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或为更流

…

雨涵说老管家那边其实剩下添购新的寝具而已，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微阴的云深浅不同，就宛如画般弱水泼溅晕染出各自黑白，淡凉的风起的柳飞潇洒，缓缓走上阶梯花点时间走完，有些不熟悉的绕

著……就在此时……

「文公公！」柳飞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他。

只是他的反应却不如柳飞所预期的，有些不宁的看著他，「是…宰相大人啊……」很快的调适自己的心态，就一如往常的应著柳飞

。

「文公公，借问尚书大人现在何处？这儿本官较不熟悉。」柳飞一贯的温润笑容，先把这文件交给他吧。

「喔！」很庆幸柳飞并没有睹见自己那失色的眼神，「从那长廊左转後，越过紫檀花园右转的第一间便是。」说实在的怎麽也没想

到会在前殿这遇到柳飞大人……唉……

「了解。」开心的点点头，便快步转身走去……柳飞只是慢慢敛起那笑靥，就彷佛方才的开心是伪装出来似的，柳飞能静静听见文

公公放松的吐气……他面色凝重，当然文公公那眼神也是没遗漏的。

有问题。

缓缓越过紫檀花园看著前方的道路，却难以看出柳飞深沉的黑色瞳眸究竟如何，只是从老远就听见些微的争吵声响，柳飞不动声色

的走上长廊消失自己的脚步声，静静聆听这声音的主人……是子鄂……柳飞轻松的贴在转角边……因为他不曾听见子鄂如此激动的

言语！

静观其变。

「你高兴了吧？哼！」十分嘲讽的笑声，「权力得到後，你准备剔除他的官职，好让自己随心所欲的操控对吧？」重重的一掌打在

茶几上，瓷杯不稳的倾倒溅出茶水……

只是不见夏子鄂对著他说话的人应个声，更加让夏子鄂笃定的气愤道，火大的扬起眉：

「你不说话吗？还是无话可说？！」

「哼，你刚刚是在说柳飞麽？」淡淡的不屑的哼著，双眼邪肆的睹视著他，竟让夏子鄂有股全身赤裸的不适感，那强烈的双眸！

柳飞听这个声音暗自思忖著。李霖……

鼓起勇气般的吞吞口水，「你少装糊涂，其实你根本从头到尾就只想把他踢下去吧！伪装的真好，先跟柳飞做好朋友，再趁他对你

毫无戒心後把他除掉吧？」对，就是这样……

柳飞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望向看不见任何人的窗棂内，静静地整理著……李霖，是子鄂胡诌的对吧？等下你就会火大的反驳

，对不对？

「哈哈，喔？」上昂的语气，无所谓的态度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缓慢紧紧抓著衣襟，转头回来凝眉望著地上，呼吸有些沈重的听著句句的指控，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说到头来，哼，李

霖还是想尽办法把自己除掉？柳飞有些嘲讽无语自问……有些难以理解的悲伤，就这样涌上心头……

假的……还是这是名为失落的情感？

「你找我还就只是要说这些？」缓缓勾起笑靥，准备起身，却被突然闯进的景象给硬生生遏止，柳飞？英气的眉头稍稍蹙起，却依

然带著毫无感情的笑……

「说这些就很够了……」看著他的笑靥，柳飞更加感受到心中一点一滴剥落的纠结。

李霖有些不悦的眯了眯眼又坐了回去，深邃的双眼的睨视著柳飞，那眼神在柳飞看来就彷佛是在嫌恶著「自己为何来到？」。看著

那英俊刚毅的脸庞，柳飞难以呼吸睫毛轻轻颤抖著，他不喜欢这样的李霖……如果可以他能不能只要李霖那缓缓温柔的眼神，那带

著一点宠溺、一点无奈却有些疼惜……李霖？

柳飞发现自己居然乱了，方才对自己说的镇静似乎也假了……怔怔地望著他。

「:其实皇上老早想把你换掉，而这家伙也想取代你的位子！」夏子鄂大声的指控著一派悠閒的他，把柳飞拉著退後，谁知道这家

伙会不会突然一拳抡过来？夏子鄂警慎的盯著这个危险的男人！

李霖也只是笑笑的不置可否，拿起身旁的茶水一饮而尽，就在这刹那的空隙夏子鄂强烈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杀人视线，而身旁的柳飞

