狼崽 上————海HAI

叶海站起来，伸展下腰，说：“知道了。”

他抬起头，对上台上的许鑫泽的眼，头自然地撇开了，然后低着头，走上了表演台。

前几日，他们几个怎么排演都觉得不对，后来发现叶海表情太生硬，表演不出王子要复仇的狠劲，然后许鑫泽演国王感觉又太假，他们剧本中的国王虽然正值壮年，但许鑫泽一瞪眼一皱眉都把其他人吓着，最后，洪安祺一怒之下，就让叶海和许鑫泽换角色，这下好多了，也顺眼多了。

由于演员的调整，原本准备好的服装要重新弄，林哲安自告奋勇来帮忙，一个电话就搞定，这让洪安祺直叹有个当官儿的老爸真好，林哲安一生气就不来看他们排练了。要不然，这个时候她一定坐在观众席跟叶海聊天。

吴紫舒僵着她那漂亮的脸蛋，微皱着眉对洪安祺，说：“安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我的脸都僵掉了。”

洪安祺看了下时间，惊呼，“啊，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那好，我们今天就这样，大家早点回去吧。”

吴紫舒松了口气，说：“终于可以走了，安祺等下我们一起走。”

洪安祺点点头，这么晚了，她们害怕夜晚的平航。之前有个女生因为太晚走，被几个男生一顿毒打之后，强行带到后山，然后遭强 奸了。虽然事情没闹大，但大多数女生心里都留下阴影，生怕自己跟那个女生一样悲惨。

许鑫泽站在洪安祺和吴紫舒不远的地方，听到她们的谈话，走过来，微笑地说：“两位女士，今天就让我护送你们出校吧。”

说着，许鑫泽还做了个很绅士的动作。

洪安祺立即答应了，吴紫舒顿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杨扬早在洪安祺说可以走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赶着去赴约，他们几个兄弟在外面摆了赌局就等他了。临走时，他特意经过叶海身边，狠狠地瞪了叶海一眼再走。

许鑫泽跟女生说完后，走到叶海身边，关心地说：“你也早点回去，等下我来找你？”

最后一句是用询问的语气。叶海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离开就行。”

许鑫泽看了叶海良久，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最近几天他见到叶海都是这种情况，想找话聊，又聊不起来，两人相对无言。

洪安祺和吴紫舒收拾好东西，走过来，说：“副班长，可以走了。”

许鑫泽点点头，“好。”

洪安祺走到叶海身边，问：“小海班长你还不走吗？”

说话的语气好像在警告叶海，这时的平航很危险，还是跟他们一起走吧。

叶海看着洪安祺，微笑地说：“我要回教室拿书。”

“小海班长，早点回去吧，不需要那么拼命的。”吴紫舒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我知道，我等下，我拿了书就走。谢谢关心。”叶海的笑很淡，在灯光下若有若无的。

许鑫泽深知叶海的脾气，上一次强行带他走，后来叶海直接不理许鑫泽，放学后等所有人都离开把教室的门锁了，不让许鑫泽进来。许鑫泽不知道叶海为什么这么固执，明明那么危险，还要自找危险，最后，无奈之下，许鑫泽只能暗中监视叶海，保护叶海……

许鑫泽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带了两个女生离开了大礼堂，叶海看着他们消失，嘴角的笑瞬间凋谢了，然后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有点可怖。

叶海走进后台，把借用了道具放好，正准备起身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阿海。”声音很轻，很轻，轻找难以知晓说话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叶海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说：“你怎么还没走？”

然后站起来，看着站在门口说话的人，叶海轻唤着那人的名字，“阿圣。”

黄锦圣微低着头，走了进来，头依靠在叶海的肩上，小声地说：“我在等你。”

“我不是告诉你，要早些回去吗？”叶海的声音很坚硬。

“阿海，在家的时候，我一直想跟你说，Sky来找过我。”黄锦圣的头发在叶海的脖子在蹭了蹭，像在寻找温暖。

叶海直直站立着，“然后？”

“隐社还有另外一批人在找你，他们已经找过我。这群人来者不善，而且我都不认识。”黄锦圣细说着那日和李易臣在工业区遇到的那群自称是隐社的人。

叶海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我知道了。”

然后，黄锦圣离开叶海的肩，低垂着头，说：“那，我回去了。”

叶海伸手拉住黄锦圣，然后用力一拉，把黄锦圣压上墙上，手轻抚摸着黄锦圣的脸，问：“你最近为什么躲我？”

黄锦圣轻摇着头，“没有。”

“是因为李易臣？”叶海的唇凑到黄锦圣的耳边，呼出的气在黄锦圣的耳边流动着。

黄锦圣有些惊讶，问：“你怎么知道他？”

叶海的轻笑着，“虽然我没参与平航的地下帮派，但女生的流言可是很可怕的。”

黄锦圣的头又低了下去，“我知道了。”

叶海小声地问：“你喜欢他？”

黄锦圣摇摇头，说：“没有。”

“那为什么不拒绝，还让他靠近？”叶海问。

黄锦圣嘴角扯出一丝笑，说：“因为他和你，有点像。”

