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弥撒 第一部————慕容吟

　　波利卡普忍不住笑了出来，发现有几个人在诧异地看着他，连忙低下头一边笑一边吃饭。只是借马同行有这么难开口吗？

　　波利卡普三两口吃完饭，迅速跑到马厩，跳上马，在长方形石块铺成的路上小跑起来。

　　此时的巴黎城市不大，向东出城只有这么一条主路，波利卡普很容易就看到了正在急行的约里奥。马加快了速度，跑到约里奥旁边。

　　波利卡普把缰绳换了只手，朝约里奥伸出手，说：“上来吧。”

　　约里奥看了看他，踌躇着，不知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波利卡普不耐烦地抓住他的手腕，往身边拽了一下，约里奥顺势爬上了马。刚坐稳，马便飞速奔跑起来，约里奥连忙紧紧抓住波利卡普的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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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圣里安教堂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波利卡普虽然是跟约里奥开玩笑说的那些话，不过这教堂的确很黑。圣里安教堂是一座完全由石头砌成的尖顶建筑，无论是大门、窗户或是屋顶，到处可见圆环内嵌三个尖瓣的纹样。

　　墙壁凸出的石台上立着一座座雕刻细致的神像，只是现在已经很难辨认出到底是哪些神了。教堂东面的墙壁是完全坍塌的，门也都纷纷变了形。不过从现在的断壁残垣中仍然可以看得出圣里安教堂当年的辉煌。

　　“我们现在就进去，还是……等到他们都来了？”波利卡普问道。

　　约里奥竟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波利卡普第一次征求自己的意见，而不是一味地讽刺嘲笑。“我们……”约里奥暗暗懊恼这么一点小事自己都拿不定主意，被嘲笑也是应该的。

　　“算了，我们还是坐在这里等吧。”波利卡普说着跟约里奥一起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看着太阳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

　　拉图什很会选地方，这周围空旷无人，后面却有个村子的废墟。如果来了外人，可以及早发现，然后躲进村子中。波利卡普不由得设想，如果自己是拉图什，并且把这里当作一个撒旦教的主要聚点，那么一定会在村子中挖一条暗道，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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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边却仍有残存的血红色，马车浸泡在其中，看起来有些变形。

　　不一会儿，马车驶到眼前，奥拉斯和古维翁从上面跳了下来，替拉图什打开车门。拉图什从里面走出来，虽然穿的依旧是一袭长袍，可似乎有所不同。波利卡普看了出来，区别就在于胸前绣着一个倒置的十字。

　　“怎么不进去？人应该早就到齐了。”拉图什问道。

　　“哦。”波利卡普站起身，和约里奥一起跟在拉图什的身后走进教堂。

　　教堂里黑得厉害，只有祭坛的两旁摆着四支蜡烛。

　　教堂最前端的长椅上坐着七八个人，都身穿黑衣，波利卡普和约里奥的白袍在这里显得很晃眼。其中竟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贵妇人，看见拉图什，走上前说：“主教大人，多谢您答应为我做这次黑弥撒。”

　　“说吧，你做这黑弥撒的目的是什么？”

　　中年妇人凑到拉图什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拉图什微笑着回答：“放心好了，您请坐在一边看着，黑弥撒结束时自然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中年妇人满意地笑了笑，退到教堂最后面，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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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开始了。”拉图什用阴沉的语调说。

　　突然四个人同时起身，站在了波利卡普和约里奥的身后，扣住两人的胳膊让他们不能动弹。

　　拉图什继续说，像是在给波利卡普和约里奥解释黑弥撒的流程：“黑弥撒的祭品是世间肮脏的东西，我们一般用的是妓女的孽种。当然，都是婴儿。今天我们的祭品依旧是妓女的儿子，只是这个儿子已经长大，又是我们撒旦教的信徒，不能杀，只好换一种方式了……”拉图什说着看了一眼约里奥。

　　约里奥这才明白自己竟然当了祭品，于是无意识地扭动想挣脱出来。然而背后两人的力气很大，抗争也是徒劳。他们粗暴地脱掉了约里奥的所有衣服，然后放在祭坛上，手脚分别用粗重的铁链捆绑好，固定在祭坛下面的石环中。

　　冷风从墙上的破洞一阵阵地灌进来，约里奥的身子冻得不住发抖。

　　波利卡普疑惑地想：怎么？又要打吗？上次约里奥胸口的鞭痕还依稀可见，如果再添新伤恐怕就更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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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图什口中念念有词。

