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或为更流

只见走在前头的老太监，轻轻打开门等待著李霖，在偌大的皇城里这里恐怕就是仅次书房皇上待最久的地方，後宫妃子无一知晓此

处，前有凉亭，後是茂密的树林……

踏入门，文公公退下。

「爱卿，坐。」惬意的拄著颊，手一摊示意李霖。

李极颭正坐中央，在对面的居然就是夏子卾，李霖一点也不讶异只是没想到，反正早知道该用什麽态度去反应问题。夏子鄂，祖父

是当年朝廷的重臣，父亲也是先皇身边重用的宰相，雄厚的家庭背景，辽广的人脉，李霖默默的思量著。只是他这个儿子生性不爱

与人争斗，如果不是他过世的父亲交代老友务必拉他一把，吏部尚书……那有这麽简单……

李霖不喜欢他，甚至是极端厌恶。

「无需拘束，你们都是柳爱卿的熟人。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事……」喝口茶，「朕想撤柳爱卿宰相一职。」

事情很大了……子卾默默的想著，稍稍瞄著无所谓的李霖。

续道，「朕观察柳爱卿有些时日，他处力事务方面实在不得朕心啊、判断力差劲，所以近期朕也缩减了爱卿奏摺方面的批阅……朕

唤你们前来……意思很清楚了吧！」锐利扫视著两人，嘴角勾著笑。

夏子鄂把事情快速的在脑中整理，有些蹙眉，「皇上是说，想由李大人或者子鄂来承接？」

李霖撇视了眼他，恭敬的作揖，「皇上，下官有意承接。」只要坐到这个位子，就可以呼风唤雨了……对吧？嘴角微微上昂。

「喔？」李极颭富饶趣味的瞧著，随後又看看静默一旁的子鄂，叹口气，「夏爱卿，难道你都没有意愿？」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极颭有趣的勾起嘴角。

「既然李大人有这意思，而且子鄂也没这能力可以承揽大局…」作揖。

李极颭明白的点点头，抿抿嘴，「李爱卿，宰相这职可不像在战场上一刀划红如此明了喔？」并不是说李霖能力不好，只是文武毕

竟悬殊……「朕还是希望由文官继续任职……」

闻言，赶紧李霖把头下的更低，「下官定会不负皇命，竭尽所能，望皇上成全！」就在说完最後一句时，李霖重重跪地，以示诚意

，著实让李极颭和子鄂错愕当场！

没有想到……李大人也一直觊觎著这个位子啊……

夏子鄂淡然看著李霖。

「这……」李极颭看著李霖如此动作，霎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没有想到……

夏子鄂也上前作揖，替李霖请命著，「望皇上成全！」

既然连李极颭自己最希望的文官都如此表态，在这样下去对於李霖也著实不好意思，「希望李爱卿会不负朕所望！」刻意的叮咛，

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两人同时跨出门槛，关门上的霎那，李霖噙著胜利的笑靥，心情颇好的睨视著身旁的夏子鄂，反正再看也没意义……李霖踏著稳健

的步伐，准备离开时！

「李大人，请留步。」

李霖立即停下步伐却不悦的蹙著眉头，转身，「有何贵干？」

「这…这样好吗？」子鄂看著目露凶光的李霖，有些结巴的问著，毕竟李霖也是比他高一个头的武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让人

畏惧著。

看著他的态度，出奇地，李霖好笑的俯视著夏子鄂，这什麽笑话？故意的俯身与子鄂对视，邪佞瞳眸充满笑意，「喔？」便转身离

去，夏子鄂啊……呿！

渐行渐远……

凝视著李霖的背影，朝著反方向走去，表情有些不同……就算很爱这个人，还是不能舍弃权力带来的甜美！夏子鄂有些眯著眼，这

悖德的情感……那对柳飞的爱恋……夏子鄂全都清楚的很，因为……

看著衣摆不知何时染上的尘土，手优雅轻巧的弹起！嘴角昂起他一惯不染世俗的淡笑。

他也深爱著柳飞啊……

那坚强的脸庞却时常透出脆弱的瞬间，美丽的人儿……

李霖静静坐在轿内，其实今儿个是不用上早朝的，唯一的意外就是早晨与柳飞的相遇、以及夏子鄂的到来，那个碍事的家伙，令人

生厌的存在，有时後李霖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那家伙给宰掉！省的自个儿烦心，只是……顾及到柳飞……李霖还是按耐下来…

…

因为他还没想好，该跟发现自己如此这样的柳飞，如何解释？他不想柳飞离自己更远……

回到府里後，李霖只是不惊扰任何人的走回书房，看著有些纷乱的房内，他知道又是习惯不好的灵彻来过，反正只要不动到桌上任

一物品李霖都不会有意见，两人默契甚好的一来一往。

有时候就像灵彻说过的，为什麽我们不是恋上彼此呢？这样谁都不会这麽痛苦，也不用这样徘徊在无奈的缘岸，回到平坦的大地上

，他可以给自己毫无保留的爱，我可以给他不受人侵犯的保护，只是现在说什麽都是枉然……

因为我们打从开始就没相遇过！李霖眼神有些淡。

不对，勾起了然的笑。或许……就算见面了，应该也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吧。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拿著手中的兵书，仔细的凝看著，这点道理让读了好几年兵书的李霖不会不知晓的，只是就算真的了解对