这时，叶海突然抱住黄锦圣，问：“你恨我吗？”

黄锦圣抬起头，看着叶海，反问：“为什么要恨？”

叶海看着黄锦圣眼中的自己，笑了，“阿圣，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说着，叶海吻上黄锦圣的唇，深深地吸 吮着，像在对方身上寻找救赎，可却找到不到，然后两人一起沉沦。慢慢地，黄锦圣的手攀上叶海的肩，回应着叶海。

从他们重逢那天开始，谁都无法相互逃离……

许鑫泽因担心叶海折了回来，他先去教室找不到人，看到叶海的书还在，就想叶海还在大礼堂，只是他还在那里做什么？带着疑惑和不安，许鑫泽回到大礼堂，在观众席和台上都没看到叶海，然后转入后台，看到叶海抱着一个人，深情地吻着。

震惊，不，是震撼，瞬间许鑫泽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找到叶海的好心情全没了，现在许鑫泽冷着一张脸，十分冷静地看着里面的两个人，然后，静静地转身，默默地离开。

走在平航的小道上，不时蹿出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挑战，可正在气头上的许鑫泽没有任何心情理会，三下五除二，轻松地把人解决了。

刚踏出校门，就看到李易臣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向许鑫泽这边跑来，经过许鑫泽身边时，许鑫泽拦下了李易臣，语气十分冰冷，“找人？”

李易臣停下，看着许鑫泽那张很久没见的冰冻的脸，微皱了下眉，说：“是。”

许鑫泽把手放下，警告着李易臣，“小心步入深渊。”

李易臣找人心切，但许鑫泽的话让他摸不找头脑，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吗？“谢谢关心，我自己会注意的。”

“知道就好。”说完，许鑫泽就离开了。

李易臣满脸疑惑地看着许鑫泽渐渐远去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第一次，许鑫泽这么关心他，虽然语气很冰……最后，李易臣甩甩头，冲进平航，他刚听吴凯说在平航看到黄锦圣，他很担心，这么晚还在平航根本是找死……

“阿圣，我们回去吧！”叶海说。

黄锦圣摇了摇头，说：“不。”

“为什么？”叶海反问。

“你说过，我们在平航不能碰面，不能讲话，不能一起回去，我们要锻炼自己，变强大。”黄锦圣严肃地说。

叶海伸手摸着黄锦圣的头发，微笑地说：“阿圣，这次破例。”

黄锦圣看着叶海，说：“阿海，自从到了平航，你就变得很奇怪，许鑫泽对你影响真的那么大吗？”

叶海听了，笑了，他轻摇着头，说：“你也看出来了。”

黄锦圣抓着叶海的手，说：“阿海，如果你要先离开，我不会反对的。”

叶海握紧黄锦圣的手，说：“我说过，要陪你到底，就要陪你到底，我叶海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黄锦圣笑了，眼角闪着泪光，说：“阿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们不能老这样。到最后，我妈一定要我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阿圣，我会保护你的。”良久，叶海才说出这么一句。

“谢谢。”黄锦圣知道叶海的话可信，但家里如果知道这一切，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走吧。”叶海说。

黄锦圣点了点头，说：“嗯。”

走出后台，熄掉大礼堂的灯，叶海牵着黄锦圣的手离开了，今天他没再回教室，也没带书包回去……

李易臣在学校里跑了一圈，也没看到黄锦圣的身影，他急啊！

跑累，他直接跌坐在地上，仰望夜空，笑了，自言自语着，“这么美的星空下，为什么会有这么残酷的地方？”

寻找黄锦圣无果，李易臣只能跺回去，准备回家。

转身时，背后传来嘲笑声，“哟，这不是老大的小弟吗？”

“还是没人要的小弟。”

……

那话说得很难听，李易臣握紧拳头，准备发作时，突然他想到黄锦圣的话，把满腔的怒火忍住了，他低着头，加快脚步。

现在，他只想快点离开平航。

第20章

周六，黄锦圣在家，以往他每天都要睡到十一二点才起来，任他 妈妈怎么叫都不起来。

可今天他早上七点就起来了，洗漱完毕，换了身衣裳，来到厨房，看到叶媛，说：“妈。”

叶媛看到儿子这么早，也没说什么，说：“稀饭已经做好，在锅里。”

黄锦圣“哦”地应了一声，就去盛稀饭。叶媛看着儿子偏瘦的身材，皱了下眉，说：“别玩太晚，早点回来，知道吗！”

“知道。”黄锦圣走过来，坐在餐桌旁。

“对了，叫阿海有空来家里坐坐吧。”叶媛顿了一下说，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

黄锦圣看着叶媛，用筷子无趣地搅着稀饭，说：“嗯，我会跟他说的。”

接着，叶媛转身离开厨房。黄锦圣低着头，看着碗中的饭，半天没动静，最后，他稍稍仰着头，看着白色的墙壁，“原来已经三年过去了。”