　　约里奥咬紧牙，却又因为哆嗦，上下牙不断碰撞，咯咯作响。拉图什怎么知道我母亲是妓女的？难道是……是波利卡普！就只有他知道这件事！

　　约里奥愤怒地瞪着波利卡普，眼睛里像是有两团火在燃烧。

　　然而此刻，波利卡普正在猜测他们会如何对待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约里奥的眼神。

　　长椅上又一个人站了起来，是个老头，脸上布满了周围，酒糟鼻，眼皮耷拉着几乎要盖住眼睛。他看着约里奥，笑眯眯地挪动过去，就好像眼前是一桌等待开动的美食。他伸出苍老干瘦如鸡爪的双手扑向约里奥，贪婪地舔舐吮吸着约里奥的分身……

　　波利卡普前所未有地震惊，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祭祀！

　　这时，身后的一个人包起一些烟草点燃了塞到波利卡普的口中。一闻到气味，波利卡普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单纯的烟草，并且掺了不止一两种东西。有一个可以肯定的，就是大麻……

　　以前为了治病，并不是没有抽过大麻，只是自己还不想上瘾，一个理智的人是不能被物所控制的。波利卡普吐了出来，又被塞进去。一个人捏住他的鼻子，让他不得不用嘴大口吸气，一阵阵的浓烟被强迫吸进了肺里。

　　逐渐，波利卡普感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又有些兴奋。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瘫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群魔乱舞，还有约里奥充满仇恨、屈辱与绝望的双眼……

　　第12章 布喀

　　迷迷糊糊中，波利卡普看见除了角落里的那个中年妇人，其他人纷纷脱光了衣服，包括拉图什在内。他们并不是两两配对，而是摆出奇怪的姿势，连成了一体。

　　空气中弥漫着情色的味道，波利卡普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很恶心，但是身体却本能地燥热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似乎达到了性爱祭祀的高潮，几个人依次把精液射进一个小铜壶里。

　　拉图什又说了一段话，似乎祭祀接近了尾声。只见那个老头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塞进了约里奥的口中。约里奥挣扎着想吐出来，可是老头用力捏住他的下颌，又猛烈敲击他的胸口，约里奥抵抗了一阵还是咽了下去。

　　约里奥的精液是单独放在一个瓶子里的，老头像是拿到了什么宝贝，手上沾了一点还仔细地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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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图什重新穿好长袍，不紧不慢地往铜壶里加了一些黑色的粉末，然后朝角落里的贵妇人点了一下头，贵妇人便走到了圣坛前。

　　拉图什把铜壶递给她，说道：“回去以后先加一点水溶好，然后均匀地洒在床单的那一边。放心，干透之后就没有颜色了。并且就算你不小心碰到了床单的那一边也不要害怕，这对女性是无害的。”

　　贵妇人感激地接过来，说：“主教大人，您很快就会收到我的谢礼。再次感谢您做的这次黑弥撒，我先告辞了。”

　　拉图什打了个手势，奥拉斯和古维翁连忙把贵妇人送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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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波利卡普恢复了一点力气，猛地站起来，一拳朝那个老头打去。可是拳头却被拉图什捏住，停在了半空中。

　　拉图什厉声道：“不得无礼！还不快向约朗德祭司道歉！”

　　“做梦！”波利卡普话音未落就被人按住跪倒在地。

　　约朗德似乎还沉浸其中，笑眯眯地说：“没有关系，大家开始吃圣餐吧。”说着把一壶酒倒入装了约里奥精液的瓶子，摇晃几下之后均匀地分成十份。又拿出一摞盘子，往每个盘子里放了一片面包和一根香肠。

　　拉图什拿了一份放在波利卡普的面前。

　　波利卡普把头扭到一边，说：“我不饿！”

　　拉图什冷冷地说；“这是圣餐！你必须吃！”

　　“我不吃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嘿嘿……我们撒旦教的刑具你还没见过吧？”

　　“你敢对我用刑？！”

　　“不不不……我怎么敢对吉斯公爵的儿子用刑？我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我会逐个在今天的祭品身上试一遍。”

　　波利卡普冷笑道：“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这样可以要挟到我吗？”

　　“难道不可以吗？那么刚才你为什么想打约朗德祭司？”

　　“我……”波利卡普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输了。他无奈地拿起香肠，咬了一口，突然觉得味道很奇怪，酸馊异常，难以下咽，于是吐在了地上，“这是什么香肠？！”

　　约朗德祭司嘿嘿一笑，抢着回答说：“这是蝙蝠肉灌的，婴儿的大肠做的肠衣，难道不好吃吗？”

