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或为更流

看著他的脸色，灵彻与楚当然知道李霖有事了，便识相的快速离去，「那我先走啦！」

两人沉默了半晌，以前柳飞老习惯不与李霖对话，所以就算共处一室柳飞也觉得安然自在，只是现在的柳飞对著这有些冷的空气…

感到不安……就好似做错事的孩子般……

「那个……你──」

「我没事。」

柳飞未完的话语就这样硬生生被李霖打断，就如之前的一脸冷然般，只是柳飞清楚的知道那眼神中还带点後悔，後悔著什麽？李霖

……方才的忧心以及温柔就宛如不存在似的灰飞烟灭，令柳飞愕然！甚至有些难过……

「下官告退…！」快速的点个头就打算直接离开，转过身的背後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让李霖有些惊讶的转头望著身後的他……

其实根本没有想到看到李霖要走，自己会如此紧张，竟然就负著伤有些喘息的抓著他，互相凝视的双眸都清楚的知道对方正看著自

己，这样紧紧的抓著他……有些感觉……很淡却无法克制，紧咬著嘴唇，柳飞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有些尴尬笑著回应李霖惊

讶的双眸……

「那个……我……嗯……」实在是太过仓促，甚至想不到自己居然抓著他，最後柳飞还是声如蚊蚋的，「谢谢……」

李霖怔怔地望著收起惊讶，略施力气的推掉他的手，应了声就推开房门离开。只留下错愕依然的柳飞……

他静静地失落……

7

闪耀金黄色的皇宫在黑夜依然炫目，宏大排场，红色灯笼照亮每个人，川流不息穿梭在达官贵人间的太监俾女也感染著气氛，今夜

是新官就任大典，总约六名考生，文三名、武三名，事实上这六名考生早就上任接触事务，彼此也熟悉了，今夜应当是正式上任典

礼……

如果只是寻常考生今夜也不会出现众多赫赫有名的官人，其重点就是今年的两名状元，两名别具威胁性的後起之秀……

文状元，柳飞，年十三，不似坊间传说的神童什麽三岁弹琴、五岁诗词歌赋，柳飞在那个年纪也只是个会玩泥巴的小孩儿，直到三

年前突然间对念书产生兴趣，在短短三年间精读上百本诗词歌赋，过目不忘，同时间原先毫不熟悉的毛笔字，也练就的龙飞凤舞，

别有一番特色，见过的叔伯无不赞叹！

有天就在父母毫无知情的状况下，柳飞就跟父母亲说必须进京考取殿试了……当时听说著实让柳飞的父亲──「柳纪云」不可思议

，因为这也代表柳飞早就考完之前的考试了……

然而另一个重点，柳纪云是德高望重的前吏部尚书，先皇更把李家较熟捻的远房亲戚──「李烟红」下嫁於柳纪云，自然柳飞的身

份无庸置疑的受到达官贵人们看重，也让远在老家的柳纪云夫亲俩感到光荣！

至於，另外一位，那就更不用说了！

武状元，李霖，年十八，出身在军事家庭，自小便闲来无事便会翻阅家中兵书，然後稍长李霖便有时自个儿前去御书房窝在那看书

，先皇见这小侄儿有心便也随他进出，有天先皇便抽问了李霖，没有到这小伙子竟也对答如流；至於武术李霖的父亲本就不强迫他

学习，总认为这小子应该会走文官这条路，只是没有到……李霖竟然一教就通，经过练习，还每天早起跟父亲起来过个两招！

李霖的父亲──「李隼越」身兼王爷以及将军的身分，只是李隼越上奏先皇请求撤掉王爷之身分，当时令人不可思议，没有人知道

用意为何，只是就算现在的李霖是平民的身分，体内依然是高贵的皇亲国戚，身分自然不同凡响！

显赫的身世背景，官员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次的新官就任大典……

「柳贤侄啊为你正式上任，敬一杯！」看著他未脱稚气的脸庞，实在很难想像他竟然能如此过关斩将的考中，不过也不愧是柳纪云

的儿子啊！

或许不太了解官场中的敬酒文化，柳飞有点慢半拍的拿起酒杯，「赵大人，敬你。」

两人互饮完酒变作揖走开，摸摸头柳飞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交际，父亲千叮咛万交代的也没有说到酒量要好啊……让柳飞现在好想躲

