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足俱软,匍匐地扑过去抱住王妃双腿,大哭道:“王妃!求王妃……您不顾念自己,也顾念一 下腹中的小世子啊……”
“放开!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三天!三天啦!”王妃神色凄厉,暴喝道:“三天够让你家王爷被人 生炸活剥、抽筋剥骨了!你想让我躺在床上等他的尸首被人抬回来吗!?”
“不会的!不会的!那些人费了那么大力气绑了王爷去,必是有所索求,决不会伤王爷性命的!王 妃您冷静!冷静一下……”
我哭叫着紧抱王妃的腿,不让他踏出门去。若让王妃蹬了鞍上了马,王妃腹中的小世子就再也没有 保下来的希望了。
“三世子。”大总管也扑通一声跪下,道:“三世子,您好要想清楚了,如果静小王爷有个三长两 短,您腹中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骨血,难道您竟连静王爷最后一点血脉也不顾惜吗?”
哐当一声,王妃手中长剑落地。
我也被大总管这句话给砸懵了。
是呀,万一我家小王爷有个万一……
呸呸呸!我家小王爷才不会有万一,连万万万分之一都不会有。
王妃脸色惨然,身子晃了一晃,向后仰倒。
我大惊伸手,尚未触及衣角,一道黑影掠进,已将王妃揽入怀中。
玄衣如墨,金紫长靴,挺拔的身姿,有力的双臂,与王妃相似的黑眸,却更加冷冽沉稳的气质。好 似忽然出现一座巍峨高山,稳稳静逸地矗立眼前。
北、北、北……
“大哥……”王妃呢喃一声,缓缓软下身子。
“当局者迷。东方昊晔身份贵重,对方千方百计掠了他去,怎会轻易伤他性命?怕是医还来不及呢 。”
北堂王淡淡两句话,已让王妃安下神色。
我呆呆地跪在原地,看着北堂王双手一横,将王妃轻轻抱回床上。
屋外紧跟进来两个人,我失声叫道:“皇后殿下!?”
皇后眉宇紧蹙,对身旁的中年男子道:“爹爹,快帮曜月看看。”
爹爹?难道……
我再望向那面目白净的中年男子,再惊一声:“神医?”
这、这可不是小王爷九岁那年将他从阎王殿前拉回来的玉面神医秋叶原吗?
呜呜呜……
我激动得泪水横流。
太好了!太好了!
北堂王出现,王妃可以省心了!
秋神医到了,小世子可以保住了!
皇后出现,小王爷可以安心了!(虽然我怀疑皇后和北堂王一起出现小王爷到底会不会真的安心, 但至少王爷对皇上承诺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我的王妃是男人(51)
唉,好无聊.....
我无精打采地坐在石阶上,大个哈欠,冲后门道;"小左,小右,过来.”
两个漂亮少年出现在我的面前,恭敬地道:“王爷有何吩咐?”
“没意思,我们楼上走一圈。”
“是。”
小右进屋拿了件长衣出来,要给我批上,我摆摆手,“天暖了,不用了。”
带着两个西厥少年来到峡谷的城楼上,向东边望去。这道峡谷名为长堑,如名所示,长约百里,天 堑满壑,难以逾越,原是灵州最大的一道天险,现在则为明军与北豫军的对垒之所。 我被拓拔真 虏到灵州来已有半个月,加上我们在路上的时间,算来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 我被迫禁制, 内伤不清,拓拔真那小子倒不吝啬灵丹妙药,着实给我好好补了补。加上我暗中漫漫运功,此时功 力也倒恢复了三四成。 这半个多月来所来无所事事,发现拓拔真竟不禁止我随意出入,不过最多 也是只能到西边这座城楼上来侃侃。那两个少年的西厥名字又长又罗嗦,记起来麻烦,我便干脆唤 他们小左小右,反正他们本来也是在我左右站者。 “那边那个小队是你们西厥人?”我指着远处 正在练兵的校场问道。 “是。”
珍奇怪,西孓人竟然和李参的军队一起练兵,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静王爷。”
“哦,二王子。”我瞟了他一眼,见他显是刚从校场过来,身上戎装还未换下,一身西厥打扮,骠 捍英俊。
“远远的就看见静王爷上了楼,特来招呼一下。”拓拔真笑眯眯地道:
“王爷刚才是不是奇怪我们厥人的军队怎么会和李将军的大军一起操练?”
