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雅第三卷一枕清霜————舟火(8)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川靖瞄了迅速紧张起来的机锋一眼，继续警告川珞：我的规矩就是川家的规矩！违反了川家的规矩……川珞，你应该知道会被怎么样…… ……

　　哥哥！……我只是川珞…… ……我不是川家的人，哥哥你知道的……呜…… ……嗯呜…… ……

　　显然，川珞已经被川靖吓得哭了。而从来没有照顾小孩子经验的川靖此时满脸黑线，也不知道该拿现在的川珞怎么办才好。

　　于是就听见小孩子的哭声仿佛要无休无止，而川靖眉头上的峰峦则一层像要高过一层。

　　好了，川珞是好宝宝哦！哭了羞羞！…这时，坐在川靖对面的傅雅突然开口，安抚的语调带有一种奇异的温柔的色彩，你叫川珞是吧，如果川珞听哥哥话，哥哥请你吃糖哦！……

　　川靖闻言又皱上眉头：又不是三岁小孩，说那么幼稚谎话……

　　但显然，川珞很吃这一套：奶奶说话要算话哦！……得到傅雅的保证后，于是立马哽咽着不哭了。

　　奶奶？……傅雅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川靖，川靖略微尴尬地扭开头，然后慢慢解释起来。

　　川珞是不被川家承认的孩子，因为川珞并不是在独格岛上出生的人。所以他被认为是大陆人，而非独格人。

　　川珞，是川靖的父亲在大陆上留下的孩子……川靖的父亲后来不肯回岛，因此而死。不久后，川珞的母亲也相继病故，川珞才被接回独格岛抚养。准确来说，是川靖收养了自己的妹妹——川珞。

　　同川靖不一样，川珞对川家严格的家规向来是十分畏惧的……但与川靖相同的是她也把自己在川家莫名的委屈寄托在川家人人相传的祖母的身上，一个已经死去的老妇人的身上。

　　在自己的儿子失踪以后，川靖的祖母毅然地担起了家主的责任，领导了川家整整二十年！这在傅雅听起来则像中国历史时代的武则天一样。不同的是这个老妇人相当的温柔和慈祥，在她身后她赢得了独格岛上大多数人的尊敬和爱戴。

　　这大多数人之中毫无例外地也包括了川靖和川珞两个人，即使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祖母，只看过祖母的画像。

　　而傅雅，用川靖的话来说是：与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傅雅闻言苦笑，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多开心的一件事情。而川珞对其甚至是后来独格岛上很多人对其的态度简直可以用“疯狂”两个字来形容。

　　川珞，既然都出声了，那就出来吧…不要再躲在这里边了。川靖发声。

　　于是马车上的一块壁板缓缓移动着，直至“咯哒”一声停止，里面爬出来个头发长长的小女孩。小女孩刚爬出来就以极其高的速度冲进了傅雅的怀里，至于旁边的川靖则连一个眼白都没有赏。

　　你是川珞？傅雅抱起小女孩。

　　嗯！川珞兴奋地应着，四肢扒在傅雅的身上，依然是侬软的鼻音：终于抱到奶奶了！

　　川珞，下来！对面的川靖忍不住地训斥着。

　　不要。

　　你下不下来？！川靖此刻像一枚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哥哥……呜…… ……哥哥又骂川珞……　……呜呜……　……川珞的眼睛的确是个水龙头，说哭就哭。

　　川靖青筋突起：你想怎么样？

　　呜……哥哥…让奶奶和我们一起回独格岛去好么？……

　　不行！

　　呜、呜……　……哇…哇哇！……　……

　　傅雅抱着哭泣不止的川珞想，他知道所谓的东南方指的具体是哪里了……

而就在傅雅抱着川珞坐在川靖的马车上的时候，京城之中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夕之间，迤逦坊消失了。准确来说，是只有在京城的迤逦坊消失了。人和物都蒸发了个干净，什么也没留下。那两栋曾经令人魂牵梦萦的房子，也只剩下焦土残瓦。同时，在京城消失的有名的、没名的还有许多人：迤逦坊十年前的红牌姑子、傅璃的姐姐傅春、还有豆腐街的王二、天神庙前算卦的丁仙……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在京郊失踪的傅雅、机锋、七巧……全是一些不大不小、可大可小的人物，也影响不了丝毫时局的进程。它要往这个方向前进，它就往这个方向前进，丝毫阻止不了。

