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辈子 上————麦琪的礼物

　　原来，我只是个入侵者。
　　想到刚才的激动，我几乎要笑出声。我很小心的离开这里，没有惊动他们。
　　我去了趟书房，确定些东西。然后，我回了自己的屋子。平儿和小顺子都在，看到我回来，都很高兴。我没有提见到思远的事情。
　　吃过晚饭，我把思远单独叫了出去。可能思远也觉得有必要解决一下我们的问题，所以他没有拒绝。我们骑着马，去了练习骑马的小草场。
　　到了小草场的时候，太阳正要落山。我骑在马上，看落日一点点被地平线沉没。
　　"思远，来，坐一会。"我下了马，坐到草地上。
　　思远也走过来，然后从马上包裹里掏出件外套，递给我。我笑了笑，站起身，把外套铺在地上，然后坐在一边，又拍拍剩余的那半："这回可以了吧。"思远靠着我坐下来。我就势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体略僵了僵，然后就放松了。
　　"思远，你知道么？有些话，我其实早就想和你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始。"
　　"思远，我这两天在闹脾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思远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笑了："因为你领着我去了回春楼，因为你配合着三哥他们逼我成亲。这两件事，如果换了一个人来做，我或许会无奈，会厌烦，但决不会反应这么大，生这么大的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思远望着我。
　　我紧紧地盯着他，慢慢地说："因为，思远，我喜欢你。"
　　他愣住了，然后有些恍然，进而慌乱，茫然。
　　我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可以直视我的眼睛。"我喜欢你，是像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所以，我不能接受你把我亲手送到别的女人手里。我知道这可能对你来说无法想象，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怕伤害你，怕吓跑你。可是现在，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我做出决定的答案。思远，请认真地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思远垂下了眼帘，不说话，也不看我。
　　我凑了过去，将我的唇覆上了他的。他只是抖了一抖，却没挣扎。思远的唇软软的，让我流恋地不停摩挲着。我的舌伸出去轻轻勾勒着他的唇线，又小心地试探着尝试更加深入。思远的嘴张开了一些，所以我不客气地把舌头探进去，一点点描摹着。
　　过了一会儿，我放开他的唇，开始亲吻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他的耳垂。然后，一路向下，吻着他的颈，他的微动的喉结，然后是他的胸膛。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把思远压倒在地上，而且，他的衣服也被我拉开了。
　　"思远，我这样做，你觉得讨厌么？恶心么？"我把两手撑在他的两侧，俯在他耳边问。
　　"不。"他慢慢，但是坚决地摇摇头。
　　"那么，觉得难过么？"
　　"不。"
　　"那，这是什么？"我伸手擦掉他眼角边的那滴液体。
　　自己都没有察觉么？
　　"思远，你有真心爱着的人吧？"我叹息着问，趴在他身上，让我的脸贴着他裸露的胸膛，抱着他。
　　他没说话。
　　"你的心告诉我了哦。"我重重地亲了一下他的左胸，然后笑着看他。
　　"思远，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呢？思远，你好吝啬噢，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我已经不指望他回答了。
　　"思远，忘了今天所有的事，可以么？"
　　他显然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会做出个决定。现在这个决定已经有了。但前提是我们两个都会忘了今天的事。我可以做到，你呢？可以么？"
　　"可以。"
　　"那很好。整理一下你的衣服，我们回去吧。"
　　"。。。"
　　"思远，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很不舒服。现在，我们和好吧。但是不要再给我看美女图了，我会进宫和三哥说的。"
　　"。。。"
　　第二天一早，我先是清点了一下我的礼品库，然后拿着巡政王的令牌，去拜访了京里某崔姓官员的府宅。
　　又过了几天，该官员回书信一封。晚上，我把信给了思远，还有一张礼品单。思远看完了信，望着我的表情很复杂。
　　再过了几天，思远带着那张礼品单子上的东西，正式拜访了那个崔氏官员。回来的时候，思远告诉我，他已经与崔家小姐订了亲，到了明年春天的吉日就拜堂成亲。小顺子对这个消息很诧异，平儿则是惊喜。当得知新娘子就是自己熟识的盈盈姐的时候，平儿的脸笑开了花。
　　隔天，我没有乘马车去书院，而是一个人悄悄地骑马去了小草场。
　　我在小草场坐了一整天。
　　在这块留下我和思远回忆的地方，我为我夭折的恋情默哀。
　　失恋了呢。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明明那时候已经做了成全的准备，可是，我还是坚持将心意告诉了他。我把选择的权利给了思远，自然也给了他压力。
