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犹豫了两秒,景笑乐道:"要.几点?"
六点钟先去吃饭,大概八九点这样去凌宵阁的包厢吧,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不用,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挂电话后,景笑乐继续上网.六点半叫外卖送餐,慢腾腾吃完饭又放了部碟片,近九点钟时,去洗澡换了衣服,拿钥匙起来的时候微顿了一下,遂又放下,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暗自烦恼.
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太明显了?古桐会不会觉得他很怪异?上哪儿都见到他...
胡乱想着,陈亚的电话来了,问他出来了没.
"...没,你们在哪个包厢?"
十二殿.快点啊,好些个美女急着要见你呢.――东洋那头杂七杂八的声音传来.
说来,陈亚公司里好几个美女是跟他们一个学校的呢,嘿,就当是去看看同学吧.看看时间,九点半过,景笑乐起身拿钥匙下楼,然后车子以龟速行驶在不算拥挤的大道上,往常从他家到凌宵阁只需要二十分钟,现在他却足足开了半个多小时还不到.
其间陈亚的电话来了不止五个,隔五分钟来一个,催得他耳朵快发炎了.狠踩了下油门,不到十分钟到了凌宵阁楼下.
泊好车,轻车熟路的往十二殿去,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表情,扭开门进去.
第二十一节:接近你
男男女女近二十号人,有人拿着麦造型怪异的站在大屏幕前唱歌,有人聚在一起喝酒高声谈论.好些美女朝他打招呼,他笑笑回应,眼睛搜寻古桐的身影,寻了几遍,没见.
走到角落的腾云然身边,道了声喜,问怎么不见古桐.
腾云然笑,指指身边的李林和扎在女人堆里的陈亚和几个年轻小伙子道:"他上洗手间了.他们这几人硬逼着他喝了不少酒,估计这会难受了."
"诶,豆豆怎么没来?"这种场合应该少不了豆豆的.
"豆豆啊,他今早上有事去外地了."
景笑乐点点头,看看周围,憋不住起身道:"我去看看他要不要紧."
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好几道莺声燕语:"景公子,刚来你就要走啊?"
"没,上个洗手间,马上就回来哈."
景笑乐飞快闪出门,急急往洗手间走去,一进门就见古桐站在洗手台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水就这么哗啦啦开着.他走过去关掉水笼头,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嗯?你怎么也在."古桐的表情语调如常,只是脸颊上有抹淡红.
"陈亚,也就是环亚的小开,他是我哥们."
古桐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脚步微晃了一下,景笑乐扶住他,蹙眉道:"你喝多了."
"有点."
"那别进去了,直接回家休息吧,那些人疯起来是没完没了,不倒下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古桐想了想,说:"不好,还是先回去打声招呼."
景笑乐微掺着他回到包厢告辞,陈亚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怎么回事,真要走了?"
"我送他回去."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好了?"
那年陈亚因为出国旅游没跟他们一起去进藏,虽然后来知道他落水的事,但没看过碟片不知道那人是古桐,现在也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所以景笑乐拍拍他道:"以后再跟你解释,我先走了."
转头发现古桐又被那些人灌了几杯,立刻过去拦下,抱歉道:"不好意思,改天再喝,我们先走了."
一群人还想起哄,被李林压下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古桐站定对景笑乐道:"谢谢,再见."
"你干嘛呀?"景笑乐拉住他."酒后不能开车."
"我没说要开车呀,我打车."古桐语调比平时更缓慢,每说一个字便像是在脑子反复过滤几次一样,歪着头,表情有些沉寂有些迟钝,不似平日那般冷淡.
景笑乐呆看着,居然觉得他这模样无敌可爱,顿时无语问苍天,祈盼上头赶紧劈一道雷下来,别让他再这么犯傻了...扬手就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掌,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给打散,笑言:"我送你回去."
"不用,太麻烦了."
"不麻烦,晚了也不好打车."景笑乐睁眼说瞎话,反正就是不想让他这么快离开.
