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天上鬼

跑了过去，停伫在地，手小心伸去，瞬间触摸到熟悉的冰冷。

感动万分……

纤细玉指随著脚步的移动一路滑过， Rain 坐了下来。

呆了好一会儿，接著趴了下去。

脸上传来冰冷的温度，却不全然的冰冷。

「开心吗？」声音在宁静的空间响起。

Rain 抬起头看向他，感动的泪满盈。

King 走过去，弯下身在 Rain 颊上亲吻。

Rain 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窝中，「谢谢、谢谢……」

「傻孩子，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 King 好气道，抬起 Rain 的小脸蛋儿，用指背点了点他的俏鼻。

Rain 破涕为笑，撒娇的贴在 King
的肚腰上，仰望的看著他，「我以为不可能呀，那里离这里这麽远，怎麽可能……」撒娇的语气像孩子般童言童语，在父亲面前，他永远是个孩子。

「化不可能为可能，只为博得小雨雨一笑，看见你的笑容，再难也值得。」 King 朗笑，接著又弯下腰来吻吻 Rain 。

厮磨好一会儿， King 僵硬的放开他，朝他苦苦一笑。 Rain 羞赧的低下头，盯著雪白的琴体，不偏不倚。

翻开琴盖，好一会儿才抬头：「一起弹？」

King 笑著点头，坐到 Rain 身旁。

贴近的两人，四双手、四只眼、四种旋律悠扬整个天空，优美的琴音，在至高处随著海风传送，传到遥远一方，最後消失在风里……

又有一个偷摸的人，手拿V8躲在暗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永远的好家人Vic，嘴角上扬笑得一脸满足，正是此刻他的心情。

走了出来，三人相视而笑。

虽然 Rain 看见Vic手上的东西时，表现明显的僵硬和畏缩，爱菲尔随著他的心慌发出阵阵呻吟，当他要逃避时， King
拉住他一只手，另一只则不断的在黑白键上滑动，流畅清快的旋律顿时令气氛活跃起来。

脸上挂著让 Rain 安心的笑容，缓和的音乐显得有些孤单， Rain 逐渐的在琴音中慢慢放松。

回过身来重新将手放在琴上，不安的看著Vic手上的东西、寻求慰藉的看著 King 。最终，四手连弹巧妙合谐的相呼相应。

优美的琴不在孤单，整个早晨的天空那样美好……

「嘻嘻……哈……」 King 和Vic相视含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美佐拉之歌》

　　　　　　　　　　　　　　　　　　　　　　　　16岁12月底

转眼间又几天过去了。

Rain 每天呆在房里和艾菲尔诉衷，到了中午 King 会回来陪他用餐，哄他午睡後下楼继续工作，直到夕阳西下才会回来。

听 Vic 说只要在一天，拍摄、录音完成全部的工作人员都会返美，最後剩下的母带後期处理制作由 King
独自作业完成单曲，在利用网路或快递将完整单曲送到公司，接下来全球发行一切行销企划就由後制人员去管理了。

这一次情况比以往特殊， King
不参与此次单曲宣传，但会录制VCR传送各大传媒公司向广大歌迷发表单曲感想，原因就是为了全心全意好好照顾他，也藉此避避风头等待沸沸洋洋的新闻趋缓一些才打算重回工作岗位。

这对公司其实不会造成太大利益上的损坏，反而趁此机会推出单曲大赚一笔後，又可藉此让 King 好好静下心来创作新曲等等，何乐而不为呢！

外头的风风雨雨，看向眼前宽广美好的一切，那已彷若隔世，离他好远好远了。能继续留在蓝宝石过著悠自在的日子， Rain
只要一想到能继续留在蓝宝石和他最爱的两位亲人整天相处在一起，在这个纯朴的岛屿上不用在乎外面世界人们狂热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了，他怎麽会猜不出
King 和 Vic 的用心呢，其实会打算在这里停留一阵子，他们是为了陪他散散心，让他安心养病吧！

Rain 知道他们真的很爱他，因为他们发现到，他真的很爱这个纯朴的地方。

想到 Vic ，这个除了 King 以外让他最信赖的人。从小到大，没见他离开过他们，除了 King 以外，让他最安心的一个男人。

King 的挚友、他的教父、是他们的医生、更是他们最亲爱的家人。

趴在阳台边上胡思乱想著，看著下面忙录的人们，除了 King 和 Vic ，其他人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都共同住在这里二个星期，没知道其他人的姓名、没有交谈，这似乎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还有那个小女孩，像小精灵的女孩儿，还没机会再遇见她呢！下次见到，一定要问她名字。呀！有一个女人，第一次见面时他虽然很害怕的躲在 King
身後，但耳朵关不起来，她自我介绍，好像叫……莉沙丝。

