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喜过度,脑子都有些糊涂了,浑身剧颤,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王爷!王爷!”小冬子热泪盈眶,抱着我一个劲大叫,过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接着慌张道:“ 艾呦!您浑身都湿透了,怎么弄成这样?怎么就您一个人呢?您怎么会这样……”
“小、小冬子……真的是你?“我颤巍巍的抓住他的手,“真的是你?曜月呢?曜月怎么样……”
“昊晔。”
那道熟悉至极的清朗声音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轻轻颤颤的响起,含着不可置信的欣喜。我愣愣地望 过去,那人撑着腰倚在门匾,正直直的望着我。我只觉得心口一松,差点滑倒在地。甩开小冬子的 手,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把将那人紧紧拥住。
“曜月,曜月……”
谁会知道经过这么多天的不安和忧虑,苦苦寻找的人会忽然从天而降。失而复得的巨大精细已经将 我冲垮,完全忘记了身外事,直到耳边再次想起小冬子的惊叫声。
“主子,别抱这么紧!夫人您怎么出来了?您该屋里歇着……主子您先松手,夫人经不住您怎么抱 !您浑身都湿透了,先进屋去换衣服!夫人……”
北小冬子这么叽叽喳喳的一嚷,我的甚至总算徽来点,立刻想到曜月的身子和我这身狼狈,连忙松 开手,身子却软了一软,望望曜月的面色,再伸手探探他的腹部,终于放下心来。然后眼前一黑, 我很没用的晕倒了。= =||||63 小冬子 王爷十五那夜只和王妃聚了一个时辰便匆匆离开了。第二 天早上王妃看著王爷留的那封信的模样,让我忐忑不安。
我把王爷交待的事向王妃汇报完,王妃紧紧攥著信,良久不语。
正当我心裏七上八下的时候,王妃突然开口:“好吧,收拾一下,我们回遥京。”
没想到王妃这麼容易就答应了,我微微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本来看他脸色,还以为会生气呢。( 曜月:我当然很生气,不过冲你发火有个屁用!要骂也要骂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小冬子汗 ~~~)
王妃叹息一声,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道:“我留在这裏也帮不了他,只会让他担心著急,还是不 要连累他的好。”
我连忙道:“王妃英明。王爷只是关心您和肚子裏的小世子们,这战场之地,诡异多变,您贵体隆 重,实在不宜久留。”
王妃沉吟道:“他既然已经计画好了,想必是有把握的,我信他。”
我感动。
王妃,您真是太好了!王爷果然没有看错人!!!
本来我们若是第二天启程,便不会有後面这许多变故。可是王妃一路从遥京赶来,又日夜等候王爷 的消息,本来就动了胎气的身体短时间内再经不起长途跋涉。秋神医来看过,建议王妃在大营多休 息几天,等固好胎气再启程。王妃心裏想必仍担心著王爷那边,便趁势应了下来。
我虽然觉得留在军营不妥,可王妃身体尚未恢复,又有什麼办法?何况谁又想得到灵州城的那个李 参胆子那麼大,竟会半夜发动突袭。
当时情况极为混乱。我半夜听到军帐外的声动,立刻惊醒,出去打探了情况,回帐时见王妃已经醒 了。说来王妃身子日重,每日睡下便极为沉稳,这夜竟被军情惊醒,可见情况紧急。
“小冬子,出了什麼事?”
“王妃,灵州城裏的叛军竟然趁北堂王不在发动突袭,孙将军已带人迎了上去,叫您不必担心。不 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往後撤退一些比较好。”
“突袭的人大概有多少?”
我想起刚才飞跃到峭壁高高树梢上瞄到的情况,回道:“约在三到五千人左右。”
王妃蹙眉道:“李参善用奇兵,以五千人突袭必有後著,我们立刻离开。”
“是。”
王妃换好衣服,外面披了一件墨色长衣。我扶他与秋神医一起上了马车,北堂王府有一队人马护送 我们,谁知刚刚出了军营不远,便与李参的夹击大军狭路相逢。
五十名护卫与孙将军派的士兵皆尽身亡,我护著王妃和秋神医杀出重围,可後面尚有骑兵尾随不舍 。秋神医忽然掀帘而出,道:“我去後面那辆马车上引开他们,你带著三世子快走。”
我大惊:“秋神医,不可!”