到别的地方放松歇息，默默走到较为偏僻的树丛中倚靠著，其他人其实也不适应吧……看著其他同科有些生硬的交际手腕，也暗叹

著吃不消吧！就唯独那一人，远方泰然自若的谈笑风生……

柳飞记得他应该叫做……李霖，对吗？……听说他父亲还不要王爷的身分呢！真怪……喝这麽多酒都不会醉吗？酒量真好！只见李

霖带著微笑，往他这边走来，让柳飞要走也不是的楞在原地……

「你……」柳飞话还没说完，只见李霖往旁边树丛嘴里吐出透明液体！

随性地用衣袖擦嘴，眉头稍蹙的望著柳飞，「嗯？」

「啊……原来你都吐掉啦……」其实根本不是酒量好嘛！能不喝的酒李霖都找机会洒掉或者吐掉，柳飞有些弱弱的说著，只是得到

的回应却不如想像中的友善！

「干卿底事？」直起身俯看著这个打从开始他就厌烦的小鬼，本来就讨厌他的李霖，听见他这样的语气更加没耐性！

没有好语气柳飞自然也好不了，「我不能说麽？我又没有什地方得罪你！」有些气愤的走上前跟李霖对峙著。

看著这小鬼嚣张的气焰，累积两个月的愤怒也在这同爆发，大手用力抓著他的手腕！一个转身躲进会场树丛内阴暗的死角，把抓著

的那只手紧紧压在围墙上，「得罪？！你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鬼罢了……凭什麽来这里？！」

柳飞有些紧张的死命挣脱李霖的桎梏，却发现完全动弹不得，「你到底想干吗？！」另只手的拳头用力槌打著眼前的李霖！

「不想干麻，我只是在警告你，你一个小鬼不要太嚣张！我不会让你爬到我头上的！」摆明的呛著柳飞，那软弱无力的拳头对李霖

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走开……」当他觉得怎麽搥打都没用时，柳飞有些泄气气愤的低垂著头，李霖话意很明显，他看不起自己……为什麽？难不成年

纪小就无法做事？每个长辈话语中都会带著多多少少的，年纪小、还小……等等之类的话语……然後这两个月，柳飞以为是自己多

心了……没想到李霖的冷漠是真的讨厌自己！让柳飞很难过……

想到这里，不经默默地潸然泪下，把头低的下去了，就是为了不要让瞧不起自己的李霖看见，只是……应该是没用！

「你哭什麽？」头上的声音接踵而来。

「我没哭！」不服输的顶著。

李霖默默看著他，很单薄的身子，还未发育的男体瘦弱纤细的在李霖眼里根本就是小女孩，就连现在抓著的手骨也盈盈可握到难以

置信，细致的肌肤留不住泪水，竟然就晶莹的滚落……李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生……顿时有些罪恶感从心升起，渐渐松绑他的手

腕……

「哭什麽……」不再强硬的语气，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拭去他的泪……

「走开！」用力挥掉李霖释出善意的手，胡乱的擦乾自己的泪，「你既然看不起我，还假什麽好心啊？！」言讫就马上离开那个地

方，留下李霖……

「哼，这个小鬼！」亏他大爷方才还想说算了，没想到现在反而被咬！

──在另一处

「文德啊！你有没有意做一个时辰的皇上啊？」李极颭意兴阑珊的居高临下望著人来人往的会场。

「好的。」文公公习惯性的应著，只是……怎麽好像怪怪的，不对啊，「唉哟！皇上啊……您万万别这麽说，就算只是一个时辰也

会折煞奴才地啊……」文公公连忙擦著汗。

「还有……皇上，您的脚请不要抖动，这样不好看……」虽然身为奴才，但是他还是有义务提醒皇上的言行举止。

无聊的嗑著瓜子，「看不到的啦！」都坐在这比人高的台楼上，然後上面又是桌子，还有谁看的到啊？！自十二岁登基到现在，整

整十年了，你说说看……人生有几个十年啊？！一个时辰没有皇上人是会死喔……

李极颭边嗑瓜子边抖脚，像极民井街道旁常在路边嗑瓜子聊天的阿伯……文公公实在不想讲他了……年纪轻轻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样子……真是的……

「啊！」重重的把酒杯压在桌上，「叫李霖和柳飞陪朕喝酒！」

不久後李霖以及柳飞纷纷来到，只是两人脸臭到连漫不经心的李极颭都知道肯定发生事情了，「今天两位状元这麽不甘愿来陪朕喝

酒啊……」迳自的斟了两杯酒分别推给两人。

「不是的，皇上。」柳飞有些著急的澄清著。

又拿起瓜子，「那就是另有心事罗？」一脸正经的对著柳飞讲！

「……」默默的用眼角瞪了李霖一眼，又气结的把眼神转向别的地方……该不该说柳飞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实在受不了李霖竟然看