　　我是在打赌么？打一个胜算很小的赌。我赌思远对我也是有感情的，我赌我们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完全是我的一厢情愿。就算是那个崔盈盈是思远的青梅竹马又如何？就算思远来京城，原本就是为了找她又如何？就算思远一直珍藏的笛子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盈字又如何？思远，你给我的关怀，给我的笑容，给我的怀抱，我一件也不能忘。你自己真的知道，对我，你的心情是什么吗？我要确认，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如果真的不能开始，那么，我就亲手埋葬这段感情吧。
　　结果，我输了。
　　所以，我选择成全。思远，只要你高兴，你幸福，我也应该能够分享一些快乐吧。
　　可是，我的这里还是好痛。我捂着胸口。
　　有液体一直不停不停地从眼里流出来。我用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索性不理它了，让风一点点地吹干。
　　当太阳西垂的时候，思远来了。思远递给我一条湿毛巾，我笑着接过来，把脸擦干净。
　　我们回府了。
　　走之前，思远对我说，谢谢。
　　别客气，我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是的，思远做得很好。我们都做到了，我们忘记了，忘记了那天的事。
　　一切仿佛回到从前，却又有着改变。
　　我和皇上好好谈了一次，终于让他同意将我的婚事暂时放一放。回府后，除了将其中的一幅挑出来送给了思远，其它的画轴我都让人悄悄烧掉了。
　　偶尔会去回春楼，和清水斗斗嘴。
　　看着思远的时候，我的心有时候还会抽痛。
　　曾经我还担心过，有些话说出来了，是不是就再也享受不到思远的温柔了。可是，好像上天对我真的还算不错，思远对我的态度没什么变化。这是让我最欣慰的事。
　　第十九章
　　这天，我出了书院，让车夫驾车到回春楼去。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好困，是昨晚没有睡好么？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王爷醒了？"
　　我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一身黑衣，还蒙着面。我不答话，打量着环境。一间不大的屋子，除了我躺着的这张床，还有几张桌椅。
　　身体不能动。
　　"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活动一下？"我问。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请王爷受些委屈。"
　　"我保证不跑，还不行么？而且，我也打不过你。"
　　"七王爷武功高强，十五岁大胜武状元，怎么会打不过在下。"
　　"你没听说过我坠崖受伤，武功全废，还失去记忆么？"
　　"民间传言，怎可尽信？还是要谨慎些。"
　　"可是，我这样很不舒服。你就没有什么办法确认我没有武功？"
　　"那请王爷恕在下失礼。"黑衣人想了想，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那里就是所谓的面门么？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又查看了我身体的其它几处，然后我就能动了。
　　我晕，如果有这么简单的证明方式，干吗还要费这么多口舌？你不是早该在我没醒的时候就确定一下么？还是这跟我清不清醒还有关系？
　　我坐起来，一边腹诽，一边揉着酸麻的肌肉。
　　"王爷中了迷香，药效刚过可能会有些不适。再过片刻，就会完全消失。"
　　真倒霉！
　　"王爷就没有什么事情想问在下么？"
　　"有，而且很多。所以，我等着你来告诉我，然后不懂的地方我再问。"
　　我在床上坐好，然后指了指椅子。他把椅子拉到床边，坐在我对面。
　　我很有礼貌的摆出合格听众的表情望着他。他却不看我，也不说话。看他的眼神，他好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看来还是个很长的故事。可是，我等了好久，他还没回神。我的耐心却已经磨光了。看来得换个方式。
　　"这样吧。既然你也不知怎么说，那还是我问你答好了。"
　　"好。"
　　"首先，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两夜。"
　　"我现在在哪？"
　　"一个小客栈。"
　　"京都里的？"
　　"不。京都外不远处一个小客栈。"
　　"这段时间，没有人发现我失踪？"
　　"有。王爷失踪的第二天早上，王爷府里的总管就发现了。现在京都城内已经戒严了。"
　　"那，你为什么抓我？"
　　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考虑。
　　"是和我有仇，想要杀我，害我，还是和我认识的人有仇，想要拿我来胁迫他们呢？"
　　"请王爷相信，我们绝没有恶意。"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通常不会有人没事闲着，抓个王爷出来玩玩吧。"
　　"在下只是奉主人命令行事。"
　　"那么，你的主人是谁？"
　　"在下正要带王爷去见主人。"
　　"那么，我可不可以给我府里的人捎个信？送的方式你们决定。我只是想报个平安。如果你们真的没有恶意，应该不会介意我通知他们我平安无事吧。而且，这样，要是能让他们放弃搜索的话，对你们也很方便吧。"
　　"好吧。"短暂的考虑后，他答应了。
　　"最后一个问题，这两天你喂过我吃东西吗？"
　　"没有。"
　　"那我们吃饭吧。我很饿。"
　　黑衣男子很守信，吃过饭就给我拿来了纸笔。