　　傅璃照样起兵，锐不可挡。两军几次交锋，梁云央不敌，划下半壁江山，同时也拖住了傅璃前进的步伐——这一拖就是六年！

　　六年！

　　而在很早的时候，傅雅的双脚就踏上了独格岛屿。自此，彻底与大陆上的兵荒马乱无缘。

　　川珞，我可不可以和你打个商量啊？以后不要叫我奶奶行不行啊！

　　好的，川珞扬起天使般的笑容，却让雅几近崩溃：好的，奶奶 ~ ~

　　川珞，你看，你其实还可以叫我哥哥的啊！

　　哦 ~ 哥哥奶奶！

　　不对不对，我的名字是傅雅，川珞可以叫我雅！

　　知道了！

　　知道了？

　　嗯，雅奶奶！~ ~

　　…… ……傅雅发现，川珞比自己教过的所有小孩都要难搞，这让他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面对川珞。

　　终于，在他一年的努力下，川珞终于不会喊雅奶奶了！为此，即使是川珞毫无辈份地直接喊他雅的名字，傅雅也是不会在意的。

　　一年的时间里，傅雅也从一个陌生的遭到排斥的外族人，变成一个被独格人所接受的外族人。这其中一个原因是多亏了傅雅天生酷似川家祖母的脸庞，使得许多独格人与其相信傅雅是一个非我族类的大陆人，还宁愿去相信他是一个流落在外的、有着川家血统的独格人。这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傅雅出神入化的医术，这独格岛上受过他恩惠的人多称谓他一声药君的名号。在这儿，鬼才傅雅的名号是愈来愈少有人知道了，大家都知道的是，川家多了个医术很好的“药君”。

　　总之，傅雅就在这一个与外界封闭的岛活着，且有在独格岛上越来越长久生活下去的趋势。有时候，傅雅也会想自己会不会在岛上活一辈子，是不是再也不回到大陆上去了。

冷心

　　又四年过去，傅雅在恍惚的时候也会想：原来自己在独格岛上已经生活了五年。

　　这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即使在一年以后川靖和川珞都离开了独格岛，但失去了川家人的庇佑以后，傅雅仍因为自己的医术逐渐受到大多数人的尊重。这里没有皇帝、没有绝对的权力的存在，傅雅对这一发现十分欣慰，至少他可以远离那些曾经令他恶心的古代制度，可以让他稍稍怀念现代的平等社会。当然，这里还是有所谓的阶级存在的。比如说，“川家”在这里即是贵族，幸而，独格岛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川家”而已。

　　虽然日子平静了，但大多数时间，傅雅依旧过得浑浑噩噩……他不太能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现在的自由生活是他一直以来所希望的不是么？但为何，他的心里却不能平静？——现在吹着冷咧的海风，傅雅才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雅！！——才踏上独格的土地，川珞就朝在港口处迎接他们的傅雅扑了过来。

　　小心！我的公主！阔别四年的川珞长大了不少，但她的份量傅雅还是多少能举得动的。

　　川珞的身后跟着川靖，他看见傅雅也微微地向他点头：我们回来了。

　　五年之前，川靖就已经准备好再一次出海了。其目的，是为了陪同川珞到大陆上去游历、增长见识的。川珞毕竟还太小了，又是一个女孩子。但是，他们在途中偶然遇见了傅雅，于是被迫改变了原本的计划，两个人又重返回岛上。对于这点，川珞是绝对乐见其成的，傅雅最后能入住独格岛上，有相当一部分，还是川珞在背后推动的原因。