我笑道:“我倒是更奇怪为何李将军,北豫王与你们西厥人忽然这般亲近了?” “哦?静王爷不 知道么?”司简的母亲正是我的亲姑姑呢。 原来如此。没想到司简的母亲竟是西厥贵族。 明国民 风开放,国土辽阔,前北堂王北堂傲剿灭了周围小国,实行民族融合政策,允许各族之间相互通婚 ,狐狸皇室取纳外族,因而此事并不希奇。 而李参一儿一女,独子李耀原来也是京畿二等校尉, 但前年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北堂王北堂曜日杀了。只剩下一个独女,正是司简的二王妃,也是司简 唯一嫡子的母亲。
如此一想,许多事便豁然开朗了。
司简有一半西厥血统,他想推翻美人皇帝登基为帝,自然要求助于母亲娘家的狼族铁骑和岳父大人 的十万精兵。而李参与北堂王有杀子之仇,相比也队原为北堂王之弟的北堂耀辉继承皇位的正统性 感到怀疑,于是便借这个机会举起勤王的大旗,名正言顺地讨伐京城。何况司简唯一的子嗣是他的 亲外孙,李参再怎样忠心,也抵挡不了自己亲外孙将来可能登基为帝的诱惑。
我想通此节,也便明白了许多事情,“想不到二王子和北豫王竟是姻亲呢,难怪大家如此亲近。”
拓跋真笑道:“咱们把静亲王请来,也是为了多亲近亲近。”
“哦?如何亲近法?”我眨眨眼。
拓跋真微微一笑,转头指着长堑峡谷道:“王爷你看,道道峡谷将我们与明军隔在两边呢。”
“嗯。”
“庐州是明国富庶之地,每处生产的粮食占全国米粮的三分之一,上缴的课税也是重中之重,实是 一块大大的肥肉。”
“呵呵,不错。”
好坦率的形容。
这半个月来对于拓跋真“请”我来庐州的目的,我反复思量,心里大致有个谱。若是想拿我来威胁 明国威胁北堂王,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在明国除了一个姑爷身份,再什么也不是,如果他们想那样 做,还不如直接掠来曜月,他可是北堂王的亲弟弟。不过若是拿我来与文国交涉。。。。。。
“静王爷看以庐州如此实力,加上我西厥五万大军,可有擒王的胜算呢?”
我瞟他一眼,低声道:“大概五五之数吧。”其实我觉得连三七之数都未必到呢。
拓跋真轻轻一笑,低声道:“若是加上南边的文国十万大军呢?”
我心下一跳,凝视着他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拓跋真靠我极近,呼吸近在耳旁,轻声道:“文国与我西厥,平分明国如何 ?”
“平分明国?”我一字一字慢慢重复,面沉如水,冷笑道:“二王子好大的胃口。”
“怎么?”拓跋真审度在望着我,“静王爷通道不感兴趣。”
“我怕吞不下,噎着自己!”
“呵呵,静王爷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此时城楼上只剩下我与拓跋真二人。小左小右避得远远的,周围的侍卫也在不知不觉中退了下去。
我不是不知道拓跋真的野心,这几天见他对我态度这么客气,也曾揣测他向文国‘借’兵以牵制明 军的可能,却没想到他的野心大到如此地步。
“本王一向不过问朝事,只安心做我的清闲王爷。二王子现在千辛万苦把我‘请’来,只怕找错人 了。”
“静王爷谦虚了。静王爷执掌东天门,智勇双全,去年曾协助文帝一举平息福王内乱,在文帝耳过 一句话,胜得过旁人百倍。文、明两国相互制肘,似敌似友,终究不是长久之事。现在天下大定已 二十来年,文国休养生息,国力日强,如今大好时机近在眼前,岂有错过之礼?”
