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行之离情————影曳未明

“这么说，只要我对她冷淡一些，这桩婚事便会作罢。”

“胡闹。”聂进元喝道：“惹怒了公主，你可知会人头不保，再说，这桩婚事是皇上所赐，不可能会有更改。”

“孩儿不想过早地成家立事。而且不喜欢那位公主。”

“雪瞳。你一向对人很好的，怎么偏偏对这大公主有了意见？”

“乘人不备非君子所为，孩儿一像不喜欢此类人。公主丈着自己的身份便乱来，我就是不喜欢。而且，他真是光霖的亲妹妹吗？怎会和光霖一点也不像。”

“公主不是君子而是女子。”听完儿子的一番话，聂进元不知该笑还是愁，儿子都十八了，有时候说话却像个孩童。“她知你武功好，所以想试试你，并非想害你。你一向大度，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计较起来？”

“日期定在什么时候？”聂雪瞳平静地问道。听了儿子的话，聂进元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心痛。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明年开春后。”

“哦！那孩儿先告退了。”聂雪瞳淡淡地退出了书房。关于婚事，他是不愿意，但父亲也是无奈啊！

命人将自己所带的行李安置好后，蓝玉霖便在聂雪瞳的住处等候。

回到住处，隔老远看到公主坐在屋内，聂雪瞳提脚便是转身要走。

“聂雪瞳！”看到聂雪瞳，蓝玉霖忙叫住了他，走了出来，问道：“你去哪儿了？要本宫等了这么久。”

“在下去了哪儿，应与公主无关吧！”

“你……”本来，在花园的一遇，蓝玉霖对聂雪瞳已有了好感。不过聂雪瞳对她的这般冷淡，却让从小受尽疼爱的她难以接受。她平了平怒气说道：“本宫是客，你是不是应该带本宫在这府中转转？”

“那么，公主请！”

“又输了。”这次，与皇兄连下四回都是惨败。蓝光鑫觉得之前的苦苦练习都算浪费了，便干脆放弃，谈起话来。

“玉霖那丫头去丞相了。因为不甘心嫁给不认识的人，所以想先会会未来的夫君。”

“这么做才符合她的个性吧！”蓝光霖收拾着桌上的棋子。

“皇兄你对聂雪瞳比较熟，不如来猜猜他能否让妹妹对之倾心吧！”

“这种事怎可玩笑。”蓝光霖将棋子装进盒里。

“皇兄，白色棋子跟黑色混在一起了。真是的，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哦！”蓝光霖将盒里的黑子拿出来。

“玉霖一向清高，难得把人放在眼里，但所谓一物降一物，我倒很想看看哪个人能降得住她。皇兄，你也二十了吧！我看再过些日子，父皇也要忙着为你找太子妃了。”

“我可没想过那些事。何为爱，我也不懂。”

“你没爱过，当然不知。爱了，便知了。”

“也对。”蓝光霖淡淡的笑了。

整日陪伴公主，到了傍晚，聂雪瞳才难道的轻松，回到住处，却见小筝坐在门前，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悄悄走近她，喊道：“小筝！”小筝一惊，回过神，忙站起身，“少爷。吓了我一跳。”

“看你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有什么事是能让你烦恼的。”

“我哪有，不过是昨晚没睡好，在打盹呢！”话是这么说了，小筝眉上却是有掩不住的哀伤。少爷马上便要成亲的消息来得太突然。她知很快就要与少爷分开，心里自是难受。

“是吗？你也有睡不好的时候啊！”聂雪瞳往小筝脸上看了看，便调皮的一笑。

“是啊！小筝毕竟跟了你四年，而你很快就要当驸马爷了，离开丞相府后，我想我会不习惯的。”

“傻小筝，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吧。以后呢，你那脾气要改改，学温柔点，不然，将来怕是没人敢要你了。”

“才不怕呢！我长得那么漂亮。”

“哇！居然有人夸自己美。”聂雪瞳做了个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就是。你今天才知道吗？”见少爷的模样极为可爱，小筝偷偷笑了。扬起头，故装蛮横的样子。

“雪瞳！”

“爹！”

“老爷！”见到丞相不知从何时起已走到了跟前，小筝惊了一下，心里暗叫不好，想，刚才的话该让丞相听到了？虽说平时在少爷面前无拘无束，还敢放肆，但在老爷面前，她可都是老老实实的。

聂进元显然是听到了小筝与儿子的谈话，却半点不觉得不悦。他本很喜欢小筝这丫头的活泼可爱。小筝之前是富家小姐，虽又沦为奴婢，却仍有一身贵气。一身朴素的衣服也能让她穿得亭亭玉立起来。

“雪瞳。今日与公主处得如何？”聂进元笑着询问情况。

“能如何呢？只觉得很不自在。”提到公主，聂雪瞳脸上的笑也淡了。

“你且把对公主的成见放下吧！”

“放心吧，爹！她既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孩儿知道分寸的。孩儿累了，想先去歇歇。”