“没关系,我这些年也学了些功夫,自保有馀,可在这裏只能拖累你们。我给三世子扎了针让他昏 睡了,不然受不住这番颠簸。药就留在马车裏,你们先走!”说完,秋神医已向後面马车跃去。( 小秋秋的轻功还是不错滴~~~)
我望著秋神医驾著马车引开敌军,只好调转方向向山林裏奔去。我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妃,绝不能离 他一步。
晨曦来临的时候,我们终於摆脱追兵。我浑身是血,不过都是别人的。
抹去脸上的腥红,我突然欲哭无泪地发现,我们好像……迷路了= =||||||呜呜呜,王爷,这不能 怪我,我本来就对这附近的地势不熟,昨夜又是月黑风高的突袭之夜,哪里还辨得出东西啊?我哭 ~~~王妃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脸色苍白的可怕。马车裏虽然为了防震铺满了厚软的毛毯 ,可王妃这样的身子还是吃不消的。
“小冬子,我不能再走了。我们得找个地方,停一停。”王妃垂著头,靠在软枕上,说话的声音轻 飘飘。
我抖著手将秋神医留下的药给王妃服下,却见他的脸色没有一点好转。
我赶著马车慢慢行使,凭著感觉向德云关的方向前进。因为那裏离灵州并不远,最多六七天的路程 ,现在王爷在那裏,只有把王妃送回他的身边,我才放心。不过以王妃的情形,显然坚持不到那裏 了。
我在沿途留下了记号,希望能有人看到。我们迷失了方向,也不知身在何处,不过我猜测并未脱离 灵州的势力范围。
傍晚的时候终於在这深山老林裏寻到一户人家。
“王妃,请、请换上这身衣服……”
王妃望了望我手上的女装,这是我出遥京时为防不测准备的。
我忐忑不安地劝道:“王妃,乡村野林裏的人大都愚昧,这个……”
王妃淡淡的打断我,道:“帮我换上。”
我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上车帮王妃著好女装。
王妃身材高挑,骨骼清奇,与女子大不相同,不过王妃容貌俊美清丽,大概又因为怀孕的关系,换 上女装倒并不觉得十分突兀,反而别有味道。估计小王爷现在要在眼前,肯定会变成座对著王妃流 口水的石雕像,还是文国出产的皇家货。唉!文国皇室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光了。(小王爷怒:小冬 子你好大胆,竟敢腹诽你家主子我!!!)
本来还担心被人看出什麼纰漏,谁知那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太太,年纪老迈,双眼昏花,见我们投宿 热情得很,尤其看见王妃,更是热心地当自己的亲闺女看。我汗~~~王妃的身子实在不宜再奔波了 ,我们只好暂时在这裏住了下来。第二天下了一场暴雨,将山上那条我们行来的大路堵住了,老太 太说春天这种洪流最是厉害,没有十天半个月过不去,要想出山只能等过了这段时候再说。我听了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能出山,如何给王爷送消息?我轻功很好,可以翻过山去,王妃想必定不 比我差,可他现在这样子,你让他翻山越岭?还不如捅我一刀让我的魂魄飞回去给王爷报信快呢~ ~~(汗,你和你家主子一样想的多= =||||)
我非常极为尤其郁闷的和王妃在陈李氏这裏住了下来,老太太的老伴早死,只有一个儿子参了军, 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
我们一住半个月,我已经打好王妃在这裏生产的心理准备了,谁知这晚的风雨之夜,门扉响起,如 此深山老林鲜有人来,我小心翼翼地去开门,却望见那个一身狼狈但我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人。
呜哇哇哇……
王爷,您真是从天而降啊!!!
