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天上鬼

Rain 的容貌，直叹可惜了。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旁人观察出摊在桌椅上纤弱的身驱单薄的就连一阵清风都能将他吹倒。

Rain 比电视看起来更为娇小，尤其站在 King 和 Vic 身边，更是玲珑袖珍。

不禁让人想到，难道十六岁的东方少年个头都长得这麽瘦弱吗？

他的个头在他们眼里，就像个六、七年级(美式学级称谓，从国小到高中共12
级)的娃儿呀！无法想像这样一个瘦弱的人儿曾经经历那麽恐怖的事，虽已事过境迁，但对这孩子来说，那样的阴霾要多久才能远离他的生命。

眼见 Rain 一天比一天消瘦，而 King 也跟著憔悴。

已经没人羡慕 Rain 能拥有像 King 这样的巨星得天独厚的宠爱。

因为他们亲眼目睹这种代价有多麽庞大和沉重。

虽然只能偶尔看见这对父子出现在公共场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King 的喜怒哀乐全为一个人所摆布。

这对自认熟悉 King 的人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事情。

相识多年，第一次见到 King 情绪化的一面，真的相当不可思议。每天早晨醒来时，甚至会问这样的 King 会不会只是南柯一梦？

那个总是维持一贯冷漠傲然的男人。

塔诺和 King 相识相处整整长达十年，除了演唱会，见到 King 除了愤怒和冷酷以外的表情竟连十个手指头数不到，货真价实印了一句成语「屈指可数」。

这十年他认定 King 是个不折不扣的外星人，原因是他根本不像人类拥有著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要不然 King
一定是天外神仙，能拥有旷世的音乐天赋、同时冷漠到不为凡间俗世所扰。

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影响他，总算让他见真正识到当 King 是「人」的模样。

看著餐厅偏远一角，这麽不起眼的角落，此时此刻光芒万丈。

天生的巨星呀……万众瞩目！

这样子的人、这样子拥有强烈存在感的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出帝王般的尊贵和霸气。全餐厅的人，不管男性女性羡慕 Rain 能让 King
亲自拉开椅子，拥他入坐，为他打点所有的一切。

餐厅经理和 King 交谈，而 Rain 则一脸呆滞和紧张的僵在椅子上。

距离太远没能听见对谈的内容，只见经理满脸惊讶，再三确认後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才真正感受到何为瞠目结舌。

义式、法式、日式、中式……大概餐厅所有的菜色都上桌了吧！

King 挨在 Rain 身旁，亲手用刀叉为 Rain 切食、诱导膳食。

当 Rain 将食物呕出时，甚至呕吐在 King 身上，他非但没表现出肮脏厌恶，反而细心的用帕子亲手为 Rain 擦嘴。

直到 Rain 难受的不愿再尝试， King 仍温柔细语、又哄又劝的喂他，可说是发挥史无前例的恒心毅力，那耐心可说是无人能及的。

Vic 刚进餐厅，便看见这处景像，厅上没有半著人专心用餐，纷纷停下来看著角落被餐盘食物包围的两人。

「这是日式料理，或许你可以的，不要气馁……」将小口米饭靠近他的嘴。「Rain ，我帮你……」

虚弱的靠在他胸前，看著眼前的汤匙、匙子上的米饭，好一会儿才张开嘴巴吃了进去。

King 满脸欣喜的看著他，连忙接著送食。

这次，他没吐，却再也不愿张口。

「怎麽了？再吃一点，多吃一点……你已经好多餐都没吃了，这样子身体怎麽受得了？」任凭 King 说破了嘴， Rain 的固执依旧打败了他。

他拿他无可奈何。

「呕……」连忙捂住嘴，勉强将哽在喉里的恶心咽回去。

心脏剧烈的跳动、胃狠狠抽搐，难受、真的好痛苦……

好累……好累啊！不要吃了、不要再吃了，反正吃不下去。

Rain 生气的哭了，哭著用力打在 King 身上。

在场的人不禁为 Rain 心疼，塔诺上前满是担忧，「 King ，你别逼他了，这个吐法既伤身又难受，看了叫人於心……」

塔诺顿时禁声。

King 锐利的眼神威，还有那掩藏不住的焦急和心疼。

是啊！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小孩受著折磨，而当父亲却帮不了他， King 才是真正痛心的人呀。

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食不下咽，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苍白、精神一天天萎靡，他能不急吗？

塔诺不再多说，静静地退了回去。

King 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这件事了。

总不能全靠著打葡萄糖维持呀！

King 此刻满腹心思都在想著：『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愿开口，任他猜破脑袋，也无法从那点头与摇头间找到症结。「你到底是怎麽了？告诉我好吗？求你告诉我好吗？」

几近哀求，得到的回应仍是沉默，心烦意躁的他终於按捺不住情绪失控低吼，「你到底怎麽了！你要我怎麽做！到底要我怎麽做！」

搥著地，低吼。

Rain 惊吓的瑟缩、无法克制的颤抖，低鸣的泣声，紧紧压抑著。

King 失态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去应有的自持。

「King ，上去再说。」 Vic 拉起撑坐在地的 King。

好一会儿 King 才起身，看见全身颤栗抑声低泣的 Rain ，才发现自己做了什麽，後悔又无奈的抱起他边说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King 心力憔悴的模样，看了令人心疼，但谁也不敢上前安慰。

