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 上————海HAI

“小朋友，要去哪？”是个浑厚的男声。

叶海抬头一看，一张年轻的俊脸，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叶海眼中满是疑惑，这人是谁，叫住他干吗？叶海没有理会青年，正要直接绕过时，却被青年拉住了，青年看着叶海说：“我看你这几天在这条街上来来去去走了不下百遍。小朋友，离家出走不是好事。”

叶海甩开青年的手，一脸震惊，“你……坏人……”

青年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叶海的头，说：“小朋友，哥哥不是坏人，只是想给你个提醒。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做离家出走这件事。”

叶海推开青年，大喊道：“不要你管。”

青年愣了一会，心中惊叹着叶海的力道，转即一笑，对叶海，说：“你想出来混吗？”

叶海呆了呆，反问：“什么叫混？”

青年上前，长长的手臂压着瘦小的叶海，笑着说：“混，就是你跟我一起……”

青年这话没说完，叶海狠狠地给了青年一脚，然后迅速溜进人群，青年错愕地看着叶海渐渐远去的背影，郁闷着，今天他是倒什么霉，遇到这么个悍孩子，好心给他提醒，哎，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时间回到十三岁那年。

叶海被逼进阴暗的巷中，背紧紧地靠着满是尘灰的墙，一副惶恐的样子，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对着他奸笑的几个混混，其中一个盯着叶海，痞痞地说：“喂，兄弟几个最近缺钱花，希望你赞助赞助……”

此话刚落，背后传来一义正词严地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混混们一听，立即散开，转身看着来者，叶海认出是今天在学校遇到的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男生。

“哟，又来一个，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然后说话的混混带着其他几个混混狂笑着。

这笑让叶海很是替出现帮助他的男生担心。

只见，一靠近男生的混混被一脚踢到地上吃土了，其他几个一看，来者不善，其中一个不服，喊道：“兄弟们上。”

结果，另外几个扔下那准备报复的混混，跟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兄弟一起跑了，原本还有点底气的混混，一见自己被抛弃了，警告道：“你给我记住。”

说完，那混混灰头灰脸地跑了。

这一幕看得叶海一愣一愣地，对上男生那对温柔的眼眸，叶海立即有礼貌地说：“谢谢你！”

男生露出浅浅的笑，说：“不客气，未来的同学。”

男生伸出友善地手，“你好，我是端木晴轩，很高兴认识你。”

叶海腼腆地一笑，伸手握住男生的手，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叶海。”

两人刚介绍完毕，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孩从巷子的另一侧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长相跟少年相似的女孩，男孩看着互相介绍的两人，笑着说：“原以为要出手帮忙的，没想到被人抢先了。”

男孩这话刚说完，他身后的女孩，就说：“我就让你早点帮忙的……”

男孩一听，立即转过头对女孩说：“姐，别拆我台啊！”

这对亮眼的姐弟也是他们学校的，今天早上看到过。叶海看着互相斗嘴的两人，笑了，说：“谢谢！”

女孩听到，马上说：“谢什么谢，我们都没帮上什么忙。”

然后，四个人相视而笑。

“我叫叶海。”

“端木晴轩。”

“欧阳良见。”

“欧阳月见。”

最后，叶海微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是他们三个最初的相遇，因为几个混混。

在初一年上半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叶海遭到了十三年来最大的打击，他最爱的奶奶去世了。

那一天，端木晴轩和欧阳良见来叶海家看望叶海，看到一脸冷漠地叶海站在棺材旁，一滴眼泪也没流。

端木晴轩安慰着叶海，“阿海，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比较好受。”

欧阳良见也跟着安慰叶海，“阿海，你不要这个样子啊。要不就哭，要不就笑，你这样好难看。”

叶海的脸依然一片淡漠，他冷冷地说：“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深知叶海脾气的两人，沉默了，虽然叶海平日里一副呆呆的模样，但叶海的强大，他们也见识过，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叶海谁也不想探究，他们只希望，叶海能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做回平时的他。

叶海看着那漆着大红色的棺材，心里十分难受，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饭菜，再也不能到奶奶的房间跟奶奶聊天，再也不能帮奶奶做事，再也不能……许许多多的不能像一根根刺一般深深地扎入叶海的心里，流血了，伤口却无法愈合。

这一天，欧阳良见和端木晴轩看到了叶海口中的那个不顾家，一直在外奔波的爸爸，一个很健朗的中年，一看就知道叶海的那眉目来自谁。

“叔叔好。”端木晴轩和欧阳良见问候着。

叶海的爸爸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也没上前来安慰儿子，径直地离开了，去做其他事。