"唔,那你送我到风情街12号."酒劲上来,古桐有些晕.他很少喝酒,也没什么天生酒量,今晚腾云然很高兴,便陪着多喝了几杯,也是到极限了.
夜风吹来,有些凉,景笑乐拉着古桐的手上车.
车子平缓行驶,车里气氛有些沉寂.景笑乐余眼不时望向副座上的古桐,从上车后,他就闭着眼靠着椅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样,表情还是跟往常一样.侧脸线条看上去有点单,五官不出色,但看久了就又觉得好看,很平和.
"古桐,你睡着了么?"他试着问.没想到古桐马上就应了声嗯.
景笑乐失笑,心想古桐也不是时时都是那么冷淡不可触及的,比如现在,他就跟普通醉酒的人没什么两样,行为脱离脑子,反应很单纯。
"那你继续睡吧."
半小时的车程到达古桐家楼下,景笑乐拍拍他:"醒醒,到了,你住几楼?钥匙在哪儿?"
"三楼,头家."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手胡乱在身上摸,半晌后闷闷道:"钥匙在口袋."
景笑乐拿了钥匙打开大门,半搂着他上到三楼,总共三户人家,仔细看门牌才找到一个小小的古字,开门进去往半掩的房里走,正想扶他上床,他突然挣开他,抚着脑袋说要去洗澡.
"行行."景笑乐稳住他微微摇晃的身子,拿起床上的短棉裤扶他进浴室,好意问:"可以自己洗吧?"
古桐点点头.
景笑乐掩上门出来,在他房里转了一圈又到客厅转了一圈,心想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住什么样的屋子.这室内装修得很简洁,色调大多用偏冷的灰蓝和白,墙上有很多相片,大大小小摆在一块也不觉得挤,看上去挺有造型的.很多的人物和风景照,背景来自各个地区各个民族,每张相片下都注解.
其中几张让景笑乐心里发堵,相片的主角都是一个有着灿烂笑脸的精巧女孩儿,穿着藏服在广阔草地上翩翩起舞,周围是一群欢乐打鼓的老人.每张相片下都标注着:腾锦,草原上的格桑花.
原来腾锦是这模样的,他终于知道了.确实是一朵盛开的格桑花,那么耀眼那么纯粹,她救过他...
心里有些复杂,景笑乐转回房里,见古桐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脸上神态平和,祼露的上半身漂亮得让他的心跳控制不住的猛擂起来.把大灯关了,悄然走近床边拧开台灯,微黄的灯光下,他仔细打量他,手指轻触他的眉眼,贴近问:"古桐,睡了么?"
没有回应.
手放肆了些,滑到他颈脖处,眼中有着惊叹.这是一具不论男女看了都会心动的漂亮身体,结实匀称的骨架,每一个线条都那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光滑细腻的皮肤,腰线弧度很诱人.
古桐突然轻微的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景笑乐吓了一跳,收回手,眼光灼灼绞在他身上,心底此时浮起一个强烈的念头:不管腾锦,不管其他任何人,他这么的喜欢他,他想把心里藏的那男孩儿真真实实变成自己的!
这么想着,景笑乐倒安心了.看看表,午夜一点钟,可以休息了.
进浴室洗了个澡,熄了灯后上床,先是试探性的靠近他,见他没反应便悄悄伸手爬上他的身体,慢慢将他翻平,整个人半伏在他身上,一手撑在枕上,一手以指腹摩他柔软的嘴唇,头缓缓贴上去,轻轻的吻.
干红醇厚的味道还停留在他唇齿间,有些熏迷,不自觉间轻吻变成了深吻,手掌也跟着在他身体上滑动,情欲波涛汹涌的席卷而至.
身下的人有些燥动,唇角溢出几个单音节,微微挣开,咕哝道:"豆...别玩..."
豆豆?景笑乐眯着眼气恼,嘴唇再次贴上去,低喃道:"古桐,我不是豆豆...我是景笑乐,记着了..."
古桐无意识的嗯了声.