看着儿子的背影，聂进元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希望时间能让那两人处出感情来。

用过晚膳，正逢夕阳在天。蓝光霖依旧像往常一样要到霖阳宫的附近走走。

刚走出霖阳宫，他看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坐在石块上。认出那是自己的五皇弟，又见他是在哭的样子便走了过去。

“光进！”他轻轻地喊道，引起了那个正低头抽噎地男孩的注意。

那孩童惊骇地抬起头，见到蓝光霖，忙低唤了一声“大皇兄”便要站起来，却是一下又跌了下去。

“你的脚受伤了？”蓝光霖忙蹲下，就见蓝光进的左脚踝处有血迹。

“怎么会受伤的？”

“我……”那孩子看了看蓝光霖，有些惧色地说：“母后逼着我读书我就偷出来玩了，结果在假山上玩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弄伤了。”

“都流血了，先进去包一下吧！”说着，蓝光霖就要扶他起来。

“脚踝不碍事，就是脚扭了所以不能走路。但是这么晚了，若是再不回去母后一定会责罚我的。”那孩子低着头擦了擦眼泪。蓝光霖不由得心疼起来，说道：“大皇兄背你回去吧！”

“可是……”

“再不回去，你母后就要着急了哦！”蓝光霖微笑着。蓝光进看了看他，才点了头。

在屋里急得徘徊的丽妃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心才安了下来，虽说见到蓝光霖时，是大吃一惊，但鉴于他是太子又救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感激地招呼他坐下，然后派人去请太医前来替五皇子看看伤。

“真是多谢太子送光进回来，不然这皇宫如此大我们也难得找回他，何况那孩子的脚又扭伤了。”

“光进是我的皇弟，丽妃娘娘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如果不嫌弃喝杯茶再走吧！”

一旁的侍女替蓝光霖倒了杯茶。蓝光霖喝了一口便站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好。”丽妃笑了笑，对一旁的太监唤道：“福乐。你送太子殿下出去吧！”

“是。”

身穿黄色锦衣的男子在御花园的小道上走着。见到他的人老远就跪下，嘴里直呼太子千岁。就算天暗没看清太子的面孔。但毕竟那身衣就象征了他的身份。

第二回：颜如花 不如花（三）

“怎么可能？”丽妃的双唇泛白吐出了四个字，那双瞪大的眼里透着惊讶与恐惧。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还有那把未能沾上血的小刀早已被扔在了一旁。她想着刚才的事，分明就看他将那茶喝下，也分明看到他走在门前时开始犯晕，为何福乐乘机的行刺没有成功，反而被他轻松地制伏。

“我和光进都没有提他的脚是扭伤了，丽妃你又为何知道？”

“原本我是为了不让你起疑心才说的那些不打紧的话。”丽妃苦笑，却带着一丝讽刺，说道：“但就凭这点也不至于怀疑我要害你吧！可见你根本就是对人太过警惕。”

“其实你的话我并没有多在意，而是那茶，我自小喝龙井，对它的味道自是再熟悉不过。”

“是我太大意了。”丽妃说着，摊坐在了椅子上。

“我若真的死在这里，你以为你会脱罪吗？”蓝光霖看着丽妃。心里是怒却又痛，他没料到这种事情会是又一次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你习惯这个时候独自散步，所以你送光进回来，霖阳宫里的人都不会知道，而这半个时辰正好是侍卫换班时间，加上从霖阳宫到这里的小道上并没什么人守卫，自然不会有人见过你们。而且我已经派人假扮成你，相信一路上的侍卫们都已经知道你此时是去雨阳宫了，又怎会罪到我头上来？”

“你想乘机陷害三皇弟？”

“谁让他曾笨到与你发生争斗还让皇上给知道了。你若死在鱼阳宫附近，他自是脱不了干系。这一切本是计划周详，却被你识破，我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在朝中并没有靠山，为何要冒险做这种事？”

“的确。但对我们处于深宫的女人来说，为人母之后就什么都不比孩子重要了。光进才那么小就勤奋爱学，我好不容易才让皇上注意到了他，皇上很喜欢光进，说光进天资聪明胜过三个皇兄却唯独不及你。所以只要除掉你，光进就有机会成为太子了。”

“你就没有想过事情一旦败露，那就是害了光进。”

“光进？”丽妃本是宛如死水的眼里泛起了涟漪，她忙站了起来扑倒到蓝光霖面前，央道：“这件事不关光进的事。”

“母后！”蓝光进从门外冲了进来。

“大皇兄，求你放过母后吧！”他哭着跪倒在了蓝光霖面前，拉着他的衣角央求着他，“要是我没有让你把我送回来就不会这样了，是我不好，求你放过母后吧！”

看到蓝光进哭得伤心欲绝，蓝光霖的心更痛了，他蹲下正想去安慰他，却突然听到门外的一声急呼“皇兄”。他扭头去看，身子稍往一旁偏了偏，就感到手臂一阵钻心的痛。回过头，就见蓝光进将一把匕首从自己的手臂里抽了出来。顿时血腥扑鼻。

