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表着这位公爵也许正在什么地方策划着或推动着不得了的事情。
“刚才离开的是——弗朗索瓦家的人?”安德烈看着离开的两人迟疑道。
“弗朗索瓦公爵的表弟”梅奥尔耸肩。
“噢,那位公爵还没有回来吗?我都怀疑他是被陛下流放了。”
“不,我亲爱的夫人,您低估了陛下对那位公爵的宠爱,我想也许那位公爵这时正在完成着什么不得而知的事业。”
是什么事情,让这位公爵停留这么长时间呢?萨尔特省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意的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那里。梅奥尔公爵的脑子飞快运转着,他认真的思考着这条信息中所包含的意义,他甚至由萨尔特省想到与它相邻的一片土地,更由此联系到西班牙国王的病情,以及德国暴动。
“弗朗索瓦公爵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安德烈笑着说道。
“是的,非常有意思的人,他在那次宴会上的发言,几乎完全成真,夫人,您没有见到贺狄纳伯爵在主教决定与荷兰结盟时的表情。”梅奥尔摇着头,他并不否认他很乐见贺荻纳伯爵当时的脸色。
“对了夫人,刚才我见到一位和弗朗索瓦公爵十分相似的人,可惜您没看到。”
“您是说德沃多先生的表弟吗?我刚才也见到了,真的非常的相像。”辛尤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到梅奥尔的话唏嘘道。
12.被发现了(二)
“该死,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呆到宴会结束?”詹姆斯伸手拍在沙发上,看的出他很不满。
“还能怎么办?”与詹姆斯相比,方伯显然更多的是忧愁。
“劳伦你那位表兄真的会过来吗?”
“劳伦?”
“啊,你说什么?”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别这样,虽然这次不能尽兴,但是我们成功混进来了不是吗?”沃森拍拍方伯的肩,安慰道 “这也是一种成功”
“是的,这也是一种成功”詹姆斯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同时开始反思克洛维的话,他们不得不承认,克洛维所说的并非是恐吓。
那种情况确实存在。
“我们要在这里呆到宴会结束?”方伯不死心的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是的”
四个年轻人催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穿梭的人群以及侍者,听着欢笑交谈的声音,这更突显了他们此时的凄凉,没有什么比看着这样的宴会,却必须呆在角落里,等待一切美好逝去,更加可悲的事情了,至少四位年轻人现在是这么认知的。
虽然他们很想参与其中,但是由于克洛维的警告,以及出于对于后果的考量,他们不得不继续坐在座位上,将眼前的世界生生隔离,这是痛苦的。
詹姆斯无趣的转动着自己的手指,以打发过度无趣的可悲时光,方伯则来回看着不停经过的侍者,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是一个侍者,至少可以参与到热闹的宴会中去,而不是远远的看着,并等待着宴会结束。
“我宁愿我是一个仆人”
“我想到一个办法”方伯的话启迪了沃森,他的思想总是很活跃。
“什么?”
“我们完全可以装扮成仆人”
年轻人永远有用不完的活力,即使这些年轻人足以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
劳伦扯着身上的仆人服,他从不认为现在这种情况比刚才好的多,甚至,在他看来,这样的装扮使他们更容易被发现。
上帝啊!
劳伦跟在兴致勃勃的同伴身后,他开始怀疑他们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至少在他看来除了沃森之外他们这群人并没有一个合格的演员。
但是事实证明——
“帮我把这些果酒端上去,谢谢,我一会就回来”一个年轻的侍者匆匆跑过。
好吧,也许贵族和侍者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差别,劳伦看着被塞在手里的银制托盘,悲哀的想到。
“啊,果酒,我先来一杯”詹姆斯端起果酒,大大的喝了一口,四个年轻人愉快的笑了。
胡闹是贵族的权利。
让他们最后的疯狂一把吧,上帝是不会制止一个好日子将到头的人的。
跳舞,大家都在跳舞,很让人羡慕。
劳伦端着托盘,穿梭于众多贵族之间,另一样的视角,宴会似乎也变了一个模样。
而在劳伦注视一位女士三十秒后不幸撞上了某位先生。
“哦,抱歉”劳伦慌张的道歉,他很庆幸,弄脏的只有他的衣服,而这套仆人装还是他偷来的。
意料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事情似乎正往其他方向发展着。