叶海的爸爸真的像叶海描述的那样，一点都不关心叶海……

奔跑，除了跑，他不知道做什么，仿佛只有这么跑着，他才能忘记心里沉重的悲伤。

越往前跑，叶海越加快脚步，他不想让欧阳良见和端木情轩看到。

他的这两个朋友帮他的已经太多，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还得完。

叶海躲进一个废弃的仓库，站立着，头靠着墙，眼泪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像是要把内心的悲伤全部倾泻而出一般。

“呜呜呜……”

悲伤的哭泣声萦绕着几个柱子，然后撞上了冰冷的墙被弹了回来。

第一次，叶海哭得这么伤心，第一次，叶海觉得这么无助，第一次，叶海后悔没去珍惜……

当叶海哭得真伤心的时候，一双手从废旧的杂物中伸出，很健康的麦色皮肤，一张酷劲十足的脸露出来，眉头紧锁着，显然是被打扰到而无法继续入睡了。

卓严青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定眼一看，发现站在门一侧大声哭泣的叶海，眉头皱更深了，怎么是个瘦小的男生，刚才听声音以为是女孩子呢？

叶海没有注意到仓库里多了个人，继续哭。

卓严青耸了耸肩膀，天啊，他真的见不得有人掉眼泪，更何况是个男生。卓严青慢慢地靠近叶海，不过，叶海没有反应。卓严青开始佩服叶海，难道这个瘦小的男生跟女人一样也是水做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掉？

“你，没事吧！”卓严青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吓了对方。

叶海微微侧着头，泪眼迷离地看着眼前模糊的映像，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哽咽，“不管你的事。”

卓严青一听，很好，是个没教养的孩子，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卓严青大步上前，抓住叶海的手，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叶海想甩开卓严青的手，却未果，悲伤加上委屈，眼泪掉得更猛了，大喊道：“你想干什么啊，没看到我正在哭吗？”

卓严青一扯，让叶海靠近他，仔细观察着叶海，白净的脸，哭红的鼻子，眼泪鼻水，十分难看，突然，卓严青玩心一起，凑到叶海的面前，唇亲上了叶海冰冷的脸颊，那眼泪划过的痕迹，“咸的。”

被卓严青诡异的举动吓到了，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叶海这时才想起要问对方的姓名，“你？”

“卓严青，很高兴认识你！小不点！”卓严青酷脸上带着的笑，十分刺眼，至少在叶海眼中是，和自称万人迷某人很像的笑。

“不哭了？”卓严青戏虐地问。

被这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搅和，叶海心里原本十分沉重的东西，竟然减少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叶海有口气十分差，“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了小不点了？”

卓严青一把抱住叶海，说：“你这么瘦，不是小不点是什么？”

很好，叶海知道眼前的这个叫卓严青的人拥有与他人相比非同一般的思维，强势不过人家，叶海挣脱了几下，都没成功，只能被卓严青强制地推向墙面，然后被强吻。

过了许久，卓严青才放开叶海，霸道地说：“你，当我的情人吧！”

叶海一脸震惊，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地，“你……说……什么……”

“忘了告诉你，跟你接吻的感觉真不赖，你，真的不考虑做我的情人吗?”卓严青的痞子样展现无疑。

“难道你是流氓吗？”叶海气愤地说，哪个男生被另一个男的强吻，还觉得感觉好啊！

卓严青故作震惊，地说：“啊，你怎么知道我是流氓？”

这让叶海想继续哭，他为什么要甩开欧阳良见和端木晴轩一个人跑到这个废弃的仓库来哭？难道真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叶海突然低着头，痴痴地笑了，原来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欧阳良见看叶海不明原因地发笑，询问道：“阿海，你没事吧！”

叶海把帽子压低，收起笑脸，说：“没事，只是想到一个人。”

“那快点吧，阿木应该快下飞机了。”

“嗯。”

今天，端木晴轩回来了，断了半年多的三人行，即将恢复了。

第9章

下课时，许鑫泽一脸怒气地走到叶海的桌旁，问：“小海班长，你上周末去了哪？”

叶海疑惑地看着许鑫泽，那张帅气的脸，此刻都黑掉了，叶海盯着许鑫泽的怒火中烧的双眸，疑惑了，这人怎么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

“许同学，有事吗？”叶海小心翼翼地问着。

许鑫泽强忍着怒火，说：“你上周六去哪了？”

叶海微微皱了下眉，说：“上周六？”

“是的，上周六。”许鑫泽再次强调。

突然，叶海转即一笑，说：“许同学，我可以把你这张黑脸理解成醋意吗？”

许鑫泽一愣，突然觉得叶海的这一笑，很美，像绽放在崖边的一朵小白花，虽然很危险，但又很惹人怜。这样的想法，让许鑫泽的心微微震了一下，努力让自己摆正位置，他是来问事情的，不是来……

“许同学，上周六，我一个朋友回来，我去接机了，所以没去赴你的约。”说着，叶海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个躬，“真的很抱歉。”

