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蔷薇————无是落照

作者:无是落照  录入:05-17

  无名战记
  作者:无是落照

  青色蔷薇-(一)

  清早的阳光柔柔的,庭院里的植物蒙上淡淡的一层光晕,等在高大木棉树下的金色长卷发的男子微微眯著眼,不远处是一座大理石雕塑,刻著穿著战甲的少女,手上高高地举著一把剑,在阳光中闪耀著浅浅的光芒。修仰头看著晨光中的木棉叶,在风中微微摇曳,透过叶子和叶子的缝隙是奥古斯汀都的蓝天。
  这里的天空和青枯罗的天空有点不一样……青枯罗好像总是处於雨季,一直都是下不完的雨,阴湿的天气占据了整个春季和秋末,像这样的蓝天很少见,所以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和家乡艾凡小镇相比,艾凡的天空一直是深蓝……修对艾凡小镇的印象少得不能再少了,但是那种澄澈的蓝色记得很清楚。
  高跟鞋踏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修的思绪,修顺著声音望去,走来的是黑色长发的护卫科侍官艾米莉•沃尔夫,身高近一米八的女侍官,她从口袋里拿出怀表看了眼,“瓦格纳阁下,时间到了。”
  修以为这个女人将是自己的上司的时候,沃尔夫开口了,“阁下并不是在下的下属官,请随我来。”
  大厅行政楼的长廊上回荡沃尔夫的高跟鞋落地声,这幢建筑是市政厅的附属楼,市政厅是较为华丽的新月型巴洛克风格建筑,而这栋朴素的罗曼建筑四周很安静得有点荒凉,墙体已经被爬藤蔷薇占据了大部份。侍官在前面走著,修跟在她後面,在二楼尽头不起眼的房间里,修见到了他的直属上司。门口挂著的牌子上写著“存案科”三个字。
  “修•瓦格纳,国籍亚特兰大,毕业於若水汀青枯罗大学天文学。导师子期早……是若水汀的剑术大师。”佐•穆兰翻过修的纸质简历说,“修,为什麽回亚特兰大?”
  “长官,为了找到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穆兰眼前的电子屏上,十三年前发生在艾凡小镇的惨案里消失的成年男子的身份记录扫过,“埃尔维斯•瓦格纳……”
  修的工作表面看起来很简单,每天晚上上交一日的帝都案是,然後就可以下班回家,但实际上,穆兰告诉他,这种轻松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以青枯罗大学毕业生跳过了十三年前非法离境的问题返回亚特兰大。但是修没有足够的身份证明而不能收回父亲的财产和房屋。
  奥格斯特都市从市中心南北被伊西多河分开成两部份,市政厅在南岸,长长的河岸上有许多咖啡馆和小酒馆,大多是许多私人住宅和花园,是传统斯洛兰风格的民居,漂亮的白墙和蓝色的屋顶,还有矮小的铁栅,而北岸则是经贸中心所在,从南岸望过去,是鳞次栉比的高楼。
  也许是因为糟糕的天气的关系,今天南岸沿岸的咖啡厅没有多少人,但也有稀稀落落的桌椅和户外伞摆放出来。裹著灰色斗篷的人没有打伞,雨水顺著布料滑下来,他从一旁的巷子里拐出来,在雨雾中缓步前行,沿岸往雷蒙德大桥方向走去。
  在离大桥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大雾中桥隐隐约约地出现,一辆黑色的轿车独自在桥上行驶,朝著市政方向开去,就在离桥头十几米的空中和地面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路面上发生连环的爆炸,火光四射,轿车急急地避开爆炸点,擦著桥栏险险滑过去,此时一截钢铁架子从空中砸下,直直落在轿车正前方,轿车紧急刹车停下,看样子司机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穿著斗篷的人跳上大桥,拿著枪对著从桥下爬上来的十几个黑色机械人一阵扫射。
  中了弹的机械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再冲著轿车前行,而是把火力对准枪声来源,此时另一名穿著灰色斗篷的人从桥另一边急匆匆地跳上来,也加入了扫射的行列。
  雨越下越大,司机座位上的男子下了车,打开後车座,把什麽用厚厚的防弹斗篷裹上,整了整耳朵上被干扰的信号,“交给你们了。”然後就跳过拦路的钢铁架消失在大雨中。机械人拿出了激光枪冲著消失方向扫射,但是被什麽干扰了电波一样,它们定位错了方向,而穿著斗篷的人掀下斗篷收起枪,反而拔出了剑,劈向机械人的电源。几声爆炸声後十几个机械人停止了动作,最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结束了此次战役,由远至近地,一阵警车声音传来。雨中修拿著长剑,披上斗篷,匆匆向咖啡馆方向跑去。