上帝似乎打算在红衣主教的宴会上,聚集所有劳伦认识的人,国王陛下除外。
贺荻纳伯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仆人,原本因为恼怒而蹙起的眉头完全转化为惊讶。
是的,他非常的惊讶,惊讶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了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弗朗索瓦公爵。
很多人都在跳舞,整个宴会的气氛很高,跳舞让这些肤色苍白的贵红润起来,却使弗朗索瓦公爵变黑了,或者说变的更健康了,这对一个贵族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肤色,但每个贵族都羡慕这样的健康。
贺荻纳伯爵的眉毛很快再次蹙起,因为他看到劳伦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仆人穿着的衣服,并且沾满酒水。
劳伦也很快认出了贺荻纳伯爵,曾经布朗西蒙用宫廷内最正直的人来形容他,也就是劳伦再那次小小的论会里头言语相对的人,梅奥尔公爵口中的那拉贝尔。
布朗西蒙曾经认为劳伦不该得罪他,而在失去弗朗索瓦公爵的光环之后,劳伦认为他更不应该得罪这个大贵族。
“请原谅我的莽撞大人”劳伦可怜的说道。
“你是这里的仆人?”贺荻纳似乎也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弗朗索瓦公爵。
他对弗朗索瓦公爵的印象并不深刻,或者更确切的说,弗朗索瓦公爵给他的深刻印象并不是那只见过一次的脸。
“是的,大人”劳伦恭敬的回答,并飞快的思索着如何逃离,上帝很快就给了他机会。
“伯爵您在这里”
在贺荻纳伯爵回身应对的时候,劳伦已经成功逃脱。
停留的时间越久,他的马脚就会露出的更多。
“哦,天啊,你怎么弄的?”方伯吃惊的看着一身酒水的劳伦“我亲爱的朋友,你还是把衣服换回来吧。”
“你说的对”劳伦无奈的看着身上的衣服。
而当劳伦换好衣服打算与方伯一起去寻找另两个伙伴的时候——他们被逮捕了。
“抓住他们”
事情很突然,他们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
跳舞的人并没有发现,角落里少了两个人,而宴会厅里失去了四个年轻人。
红衣主教来回走动着,他在等待他派出去的人抓回逃走的小偷,那个小偷也许是奉了西班牙国王的命令,也许是奉了英国首相的命令,企图从他这里偷走一样十分重要的文件,他很庆幸他将文件带在了身上,小偷的阴谋并没有得逞。
但是没有抓到那个小偷之前,没有在得到他的口供之前,他并不能完全放心,也许他的身边还潜藏着其他的间谍。
“大人,和仆人乔接触的人已经抓住了。”
“带进来”
“是,大人”
红衣主教站在书桌前,他思考着如何盘问,并以最有效最快速的手段得到他想要的讯息。
但是,这一次的审讯并没有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样达到他所满意的成果,甚至说这次审讯并没有开始。
红衣主教惊讶的看着被带进来的沃森、方伯、乔恩以及——劳伦。
13.贺荻纳伯爵的礼遇(一)
红衣主教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劳伦和红衣主教两人。
“是您?”红衣主教也许惊讶但并不怀疑,他是除了国王之外对于整件事情最为了解的人,这一切都可以保证他并不会将劳伦和弗朗索瓦公爵错认成两个人。
劳伦也没有否认的打算,也许在任何人面前他都可能否认,但是在红衣主教面前任何欺瞒都显得可笑。
“是的,很显然就像您看到的这样,我又回来了”劳伦局促的旋转着自己的帽子,他很庆幸刚才将衣服换了回来,否则他将有更多的事情要解释。
虽然他不认为这比偷了红衣主教的披肩更加糟糕,但是,请相信,他并非喜欢偷红衣主教的东西,这一定是这世界上最不保险的行业。
也是最危险的行业,虽然这种危险在劳伦看来没有死亡威胁,但是假如,我们是说假如,假如是任何一人窃取了红衣主教的情报,好吧,这绝对属于国家机密、军事机密等等,我们只能承认,等待着那个人的一定是巴士底狱最美满的生活,伴随着无数酷刑。
“我没有想到您会来参加我的宴会”红衣主教示意劳伦坐下,他本人也尽量显的放松并且舒适“您过的还好吗?”
这是红衣主教的寝室,劳伦看到桌上的一本书,《马太福音》。
红衣主教顺着劳伦的视线也看向那本《马太福音》。
“我记得您是有问题要问我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耽搁了很久”红衣主教的微笑很完美,他是一个严肃并且和蔼的人,劳伦将之理解为和蔼可亲。
“是的,耽搁了很长时间,很遗憾。”
“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将继续履行我的承诺。”红衣主教说道。
红衣主教的重诺让劳伦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吗?”
