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世抓著靠背坐起来,想把巫如峰的手拿开,却没有成功。
那只手似乎在颤抖,岣嵝,紧紧地钳入庄世的肚皮。庄世握住巫如峰的手腕,喝道:“你干什麽?
巫如峰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的肚子,并不回答。
庄世挣扎著离开沙发,想回到卧室,後腰却突然被重重一击,他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向前扑著倒在地上。
肚子被斜著压了一下,腹中一阵剧痛,庄世本能地捂著肚子翻过来,蜷起了身子。
“怎麽……”他仰躺在地上,看著站起来的巫如峰。刚才那一下,竟然是巫如峰踹在他腰上的!
庄世晕了,这是什麽状况?他努力想撑起上身:“巫如峰!你疯了吗?!”
话音未落,巫如峰的脚已经踹了过来。庄世蜷著身子没来得及避开,那一脚踹在他腹侧。他大脑混乱,不知道巫如峰怎麽会突然疯狂至此,腹部从刚才倒地就开始痛,他一边叫著“巫如峰你住手”一边在地上爬著躲避巫如峰的拳脚。
肚子太大爬不过茶几,他掀翻了那张几案,在地上翻滚著叫巫如峰停下。
庄世大声叫著让老秦去挡巫如峰。巫如峰终於停下来的时候,庄世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全身发抖。
“你怎麽了……你,你发什麽疯?”他颤声问。
巫如峰有些气喘地看著他,忽然冷笑。
“只差两个月,你就可以骗过我。现在你可以滚了。”
雨夜的罪恶10
好久没写,写起来还真别扭啊。第四节前面刚加了一句,说明有关庄世这段是两个月之前,而不是24小时之前了,这样咱可以多虐他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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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这并不是庄世孕期第一次走出这所豪华监狱,肚子刚刚现形时他情绪曾经十分烦乱,悔恨不断折磨著他,在一次和巫如峰的暴吵後,他在後半夜摸黑跑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觉得自己被关得要窒息了,而一直半信半疑的“怀孕”也随著肚皮的隆起而成真,一时让他再一次陷入对事实的难以接受中无法自拔。他要出门透口气。
他闪过要去找仇昕的念头,对他说我们一起好好过吧,把这一段分开的时光从我们记忆中抹去。但也只是闪过而已。他手碰到自己的腹部,就彻底失去了力量。
清晨他带著一身湿漉漉的露水回家,巫如峰迎接了他,就像他不曾离开一样。
这次还会如此,他相信。七个月的肚子抽紧发痛,给了他充分的信心。
庄世没有继续争辩,他从地上站起来。这次他甚至去换了衣服,宽大的罩衣遮住了他的肚子,但其实让他显得更加臃肿了。
他打开门,迟疑了一下,随即跨出去,门在身後哢吧一声关上了。
庄世没想到自己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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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清新的空气几乎让他暂时忘掉了被打的茫然郁闷和腹部的不适。外罩口袋里有几张钞票,跟巫如峰专线联系的手机,和车钥匙。巫如峰前几天刚买了跑车给他,就停在门外。因为他挺著肚子,只有拿著钥匙玩弄过瘾并未出门试车。现在正是时候。
本就是市郊,又是凌晨三点,路上空无一人。庄世开始还发泄式的不断加速,一路狂飙,後来就撑不住,肚子一直发紧,时有胎动。他腾出手按著腰腹,想找个地方停下,干脆就在车里睡一觉。
减速又行了一段,肚子不行了,他只能就地停车,歪在座上小心按摩著腹部。看来刚才那几拳还是有影响,胎儿动得厉害。对於这个腹内的生命,随著产期临近,他反而越来越觉得陌生而可怕。他闭目後仰著,用手安抚著它,一会儿竟自盹著了……
“醒醒!醒醒!”有人在拍打他的肩膀。庄世迷迷糊糊睁眼,看清窗外人的制服,一下就醒了──是个警察!
“你怎麽睡在路上?这多危险!”那警察冲他吆喝。
“驾照。”这两个字来自右侧,庄世这才发现,副驾驶座上也坐了一名警察,严肃地冲他伸出手。不知什麽时候坐进来的,自己睡得太沈,竟没有发现。
庄世有点慌,他哪有驾照。
“我,我……对不起啊我这就走,刚才身体不太舒服,就睡过去了。我这就走。”他慌乱地想发动车,却摸不到钥匙。已经被拔掉了。
他有点惊慌地抬头看看窗外,车外的警察抬手晃晃钥匙:“车钥匙扣了,驾照拿出来。”
“我……驾照没带在身上。”庄世迟疑地说。
“下车!跟我们走一趟。”车外警察打开车门,副驾座的警察把他推搡出去,自己移到了驾驶位。
庄世还有点愣怔,站直身子才发现车外不止一个人,除了那警察,还有三个男的,就站在车尾,此刻正晃著膀子围过来。
他觉得不妙。
名字未定11
突然想起来如果故事变了,就不存在什麽雨夜的罪恶了,改名字改名字,等再写几段看看改个啥名字。
11.