　　其实，说川珞小、不懂世理……这些傅雅并不赞同。相反，他认为川珞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遇到过的最聪明的孩子，有很多地方，梁殊牡、甚至璃和央都是难以企及的。

　　雅！雅！我们回来了啊！——川珞兴奋地尖叫。

　　嗯！川珞也长大了呢！……这四年在大陆过得怎么样？傅雅笑着问川珞。

　　川珞身边的一名仆役突然插嘴道：药君，你都还不知道呢！我们的小姐情窦初开，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噢？是谁那么好运气？！傅雅好奇地问。

　　没什么，川靖走过来说，一个小女孩无聊的猎奇心罢了。

　　才不是呢！他是现在大陆上最有名的人！雅！你不知道，他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他的军队所向披靡！…… ……川珞喋喋不休着，急于表达她对他的爱慕之情。

　　这么优秀？傅雅瞟了一眼川靖，比你哥哥还优秀么？！

　　当然！川珞回答，无意外地，傅雅看到了川靖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

　　川珞，你说的是哪个将军？傅雅开始回忆自己所记得的唯几个优秀将官的名单。

　　不，他不是将军。川靖说，他是皇帝，他是一个谋逆者。

　　谋逆者？皇帝？！……傅雅感觉自己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提起了手，然而不确定感又让他空着的双手向虚空中无措地抓了一抓。他张张嘴，艰难地吐出两个听不出意义的单音：…… ……傅璃？

　　不，川靖回答：他早已舍弃了“傅”姓，现在他辖下的子民都称他为“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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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璃傅璃傅璃！

　　不，他以后永远也不会是傅璃了，史书上载的也不会再是这个名字！

　　傅璃…赢了？

　　川靖回答：可以算是。

　　梁云央输了？……

　　不、也不能算是。川靖说，如今他们将梁朝分割成了两半，各占半边天。从某方面说，傅璃是赢了，梁云央是输了。

　　不错，原本整个江山，都是梁家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傅雅反而舒上了一口气。

　　现在，原梁朝的属民称傅璃为乱臣，是要谋权篡位的逆子；而傅璃辖下的百姓又说梁云央并非皇帝的亲血脉，他不仅篡了皇帝的位子，而且还杀害了太上皇……傅雅，你不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找你呢！原梁朝在找你，新梁朝也在找你，甚至姚、习风这些国家也都在找你。如今太上皇已死，他们说只有你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呢！…只有找出你来，原梁朝的人才知道自己的皇帝是不是皇室正统；新梁朝的人才知道自己拥护的帝王是不是在撒谎；姚国、习风才知道对现在这种情况的梁朝是不是有机可乘…… ……

　　川靖字字都不停歇，幽寒得仿佛刀锋一样地逼近我，令我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

川靖字字都不停歇，幽寒得仿佛刀锋一样地逼近我，令我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连在我怀抱中的川络也不禁抖上一抖。

　　傅雅！你还在自以为是什么？川靖早就不是当年十几岁的热情的孩子了，那个快乐的、骄傲的川靖，就是死在你的手上！……是的，你没杀了他，甚至放了他一条活路，但是你等于是将他给杀了！

　　我看见了川靖眼睛里幽暗的光，这次大陆之行，又激起了他的什么？！

　　抱着川络回房，川络就不停地问我大陆上的有些问题，她才刚满十二岁，许多事情都不懂……而曾经十二岁的傅璃、十二岁的梁云央，甚至是十二岁的梁殊牡却是很多事情都懂得的。人还是无知一些才更幸福一些，他们说他们是因为我才改变的……那我能不能理解为：因为我他们才变得这么不幸福呢？…… ……

　　想到这里，连抱着川络的手都觉得酸软无力。

　　川络，能不能下来走一走？雅累了。

　　川络闻言不甚甘愿地下了地。

　　我心中一动，问川络：你哥哥这次的大陆之行，开心的时候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什么？

　　有啊有啊！有一句话哥哥是会反复对着我说的！

　　什么话？

　　哥哥说：川络啊……我们独格人，总有一日会正大光明地踏到大陆的土地上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