当你默认了喔!景笑乐心里欢叫,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
第二十二节:侵犯
...我们有充分的信心,克服一切很艰难困苦...我们正在前进...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
...在战略上我们要藐视一切敌人,在战术上我们要重视一切敌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睡梦中惊跳起来,,景笑乐是被自己吓醒的――因为他梦见自己用鸭子的嗓音背毛主席语录,嘎嘎嘎叫个不停,周围全是把他当成怪物的模糊的脸孔.
这表明什么呢?像小时候偶尔逃课被老爷子知道了,就是背诵毛主席语录作为惩罚,昨晚上做的事是趁人之危,但情有可原是不?
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反驳,景笑乐自动忽略了,古桐不是一般人,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没有睁开眼,他如往日起床前伸展四肢在床上蹭一蹭,却不小心撞上温热光滑的躯体,伴随一声沉闷的哼哧声传入耳,闷雷般将他激伶伶劈得神清目明.
古桐真不是一般人呐,怎么办呢?
眯眼见身边人还在熟睡,他坐起身,趁着从窗帘透进的日光将其身影上下透个彻底,脑子里迅速盘算退路.是要在他醒来之前离开呢,还是等他醒来再走?
明显的,前者的做法看起来是明哲保身,但这事要真这么了了他又觉得得不偿失.可后者他不能保证呆会儿古桐醒来后会不会大发雷霆,毕竟昨晚的事不是正常人马上就能接受的,要是他怒极把他赶出去以后再不想见到他那怎么办?
左右脑撕扯着,景笑乐一头长发几乎要被抓成鸡窝了.
撑着下巴环视了室内一圈,最后转回在古桐的腰上,又一次感叹这副躯体如此完美.顺着腰线往上移,在光洁胸口上的两抹朱红处转了几圈,手指蠢蠢欲动,下意识的先抬头看看他醒了没,这一看,彻底石化了――古桐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你醒了?"
这实在是很睁眼瞎很废的一句话,但废话到了某种时候就有起死回生的用处――因为这句废话,打破了他的尴尬和两人间的沉默对视.
"你怎么在这儿?"古桐皱眉问.看两人赤身祼体的模样,虽然下身都隐在被子下,但碰触到的温度及质感都表明了一个字:祼.
景笑乐一听他这冷淡语气这微恼表情就怒了:这是跟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同床共枕后该有的表情么?修长食指颤悠悠指着他,本想义正严辞的融通一番说法的,可大脑一时如脱缰野马岔离正道,一句堪比窦娥冤的话冲口而出:"你,你强...奸..."
后面一字基本无声,且话一出口,景笑乐彻底怀疑自己的智商了――就他现在这二百五的程度真的没有经过作弊和调试卷考上名牌大学的么?在风云变幻的股市中兴风作浪这么久真的不是走狗屎运的么?有比这句更垃圾的话么?他一清醒的大男人说被醉鬼强了白痴都不会信啊!
果然,古桐摆着平静无波的表情用着淡淡嘲弄的语调道:"是么,怎么强的."
景笑乐的脑子光速飞转,脸上整出哀怨的小媳妇表情,微垂下头,几缕长发散落白皙颈间――乍一看还颇具我见犹怜之感,眼睛盯着被单上的条纹,委屈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然后上床睡觉就把我扯上过去了..."
"这样..."古桐扫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捏他下巴转了几下,放开,依然平淡道:"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癖好呢."
"我帅呗!"景笑乐懒得再扯那些破得到处漏风的借口了,身子一扑就把他压倒在身下,长发凌乱散在他胸口脖子上,看着两人交缠的模样和古桐平静的眼眸,突然笑了,静悄悄的笑,低吟道:"你要验证一下么?"
古桐愣了一下,撇过脸.
"你什么表情啊!"景笑乐笑容敛起,怒容展开,像孩子一样撒泼:"被上的可是我,你有什么不满啊?我身材不好么?你见过比我更好看的人么?上了我你没有成就感么?"
古桐有些头疼的抚额.一个乱无规距的豆豆已经够让人无奈了,现在发现原来这一个也跟豆豆一个级别的.
"怎么?头疼么?"景笑乐伸手探向他额头.
