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公子,请留步!”连熙熙快步从上面的台阶上三步一跳跑下来,到了龙奇明面前喘了很久才理顺了气,“教主前几天就叫我把这个交给你了,我忘了,幸好还赶得上。”
连熙熙递给了龙奇明一个红色的锦囊,“不要打开,里面是特别的御风术的符咒,只要是有风的地方就可以用。只要一打开锦囊它就发动,教主请你不到万不得已性命攸关的时候尽量不要用。”
“哦。”看来这教主人还不错,这都给想得那么周到。
不对,以这个教主料事如神的角度来看的话……就是说我近期一定会有危险了……真是种不好的感觉。
一走出来才发现连教实在是个压抑的地方,人与人之间几乎都不说话,大嗓门的根本就没有。这不,才进了城就听到了大嗓门的,听着像是吵架了。
“小子,别以为你长一脑袋白毛就把自己当祖爷爷了!拽得像是有二八百万的样子,我tmd就揍你了有怎么样了?叫你家里人来给你出头啊!”人群中那个明显高了众人一头多的壮汉凶悍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哼!你才是比别人多长了几斤肥肉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呢!”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大爷我要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开朵牡丹花!”一手提起那小子的衣襟,另一手就一大巴掌掴了过去。
“这位兄台,你这样以大欺小不太好吧!”龙奇明伸手抓住了壮汉就要掴到少年脸上的那只手,又狠狠反揪了下来,痛的那看上去彪悍的壮汉嗷嗷直叫。
“英雄,英雄,你放手了好不好?”声音竟还带这哭腔,龙奇明这才意识到他还揪着那壮汉的手腕,赶紧松手。
“你给我记住了……”
那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远,可想跑得有多快了。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少年整了整衣襟,身上最大的特点莫过于那诡异的发型,白色的头发前面从右到左后面从左到右,齐刷刷两道斜线,还有就是一身的火红。这样的发型,这样的装扮,无论走到那里都会很耀眼。
这个样子的话,雪玉看到了的话一定会很喜欢……那家伙只要是白毛的都喜欢,一旦不白了立马就翻脸,相当的现实。
“你叫什么?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家就不必了,我叫蟾月。”
“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那就给我买点东西吃吧。”
“好的。”
“我就要吃那个!”蟾月手一指,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是大串大串的冰糖葫芦。
“你是真的饿了吗?”
“我不管,我就要吃那个。给我买,我就自己回家去,否则我就赖在这里不走。”蟾月还说得理直气壮。
“好吧,那就来一串。”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嚣张的小鬼。
“你倒还真是意外的好人啊。”蟾月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傻子似的盯这龙奇明看。“我姐姐都不肯给我买,结果我死赖着不走她就真把我一个人扔下在这里了。”
“你姐姐还真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的。”
“她大概以为我耗上一阵子就会自己回家的吧!你叫什么?”
“龙奇明。”
“好的,我记住了,以后你有困难的话就到玉竹林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为什么会觉得我有难?”
“我只是这么说而已,你来不来是你的事。”
“对了,你住在玉竹林?离这里不是有十万八千里?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很简单!看好了!”蟾月啃下最后一颗山楂粒,将竹签子随手一甩,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像红色的桃花瓣般散开,呼一阵狂风刮过踪影全无,满街都是追着被吹飞的东西跑的人。
原来御风术也是有等级高低之分的……
接下来回家的一路都很顺利。梅山下也不见了那些让人厌烦的兵士,像是撤军了的样子。
虽然已经没有人了,但怎么说,能再一次回来感觉真是很奇妙。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太快了,太突然了。从不知所措,稀里糊涂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有点能明白奇安的心情,他回到这里来原本就不是想复仇。他其实就只是想回来看看,看看这个他曾经成长的地方。只是对过去还怀有的眷恋而已,可惜却被父亲误解了。
在龙潭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一直都觉得很痛苦,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什么东西似乎知道,但却捉不住,也抢不回来,即使是现在仍旧不能理解,究竟丢了什么?
闭上眼,在龙潭所见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了出来。幻影般的图像一幅接着一幅,血腥的残杀。饥饿,恐惧,哀伤,各种各样让人疯狂的情感袭了上来。奇安不睡觉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一闭上眼就会看见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能够睡得着?