蓝光鑫飞快地冲上前将蓝光霖掠过，并夺下了蓝光进手中的匕首，一掌将他推倒在地，脚更是也要踢上去。

“二皇子殿下。”丽妃飞扑到蓝光鑫面前，“光进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啊！”

“什么都不知道会做这种事吗？”蓝光鑫一把推开了丽妃，回头来看蓝光霖，见他手臂已浸满了血，更是怒不可耐，扭头道：“小小年纪就学会博人同情，乘人不备偷袭。如此歹毒，真是不可饶恕。”

“母后这么做是为了我好，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却只会欺负他。”蓝光进叫着。

“这就是你教的孩子？”蓝光鑫看着丽妃，嘲讽地一笑，厉声道：“我不像皇兄那样仁慈，等到父皇和太后回宫，我定会将你们的罪行如实呈上。”说着，他大声喊道：“来人。”门外便进来了几个侍卫。

“皇上回宫之前，你们将这华优宫给我看牢了，如有松懈，人头落地。”

从华优宫出来，蓝光鑫就搀扶着蓝光霖直往霖阳宫去。才走了几步，蓝光霖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会怎样？”他静静地问。

“这个时候你还担心他们？”看着蓝光霖那被血浸了大半的袖子，蓝光鑫焦急不已，还有几分生气。

“光进毕竟只有十二岁，放过他吧！”

“放过他？他要杀你的时候想过要放过你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及时出现，那把刀就不会刺进你的手臂而是心脏了！”

“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两母子在宫里孤苦伶仃，为了这事，两人都可能会死，既然我没有事，就算了吧！他们汲取了这次的教训以后一定不敢了。”

“孤苦伶仃？整天只想算计别人的人还会觉得自己孤苦伶仃吗？他们就是冲着你的心软才敢害你的。放过他们只会姑息养奸。而且，丽妃不像是会主动做这种事的人，一定是有人怂恿，既然幕后还有同伙，就更不能放过她了，必须杀一儆百。”

“光鑫你……”看着弟弟脸上泛起的杀气，蓝光霖感到一丝寒意，不由得怀疑起面前的是不是自己熟悉的弟弟。

“皇兄，我早已不是那个单纯无知的光鑫了。只是这么多年，你却一点都没变。”

“变了就一定好了吗？”蓝光霖说着，却因失血过多，一头昏了过去。

昏睡后，蓝光霖作了个梦，梦中丽妃抱着蓝光进的尸首站在他面前，满面泪水，还有不停的咒骂声。“你真的是她们说的妖孽之子啊，我家光进斗不过你，所以就死了。”

睁开双眼，蓝光霖看到了一旁守着的碧桃。

碧桃见他醒了，高兴极了，却又分明见她的眼角还闪着几颗泪珠。

“太子殿下，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蓝光霖动了动手臂想要坐起来，左边却是痛的不能动弹。

“太医说你的手臂伤口太深，这几日都不能动，以免伤口恶化。”碧桃说着，小心地扶着蓝光霖坐起。

“那我就这样待着吧！你不用一直守在这儿了，去忙吧！”蓝光霖靠上了床背。

“是。您饿了吗？要不要碧桃去煮点吃的来。”

“不用了。我饿了自会叫你的。”

“那碧桃告退了。”碧桃看了看蓝光霖便出门去了。

蓝光霖的心难以平静。就像光鑫说的，就算自己想要放过丽妃和光进，光鑫不会放过他们，父皇也不会放过他们。自己本是当事人，却是没有决定事情的权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好心来，那到底是真善还是软弱？

回到宫中的那辛帝一听说太子受伤的大事，便是龙颜大怒，立刻审讯丽妃，见丽妃甘愿认罪便赐她毒酒一杯。然后，将五皇子谴送到了离世宫，命他一生一世不得出宫半步。

之后，蓝光鑫到了那辛帝的书房。一见到他，那辛帝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他最宠爱的便是这个儿子，也是从不对其发怒。

曾经，宫中上下都认为这个二皇子绝对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而且二皇子又是皇后的儿子，朝中更有晋王撑腰。但是，谁也没想到皇上会是将太子之位给那个谁都没想过的大皇子。皇上对大皇子冷漠得厉害，一年下来都不会主动去霖阳宫一次，但是皇上却是立他为太子，而且立得太过早。因此，已是淡了的谣言又是生起。

“父皇！”蓝光鑫板着张脸喊道。

“怎么了？看你不高兴。”

“您恨皇兄吗？”蓝光鑫看着那辛帝逐字的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那辛帝一听，皱紧了眉头。

“您若不恨他，为何对宫中那些谣言蜚语不闻不问？妖孽之子。皇兄就是背负着这样的辱骂长大的。您知不知道谣言是可害人一辈子的，尤其在这深宫里。您不爱皇兄，所以一直以来都对他的苦楚不闻不问，可您却立他为太子，这不很奇怪吗，您明知道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险些遭人毒害，让他当太子不就等于让他入了虎穴吗？还是……您就是想利用他引出宫中意图不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