再次回到这个城市已经是三年前的事。

黄锦圣由于他爸爸黄德仁工作的关系一直在省外生活，一家三口在省外过着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可三年前黄德仁不小心做错了一件事被牵连进了一桩案子，因为没有任何后台，黄德仁被判了刑，要坐十年的牢。在外面无依无靠的叶媛带着儿子独自回来，回到那个不怎么欢迎她的家。

当年，到了论婚嫁年纪的叶媛看上比她大三岁的穷小子黄德仁并致意要嫁给黄德仁，最后不顾父母的反对，跟黄德仁私奔。两年后，她抱着刚满月黄锦圣回了趟老家。在她意料之中，家里除了她母亲没有人欢迎她，特别是当初反应最强烈的哥哥叶明。没待上几天，无奈之下，叶媛抱着黄锦圣离开家，回到她丈夫身边，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

小时候，黄锦圣在老家生活过半年，那时他爸爸妈妈很忙，就把他送回老家来。刚到叶家的时候，黄锦圣遇到了跟他同龄的叶海，舅舅叶明的儿子，那年他们七岁。

在黄锦圣眼中，跟他一样大的叶海是个奇怪的小孩，除了隔壁那个叫洪晓煜的小孩来找他玩的时候，才会露出正常孩子该有的表情。但奇怪归奇怪，在比他们大一岁的洪晓煜的带领下，黄锦圣融入了洪晓煜和叶海的世界……

就这样，三个孩子玩闹了小半年，黄锦圣开始喜欢上有些阴沉的叶海和开朗热情的洪晓煜。

被叶媛带走时，黄锦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叶海和洪晓煜说要等他回来，他们一起继续他们无忧的玩闹生活……叶海和洪晓煜点头，答应了……

黄锦圣清楚地记得回来那天，遇到叶海的情景。

外婆去世那天，黄锦圣他 妈妈叶媛带着他回家，这时，黄锦圣才看到平常很少在家出现的叶海。

叶海站在大红色的棺材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哭也没有说话。然后，叶海的两个朋友欧阳良见和端木晴轩来找他，劝他不要太难过。

黄锦圣一直站在叶媛的身边，没敢靠近叶海，因为他发现叶海比以前更阴沉更难相处了。

后来，叶媛强迫黄锦圣去跟叶海打招呼，他才不得不去的。

“嗨，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黄锦圣发现现在他笑得很僵硬，他疑惑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叶海吗？

坐在长椅上的叶海看着黄锦圣，说：“你是姑姑的儿子，阿圣。”

黄锦圣一听，笑了，也坐在长椅上，跟叶海隔了段距离，望着忙碌的人，有些惊喜，说：“你还记得我啊！”

叶海摇摇头，顿了一下，再点点头，说：“我记忆比较好。”

黄锦圣问：“刚才来的那两个人是你同学？”

叶海低着头，说：“是。”

黄锦圣轻笑着，说：“真羡慕你有这样好的朋友。”

“不用羡慕，你也会有的。”叶海说。

这时，黄锦圣低着头看地面，嘴角扯出一丝笑，轻叹地说：“是吗？”

叶海转过头，看着黄锦圣的侧脸，发现黄锦圣长得很标致，像女生似的、水嫩水嫩的，问：“为什么有这种语气？”

黄锦圣摇摇头，轻笑着说：“没什么。”

然后，叶媛过来喊黄锦圣。再见到叶海已经是好几日之后的事了。

昏暗的巷子，登龙街附近有很多这样的小巷子，里面藏的秘密很吓人。

这时，一个瘦小的人影走进了某条以GAY出名的巷子，敲开了其中一扇门，里面坐着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其中一个看到来者，立即打招呼，“阿圣，你来了。”

没错，进来的人是黄锦圣，在这里的人不知道他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叫阿圣。黄锦圣抬眼看到跟他打招呼的，是和他比较熟的北贡，走了过去，坐在北贡旁边，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北贡笑着说：“阿生说今天有贵宾，我们是来看热闹的。”

“热闹？有什么热闹好看的？”黄锦圣问道。

北贡看着黄锦圣那张带着稚嫩的漂亮脸蛋，说：“阿圣，你是刚来没多久，当然不知道啦，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崇拜隐社的社长King，听说他的年纪跟你差不多，但他可是出了名的猛将，且不说他打架的技巧，单是他床上的技巧就好得让人称赞。”

黄锦圣呆愣着，北贡继续说：“不过，他很少来我们这种地方，现在能看到他，大家当然兴奋啦，你看连那些不时不露面的都来了。”

没错，这里是进行肉 体买卖的黑窝，而且卖的都是男的……黄锦圣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

如果说有人是天生的同性恋，那说的就是像黄锦圣这样的吧，他很早以前就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因为长相的缘故，从小没少遇过怪叔叔，但明明很害怕的事，他心里却有些兴奋……他不敢跟人讲，更不敢让他 妈妈叶媛知道。后来，他上图书馆查资料，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实打击到了黄锦圣……慢慢地，他开始跟一些人有了接触，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但依然很害怕……他这样会不会被人当成怪物……从此，黄锦圣开始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不敢跟同学或朋友有过亲密的接触，渐渐地，原本跟他比较好的朋友远离了他……直到回到这个城市，在街头碰到北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