庄世明白自己被绑架了。
他被强拉上了跑车後停著的一辆面包车里,双手被反剪著绑在身後,嘴里塞著一堆烂布,蜷曲在地上,周围挤著几个男人,其中就有那个警察──当然现在庄世已经知道,他只是穿著警察制服而已。
被拉上车的时候并非没有反抗。但他如今连一个人都搞不定,更何况这夥人少说有六七个。荒郊野外,漫说嘴里还被塞了一堆油腻腻的烂布,就算任他大喊,也没有任何被救的可能。
他开始还惊惧不安地呜呜叫了一阵,被踢了几脚之後,就只剩张大鼻孔喘粗气的份儿了。面包车里空气很差,他斜躺在地上,很快被四周的脚臭味熏得头昏脑胀,嘴里破布的机油味也让他恶心。路越来越颠簸,他身子摇晃著,几欲作呕,无奈嘴里到嗓子眼堵得牢牢的,难受的哼都哼不出来。
死定了。巫如峰,我等於死在你手里……在意识消失之前,这是庄世心里最後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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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这车开著是爽啊,大飞你说,找人出手能卖多少钱?”停在一处破旧厂房跟前,开车的假警察恋恋不舍地从车上下来,冲著後面从面包车里拖著庄世出来的一夥人嚷嚷。
“傻x,”另一个制服往地上啐了口痰,“车算个p,这个喘气儿的才值钱!”
“嘿,那这车好歹也算个零花……”开车的假警察嘟哝著。
庄世被拖进去甩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身子拧了一下,背弓了几弓,猛然从鼻子里喷出一些液体,紧接著颤咳不停。
刚才被叫大飞的假制服俯身把他嘴里的破布拽出来,更多的秽物从他嘴里鼻里一并喷出。他也就呻吟喘咳著醒了过来。
“别是个残货吧,这人是不是有病?”
大飞低头看看:“哼──残货也许更值钱。”
“快,快给我家里打电话……”庄世睁开眼便觉天旋地转,只得闭上眼喘著气请求。
“呵,犯病了?这还开著车大半夜在外面转悠,有钱人真是吃饱了撑得。”大飞说著还拍了拍庄世的肚子,“看这肚子大的,是撑得吧。”
也许是手感不对,大飞拍完把他衣服撩了起来,“哟呵,这肚子,跟娘们儿要生了一样!这里面啥呀?”边说边摸了摸。
“瘤……瘤子,”庄世心里恐惧,一急一怕也就结结巴巴地编著,“我就是因为,咳,有病,心情不好,才,出来……早上,要吃药,不然,咳咳,有生命,危险。”
他咽口唾沫,看大飞表情,接著说:“快把我,送回去,我不会报,报警的,到了家,让家,家人给你,取钱……要不然,时间一长,没药我,我撑不过去,咳咳……”
大飞一扬眉毛,“那还真是个宝。不过怎麽出来这麽会儿了没人找你?这样吧,我们好心,主动通知你家里人。……通知你爹妈还是你老婆啊?”
“这种半死不活的大肚子,估计早就不能干那事了,他老婆这会儿是不是忙著会相好呢哈哈哈哈,别打给他老婆了,没用。”旁边几个人笑道。
庄世想到巫如峰,一时间心如刀绞。若不是半夜里他突然发疯,自己何至於回落到这些人手里!
也许是怕手机信号暴露目标,他们叫城里的同夥拨了庄世手机上那个唯一的号码。
竟然无人接听。
一直到中午,几个人开始烦躁,逼问庄世其他的电话号码。
没有。巫如峰隔绝了庄世与整个世界的联系,他是庄世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他消失了。
他知道能打那个号码的只有庄世,所以他不接听。
大飞也急了,直接用庄世手机拨过去。没人接。没人接。还是没人接……
“通了!”不知过了多久,大飞突然叫道。
庄世猛地睁眼,望向接电话的大飞。几乎是刹那间,他眼泪迸出,大叫:“巫如峰!巫如峰!!!救我──救我啊──”
有人过来踢了他一脚,并很快又把他嘴给塞上了。他呜呜叫著,向大飞的脚下蠕动。
“这个大肚子是你的什麽人?他可快不行了,哼,要交钱换人的话,最好赶快。要不然,尸体我们可要涨价……”大飞刚说到这儿,脸色却变了。片刻,拿著手机,有点发愣。半晌才突然怒骂:“xxx,还有这种人!”再看看脚下的庄世,气不打一处来,狠命朝他身上一踢,接著骂道:“娘的,还以为捡了个财神爷,谁知帮别人回收废品!”
“什麽?”周围几个人也都傻了。
“说是这人早就不行了,谢我们帮他收拾,尸体也不要了!”
12
12
庄世挨了那一脚,痛的直扭,此刻听到这句话,身子都僵了。眼睛直直地望向大飞。
片刻,才呜呜呜地挣扎起来,像是要说话。有人把他嘴里烂布一拔,他气喘吁吁喊道:“手,手机!我跟他,跟他说!”