  他的家在大桥旁一家咖啡馆的楼上,住在阁楼,修匆匆而过的时候,没有发现他已经被大雨中仍在咖啡馆里悠闲喝著咖啡的男人观察了好久。
  男人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长长的墨绿色头发柔顺地披下,狭长的双目盯著雷蒙德大桥,端著一杯黑咖啡翘著腿悠悠地晃著,听著咖啡馆里放的爵士乐微微地笑了。
  修回到房子,大雨仍然在下,还好离开家的时候有把天窗关紧,雨水拍打著窗子并形成水流刷过。亚特兰大一进入秋末雨水就变得特别的多,而且阴冷。修把剑放在桌上,才感觉到全身湿透了,双肩有点隐隐作痛。
  修脱下衣服进入浴室拧开热水开始冲,今天的任务是为了保护一位重要人物,一路上都没有什麽事,却在进入奥古斯特都的时候发现了刺杀的人。水温很高,修用毛巾擦拭著手臂,左手臂上青色蔷薇花标记。在制作得和修皮肤一样颜色的伴生肢上显得十分妖豔。於是修又想起了奈杰尔。索性关上水龙头,穿上浴袍走向厨房,桌上放在剑旁边的联络仪一直在响,修打开盖子,悬浮屏上显示出来穆兰的影像,“修,任务完成了,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长官。”修回应。
  “那很好,收拾一下,大概要去国境那边执行公务,耶诞节前就会回来,假期应该是会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当然是活著回来才会有。”穆兰说。
  “是,长官。”
  修关闭联络仪,擦著头发,神思有点恍惚。放下做饭的念头回到床上沈沈睡去。
  一如既往冗长的梦境,把十岁那年平安夜的场景再次重现,在越来越重的雨声中嘈杂的梦境越来越沈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雨依然在下,修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掀起窗帘,窗外是一片雾茫茫的世界。
  修穿好衣服拿好行李,打开门走出去,看见了地上用篮子装好的一大束绿色蔷薇。修的心脏像被什麽突然敲击了一下,伸出去的脚停下,弯腰拿起篮子,淡淡的香味在空中飘著,修把花拿进房间,找了个大罐子装上水把花放进去,然後离开。
  这次的任务是保护若水汀出走的公主,和修同往的还有同科的阿诺•布莱恩,两个人乘坐飞行器抵达了与若水汀隔海相望的阿尔忒尼斯市西立乌斯港,飞行器在空中飞过沙漠和森林,逐渐离开了阴雨天气,到达阿市的时候天空早已完全放晴,碧蓝的大海还有蔚蓝的天空显示著这里的好天气。
  同行的阿诺是一个话比较多的人,不是在和修唠叨过去存案科的事就是在唠叨穆兰的事,然後就是和他讨论哲学。说是讨论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地讲先哲。修只是在默默地听,偶尔认真听,然後就是走神。飞行器上的玻璃罩因为天气越往西边飞而越晴朗於是下放到只挡风的高度。风微微地灌进来。修抬头看了看蓝天。想起那束绿色的玫瑰。和左臂一样的,是产自维特尔斯家族庄园的青玫瑰。想到这里,修的左臂有种灼烧的感觉,悠悠地叹口气。
  “修,你也觉得非常可惜是不是,穆兰就是因为这样放弃了考上的帝国大学,回到亚特兰大!”阿诺以为修和他达成了共鸣,於是兴奋地问。修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阿诺呶呶嘴,“什麽啊,讲了半天你还是没听啊。”看著这个年纪比自己稍大一点的人,修换了个话题,“我还没有看楚这次的任务,把任务明细给我看看。”阿诺变得正经而且严肃,拿出微型联络器,递给修。
  打开储存器,四维显像仪上显示出乱码,修带上特制眼镜,通过特殊的镜片,显像仪上显示出来,是一个穿著若水汀公主服装的少女,名字叫做杜羽希离,若水汀的皇室子女如果是复姓意味著不是皇位继承者,上面显示她大概在两天前私自离开若水汀国境,若水汀方面得知其前往亚特兰大,要求亚特兰大官方将其暂时接纳引渡回国。
  修对这个少女有印象,他见过这位公主一面,是在青枯罗大学念书的时候,当时青枯罗大学四百周年庆,还是小女孩的公主有随其兄长出席,一眨眼就这麽大了。
  “……是有什麽人吗?”修问阿诺,“在跟著这位公主?”