叶海的举动让闹哄哄地教室瞬间安静了，大家都以为班长做错了什么事，对副班长道歉，还被迫鞠躬。

许鑫泽还没从那笑中挣脱出来，又被这个鞠躬吓到。这个叶海，今天是怎么了，竟做些奇怪的举动。

过了良久，许鑫泽觉得他们两个不能在班上这么张扬了，拉着叶海往外走。在众人看戏看得一愣一愣的情况下，消失了，突然，有个人疑惑地说：“不是要上课了吗，他们要去哪里？”

这话刚落下，上课的铃声很给面子地响起，“铃……铃……铃……”

“他们没事吧！”

“我看有事，估计小海班长得罪老大了。”

“我看也是，老大那张脸黑得……”

“哧、哧，我就等着看小海那张白净的脸被毁。”

……

几个男生在角落里小声地讨论着，言语中尽是对叶海的反感，在他们眼中，平航是个强大的人来的地方，而像叶海这种长得弱也就罢了，连性子都软，实在看不下去。他们暗中猜测着，叶海最后不是因为读不下去而转学，要么就是被平航的地下帮派给挤出平航。

刚踏出教室，上课的铃就响了，叶海想挣脱许鑫泽钳制他的手，可惜力量不够，“已经上课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个没人的地方。”许鑫泽一点也不觉得翘课有何不妥，说话的语气还有些不以为然。

但叶海不同，少上一两节没事，但在老师的眼皮下这么正大光明的翘课，他心里过意不去。

“你，给我停下。”叶海开始抓狂了，这么这个人这么倔。

许鑫泽转过头，阴着脸，说：“如果不想失身，就别再说了。”

这话管用，叶海老实了，新闻他看过不少，就是没见过男的被男的奸，而且他也没兴趣上报纸头条。可，他真不想不出，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许鑫泽……

平航的芒果林，是出了名的情侣约会胜地。一到夏天，站在树下，就能闻到芒果成熟的香气，十分诱人。

而此时，平静的芒果林一点也不平静。

叶海背靠着一棵芒果树，呆愣地看着许鑫泽，听着许鑫泽的咆哮。

“为什么，那天你没来？”

“你知道那天，我被那群臭小子笑话着。”

“那天，我站在门口等了多久，你知道吗？”

“我难得一次，请这么多人帮我过生日，可，这次生日，我只想跟你一起过。”

“为什么，我要如此难堪？”

“小海班长，难道，我这种人真的没人爱吗？”

……

许鑫泽的话，从叶海没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开始说，说到他那个冷冰冰的家，说到不爱他的父亲，讲到贪图他们家财富的许夫人……讲到他……内心的苦楚。

找了好久，叶海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但一开口却又不能确认那是不是他的声音，他关心地问：“许同学，你，没事吧！”

一句简单的话，就把许鑫泽打败了。许鑫泽看着叶海的眼神十分复杂，其实他的事根本不用跟任何人讲的，但一碰上叶海，他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叶海，很简单的两个字，而这个叫叶海的少年，有一张白净纯真的脸，单薄的身体，很惹人怜，但也是因为这么个少年，在短短地两三星期的相处中，偷偷地带走了他的心。

许鑫泽笑着，嘴角往上那么一扯，像在笑着，嘴里说着，“没事，我很好。”

从许鑫泽刚才的话中，叶海多多少少能了解许鑫泽成长的环境。其实，许鑫泽是只披着狼皮的羊，借着强悍的外表在逞强。

许鑫泽是个缺爱的孩子，他渴望被爱，却一直找不到适合他的，直到叶海的出现。叶海，这个美好的形象是许鑫泽曾经的追求，只是这个追求在那个圣诞夜被他爸爸亲手摔坏了。

从好孩子被迫变成坏孩子，其实，是个很痛苦的过程。但许鑫泽没有一个可以诉苦的人，从来都他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内心的苦痛。

出现在他眼中的叶海，是虚还是实，有时，连许鑫泽也分不清，他只知道，现在，目前为止，叶海是他要的人。就像某个人说的，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把握，要不然错过了，以后想再抓住就难了。

突然，许鑫泽靠近叶海，面对着面，看到叶海那双明亮的眼中的自己，许鑫泽突然很想笑，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失态了，“小海班长，你试过跟男的接吻吗？”

来不及回答，那话就被许鑫泽贴上的唇，吃掉了，谈不上美好，至少还不差。许鑫泽追逐着叶海的舌，眼睛看着叶海紧闭的双眼，和那微微颤抖的睫毛，这个味道，很熟，忘了曾在哪里品尝过了。

……

沉迷于这个吻的甜蜜，许鑫泽忘却了刚刚的怒火和冲击内心的不安，也许，叶海，会是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