古桐偏过头,不适应这种亲密的动作,顺道把他推开,兀自把宽松的棉短裤套上,转头见景笑乐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不觉低斥道:"你看够了没?"
"没."景笑乐歪着头一脸纯真的笑,"让我摸一下."
这是调戏么?男人被男人调戏算不算违法?
古桐把罩衣穿上,把掉在床下的衣物丢给他:"把衣服穿上."
"不穿,我还要睡一下."说着,还真应景似的扑倒在床上.白皙柔韧的躯体毫不羞耻的展开,清楚让古桐瞧见他胸口及大腿上的几处青紫.
古桐无视,扯了被单丢到他身上,丢了句"回你家去睡"便进浴室洗漱.
景笑乐在床上滚了两下,起身套上裤子,走到浴室门口可怜巴巴道:"我要在这里睡."
古桐冷冷的睛神扫了他一眼,他立马收声,乖乖踅回去把衣物穿上,对着浴室门口喊:"我回去了."
等了半晌也没见里面有回应,又心有不甘的走进去,把正在弯腰掬水的古桐拉近,狠狠的吻了一把.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打从2002年的第一场雪过后,刀朗便通过各界传媒告知了全中国的人们:冲动的惩罚它来的那么快来的那么直接来的那么悲惨――智商刚恢复到二百五十一点五的景笑乐被古桐狠狠揍了两拳,一拳在小腹上,一拳在下巴.
小腹虽然很痛,得无伤大雅;下巴可就不一样了,这是直接关系到他的美貌的大事.景笑乐急巴巴的冲到镜前,小心的揉了揉疼痛的下巴:还好,只是轻微的青肿,睡一觉估计也好得差不多了.
气恼的瞪了一旁冷眼旁观的古桐,不死心的又想凑上去啃一下,可惜被古桐轻巧的躲开.
"滚吧."
看他隐忍的表情,景笑乐心想再玩就触到他底线了,识相的摸摸鼻鼻子走人,到门口时又高声喊了句:"晚上一起吃饭吧."
没回应.
那行,就当他是默认了.于是又高喊:"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嘭,关门出去了.
古桐皱眉立在镜前,盯着自己的嘴唇半晌,遂低头捧水使劲擦脸,把景笑乐留在他唇上的温度洗去,顺便把心里涌起的怪异感觉冲掉,最后干脆脱掉衣服洗了个澡.
身上有些紫印,一看就知道是亲吻弄出来的,他搓出皂沫使劲搓,把景笑乐留下的印迹全抹去.
不是没有女人在他身上留下过印迹,但跟女人柔软浅淡的唇印比起来,景笑乐浓烈张狂得让他心头警铃大作.说不上来是讨厌还是喜欢,只觉得自己被他侵犯了,心里堵得慌.
还有那种专注的眼神,紧迫得让他不知如何应付.
"景笑乐..."
低声念了声,古桐眉毛忍不住又皱了起来,收回心神,出去穿上衣服后去摄影室.
第二十三节:伤秋意
今天小林休息,元西去拍外景,只有小斗一个人在.
从九点钟开门开始,他便频频望向门口,心里直嘀咕老大今天病了还是怎么的,往常都是第一个早到的,今天竟然过了九点还没来,也没见他打电话吱一声.
九点半过后,小斗决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刚拿起电话便见古桐推门进来了,不由傻笑道:"老大,刚想打电话给你呢."
拍拍他的脸,古桐把笔记本拿上阁楼后又下来.
"有点事耽误了,小西说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得中午."
古桐应了声,翻开记事本看这一周总共还要拍多少片.时尚杂志定期的时装片肯定是少不了;几个个人影集拍下来得花费不少时间,排到行程之后;至于零散客户就交给小林应付就可以了.
粗略的排了一下时间,古桐把未洗的胶卷和未分理的相片拿上阁楼,坐在明亮窗前把相片摊开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把几张捡出来,侧过身,扬高对着阳光看,表情微微思索,专注的模样使不甚出色的五官看起来有一种祥和宁静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