他们看得出， King 是真的很在乎儿子，那入了肺腑的关心，假不了的。

众人窃窃私语，「听说是得了厌食症，已经快整整一星期了，还是靠打点滴才勉强撑到现在。」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 King ……」

「 King 一定很担心，听说就像刚才那样，吃了就吐，痛苦模样的几乎让人看了都难受！」

「唉，这样下去，别说 Rain 受不了，我看 King 都快到了崩溃边缘呀！」

「好了！别再谈了！」塔诺制止众人道长说短。

「导演，那我们现在怎麽办？这样子 King 根本无心工作！」

「没办法，只能等 Rain 的情况好转，别担心， Vic 说整个计划已无限期延後了，一切都要等到那孩子的精神状况稳定下来， King 才能工作。」

「可是公司那边呢？怎麽交待？」

塔诺耸耸肩，「看来只能照 Vic 所说的，先拍一支单曲，其馀的……至少要好一阵子吧！」

「那……那我们怎麽办？」

「就当渡假吧，我们也有将近两年没好好渡个假了，你说是吧，制作人？」

「唉……看见 King 这麽忧愁，我怎麽有心情渡假呢？」多年的合作夥伴呢！

而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莉沙丝那俏皮的容颜难得显露深沉。

30

　　　　　　　　　　　　《厌食症》

「先生，请您出去，您不能来这里的。」饭店经理猛擦汗水，苦苦请求带给人无形压力的人。

推开挡在门口的饭店经理，打开大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参杂许多气味，食物烹煮著声音和气味。

「先生，请您出去，这不是您能来的地方呀！」尾随在後，不停惶惶的劝告。

里头的人将近十来位白衣大厨助理纷纷停下手边事儿，回过头瞧瞧吵杂的大门，满脸疑惑。

只见某位客人踏进了禁止进入的地方──饭店厨房。

而那个闯入的人，出乎意料之外、直让人唤不可能的人，正是 King 。

他斜视经理，看著厨子们，「我只要一个炉灶就好，不会妨碍你们的。」

Vic 卷起袖子，将买来满满一菜篮的食材放到水槽，开始动作。

「啊、啊！」眼看阻止不了鼎鼎大名的王牌经纪人 Vic
，经理哀号似的回过头劝劝主位头儿，「问题不在这里，你们……你们要吃什麽，请大厨为你们做就是了，何必为难我们呢？」

经理急得连忙阻拦，二厨们上前阻拦 Vic 的动作。

「如果……」 King 漫不经心的扭开袖扣，一脸冷然的开口：「如果你们行，我又何必亲自下厨呢？」

「……」静，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King 竟在厨房里头大放獗词，公然挑衅大厨的手艺！饭店经理脸都黑了，大厨各个都是铁血练出了硬汉，脾气大得很！

果然，几位大厨怎吞得下这种侮辱，管他是天皇老子，气得锅铲拿著急著理论。

「唉呀呀……别别别，你们冷静一点……」经理充当和事佬，劝阻脾性各个不同的厨子们，「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啊！」

King 看著各国厨子，「我没有侮辱你们的意思。」

一一扫视厨房每一个人，「这顿饭非我不可，任谁都无法做得出来。」

「这顿饭……悠关生死，关系著我这一生最珍爱的人的性命。」 King 幽幽叹道，神情中充满落寞与疲惫，他冷峻的道出事实。

却息平复一场纠纷。

厨子们顿时没了脾气，毕竟他说得对啊！

他们做厨子，就是为了让吃的人感受到幸福和满足，如今顶楼上的少年需要的不是他们，而是一种即使是顶尖大厨都无法做到的料理！

那属於「心」的料理。

「如果……如果再不行……」 King 抑郁的低首沉吟。

厨房内顿时弥漫沉闷。

「好！我们帮你！」

「爹的，我就不信你那孩子不吃这顿饭！」

短短时日里， Rain 可让各国大厨彻底失去当厨师的尊严。

事实上厨子们帮不了多少忙。

King 做的菜，都是再普通也不过的家常菜。

一小碟、一小碟……只要能做的、利用的， King 一次做完。

小碟子放满厨房一角，不多，大约二十馀碟。

这让人们见识到原来巨星厨艺不错，至少锅铲、刀法似模似样，尤其是那出神入化的刀法呀……那可跟大厨们有得比了！

(哼！当然， King 的刀法，可是由真血真肉历练出来的！)

眼见告一段落，经理招来服务生端餐盘，而 King 自己手中端的是最平常的几样菜：味噌汤、柴鱼豆腐、酒酿蛋蒸饭、波菜、清蒸雪鱼……这些，是 Rain
小时候最爱吃的。