方……踌躇不战……就注定落败不是吗？李霖有些烦恼的吐著气，因为今天本就打算看完上回中断的兵书，现在脑子老想些不该出

现的念头，恐怕是读不完！调整心态喝口茶，这种日日夜夜思念著柳飞的日子，已经过很久了……

就在李霖有些恍神之际，门外的声响引起他的注意！

碰──

闻声，起身打开门板，有些困惑的看著地上的两人。

见著是与其他士兵撞在一起的雷雨涵，有些眼冒金星摇摇头，看著矗立在旁的是李霖……他缓缓蹲下伸出手臂，「抓著衣袖吧。」

其实她一直认为李霖定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为什麽飞老是跟他保持距离，甚至有些避於见面的感觉，施点力气很快就站起来，士

兵也鞠躬离开。

看著雷雨涵良好的平衡感，手上那盘糕点自始自终都平稳的盛在碟子上，「夫人您这是……」嘴角勾起成熟的淡笑。

「喔！」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李霖的笑靥，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方纔兴起便借用了膳房，不知道李大人有意品嚐否？」端起精致

漂亮的盘子，笑的可爱！

「有这荣幸？！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或许被雷雨涵的态度感染，也轻松的笑著，接起那糕点目送她走。

如果撇开她的身分不说，李霖相信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女人，识大体也让人可爱，咬了口那雪白糖霜外皮……有些意外的可口内馅，

不腻口的感觉李霖十分喜爱！或许是糖份稳定了性情，往後的三个时辰李霖就如同老僧入定般专心一意！当他抬头再度注意到外头

时，早以夕阳西下，这才伸伸懒腰走出门……

「李大人！」从远方就听见那熟悉的呼叫，只见雷雨涵去喘吁吁的跑到李霖面前。

「夫人稍安勿躁，」安慰著看起来十分急忙的她，只是这通常意味著柳飞怎麽了！「是宰相大人……？」

担忧的神情有些蹙著眉，或许她也不知道为何柳飞会突然如此吧，「夫君他现在正闹著高烧，不知李大人府中可有大夫？」

「很严重麽？」不好，近日黄大夫家中出点事正巧不再府上，「先去看看情况吧！」

两人有些紧急的赶去，在李霖看来柳飞应该没有弱到做点训练就病倒的状态，定是之前身子就虚了……怎麽今早没有发现呢？李霖

有些自责的蹙著眉，推开门板！一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上虚弱的柳飞，身旁则是冰凉的清水以及布巾，想必是方才雷雨涵……

「雨涵…那个……」柳飞按著沉重的头颅，有些无力的撑起自己，却睹见站在门口的李霖一时间要与雷雨涵说的话，就这样堵塞在

口中，凝望著他。

「不要起床了…」雨涵担心的坐在柳飞身旁，柔荑小手温柔覆在他额上，「赶紧躺著睡吧，好烧呢！」见著完全不听自己劝告的柳

飞，雷雨涵有些急的用眼神求助李霖。

「夫人都这麽说了，大人是否该好好躺著去歇息？下官马上命人叫大夫。」一眼冷静的望著他，就连声调也没什麽起伏，就打算转

身而走。

「免了，这点毛病不碍事。多睡点便是……」带著些微虚弱的声音，命令著。

临走前眼神瞟视著，「遵命，如有任何情况……下官随时待命！」不知为何李霖声调有些黏腻就恭敬掩上门离去！

看著那家伙的眼神柳飞有些纷乱，又来了……其实该不该相信李霖，柳飞早以反覆多次，一次次的他也会累，最後他决定只要自始

自终都站在一条线外，这样就可以不会再被李霖反覆不定的个性给干扰！只是说到…很难做到啊……说白话点：他还以为他们关系

应该是渐渐变好了才对……柳飞无力的摊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现在恐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门，响起，雷雨涵赶紧去应门！

柳飞发觉自己真的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一次，至於方才，为什麽自己还有多馀的力气呢？恐怕那只是不想被李霖看笑话而衍生出来的