只是依然不敢置信，他就这样无所谓的笑了？

从门缝透出丝丝的冷风，瞬间寂静的彼此，垂下双眼柳飞冷静理著思绪攥紧拳，聆听只有窗外倾盆大雨的淅落，面无表情他毫无焦

距的凝视著地，缓缓被子鄂拉走准备离开。

「飞，不要再待在这了。」夏子鄂语重心长的搂著他的肩头细声说，推开厚重的华丽木板，迎面而来的是倏然强劲的风吹的身後的

门嘎嘎作响，轻轻拉著柳飞走……

李霖依然喝著他的茶，冷淡的凝视著将走的他，凉风拂面同走了多少兴叹，飘长的黑发一席颐长身影盪漾著失落……谁也没想到能

撼动人心的或许永远是他，然柳飞竟转过头来，他那任由狂风飞昂的发丝隐藏著几许蹙眉深切的悲痛，幽幽地注视著自己……只是

刹那间。

这是个瞬间下沉的世界，他走了。

李霖紧紧握著那白瓷杯丝毫没有喝的意思，细细看瓷杯上已经布满即将崩碎的裂痕，有些事情……还不能说！……松开手略带重量

的把杯子放上桌，还不能…对……

只要时间到，他绝对会让夏子鄂碎尸万段………那风，那些难过。李霖到时候绝对会连本带利「好好」还给夏子鄂！勾起深刻的笑

靥，看的却令人寒颤……

风飘散随雨降落的白花，拂过发稍，稍纵即逝，坚强的停下脚步阻止他继续前进，夏子鄂有些不解的转头望著，只见柳飞彷佛释然

般的勾起一贯的淡笑：

「子鄂，谢谢你。这文件交给还你……」从怀中拿出递上。

纳纳地收起，「飞……」担忧的唤著。

原先预计要去找皇上看来也没这麽必要了，无语望天有些凄凉，原来他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向夏子鄂微笑点头後缓缓离开，空

旷无人的长廊身旁的园子花团锦簇，形成繁花百放一人孤寂的画面，风静静地吹……

夏子鄂面无表情的目送著柳飞走，冷静的撕烂著那份文件吹走纸张，就往返方向走去。

雨下的很大，柳飞顺著原路回去，丝毫不在意身上早已湿漉的衣裳，走到前殿时依然招惹很多好奇的目光，直到柳飞走到那条宏伟

的大道时才渐渐收敛，柳飞早已不笑了……

礼貌性的对著穿著蓑衣的车夫点头，迳自的走上车，或许连车夫都搞不懂宰相大人为何不撑个伞，宁愿就这样任雨淋，其实在柳飞

想，这些雨或许能稍稍抚平一些……感觉……

只是事情或许不是如此，直到抵达将军府时柳飞依然不撑伞的默默凝视那豪气的匾额，这才缓缓地走了进去跨进门槛的刹那，柳飞

矗立不动，看不见他的脸……拳攥紧，狠狠地往身旁的厚实大门一击！！

著实让两旁守门的士兵们吓了大跳，不知所以的望著大人却又什麽都不敢问，然後柳飞就像是没事般走了进去，只留下两名错愕的

士兵无言相望。

柳飞知道错了，他是错了……这场雨并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李霖当时的面容居然就这样历历在目的出现眼前，越是想平心静气的

处之……越是无法泰然的压抑自己的情感，为什麽跟以前不同了？这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柳飞一向有把握把这处理的很好……怎

麽……心中徬徨与无奈，柳飞不懂。

『只要一刀两断，这很简单的。』柳飞这麽跟自己说，深呼吸闭上双眼冷静……

随处找个偏僻的地方靠在红柱上，疲惫的再度让雨水湿润，迷蒙双眼，这徬徨……是个不舍得……柳飞凝眉低头望著漾起涟漪的水

洼，不舍得什麽？挑眉，徬徨自问……

「夫君？」

头一转是有些诧异看著自己的雷雨涵，柳飞二话不说的箭步拥抱著娇小的她，紧紧地把头埋在她的肩颈，有些事情柳飞想他可能会

选择不说……因为这是连他自己都厘不清的事……

「新宅好了没？」闷闷的问。

「啊，方才老管家才派人来说，可能要在沿著十来天……因为新宅有部分完工不良，水来就现行……夫君？」雷雨涵觉得他很伤心

，只是不知道什麽事情，而她只能这样安慰的拍拍他宽阔的背膀，不是吗？

李霖……

而就彷佛听见他的呼唤般，李霖起身站在门口望著一眼湿漉的天，大手轻轻扶在那柳飞也曾触碰过的门沿上。

他有带伞吗？……

12

「已经知晓？」心不在焉的应著，却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的人。

「是的，而且……」文公公坐揖，有些不舍的凝眉，当时睹见柳飞一身湿的走回来面容却平静让人不安，这反而让知道实情後的文

公公为这孩子叹息。

李极颭摆摆手再度振笔疾书，「收起没有用的同情吧…官场这不是屡见不鲜吗？」早已习惯的缓道……打个呵欠，最近实在有些累

，都在处理有关边疆传回的书信摺子。

据裴逆云传回的摺子当中，都已捷报居多鲜少几个士兵阵亡，虽然是李霖以及几名将领用心提出的兵计致胜，只是如果不是身在前

线的裴逆云连同其他将军坐镇指挥，以他那临机应变的能力，或许这捷报就不会如此频传！

裴逆云与李霖之间关系老实说李极颭并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李霖曾经说过这是他多年好友。