我勾勾嘴角:“二王子,你在北豫王的领地与本王大谈平分明国之计,可把北豫王放在眼里?”
“呵呵,静王爷,你不会如此天真吧。”
我沉默不语。
从城楼上下来,脑海里反复盘旋着拓拔真的话,心绪有些茫然。
这次明国内乱,对我文国来说,实是一个大好机会,纵使不能占领明国,但在边境和朝堂上占些便 宜,却是容易得很。我便是怕皇兄趁此机会趁火打劫,所以不顾伤势未愈千里迢迢赶来明国,来到 曜月身边。
曜月原先怀疑我目的,派竹若和红菊监视左右,但发现我内力全失,而且对明国并无其他意图,终 于慢慢放下戒备,全心全意地信任我,甚至为我调走了竹若。。。。。。
曜月心里有我,但也有明国。我何曾不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我将自己送到他手上。
曜月不曾负我,我又怎可负他?
虽然国事家事不可混淆,但身为堂堂王爷,文帝亲弟弟的我,家事又怎么可能脱离于国事之外。当 年能顺利娶到曜月,还不是借着国家为籍口。
为国,拓拔真的提议实是大大的诱惑。虽与豺狼为谋,但以文国熊虎之姿,结豺狼之族为盟,吞掉 明国这块大大的肥肉,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明国不会任人鱼肉,举全国之力反抗,但少不得 至少割掉燕江以南的州郡十一县。再加上西南的灵州,西北的三十二县。。。。。。明国经此一役 必然元气大伤,国力衰退,恐怕二十年内难以恢复。
可是为私,我又如何能将曜月至于如此境地?
当年曜月“嫁”我,本是为了两国盟约。他不是一般女儿,嫁人为妇便以夫为天,纵然家国仇恨难 以消解,仍视夫君为终身所托。曜月是堂堂男儿,他虽爱我怜我,却绝不会以我为天,更不会为了 我放弃对明国的挚爱忠心。当初他可以抛下我带着腹中骨肉义无返顾地返回遥京,以后也可以斩断 夫妻恩爱与我反目为仇。纵使我能将他强行带走,却终将形同陌路。。。。。。
不行!不行!我怎能忍受与曜月敌立相对!?我怎能忍受与他漠然相视!?
拓拔真厉害。他的这个提议,如同一把双面刀,一面刻着忠心,一面刻着情义,在我心里不断凌迟 。
如果没有曜月,此事我恐怕已经答应了。可是想到没有北堂王的遥京,曜月一人苦苦支撑,对明国 尽心尽力,对家族全心全意,我、我。。。。。。。
回到房间,将小左小右喝退,颓然坐倒在床边。
摸摸自己的心脏。
好奇怪。只不过曜月一人,竟似比生我育我二十年的文国还重。只他一人,竟能让我背弃父皇的雄 图遗愿和谆谆教诲。只他一人。。。。。竟让我看得比亲情、比文国、比天下还重。
“王爷!?”
第二天早上端着洗漱盂盆进来服侍的小左小右,被我两只乌黑抹青的黑眼圈骇了一跳。
“王爷昨夜没有睡好么?”小左小心翼翼地问。
我恼恨地捶捶床,没好气地叫道:“这床太硬了 ,睡着不舒服。”又找茬地指着房间叫道:“屋 里太冷了,冻得睡不着觉!” 小左小右面面相觑,知道我在胡乱撒起床气。这屋子少说都睡了十 来天了,怎么会忽然都哪哪都不对起来。 小左的脑子不知道怎么转的,忽然有些羞涩和惧意地小 声道:“王爷、王爷可要我们今夜来侍寝?”