躺在自己久违的床上,呼吸着空气中尘埃的味道,双眼直直地望着房梁。潮湿冰冷的被褥渐渐温暖了起来,还带着太阳下新晒过的香味。“少爷,太阳都晒屁股了,该起床了吧!”秋叶姐姐叹着气隔着被子拍了拍龙奇明的屁股,“等姐姐出嫁后,看以后你能赖到什么时辰才起床。”看着那张嘟着嘴的脸淡淡地笑着,秋叶真是从小到大都是那么喜欢嘟嘴,一点都没有变。温热的东西从眼眶边滚落了下来,恍如隔世的笑脸渐渐淡去,只剩下那几根漆黑的房梁静静地在原处。
奇怪,我怎么会记得秋叶姐姐小时候的样子?
龙奇明从床榻上翻坐了起来。秋叶姐姐比我大了七岁,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仔细回忆起来,在龙潭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妈妈的样子。但……明明对母亲的样子没有什么印象,怎么那时候看到的面容是那么的清晰?不对,这些都是奇安的记忆,不是我的!那我究竟是谁?
龙奇明伸出了两只手背,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手背上浮现除了两个相同的左右成对的血红纹印。还记得很清楚,右手上的这个是奇安来的那天烙上去的,那时奇安还给看过他的左手上有一个相同的左右成对的纹印。就和现在左手上的这个一模一样……
龙潭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天……我回来了这里,看到了……头颅,我要问龙潭什么事情……不行了,后面的就一点都不记得了。对了,我好像还看到了那个人了。总共我们有三个在龙潭那里,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闪过了龙奇明的脑海。龙奇明害怕得抱膝蜷缩在床上,瞳孔禁不住放大。
“不可能的,不会这样的。奇安不会是在我体内!”
乓一声,房门被踹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投影在地上。龙奇明和那个人对视,不知所措。
“你居然还没死!”月光下的影子迅速窜长,向龙奇明袭了过来。瞬间什么东西插进了喉咙里,低头,是一只竹筷。来不及拔出来,又插进了胸口。虽然不会有痛感,但突然就喘不上气的感觉依旧很明显。那支应该是插进了肺里,不对,很快,手指开始发麻,身体的循环似乎被中断。第二支命中的是心脏!
糟了,筷子插在里面,没有办法再生!必须要拔出来!
“你以为我会给你那种机会吗?”
嗖嗖又是两声,左右肩膀各一支。肌腱被挑断,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哼,你活着更好。我要好好看看你要被捣腾上多久才会失去再生能力!”
邪笑着,把已经没了反抗能力的龙奇明按在床上,坐在他的身上。虽然脚还能动,但这个姿势……却完全使不上劲。喉管被封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喉咙上的那支被抓住,被用力来回搅。其他被撕裂的地方瞬间就能愈合,然后再被撕裂。筷子被猛抽了出来,鲜血随之飞溅,又一次插进来。这种感觉,一次次刺穿的感觉相当可怕。
锦囊,连教主给的锦囊。就在身上!
那个人不去写黄历果然太可惜了。好不容易靠两个手指爬着摸到了,但,御风术的话,两个人粘在一起的话会一起被吹走的,这可怎么办?
“你这个家伙的血里有什么?好疼。”
对了……我的血里有毒的。
“给我等这,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将喉咙的那支一折为二,插进了龙奇明的双腿。
太可笑了,他只要两双筷子就能把自己吃得干干净净。明明有了和奇安相同的身体,却依旧一点办法对付他都没有。真的很想哭,为什么我会比奇安差那么多?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
嘶吼着挑开锦囊,狂风席卷了全身,眼睛被吹得睁不开。
只要能从这里逃走,到那里都可以。
再睁开眼,明月当空,四周都是瑟瑟的竹叶在风中颤动。鲜血从伤口渐渐溢出,必须快点把那些东西拔出来才行。只要拔出胸口的那一支就好,不赶紧的话,身体只会越来越衰弱。
可恶,够不到,要不是肌腱断了的话……
“唷,看来比我预期的还有早再遇到。意外的好人,龙奇明是吧?”
月光下,竹影间,一团火红的东西只手托腮蹲在那里。
“想要我替你拔出来吗?”
“有劳了。”
“我可没说我是义务给你帮忙,一支一串糖葫芦如何?”
“额,你还真是迷恋那东西呢!”
“成交吗?”
“好,成交。”
龙奇明闭上了眼,可等了半天蟾月还是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
“我在想,怎么才能不被血溅到身上,洗衣服好麻烦的。”
听了那小鬼这么一番话差点被气得晕厥过去,“你没听说过先救人要紧这句话吗?”