走出厨房，众多人员等在门外，大概是听说而来凑热闹的吧！

「 King ，认识你这麽久，还不知道你会做菜呢！」塔诺笑道。

回应他的是一脸冷漠。

塔诺不以为杵，认识这麽久， King 的脾气他还不了吗？

来到门口， King 迟疑了，後头跟著五、六人，手上全端著忙碌一下午做出的食物，里头的宝贝会吃吗？

「 Vic ，如果他不吃，我该怎麽办？」冷冷的问著 Vic ，冰冷的眼底只让 Vic 看见他的徬徨忐忑。

「放心。」坚定的回答。

King 打开房门，率先进入。

Rain 还是维持他们出门前的姿势。

放下餐盘， King 沉稳的往阳台走。

「 Rain 。」轻唤著，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King 加快脚步，步伐有些……畏颤。

Rain 躺在椅子上……闭著双眼。

一时间， King 窒了窒气息。

「 Rain ？」不禁放轻语调，声音里隐藏不安。

直到看见 Rain 那一起一伏仍在呼吸的胸口，这才放心不少。

轻抚著 Rain 的脸，试探著他的体温，一切看样子都很正常，应该是睡著了。

King 温柔的抱起他往室内走，并没有直接将 Rain 抱往床上，而是来到餐桌，将 Rain 安在自己怀里。

一手拿起汤匙、一手拿著碗，熟练的让 Rain 枕在手臂上稳稳睡著。

这个姿势让 Vic 想起 Rain 小时候 King 哺他吃饭的情景。

「 Rain 、 Rain ……」唤著唤著， Rain 终於有了反应。

努力的睁开双眼，视线一片模糊，事实上，他真的没多少力气醒著，只觉得好累好累，真的好想一直睡下去。

什麽气味？好香啊……

「 Rain ，乖……张开嘴吧！」

声音好遥远呐……是什麽抵在唇间……热热的、好香……

一鼓热流顺著喉咙流入胃里。

好温暖……

「对……小雨最乖了……对……」如此哄著，一口接著一口喂， King 忙著用汤匙舀菜盛饭，当 Rain 累得停下咀嚼时， King
用好听的嗓音温柔的鼓励半梦半醒间的小宝贝。

这让 King 想起小时候的 Rain ，也是这麽安静的坐在他怀里，一口汤一口饭喂著他，那画面真令人怀念。

那段时光，虽然过得辛苦，却是他们最幸福的日子。

一碗饭，不知不觉就被吃完了。

看著空碗， King 真的有种泫然欲泣的感受。

终於吃完了，太好了……

「好棒……小雨好棒……」眼眶微湿的紧紧抱著 Rain ，亲吻著 Rain 的额，将鼻息埋在温暖的发间。

是热的，好温暖……雨是温暖的……没有冰冷。

鼓掌声在房内响起。

King 抬起头才发现这麽多人挤在门口，看著刚刚发生所有的一切。

而 Vic 则不知何时已经拿起V8全程拍摄。

凌厉的目光扫射众人，鼓掌叫好声顿时像被关了的收音机，了无声息，大家摸摸鼻子鸟兽散去。

Vic 有恃无恐停止录摄，指了指空碗，「这下子不用担心了吧！」

King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抱起仍在睡梦中的 Rain 往卧室走。

Vic 倚在门边，看著 King
细心将被子盖上，手指划过他的脸颊、低下头吻那红唇、认真又专注的用温情的目光看著……过多的动作，举手投足间都是一个父亲应有的关爱。

但……不仅仅只有亲情而已，还有更多更多……复杂的情愫在。

一首旋律从 King 口中缓缓哼出，这旋律对 Vic 来说，是很熟悉的。

打从认识 King 开始，这旋律不时从 King 口中哼著，当他落寞时、伤心时、开心时、痛苦时……这个旋律总能轻易的让不稳的情绪平缓下来。

有一次，他问 King 这首歌的由来。

King
回答说，他不知道，只知道失去儿时记忆的他，这个旋律总在脑中盘旋不去，很熟悉很安心的旋律……印象中，有个女人的声音，很美很柔的哼唱著熟悉又陌生的语言，至於女人的容貌，看不清了……

直到凡蒂怀上 Rain ， King 亲自加上歌词，三五不时唱给还在凡蒂肚子里的 Rain 听，此後，这首歌顺理成章的变成 Rain 的摇篮曲。

Vic 看著这两人，觉得自己真的好爱好爱他们。

爱……就是不停的付出，让所爱的人，真正得到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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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Rain 醒来後，梦餍般的厌食症不药而愈了。

Rain 的进食情况顺利，惹得 King 龙心大悦。

为了好好调理 Rain 的身体， King 特地从日本空运所需的食材和配料到蓝宝石，每天亲自下厨洗手做羹汤。

而目前能亲嚐到 King 手艺的人，只有 Rain 和 Vic ，其馀人等一律没这个福份。

Rain 的状况持稳当中， King　的工作自然开始有了些许进度。

Tarno这次是以达成单曲拍摄完成为主要目的。

最近突发了太多变因，因此 King 所属的经纪和发行公司答应无限期延後专辑发行，给予 King 最大的空间去调适。

这种宽待的情况，可说是在艺界空前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