  阿诺点点头,“所以是派我们而不是军方出手干预,这个人来历不明,一直跟随著她们来到亚特兰大,议长大人要求不惊动民众悄悄将邻国的公主接到行宫,再交给若水汀的办事处。”不惊动民众,既然会叫存案科的人,不可能会不惊动民众吧。
  “真是个任性的公主。”
  “也不完全是,像若水汀那样古老的国家,虽然表面看上去和平而民主,但实际上就是算是公主也没有办法能逃离皇室的管理吧,这位公主可能是受不了政治联姻什麽的所以才出离的吧。”阿诺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接著说,“其实……我并不太像接这个任务……”他意味深长地说著,就沈默了下来,不再聒噪。
  因为公主所在的船第二天才到达,修和阿诺就在附近的公务公馆住下。时间尚早,修在一楼的阅览室里看书,阿诺就出去到处乱晃,似乎是去了酒吧一类的地方,回到公馆已经是近半夜了,因为酒喝多了呕吐中,修只好到他的房间里一直照顾他。阿诺抱著马桶大吐特吐的时候,他的联络仪响了,修举起来看看,显示的似乎是修看不明白的卡里斯文,修仔细研究了会儿,铃声停了。过了一会儿,修的联络仪响了。
  打开来就看见上司阴沈的脸出现在显像仪上。
  “布莱恩人呢?”
  “阿诺他喝醉了正在厕所。”修回答。上司的脸色理阴沈了。
  “……跟他说这笔帐回来再算。”
  不等修回话,穆兰就切断了联络。没来得及去想那麽多,浴室里发出一阵“!”什麽东西倒地的声音。修快步走过去,看见阿诺倒在浴缸里,用修听不明白的异国语言说著什麽。
  修按下马桶的冲水开关,走过去摇摇酒鬼,“喂,醒来啦,老板好像发飙了。”
  阿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好不容易聚焦,“是瓦格纳啊。”然後晕晕地爬起来走向内室,“真是麻烦你了啊……不要告诉穆兰听啊,会死人的……”然後倒在床上就死睡过去。见他没有事,修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修注意到桌上放著一个篮子,里面放著一大束黑色的玫瑰。修抱起篮子,香味很淡很淡。
  第二天早上,阿诺就一直在磨蹭,起床起得很晚,吃早餐还一边翻著公馆免费提供的报纸一边细嚼慢咽,又装著宿醉头痛,修看著时间,在船既将到达前把阿诺拽出了公馆。终於在船到达前五分锺来到了港口。在岸边吹了会儿风,阿诺买了包烟悠闲地抽著,一边左左右右地欣赏景色,还不时拿出老旧的相机拍照。修抱著手靠著一旁的墙等待。
  “修,我很好奇你为什麽不待在若水汀。那里感觉住著比在亚特兰大舒服。”阿诺问,他好像很久没有抽烟了,修知道他说的是亚特兰大因为领土问题建国三百年来一直战事不休,相对来讲若水汀很平静和谐。
  “为了找到我的父亲。”修回答到,“何况我本来就是亚特兰大人。”修说。
  “在亚特兰大境内用剑的……全部都是古若水汀人的旁系後代。所以你祖上三百年前绝对是若水汀人。”阿诺又抽了一口烟说,现代是指三百年前大核爆之後的时代,原先亚特兰大是属於若水汀大帝国,在大核爆後独立成为原先毁灭的大陆上几个国家族群国家,而原先在这片大陆上的若水汀人,也逐步同化然後形成了亚特兰大人。在战乱了近一百年後才逐渐平息,但是小磨擦一直存在。
  “……都是若水汀的故土吧……”