“如果我把你当成是人来对待的话我会考虑抽空给你挖个坟,这个免费。”
“你这个家伙!”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正常人的伤成这样早就死了吧,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和我说话?看你人品还不错,就救你一次好了,你就不必报恩了。”
这个蟾月,果然就跟那时的壮汉说的一样,拽得不得了。若不是现在有求于他,真的很想海扁他一顿!
第十八章
原本连教的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希望打赢小王爷手下的正规军。可连教主却能频频出奇招怪招,小王爷原本计划一个月就拿下的地方被拖成了持久战。退兵到了易守难攻的梅山上,刚好有座空宅名曰腾云庄。扎军住下修养生息,意外发现宅邸内还有大量的药草。本想欢呼天助我也,不料一毒血怪人闯了上来。此人非但血有剧毒,而且居然可以抵抗小王爷的琉璃冰!
疏月辞小王爷的琉璃冰还是头一次被人给破解了。
“看来果然是没来错,终于进入了正题。”疏月辞指甲尖敲着桌子,噔噔直响。
“王爷的意思是……”
“原本出兵北伐只是打着为皇甫家报仇雪恨的名义,实则是铲除这里的能人异士。看到了连教教众的那种打法,我就确定他们背后一定有个厉害的角色。现在又看到了那个人,我就更加确定这次没有来错。连教教主,这个人太有意思了。”疏月辞颇玩味地用指甲在桌面上画着圈。
“确实是个怪人,原本他大可回避,他连教在翠微山上,原本未必会牵涉进这次的冲突中。他却特地娶了袁家二小姐来与我们为敌。愚不可及!”疏尹咎皱着眉头。
“不,他是个聪明人。”疏月辞在桌上那一叠碗堆出来的地形图上指了几个地方,“一旦梅山这片落到了我们的手上,再取翠微山轻而易举。他这是先下手为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太有意思了。他摆的局我就不信破不了。”
“王爷认为我们现在的行动都在那个连教教主的意料之中?怎么可能?难道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我觉得更可能是他能感知到我们进攻战略。即使是有奸细也不可能能够那么精确。即使是你,我不是也没有告诉你全部的部署吗?他怎么可能查得到我每次的部署?”
“就是说他会这方面的奇门术数?”
“倘若真是这样,能收为己用再好不过,要捉活的。”
“王爷,恕属下进言,朝中很多人都在传王爷借战招兵买马,有造反嫌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得好,将这里歼灭就可以,何必多做惹人闲话?”
“尹咎我只是怜惜人才,这你是知道的。”
“可是哥你是一片忠心,但别人未必能这么想啊!何苦引火烧身呢?”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给我啰嗦。看来我们要想办法把那个躲在后面的教主给揪出来。”扯回话题,继续谈战事不谈政事。
“怎么揪?传言那个教主就跟神仙似的,我们怎么抓到他?”
“连教的人把他传得越神就越是非抓他不可。他们神一样的主帅一落马,连教不攻自破,必定哄然而散。”
“可是几个回合交手下来,那个神秘的教主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们怎么抓他?”
“你真相信他一次都没有上过战场正面交锋过?我不信他有本事一直缩在后面。连教至今为止都打得很游刃有余,称得上是主帅的人就一个都没有出现过,从头到尾就拿个小丫头来唬弄我。”
“你的意思是连熙熙是教主拿来唬弄我们的?怎么会?到现在连教的主力兵力都是那丫头带队。”
“不,连教的主力到现在都还没有出场过。连熙熙带的那群只是稍大群点的乌合之众,就跟我派去守山的层次一样,杂兵而已。”
“那些是杂兵?可我们现在应付这些你所谓的杂兵都已经那么累了。”
“他们只是很巧合地出现在了对我们最不利的地点而已。他们本身没什么本事,厉害的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人。”
“你觉得连教还囤积着更厉害的人?”
“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你是指那个毒血怪人?”
“那个人简直就像是我的克星。他的招数要求近身,我的也是,但我却伤不到他。”
“那个已经不必担心了,哥你已经断了他一只手,废人一个,不足为惧。”
“我不相信,我倒觉得那个人是连教教主特意送来向我示威的。接下来他就快要下猛料了。他特意给我看他能进行大规模的瞬间移动,看样子他开始要认真起来了。”
“你不会是想说他一直都在给我们放水吧?这也太夸张了吧!你可是我们的常胜将军啊!”
“没有人是真正的常胜,我觉得他先前似乎一直有别的事情要忙才耽搁着,无暇和我们作战而已。现在他空下来了,正面交锋才要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