我简直被这巨大的惊喜震蒙了,失态地抱著王爷大吼大叫,王妃在内屋裏听见了,撑著身子赶了出 来。
呜,我可怜的王爷,小冬子真是对不起您。看见您华丽丽地在王妃面前晕倒,我和王妃大大焦急了 一阵,结果从您肚子裏冒出的震天巨响才让我们发现一个事实,原来、原来、原来您竟然是饿晕的 = =||||||||天啊!堂堂一个王爷自己牵著马翻山越岭冒著大雨从山后翻过来,竟然因为疲累交加 加上饥饿过度晕了过去……
呜呜呜,小冬子对不起您呐!!!
“呜呜呜……主子,小冬子对不起您呐!!!都是小冬子没用,让您吃苦了!!!呜呜呜……主子 ,小冬子对不起您呐!!!都是小冬自没用,让您吃苦了!!!呜呜呜……主子……”
“好了好了,别主子主子的叫,叫我少爷好了。”
我一脸黑线,忍受着小冬子非人的耳虐,很想叫他闭嘴,不过嘴巴还在专心扒饭,想想便作罢了。
“山野粗粮,不知道少爷吃得惯吗?”陈李氏偻着身子送上一盘抄野菜,局促不安的问,声音大得 出奇。
“好吃!好吃!多谢老太嗝……”我打了个嗝,小冬子连忙递过一杯粗茶,我咕咚咕咚一口喝尽了 。
曜月轻轻拍拍我的后背,想劝我慢点吃,邹了邹眉,最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简陋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碟咸菜,一点豆干,一小盆吃剩下来的野鸡肉(野鸡是小冬子昨天上山去 打来的),还有新端上来的一盆野菜,再加上我刚刚塞饱的一个空碗。
山里人生活清苦,这个陈里氏年纪一把,老伴早死,只有一个儿子远在边关参军,平日吃的是后院 种的蔬菜,粮食是拿每天在后山采摘的蘑菇竹笋去镇上换的。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翻过山要走 两天才到,而现在春天山洪频繁,她根本出不了山。幸好曜月他们在这里借宿,小冬子偏隔三岔五 去山上走一圈,打些野味摘些山果顺手再采些草药回来。
这粗茶淡饭,,我现在饥肠辘辘,吃起来自然是香的,可是一想到曜月半个多月来一直吃着这些东 西,便心疼得不得了。他现在的身子,若在府里我狠不得用灵芝雪莲人参燕窝换着法子历来给他补 ,可是现在却只能在这偏僻的深山老林里吃这些。
陈李氏耳朵很背,我说的话根本没听清,小冬子在她耳边又嚷了一遍,这才安心地笑了。满来老褶 的脸上,笑容却十分真诚。
“幸好你没事。”我拉着曜月的手欣慰的道,上下打量,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曜月微微红了脸,不自在地道:“别看。”
“啊!你穿了女装!”我这才突然发现,虽然衣饰简单,但曜月确确实实着了一身女装。
我瞪大眼睛,要不是陈李氏还在一旁,我定将曜月抱住仔细欣赏了。不过想到他的脾气,还是做罢 。= =||||我看!我看!我看看看!!!
女装的曜月真的是见也没见过,想都没想过啊。
曜月虽然漂亮,但他性格冷淡,为人鉴定,处事泰然,身上没有一丝女气,就像千年雪山上最遥远 的一株雪莲,清冷魅力,优雅沉稳。我便是爱极了他这份气质,容貌倒在其次。(切!小王爷你骗 谁呢?当初不就是被月月的美色所迷嘛~~~)
可是、科室、可是虽然没想过,但看到曜月这个样子,还真是……心动阿!!!
我想我的样子可能有点呆,因为曜月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冷地瞪着我。
小冬子忍不住了,咳嗽一声,拉拉我的袖子小声道:“王爷,您的口水流下来了。”
陈李氏在旁边笑得满脸皱纹,大声道:“小少爷和媳妇好久没见了吧?我老太太指导,不打扰你们 。小冬子,我们出去。”说着有劳过我“侨声”道:“小少爷想和媳妇亲热吧?不过你媳妇肚子这 么大了,忍着点吧,别上了大人和孩子。”
喝——
我脸涨得通红。
老太太你说什么呢!而且你声音也忒打了点!!!