很活泼的样子，年纪好像比他还大。

外国女孩，都看不出他们的年纪。

想来自己的模样，在西方人家眼里一定孩是个十初头的小孩吧！

十六岁了……为什麽他不像 King 一样高大？

还是这麽纤细，脸孔未脱稚气！怎麽会这样呢？

难道我比较像母亲？那个和他缘份浅薄，生下他便辞世的母亲。

从来没听过 King 谈她。

那天的记者会，他看著转播。他说母亲因意外事故难产生下他之後便过世了。当时 King 才十四岁。

十四岁的 King
不知道什麽模样，已经很高大了吗？还是只是个国中生的青涩模样？国中？十四岁这个年纪，我好像比现在更娇小，这两年长了些个子，但也才165而已， King
和 Vic 足足有190那麽高呢！整整差了25公分，从小到大都仰著脖子看他们，对他来说像巨人一样的宏伟！

唉……真不公平。

会不会是因为 King 当时年纪太小就让母亲怀孕，所以『那个』还不成熟才会导致他的遗传基因不好，身体才会那麽差，长不高也长不壮。

「嘻嘻……」想到这里， Rain 噗嗤笑出声，偷瞧身後，有些做坏事的鬼祟心态，确定没人才又窃笑出声。

又胡思乱想好一会儿，看著底下的村落，突然很想念那天的海边。

要去吗？

最後他决定去了，带著画册、色铅笔和软橡擦，戴上那顶渔夫帽出门。

身後跟著无数个彪形大汉， Rain 心里毛毛的。

他不敢跟他们说话，甚至还不敢跟 King 和 Vic 以外的人说话，因此只好任由他们跟著。

Vic 说过他们是特别请来的保卫，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但他还是会怕。

好险他们跟得远远的，才不至於让他有种落慌而逃或乾脆足不出门的想法。最好他们不要跟他说话也不要理他！

也还好他们没跟他说话，大概是他们有特别吩咐过吧！

来到悬崖峭壁下的白沙滩，找了个温暖的地方盘腿坐下，这个脚落看得见沙滩全景，当然看得见远远的地方，有一群人围著 King 忙碌著。

转过身看著四周西装笔挺带黑墨镜活像黑社会的大汉，其中一个， Rain 猜他是带头的。

Rain 和那个护卫长四目相交，不，应该说他看著那个人的两片墨镜。

澄澈的蓝眸里有些怯懦，带著期许的眼神，意谓请他们给他安静的空间。

很显然那个人懂了，立刻唤著队员走避，或许多是躲藏在暗处保护他吧！

Rain 不在意，至少眼不见为净。

拿起笔，望著如梦似画的美景，他专注的开始构图。

如果有水彩就好了。

迷茫的看著海景，好遥远那。

远方好像人在呼唤。

海浪声，一叠承著一叠传来，著迷的看著无涯浩海，有一种想要解放的冲动，自由……真正的自由，就像大海一样。

蓝色的自由、畅所飞扬……

有人在呼唤……

遥远的海中央，有人歌唱……

过来、过来，展开心灵自由飞翔……

过来、过来，挣脱束缚得到解放……

来吧、来吧、来到我的身边……

来吧、来吧，不用害怕……

有我在前方引领，为你指灯，不用害怕迷失方向……

「 Rain ！」一声大喝。

猛然被人拉过身，力量之大差点让他失去平衡。

Rain 受到惊吓的看著拉住他的人，充满了困惑。

「你……混蛋！」 King 怒不可遏的对 Rain 大吼，爆发似的对他大吼大叫，这也是 Rain 生平第一次看见那麽凶、这麽激动的 King 。

眼泪很快的漫起，无辜得不能再无辜的看著对他生气的 King 。

「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你……你怎麽可以……你到底怎麽了！」

眼前激动的男人，狼狈的全身湿透，那双和他一样水蓝色的眼眸布满血丝，连声音都带著哽咽的颤抖，抓住肩牓的手劲大到让他疼痛难当。但 Rain
没有在意这个痛楚，只是觉得无辜和奇怪，「怎……怎麽了？」

「为什麽……我会在这里？」海水浸湿自己的下身，及腰身的深度，他什麽时候走入海里？刚刚不是还……

Rain 回过身往岸上一看，遥远一旁的画册被风吹起页面，几只色铅笔随风滚动著。他什麽时候起来的？他不是在画画吗？

「你不明白你在做什麽？」 King 激动的问著。

他发觉， Rain 的反应非常怪异。

回过头和 Vic 交换眼色，再仔细观察 Rain 的反应。

Rain 缓慢的摇头，眼神却有点儿涣散，一时间像是失去焦距，空洞虚幻的眼神，整个说有种说不出的奇异。

「那……那你为什麽要跳海？」扳开紧张的 King ， Vic 用温和的语态寻问。

当他们发现 Rain
时，他正一步步往海走去，任他们如何呼唤嘶吼，就是没半点儿反应。一大群人追了过来，他们俩没有迟疑的纵身入海，快速地游向一步步走入深海的 Rain
，直到 King 抓住他，将他紧紧抓劳， Rain 才停止下来。