吧……算了，脑袋好昏喔……突然间覆盖在额上的布巾竟然冰凉无比！柳飞有些疑惑的用手抚著雷雨涵的手，也同样冰凉……

「李大人特别命人去地窖拿这冰块给我们呢！」雷雨涵开心道来。

在这个时节能见著冰块著实不容易，而且保存也困难所以因此也极其珍贵，通常是皇上妃子拿来品尝消暑的，所以雨涵眼中有著稀

奇柳飞其实也不奇怪，现今那家伙居然……拿来给我们泡水……李霖……

我不懂你……

在门缝向外看出，是个细不可见的视线正锁定著柳飞，不锐利或许还带点静观其变的意味，把自己隐藏的极好让人难以察觉；他笑

著，尤其是现下天色渐晚，对於放火烧了宰相府似乎没有任何的罪恶，只是依然故我的凝望著柳飞，到底为什麽……并没有人知晓

……

只要没有动静，他相信所有人依然会平衡的过著日子。记得…这宰相大人应该方过弱冠，还真是个孩儿呢……

眼神瞬间警戒的望著离身旁不远的地方，控制著吐纳，锐利的让人心寒，你还是来啦？我的弟弟……

「楚」静静的端著热粥以及饭菜给雷雨涵，这让她实在很感激李霖的用心，而这时间早已过了晚膳……雨涵也老早先吃完了，柳飞

依然虚弱的有些昏迷，实在走不开……这时楚端来的饭菜著实减轻不少雷雨涵的负担……

「代我向李大人道谢！也很多谢你们跟李大人讲……」雷雨涵点个头，就轻轻的掩上门。

楚并没有多做回应，只是……并没有人去通报李霖就是了，这个主子很多事都观察入微算的好好的……就如同算命仙般的知道下一

步你会走什麽棋，而且不点破的静观其变……某种程度上，他是个令人恐惧的敌人……

「怎麽？他的宰相大人风寒啊？」不知从何冒出的灵彻探头探脑的望了下里头，随性的问著。

士兵「楚」恭敬的低著首，「禀灵彻大人，不排除这个可能……还有大人您的衣著，会著凉的。」纵使光线不良，楚依然可见他白

皙的胸膛，有些担心……

用长发挡住半边的脸，眼神流转，「我不是老早叫你改掉『大人』这两个字吗？还什麽禀报……」有些受不了的摇摇头，那些事都

过很久了。这样，只会再度让他忆起……事实上他本就是个市井小民，「大人」这麽高贵的词……他灵辙承受不起！

「再说，我的身子也没有宰相大人差啊……」有些心不在焉的说著，「风寒啊，也难怪将军大人一附不痛不痒的样子！」昂起可爱

的笑靥，楚也了然的附和著微笑。

两人一前一後走回那李霖只给自己的净地……

风有点凉，灵彻想起了一件事，「楚，你不会背叛我对吧？」

「恩。」

「你也不会联合外人，串通陷害我吧？」

「是。」

「对不起……」

「没关系。」

这是无法抹除的惆怅，有些事情。

『既然你跟随他，无论这是谁的决定，他就是你的主子。你该判断什麽是对主子最好的！』静默的凝视眼前的人，他想起的其实是

这句话，当时他告诫的眼神至今还是让楚难以忘怀……只是再厉害的男人，跌在那名为情爱的泥淖中时也是无力的……然後慢慢被

淹没……

当时他知道李霖这样如此深爱著柳飞时，反倒不震惊只是有种…喜悦的怅然，尤其他这样的一心一意，要笑他傻吗？不，倒不如说

这是他的坚持，坚持著到最後只要他好，他就好……

还是会想说他傻，对吧？

灵彻勾起嘴角，在夜风的吹拂下，显得有些失落，「你真好…」

「既然跟了你，那些事情你也不必说道歉，而且我也会守护你到下个可以保护你的人出现。」楚正视著，他知道李霖的话对自己影

响很大。

听了这袭话，灵彻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我害你丢了迁升的机会，害你被父亲逐出家门……这样？！」

「我在这里不是吗？」低沉了嗓音。

……

………

……………

听了这句话灵彻的气势当场泄一半，也不知道他哪来这样坚定的想法，回答的又稳又快却也让灵彻有些无奈，「哀…」其实他们两

个本就是不对盘的人，一个认真做好每件事、一个只要随性就好……

只是他越这样对他就有越深的愧疚，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楚并没有说出来……

「灵彻少爷，方才李将军要在下去送封信。」楚又恢复那与灵彻的关系。

「去……」挥挥手，其实灵彻更希望他连敬语都不要用，就像刚刚那样……只是，这麽晚了才再送信？没有聚焦的望著早已离去的

楚有些困惑著。

※

夜已熄灯，在昏暗的长廊上也只点盏烛暗黄焰焰，依稀可见皇宫内特有的华美雕梁画栋，唯有一隅，美丽的烛火温暖著，照亮所有

，在阴影下却也显的落寞，他是个奉献思念的人……

「有吗？」轻挑著眉，面无表情的问著。

但是他知道他是在期待答案的，「没有……属下无能。」低头等待他发话。

「从前在那家妓院，他的友人呢？问过没？」或许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过吧，每次的答案都是更重的伤心……听说…说我的表情

越来越少了……就好似世间没有开怀的事一般，终日不展颜……也不是眉头深锁只是不太笑了…有吗？他记得之前他也笑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