  “爱丽丝,不要到处乱跑。”熟悉的若水汀语,而且是北部的皇畿腔调又带点青枯罗音。修分得清楚这两种调子的若水汀话。果然是一名大约十七岁左右的少女,手上抱起一名大概五岁的小女孩,身後还有两个少女,最後面的是一名男子拿著挺多行李,大概就是那位不明身份的人。
  阿诺捻灭烟,打算出手。
  “修!”那名不明身份的男子却叫出了修的名字。
  是阿兰•兰斯洛,阿诺因为那名男子而停下动作。疑惑地看著修。
  “兰斯洛先生,”修走到他面前,“我们是奉命保护领国的希离公主前往行宫。”修用若水汀语回他,并示意阿诺暂时不要动。“你现在居然在亚特兰大!!!”兰斯洛表现得很惊奇,他用的却是亚特兰大语,“你回来了,恭喜啊~”
  修尚未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的时候,阿诺只大喊了一声“小心!”然後飞身将公主和那位小孩一起扑倒。
  公主前方几米处一阵枪声扫过。看样子是职业的杀手,分布在码头的各个角落。修和站起来後的阿诺几乎是同时拉开了随身携带的包,拿出防弹的斗篷,迅速地披在了几个少女身上,枪声仍然没有停止,几枚擦著他们而过,几枚在斗篷前滑落。
  几个少女发出惊叫声,大概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兰斯洛保护好公主!”修掏出枪离开了他们,向著枪声来源地跑过去,找出目标开始反击。
  “修,你的十点锺方向有三个杀手,你要小心。”阿诺用通讯仪告诉他。修的右手一边开枪,左手一边掏出了另一副眼镜戴上,从红外扫描找到了枪的热源,同时进行反击。
  对方似乎换了枪,一阵密集的子弹扫射过来,修只能躲到一边的灌木丛後喘口气,这才发现民众已经慌乱成一片。看样子警卫局的人很快就要来了,要快一点解决,枪声变小一点,修扔掉枪,拔出剑,通过眼镜上的定位示图找到了三个杀手分别所在的位置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挡掉所有子弹,劈倒了三个杀手。
  看著倒地的杀手修终於歇口气,左手有点颤抖,身後的枪战仍然持续。
  “修!小心!!!”就在阿诺发出警告的同时,一连串的枪从後方扫射向修,修只来得及迅速转身并扑向一旁的空桶,挥剑抵挡掉大部份子弹,但仍有两颗子弹就穿过了他的身体,一颗是从左臂,另外一颗则从胸口穿过。修闷声倒进了一旁的阴影里,阿诺分神解决了那位杀手,但是眼前仍有好几个不同方向的杀手,这次对方似乎派了非常多杀手,看著修有点吃力地站起,阿诺只能先把火力引向自己。
  然後另一个身影“嗖”地从他面前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他觉得眼花,然後枪声就在几秒锺内消失,阿诺才看清,闪过去的是兰斯洛,他使用的是一把长剑,阿诺走了出来,没有顾及几位少女,先去查看修的伤情。
  兰斯洛在他身後说,“布莱恩阁下,公主就由我带走了,抱歉。”空中出现的一架纯黑色飞行器低空压下,希离向修他们鞠了个躬就带著其他少女快步走进去,兰斯洛也跳进入口,然後飞行器就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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