陈李氏和小冬子退了小下去。曜月靠在床边,别下眼扯扯衣服,冷声道:“什么也别说!”
“是!”我是乖乖好老公,对亲亲爱妃的命令自然遵从至极,只不过嘴上这么说,眼神却还是忍不 住在他身上乱瞟。
嗬嗬,不知道是不是亲亲爱妃打了肚子的缘故,性子容貌都柔和许多,穿着女装并不显得十分突兀 ,反而别有韵味。 何况北方女子不乏身材高挑者, 也不会惹人怀疑。不过曜月若不是被情势所迫 ,肯定不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心里难受,歉声道:“曜月,让你受苦!都是我不好!” 曜月顿顿,道:“不,使我让你 担心了,我该早点回遥京。” 他的声音有些黯淡,让我心头一紧。
北堂曜月,堂堂北堂王府的三世子,原京畿御侍上卿,出身高贵,俊美逼人,虽然性子冷淡却与世 无争,本来在遥京好好的过着自己优雅从容的生活,却冷不丁被个对他一见钟情的小子设计陷害, 生生成了国家利益政治内幕中的“牺牲品”,不得不放下身份性别元“嫁”他乡。本来这些已经折 损了他的自尊与骄傲,却又因为体质特殊,竟然以男子之身身怀六甲,而在危急之刻连自保的能力 都没有,这对他的尊严与骄傲是何等的打击。我忽然想到王府被袭的那个晚上,曜月手里提着长剑 从清寒阁奔出,冷静沉着,挥手之间斩敌剑下,直到见我喷血示警时才神色大变。曜月,我的曜月 ,本是高高在上骄傲冷艳的明月,却被我一而再再而三义务吃卑劣的手段占为己有,现在又因为腹 中胎儿不得不身着女装避人耳目。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拉着他的手,觉得喉口有些紧涩 。曜月见我的样子,大概以为我在担心,笑了笑道:“其实住在这里也很好,又安全又清静,宝宝 们也很乖。陈妈妈人很好,又有小冬子照顾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只不过这里消息闭塞,有些担 心你。”
“嘿,你担心我,我担心你,瞧瞧咱们俩。”我压了压情绪, 把泪珠子滚回去,好歹是要当爹的 人了,不能再动不动抹眼泪了(小王爷,你终于下决心改变了么?感动阿>0<~~~~)
我活泼语气道:“现下咱们一家团聚了, 可再不能分离。 你放心,灵州我再不去了,打我都干不 走你身边!!!”
曜月含笑点头,不过眸底深处却有丝淡淡的忧虑。
不管怎样,我已下定决心,再不离开曜月半步!一次分离已吓去我半条命,再来一次,我看我直接 死翘,抬着回逾京吧!
第二天早上我随小冬子来到他们当初过来的大道上,看见因为前几天连续的大雨已经塞了的道路, 又喜又忧。喜的是没有追兵可以从这里过来,忧的是同样我们无法出去。
根据陈李氏的说法她们这条山道每年春天都会阻塞,待过完春洪到了夏季情况才会好转。
这条路暂时不通,我带着小冬子来到昨日我过来的那条山道,不由一惊。这条道已完全被泥石堵住 ,显然昨夜我通过后不久就发生了小型山崩。山道原本就很险,山路崎岖,狭窄陡峭,此时睛天白 日的看着那条狰狞危险的山道自己都有点暗暗心惊,此刻已经完全不能通行了。
看来在大道恢复前,我们只能被困在这里了。算算日子,曜月概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这里又 没有大夫,真是愁死我了。
我和小冬子失望而归,小冬子安慰道:“王爷,春洪再过半个月就过去了,到时我把山里的几户人 家召集起来一起清理,很快就能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