　　在信里我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受的照顾也很好，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等到解决了事情，我就会回去的。写完，我把信递给黑衣男子，示意他检查一下。在他表示可以后，我把信折好，放到信封里交给那男子。
　　"那就拜托你了。"我对他笑着说。我的态度这么好，你应该不好意思把这信扔掉吧。
　　"王爷客气了。"
　　在简单的变装后，我们就出发了。所谓变装，其实只是换了件衣服，戴了个斗笠，又用他给的药膏擦了擦我的手和脸。对于这个药膏，我原本是很期待的。可是，涂完之后我左看右看，好像也只是起到了改变肤色的作用嘛。也不知道会不会伤皮肤，不过，我现在是男的，就先不管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看来我们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我总有需要称呼你的时候吧。"
　　"叫我寒吧。"
　　"那好，寒，接下来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现在，我的身份是某少爷，而寒的身份就是本少爷集小厮车夫保镖于一体的多功能随从。
　　寒并不急着赶路。他不着急，我自然也不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信起了作用，还是我这自以为半吊子的化妆真的有用，我们一路上走到现在，也没见到遇过什么大的麻烦。寒这个绑架王爷的绑架犯都没什么逃亡的危机感，我这个无辜受害者当然也不会小心翼翼地自找烦恼。这样一来，我倒真像是某家出外游玩的少爷了。
　　这样也好。
　　就算我装得再怎么轻松，思远的事仍像是一根刺扎在我的心中。我相信这根刺早晚一定可以拔出来。但是，我需要时间。早就考虑着是不是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离开思远，离开那些我认识的人。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生活的圈子就局限在那个小范围内。而现在，我想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好好想一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只是，一直没有想好理由。
　　然后，我就被绑架了。
　　寒对我的态度一直算是有礼。当然，我不能随便乱走。开始的时候，在寒出去办必要的事的时候，他还会点我的穴。不过，在我努力不懈的抗议，劝解，诱导以及实际行动和态度的证明之下，这个行为终于取消了。我不想逃走，所以不介意你像尾巴一样紧跟着我。但是，动不动就一动不动的躺上一阵，可是我吃不消的。至于吃穿用度，自然比不上王府。不过出门在外，我也完全理解接受。
　　第二十章
　　出门在外最大的好处，就是看热闹的机会大大增加了。
　　十几天来，我已经大大开了眼界。什么靠偷东西为生的孤儿啊，什么卖身葬亲人的少女啊，什么欺行霸市的混混啊，什么狗仗人势的恶奴啊，什么调戏民女的恶少啊。对于这些事情，我是能帮则帮，能管则管。当然，我还没忘了我现在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受害者，所以，我的想法的具体实施者都是寒。寒倒也真的很给面子，让给钱就掏钱，让打人就伸手。十分好用。
　　小偷，乞丐，流氓，恶霸，这些社会黑暗面即使在现代社会也无法避免，所以，我倒没有显得愤世嫉俗，义愤填膺。其实，就我所看到的程度，客观地讲并不算特别严重，这证明皇上的统治还是算比较英明的。而且，我今天帮了这个，管了那个，也对整个局势的改变不会有丝毫影响。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们的旅途终于到了终点。这时候，距离我离开京都已经有二十多天了。
　　我被寒带到了一个大宅子里。就王府和皇宫的设计比较，这个宅子也算是比较豪华的了。只是不知道主人的身份。
　　我被带到了客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我又恢复了王爷的身份。下人送来饭菜的时候，告诉我明天早上主人会与我见面。我吃了顿饱饭，又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收拾妥当，就有人带我到会客厅。主人还没到，我就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寒雪冰拜见王爷！"宅子主人终于到了，一见面就向我施礼。
　　"免礼免礼。不用客气。"
　　"在下冒昧请王爷至此，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好说好说。"我笑眯眯的打量着寒雪冰。
　　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漂亮的人。我知道，用漂亮来形容男子，并不贴切。但是，我看到他的脸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这个词。细看他的轮廓，眉目，倒也是个英气勃发的男子。而且，他是个练武之人吧，身材虽不魁梧但还是很结实的。怎么就觉得漂亮呢？
　　我的打量已经算是有些失礼了，看着他的脸开始变红，而且绝对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我决定见好就收，赶快转移话题。
　　"那么，现在，你可以将一切缘由告诉本王了么，寒？"我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