Rain 听了摇摇头，接著看向海洋，抬起手来指远处，遥望很远很远的地方。

用一种虚幻细弱的声音，「有人……在唱歌。」

伸手指著汪洋大海，没有船、没有岛，一整片无依无靠的由蓝天衔接蓝海辽阔宽广的方向。

King 和 Vic 对望，心中不免感到恶寒。

「她唱著歌，好美的声音……要我过去……得到自由、不用害怕……解放、指引……」 Rain 迷蒙说著这些著魔的话。

「够了！」 King 低吼打断他，一张俊脸铁青无比。

禁了声，眼泪不住往下直落，「呜呜……」

King 一把将他揽腰抱起，踩著海水困步往岸上走。

Rain 埋在 King 怀里啜泣。

岸上的人连忙张开三张毛毯披在他们身上。

保镳们也狼狈的上岸。

岸上的人禁声不语，深怕 King 此刻的怒气一时间没法儿平熄，迁怒他们。

依以往的经验看来， King 这次气得不轻，不是一时片刻能平复的，毕竟 King 的孩子三番两次出乱子，这回像是被鬼缠身，他们有些同情的看著
King 怀中的人儿。

蓝宝石有个神秘的传说，传说中人鱼美佐拉在遥远的海边唱著蛊惑的歌，用美丽的歌声随著潮水传上海岸，引诱凝望蔚蓝大海的人们往大海深处走，也因这个传说，让岛上的居民们不敢凝望大海，即使靠海生存，也从不太过专注的凝视海洋，深怕灵魂迷失在这片美丽广阔的海洋之中，再回不了家。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现在看来……倒有几分可信度。

没一会儿 King 心软了，他用毛毯紧紧包住 Rain ，声音沉沉的安慰低啜哭泣的 Rain ，「别哭了、别哭了……」

「你……生气。」 Rain 声音发颤的啜泣，听见 King 的安慰，满腹无辜委屈倾巢而出。

「没……我没生气。」僵硬的否认，身体瞬间的紧绷。

如此贴近 Rain 怎麽可能错过他的反应呢。他认定 King 很生气很生气。

「你吼我……你从来没凶我的……」声音虽小，话里头全是委屈，说著说著，泪水不停掉落，哭得更凶了。

Rain 哭得压抑，猛然啜泣，那一颤一颤剧烈的哆嗦，让人看得都替他难受。

这个哭法，像是怕哭出声引起别人注目，而 Rain 自发生事端到现在，无时无刻都想让自己消失、隐形。

现场好多人，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King 复杂的看著 Rain 。

什麽时候，他这麽哭？如此压抑的哭泣，像是被人凌虐多时，缩在黑暗角落努力隐形，低声啜泣的样子。

就像当年的那个黑街，无数个暗房里……可悲的人们……

是我吗？是我的关系吗？

还是那件事的残留下的後遗症？

忧郁症、厌食症、自杀、逃避、恐惧、害怕、失落、梦魇、哭泣……这些原本不该出现在 Rain 生命中的东西，为什麽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全都出现了呢？

他努力保护的珍宝，保他无忧无虑、保他专心体验美好的生命，只能散发出光辉和爱的孩子，曾几何时学会了发出低泣压抑的悲鸣？

King 压制住欲呕的郁闷，压抑的感觉，像他们就种人才真正彻底的体会过，了解个中黑郁的痛苦。

看见 Rain 那双哀怨委屈的蓝眼睛，　King 红了眼眶，「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别哭了。」

谁能了解 King 此刻体悟到的悲哀？能了解的，大概只有 Vic 吧。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深埋在 Rain 身上， King 不停的道歉，声音听起来很……很悲伤。

气氛顿时染上一层淡淡的哀伤，由 King 散发出来的。

没有人敢出声。

他们意想不到在他们心目中永远冷峻神圣的 King ，会发出这种类似悲鸣的忏悔。

心里沉淀淀的，他们好像真的感受得到， King 为何伤悲。

对 King 爱子的心，印象深刻。

此心不假、真的不假。

看来半个月前在日本的记者会上，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秀、不是演戏，而是真正会为了他，创举挑战一个国家的政府、得罪日本所有媒体、和抛弃一整个国家广大的歌迷，只为替孩子受到的屈辱，讨一个公道。

如果有能力和魄力，有谁不那麽做呢？

看见 Rain 的情况就知道了，就算讨回公道赢得胜利，在多的弥补和道歉，都挽回不了一颗深深受创的心灵。

半个月，日子很短，他们亲眼见到在这麽短的时间里， Rain 所发生的状况每一个都那麽惊骇著他们，也看见了一个可怜的父亲无怨无悔耐心的付出。

自己最爱的孩子受到这种打击，最痛的应该是 King 吧！他整个人都憔悴了。

而 Rain 的病，又岂是两天、三天、一个月、半年可以痊愈，那可能会影响孩子大半的人生，那种阴霾，看是一生都忘怀不了的吧。

唉……他们要回去好好告诉大家这半个月他们所看到的一切，让所有美国演艺界幕前幕後的人们，好好对待这个可怜的孩子，算是帮他们一个忙吧。

唉……

33

　　　　　　　　　《焦虑》

三人回饭店换下湿衣，经过刚才惊悚的意外， King 不放心让 Rain 独自一人呆在房里，苦劝他和他们一起下去。

不管 Rain 是否真的听见美佐拉的妖歌，亦或是他们错估了他精神受创的程度。

此刻， King 无法安心 Rain 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