“什么?”这次轮到我被骇了一跳,跳起来叫道:“本王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哪只耳朵听见本 王这么说了!?”
小左被骇的往后缩了缩,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哼哼!还装!你们西厥人都是狡猾的豺狼,我才不上当呢!!!
我把窝了一肚子的郁闷火都迁怒到这两个侍从身上。谁叫他们都是拓拔真那个混蛋派来的。如果不 是那个混蛋,我怎么会离开我的亲亲曜月在马车上颠个七晕八素被他们掠到这来?如果不是那个混 蛋我怎会陷入这个不忠不义国家情爱两难全的地步?
混蛋混蛋混蛋!!!气死我了!
“静王爷这是怎么了?”拓拔真踱进屋里,看见我沉着个脸用早膳的摸样,摸摸下巴,沉思道:“ 听野子木棋说王爷今早一起床就冲他们发火了?莫不是欲求不满不成?”
“噗----------”
我满满一口碧梗瘦肉粥华丽丽地喷射出来,默然无语==|||||||||||||||||||“是在下失策。本以 为给王爷找了两个美人,谁知并不合王爷的意。”
拓拔真作势道:“前几日见王爷身体违和,未敢送来合心的美人,此刻见王爷精神奕奕,那在下。 。。。。。。”
“免了免了!”我连忙摆手,擦擦嘴道:“你们西厥的美人本王无福消受。”
拓拔真挑挑眉:“王爷看不上我们西厥的美人?”
“那倒不是,二王子误会了,本王只是对汉人情有独钟罢了。”
确切地说,是对我家亲亲爱妃的摩耶人情有独钟。
“原来如此。”拓拔真恍然大悟,笑道:“如此还不好办。近来灵州城里最大的勾栏院正在举办一 年一度的赛花盛会,王爷若是有兴趣,晚上在下就陪王爷走一遭。”
我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上一次在勾栏院中的记忆可不怎么好,不过这灵州城里的勾栏院,倒不知比 我东门的销金窟如何。
拓跋真见我眼珠子滴溜乱转,便知道我在心动,笑道:“今天晚上肯定热闹,静王爷身体已然康复 ,在城里也无所事事,不如就与在下去乐一乐。”
“嗯嗯。也好。”我点了点头。
这几日被他变相的软禁在这个府里,至多不过上趟城楼,倒也真想去见识一下灵州城里的风采。再 说,也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去那等风花雪月的场所。
灵州现在虽与朝廷大军对峙,但城里百姓似乎并未受到多大影响。灵州富庶辽阔,当可自给自足, 百姓衣食不缺,因而也并不慌张,城里一如往日的繁华热闹。
我和拓跋真兴致勃勃地去了最大的勾栏院赏红馆,赛花大会便在那里举行。因为参赛的都是清官, 尚不是抛头露面的时候,所以进得赏红馆的人,无不需花大把银子。
我们坐在二楼雅座,拓跋真在我耳边殷勤地介绍都有哪几家勾栏院的几位元清官参赛,参赛规则如 何,又是谁家的希望最大等等。
我笑意吟吟地应着,眼珠子在台上那几位蒙着面纱待选的美人身上乱转。忽然感觉一股视线,瞥见 那位元个子最高、身材窈窕的美人正隔着面纱向我飞来一个眉眼。
那黑漆漆的眸子灿若流星,眼波流转间端得是妩媚风情,看得我这叫一个心花怒放。我心中大喜, 立时一个眉眼飞了回去。
“王爷可是喜欢那春月楼的采星姑娘?”拓跋真见我一个晚上和那个美人眉来眼去,自然看出端倪 ,笑眯眯地问道。
我轻咳一声,收起色迷迷的神色,沉声道:“本王只是觉得她的胜算比较大而已。”
“嗯。那个采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模样也生得极美,夺得魁首确实希望很大。”
我立刻露出向往的神色,却瞥了一瞥拓跋真,故意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