大飞犹豫了一下,按了重播键,对对方说:“你听著,这就是他遗言。”
庄世早就喊起来:“巫如峰!我死没关系,孩子!孩子快生了!你看在……”
他喊得声嘶力竭泪流满面,却没发现大飞那边不知何时已把电话摔了。“那人说他快死了所以脑子不清醒!根本不理!草!砸手里了!”大飞鼻子都气歪了。之前在路上看到这人名车华服,後来又发现身有重病,以为定有一笔大油水可捞,谁知绑票绑的这麽失败!
“看来还是那车值钱啊。”之前开车的假制服垂头丧气地补了一句。正在气头上的大飞冲过去踹了他一脚,假制服也开始骂骂咧咧,差点没打起来,另外几人过去拉架,一时弄得一团糟。
“求,求求你们……再打电话,那是,那是我亲兄弟,他……我们半夜,半夜吵了一架,他,他还气著,我再,再跟他说。”庄世刚才被大飞跺了那一脚,正跺在肚子上,这时候腹部一波波紧痛,他内心焦急惊恐,哪里肯信巫如峰真的如此绝情。
但巫如峰再也没接过电话。庄世腹痛得直翻,尖叫著孩子保不住了,巫如峰你快来。憋了一上午,裤裆这时也湿了。那样子更像是疯病发作。几人把他绑在墙边一根铁桩上,他折腾了一会儿,渐渐没了声息。
大飞他们又坚持了两天。搜遍庄世全身,除了几张百元钞票,一张银行卡也没有。城里同夥说车找到地方处理了,几人的火气才稍减。那电话号码已经彻底作废。庄世说了地址,但大飞思前想後觉得不能送上门去,那样没准自己一夥人也被整锅端了。
在他们眼里,这个大肚子男人疯得不轻。一直叫著自己肚子疼要生了,还做出分腿生孩子的样子,看上去逼真痛苦。
“怪不得砸手里了。家里有个这疯子天天得烦死,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呢,让我们捡著了,点儿背!”
庄世两天腹痛,除了身体连续受击,也的确与他两天没有按时吃药有关。男子怀胎本属不易,每天依靠针药辅助,压制不适,让痛苦保持在身体可以承受的限度内。这两天突然断药,内里失调,胎儿极度躁动,庄世腹部绷硬,出现早产症状。
只是男体怀胎,胎在腹腔,被药物加厚的胎膜如同子宫一样包裹,除了父体的循环,与外界并没有产道直接相通。只有在临产期,胎膜收缩破裂,直肠某处被胎儿顶开,才可进入直肠,产出体外。所以现在尽管胎儿受惊躁动,却根本不能像女体一样早产坠出体外。庄世怀胎以来还没有经历过如此疼痛,加上内心惊慌绝望,竭力哀号,第二天嗓子眼里咳出血来,失了声。张著嘴发不出声音,看上去更是奄奄一息。
跑车第二天就被人拉走到外地处理。大飞几人得了钱,只想赶紧把庄世处理掉。本想把他留在这里一走了之,但看他大腹便便双腿曲分的样子,又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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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世醒过来的时候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外面声音喧闹,有喜庆的音乐和高昂的人声。
怎麽这麽吵闹?该叫老秦把电视关掉。
“小声点。”他没有睁眼,皱眉说。自己的声音怎麽这麽沙哑,身子怎麽这麽软……
寒意从脊梁骨的缝隙里突然窜出来,他打了个冷战──他想起来了。
眼睛猛地睁开,这是哪里?自己还活著吗?还是说……巫如峰到底还是回心转意救了自己?
躺的地方很黑,似乎不是家里。模糊记得好像刚才有人给自己喂过粥。身上也舒服多了,之前大小便无人管,裤子都粘在身上,现在全身干爽,有人帮自己擦过身。换过干净裤子。
看来自己脱险了,可是,这是哪里?庄世撑起上身,眼睛适应了黑暗,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一个薄垫子上,而这里似乎是一个帐蓬。外面的喧闹声,听起来像是某种表演。
正努力看著,眼前突然一刺,有人挑开厚幕,外面刺眼的亮光射了进来。
那人向里面张望,看见他醒了,似乎很惊喜,回头向什麽人低声喊:“醒了醒了,可以说了。试一试,今天试一试。”
那人走进来,同时拉开了灯。一个挂在帐篷顶的简易灯泡洒下昏黄的光,照著庄世茫然的脸。
那人四五十岁,个子矮小,皮肤焦黄,龇著一嘴大龅牙,对庄世笑:“醒啦?那咱们就不耽误工夫。第一天上,你可表现好点,拼命叫,嗯,很像很像。”他蹲下身,像拍动物一样,拍了拍庄世的肚子。
庄世更糊涂了:“你是谁?这是哪儿?”
“哎?清醒的时候还像是好人一个。叫我田老板。这个班子都是我的。现在,你也是,哈哈。”那人哈哈地笑了,还摸了庄世一把:“昨天送过来的时候看著快不行了,还以为会亏本,现在看你这气色,赚回本不成问题。”
什麽?庄世越听越不对劲。“什麽班子?你是干什麽的?什麽亏本?”
“老板,该他了,今天说是赠送节目,人还不少呐。”有人伸进个脑袋说。
“快快,把他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