　　“什么？！”波利卡普一阵阵犯恶心，却看见其他几个人若无其事地吃了下去。

　　拉图什说：“算了，第一次吃不习惯可以理解，不过这酒你必须喝下去。”说完抬起波利卡普的下巴，把一整杯掺了约里奥精液的酒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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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利卡普瞟了一眼仍然躺在祭坛上的约里奥，他似乎因为寒冷失去知觉了。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否则就要吃那令人作呕的圣餐了。

　　来参加黑弥撒的人纷纷离去，拉图什把约里奥的衣服丢在他的身上，这一丝的温暖让约里奥苏醒过来。

　　此时，圣里安教堂里只剩下他们五个人。拉图什对奥拉斯和古维翁说：“你们先出去等我。”

　　“万一他们……”古维翁犹豫着问。

　　“他们不敢怎么样。”

　　“是。”两个人连忙点头退下。

　　趁拉图什面对约里奥的时机，波利卡普迅速拔出藏在马靴里的匕首，放在拉图什的颈上，低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怎么样？在这荒凉的城郊废墟里杀了你也没人知道。奥拉斯和古维翁那两个小败类给点钱随便收买了。”

　　“你不敢，是因为杀了我，你们身上的毒就不知道找谁去解了。”

　　“果然是在烟草里下了毒，哼哼，我认识一个用毒高手，只要不是当场毙命的毒他都能解。”

　　拉图什斜着眼上下扫视了波利卡普一遍，笑道：“我知道于洛厉害，不过这个毒……我敢保证他解不了，你尽管去找他试。你要知道，我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情。”

　　波利卡普犹豫了，这拉图什老奸巨滑，很难说不是在骗他，失去这个好机会以后下手就难了，他一定会加倍防范。可万一这毒于洛真的解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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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波利卡普信服，拉图什继续说：“你跟约里奥中的是同样的毒，你知道再厉害的高手也很难研制出两个同样效力的，这毒独一无二。”

　　这倒是事实，如果拉图什说他们的毒不一样，并且于洛都解不了，一定马上就可以认定是假的。这样一来，波利卡普更加举棋不定了。“你说这毒发作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我不是那么狠毒的人，你们会安静地死去而已。当然，如果每隔一段时间就服用一次我给的药，会像没有中毒一样活蹦乱跳。”

　　这时，约里奥打断了他们，虚弱地说：“我变成这个样子跟死了差不多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的人生还没过半就想死了？这么一点点屈辱就受不了了？”拉图什一边笑一边摇头，“如果是这样我已经死一万次了。”

　　波利卡普决定宁可信其有，于是渐渐放松了匕首：“不要以为只有你能威胁到我们，想取你的性命我也有绝对的把握。”

　　“可是我们的区别就在于我不在乎生死了，而你还想很好地活下去。”拉图什用手指轻轻拨开刀刃，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你找不到什么可以要挟我的东西。”

　　“我不信，是人都有弱点。”

　　“我没说我没有弱点，我只是说你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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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留下我们到底是什么用意？”波利卡普觉得继续争论中毒的问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还是要等到见过于洛了再说。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们中毒的事而已，现在已经说完了。”拉图什显得很轻松。

　　“好吧，那轮到我问你了。刚才你加进铜壶里的黑色粉末是布喀对吧？”

　　“好眼力，跟于洛经常混在一起就是不一样，你也算是半个用毒高手了。”

　　“布喀本身就可以达到她的目的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加进去……”

　　“你是说JY？”拉图什笑了笑，“的确没有什么用，可是只要让她认为有用就够了，否则如何让世人接受我们撒旦教黑弥撒的流程？”

　　“流程？说得还真好听。”波利卡普思忖着：难道拉图什在撒旦教为的就是这所谓的“流程”吗？也就是满足自己的欲望？实在猜不透，拉图什隐藏得太深了。

　　“无所谓，随你怎么想。我先回去了，你也快点带他回去吧。”拉图什转身离开教堂，留下了这两个迷茫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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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利卡普正准备帮约里奥穿上衣服，却被他一把推开：“不用你帮忙！每次都是这样！”

　　“什么样？”

　　“有必要装吗？难道我母亲是妓女的事不是你告诉他的吗？！”约里奥冻得声音有些嘶哑。

　　“你傻吗？要是我告诉的他，怎么会连我一起中毒？！”

　　约里奥小声嘟囔：“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合起来演戏给我看的……反正现在谁都不能信了……”

　　“呵呵，有进步，想得比以前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