“不”
“我不介意为您解惑,作为上帝派遣人间的仆人,我有义务让每一个人都了解他的旨意,请不要拒绝一个神父的请求。”
“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非常荣幸。”劳伦心情激动的接受了主教的建议,他以为什么都变了,可他发现红衣主教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改变,这让他的眼睛瞬间有些发热。
一阵沉默,红衣主教先开了口。
“很抱歉,刚才失礼的举动。”红衣主教为刚才发生的事道歉。
“不,不,不,是我们没有请帖在先,您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错”劳伦慌张的解释着“很抱歉冒昧的闯进来,您知道我——”
“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原谅您的任何过错,您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吗?”
劳伦忐忑的将他们丢失请帖以及混进来的事情美化了一些。
而红衣主教也从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一些讯息,比如那个匆匆离去的侍从。
“您的请帖是怎么丢的?”
面对红衣主教的提问,劳伦又将帽子转了一圈,然后迟疑的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抱住红衣主教,一个简单的拥抱,然后放开。
“就像这样”
红衣主教回过神来,他看向劳伦手里的信,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里的信不见了、
“抱歉”劳伦将信还给红衣主教,并为刚才的行为道歉,说实话,他有些忐忑不安。
红衣主教除了那小小的一瞬失神,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他告诉劳伦,以玩笑的口吻。
“在您来之前,有一个小偷企图从我这里偷一些东西,很可惜让他逃了,您和您的朋友就是因此被牵连的,如果您还记得的话,那个将托盘放到您手里的仆人,就是逃脱的偷窃者。”
“从某一方面说,我们同病相怜”主教打趣的说道“请代我向您的朋友们道歉,也请您接受我的道歉”
也许红衣主教的话已经说完了,而劳伦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来说,所以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红衣主教意识到气氛的沉闷,他开口,却被劳伦抢先,劳伦一直低着头,他并没有发现红衣主教在他之前合动过嘴唇。
“您,您要休息吗?”劳伦依旧抓着自己的帽子,在面对红衣主教时他无论如何都很难放松下来。
“您可以回去了,期待下次您的到来,啊,记得带您的福音书”红衣主教亲自开门将劳伦送了出去,并在临别前提醒道。
这是一个温馨的小提示,或者它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样的小提示却着实增进了红衣主教和劳伦的感情,似乎他们处于平等的位置,并熟识。
而并非是仅仅见过几次,只有一次不完整谈话的,天差地别的两种人。
劳伦不用再翻墙出去了,或者说他翻墙是不被允许的,恭敬的将他送出去的仆人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他是怎么进来的。
在走出大厅之前,劳伦在门口意外的遇到了一个人。
贺荻纳伯爵见到劳伦很吃惊,毕竟刚才撞到他的时候,劳伦还是一个仆人。
劳伦也非常尴尬。
贺荻纳伯爵起初是愤怒的,当他想要质问弗朗索瓦公爵为何装扮成红衣主教的仆人时,劳伦的三个朋友冲了过来。
“天啊,你总算出来了,红衣主教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会遭到什么惩罚?”
“没事吧?”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而哄闹并没有就此结束。克洛维快步走了出来,天啊,他已经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而最后在得知劳伦被红衣主教带走的时候,他险些没有昏过去。
这时候他快步走了过去,他要知道事情到底糟糕成什么样子,一想到得罪红衣主教的后果,克洛维只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样他就不必遭受这一切了。
“你最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亲爱的表弟。”
克洛维注意到旁边的贺荻纳伯爵,他不得不暂时放开劳伦,对这这位大贵族行礼,在有可能已经得罪红衣主教的时候,他不希望再得罪其他任何人。
“伯爵大人,见到您非常荣幸”
“您是?”他听到眼前这位青年贵族称呼劳伦为表弟,而这位青年贵族显然并非大贵族。
并不像弗朗索瓦公爵的表兄。
“克洛维·拜伦·塔布里斯,我父亲是塔布里斯伯爵”克洛维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父亲的朋友走了出来。
对于克洛维能够这么快和贺荻纳攀上关系,他受宠若惊。
“伯爵大人,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太好了”上将热情的向贺荻纳行礼,并热忱的将克洛维的家事来历以及能力夸耀了一番。
这些也恰巧是贺荻纳想要知道的,他现在完全确认,那个和他的朋友们站在一起的人与弗朗索瓦公爵完全是两个人,至少是两个身份。
贺荻纳对于肯特上将的赞美表现冷淡,这是他一贯的态度,他走到一旁的劳伦面前,沃森等人停下交谈并恭敬行礼,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位高贵的伯爵大人过来干什么。
“可以告诉我您的姓名吗?”贺荻纳的愤怒在指导劳伦并非他以为的弗朗索瓦公爵之后,飞快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