只是在他看来裴逆云那狂傲不修边幅的性子，以及李霖同样猖狂充满气势的氛围，无论说不说都能隐隐会意到两人之间的默契以及

信任，纵使背道而驰也依然牵系著。

而在某处批阅奏摺的李霖被一封数名不明的书信打扰，冷静的端详著，凝视缓缓退下的士兵时心中也有底了，待人皆散去，白纸的

开头却让李霖看不出一点重点在哪？

『不要再等了，我劝你直接压了他吧，皇上不是已经赐命要他住在将军府麽？女人很好骗的，随便下个药让她睡个一晚，然後再趁

机直接『采花』！喂个春药更好……』

在李霖看来，如果明天就要死了他绝对会参照上面的作法，只是他绝对会半哄半骗的拐上床，至少在死前自己还能爽一下……只是

，这不是重点吧？李霖记得他信上完全没有讲到这方面的问题，抽了下眉，果然待在军营太欠女人……

『还有，鹫说：没想到刘炼那家伙居然在你底下作事。他倒是挺讶异的，只是待在你的底下也比较难察觉发现，炼倒是挺聪明的！

不愧曾经是皇城内外暗地里盛名的第一暗手。』

静静地看完他对他的赞赏，不过或许该说那都过去了。

鹫，仅仅单一字，究竟是代号还是真名，看连身为他的上司的裴逆云都搞不清楚……他是李霖十分看重的人之一，是个心思细密却

依然将气的策士，从他寻常的言谈举止间显而易见。当时就在那酒楼巧遇的几次攀谈後，李霖就确定想要这名儒雅的男人……事实

证明把他揽自旗下是对的。

忆起当年，李霖难得的温柔淡笑……

『最後，我会帮忙的！』

当场李霖瞬间敛起笑靥，点燃烛火瞬间把那张信纸火烧殆尽，罗嗦了一堆……最後重点也不过仅仅四个字，面无表情火大的索性把

最後的纸揉成团丢入火堆，浪费时间……

※

最後柳飞还是什麽都没跟她说，而雷雨涵也称职扮演著一个贴心的小妻子，只是她觉得夫君的话比从前更少了，且习惯性的饮一杯

……就这样静静凝望著远方……究竟是在思考还是放空雷雨涵看不出来……所以一壶酒柳飞可以慢慢地品上整天。

「为何不绣？」慵懒的拄著颊看著房间角落停滞很久的雷雨涵，与其说这是微醺不如说，累了……

依然蹙著眉思考著，「不注意就把这只凰鸟的羽翅给绣坏了，正在想什麽法子补救回去？」只见柳飞默默起身绕到雷雨涵身边望著

。

果不其然凰鸟翅膀不小心下错工有些杂乱的线头跑出，然而一旁的凤鸟意外的色彩斑斓却只缺双精神的眼，大手轻轻抚上细致的绣

图，倏然间柳飞觉得如果这幅刺绣图就此作罢，定是可惜：

「这幅图…要绣下去。」专注的凝视著，让雷雨涵又惊又喜的抬头望著身後的夫君，点点头。

其实这幅凤凰图现在在柳飞看来，竟有些心酸，感觉宛如……早已罹患眼翳的凤以及遍体鳞伤的凰，而他开不了口跟凰说自己早已

痛不欲生……仅仅只是害怕他会担心……

思至此，柳飞思绪也遥远，便不打扰妻子缓缓地走出去，迎面而来的清风，自从上次那件事後……也过了九个日夜，不长不短让柳

飞理好思绪，同时也让自己喝了不少酒……只是思绪越发清晰，那股重重的失落感就越重……

不了解，只能解释为这是对李霖的失望。

听老管家说在过些天就可以回新宅，只是柳飞不知道宅邸前那块匾会换成什麽字，其实想跟老管家说不必再费银两……因为那块匾

不久後就会没用了。或许早点知道，早点就可以制止管家去订……

柳飞漫无目的閒晃著，缓缓转头凝视著右手边的长廊。

最近都没看到灵彻……连擦身而过都鲜少，是谁的命令柳飞不会不知晓……再怎麽说灵彻还是他的人啊……

这些天气著实凉了，雨下的勤，本就是该添些衣物的，只是有些事情说什麽也没法给轻易抹灭，他也知道天冷要加裳、饥要食物，

只是……只…是……柳飞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他只知道自己很难过，纵使依然能对雷雨涵勾起笑靥，却不代表自己开心了……其实他早该释怀的知道这就是李霖，那个男人从以

前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怎麽还会如此信任他呢？……

是啊，自己到底是凭什麽相信他？

或许是当下坐在池畔时的氛围，以及当时在书房时他从後头无预警的搂抱，都让柳飞悄悄地看见这个男人的一点点脆弱……他不是

不知道……眼神落寞。

那是他的心疼渐渐瓦解了原有的防备……

「大人，您的信。」

楚无声无息的出没，原先以为柳飞可能会有些惊吓，只是发觉最近他似乎已习惯了，看著柳飞过於沉静的双眸……就宛如想通什麽

事一样……递上纸书。

「你应该什麽都知道了吧？」冷静的接过，摊开信件，凝视著他。

原先低垂的视线，竟默默对上柳飞的眼，半晌。

「是的。」

「你的主子应该不许你同我说话吧？」仔细的看著龙飞凤舞的字迹，是父亲，只是现在有些事情似乎比这封信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