不起他的事实，他原本还以为他们应该可以做好朋友的，因为是同科的进士啊……

「你也有心事啊？」李极颭头一转，喝口酒，有些蹙眉的看著李霖！

看著李极颭那副表情，讲的好像自己跟本就是不会烦恼的笨蛋似的，头一撇，更不想理这个皇上了……拿起筷子夹起李极颭动都不

动的精致小菜！

「既然大家都有心事！那就喝酒吧！来……」举起杯子共邀敬酒，只见柳飞纳纳的端起那杯澄清的液体，李霖则是意兴阑珊的随便

敷衍意思意思一下，随性把酒往旁洒，顾自的吃著小菜……

李极颭豪气地一饮而尽，看著皇上如此喝法的柳飞……踌躇的端著，如果在喝下去自己定会醉……可是，如果下去也是会被逼著敬

酒，前後都是醉，那与其还不如在皇上面前喝个痛快！一个决心，柳飞也学皇上豪气一饮！霎时听来李极颭开心的叫著：

「好啊！就是这样！」又拿起酒迳自给柳飞又斟杯，「再喝。」

如果没猜错，柳飞应该是豁出去了，又是一个杯见底，「还要！」重重的压著陶瓷酒杯在桌上，眼神有些茫……

李极颭富饶趣味的自愿做斟酒仆人，因为他看的出来柳飞开始渐渐醉了，依这凡是规矩的远亲小堂弟的性子，寻常哪敢这麽对自己

说话？只见柳飞一杯杯的黄汤下肚，俾女也频频送来新酒，李霖眼角无关紧要的看著醉了的柳飞……

直到最後，柳飞眼神毫无焦距、双颊泛红，趴在桌上在也叫不醒为止……

「你最近是太闲了？」迳自倒了杯酒，品嚐著。

「忙的很。」眼神流转，勾起有些邪恶的笑靥，「怎麽？方才不喝……现在才喝？」

「懒的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习惯，李极颭还问这麽废的问题！李霖并不是酒量不好……可以说年纪轻轻已经是千杯不醉的

酒量，只是李霖有个习惯，无论喝什麽酒他都只愿细细品嚐，太囫囵的下肚反而食之无味，而这酒量其实也是从小训练而成的，如

果不是常常会有叔伯辈的来家中，大概没有这麽好了……

还不是从小见李霖长的可爱又俊，然後好奇问了一下，就斟杯酒让孩子自行研究去……也就这麽研究到大了……

「呵呵……」不介意的笑著，酒也喝腻，试试方才上桌的小菜，两人陷入和平的沉默，只是！突然间柳飞缓缓的从桌上爬起，就像

刚睡醒的揉著眼睛，自然吸引两人的注意，只见柳飞刚睡醒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李霖……

有些莫名奇妙的李霖蹙眉地喝完最後一口酒，放下酒杯的同时，柳飞一个快速起身……往自己扑抱而来，双手紧紧的搂著他的颈子

，让李霖差点没坐稳的摔倒，火大对著柳飞吼著：

「你搞什麽？！」不过半晌……李霖发现，对一个醉人发脾气好像变成自己笨……只能无奈的让柳飞窝在自己怀里，祈求上天让怀

里的小家伙嘴里不要溢出……任何东西……

「等下他吐了你怎麽办？」

「闭嘴！」李霖火大的瞪著准备兴灾乐祸的李极颭，这个乌鸦嘴……

原本安安份份待在怀里的柳飞，也开始有些蹙眉的扭动著，只见一个脸色沉重、一个眉飞色舞，一搭一唱的只让旁边的文公公觉得

他俩感情好极了……其实事实根本不如此吧！！

「李霖……」如蚊蚋的声响，还是清楚的传进两人的耳里，一个翻身，柳飞细致的脸蛋便紧紧的贴著李霖的颈子，温热鼻息和令人

微醺的酒味，低下看著这个小家伙……

不得不佩服以他这年纪能考中进士，只是……李霖知道自己实在气不过，甚至可以说是忌妒吧，因为总有种感觉这家伙以後将会是

自己的上司，实在服不过……那骄傲的心就是无法说服自己……

以後这里就是人心险恶的官场，这小家伙受的住嘛？

……不对，为什麽我要这样关心他？

「怎麽，想亲这小子啊？」故意的调侃著李霖，当然得到的回应是一记白眼。

「李霖……呜……」突然间听见柳飞发出啜泣的声响，双手不停的擦掉落下的泪珠，顿时李霖跟李极颭两人都傻了，要是外人突然

走进来，会还以为他俩欺负个小家伙！柳飞依然双手环抱著他，起身跨坐的与李霖面对面，瞬间把李霖往下拉与自己仅仅一个手掌

距离，如诉如泣泪眼汪汪：

「李霖……你为什麽要…看不起我？呜……为什麽这、这麽讨厌我…呜啊…」脸顺势埋进李霖的胸膛大哭，顿时间李霖也慌了手脚

，七上八下的安慰著嚎啕大哭的柳飞，耳边传来李极颭嗑瓜子看好戏的声音。

摇头，品头论足，「夫妻吵架啊……」

「我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啊！」李霖恶狠狠的压低嗓音。

「你…你叫我闭嘴！？……呜啊啊……」这让柳飞哭的更凶了，李霖手忙脚乱的哄著柳飞，开始连哄带骗的解释著刚刚并不是在凶

他，只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李极颭也大声的：

「你、你叫我闭嘴！？呜啊啊啊………」由於杂音过於强烈，李霖的解释在喝醉的柳飞耳里根本进不了半个字，只好放弃了……头

慢慢转向吵死人的李极颭……嘴角缓缓勾起危险笑靥……

「啊……」十分有用的李极颭玩到一半便自动消音，自讨没趣地，「热闹一下嘛……」

顺便白了李极颭一眼，开始处理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