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婚礼 上————洛塔猫

　　美人怨毒的目光，几乎将他的脸烧个洞，看来，那个美人是煞到风流成性的安德烈了。不过，美人怨恨的对象似乎错了。不是他，应该是安德烈不羁的天性，以及意大利人天生的多情。
　　“嘿！最近都没见你过来，今天怎么有空？”
　　“睡不着，喝点酒也许可以帮助睡眠。新认识的？”下巴轻点那个满脸怨恨的美人，笑问。大概那就是宋筝之前说过的那个犹太婊子吧？
　　雪白的肌肤，黑发黑眼，妖娆妩媚。只是，此时的怨怼消弭了几分色彩。
　　“卓，你知道，我的心思在你身上。”
　　好吧，安德烈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也是招蜂引蝶的一大法宝。“荣幸之至。不过，这样把人家甩掉不合适吧？”
　　“我的卓现身，那些庸脂俗粉统统靠边站。”一个邪笑，安德烈搭上卓尔肩膀。
　　“那个美人是认真的，你这个四处造孽的风流鬼。”安德烈八成也被那个犹太美人迷惑了吧？最近也不见他找他，估计是流连床榻，沉溺在新人的娇媚，忘了他这个旧人的位置。嗯，也许他现在该做出一副怨妇状应景。
　　“都是出来玩，哪个会认真。”安德烈不改玩世不恭。
　　“哦，原来，你所谓给我的心思也是玩玩而已。”
　　“莫非卓吃醋了？这可是个大喜讯，比中了乐透还让我兴奋。”
　　“是啊，我这个旧爱吃醋了。”嘴上叹息，眼里确实戏谑。
　　“真是，我就知道你在逗着我玩。”安德烈微微失望，有时候，他倒希望卓尔稍稍吃醋，表示一下对他的重视程度。可惜，卓尔从来分得清楚。“伏特加，俄罗斯佬的毒药，当心毒穿了你的肠胃。”
　　“中俄友好，毒不到我。”
　　“烈酒伤身，和国际关系无关。有什么烦心事？”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心理医生。”
　　“卓，当我是朋友吗？我不是说过，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无妨，虽然帮不了忙，至少有个人倾听，心情也会轻松些。”
　　“只是最近常常想起过去的一些不愉快，没什么。”
　　安德里审视了卓尔几秒，不再追问。想说的话，卓尔自然会说。他还没鸡婆到非要听取别人不想告人的隐私才会欣慰不可。
　　“时间是诊断过去的良药。”
　　卓尔笑笑，不语。时间也只是暂时的良药，抹不去的东西，终归还是抹不去。愈合的疤痕，在某些特定条件下，还是会照样逞凶。
　　人，总是输给记忆。
　　不去想，不代表不存在。特定的时候到了，该死的记忆就会从阴暗的角落跳出来兴风作浪，表示他余威仍在，威力不减。
　　总说不该纠结于过去，该抛开记忆大踏步前进。然而，人啊，任何时候都是禁不起回头看看的诱惑。谁也做不到真正的洒脱。
　　“卓，你看那个人，是不是那次圣诞节那个美人？”安德烈忽然拍拍卓尔，要他朝入口看去。
　　一片乌烟瘴气之中，唯有一方清静，朝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卓尔觉得呼吸开始不顺畅，大概是这里空气流通实在差劲。烟酒色气，长期浸淫，绝对会扼杀任何健康的生命。
　　怔然地被锁定在那凌厉的目光里，卓尔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莱姆。一个抵死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那种眼神，和噩梦里所差无几。轻易就可让人遍体鳞伤。
　　可是，作为一个同性恋，这样萎靡的生活不是才符合身份？他为什么要谴责？又有什么资格谴责？
　　莱姆永远不会懂得，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的权利。只知道一味的让身边人遵从他的意志过活，不许丝毫违逆。
　　霸道，自私，野蛮，妄为。
　　“跟我走。”站定在卓尔面前，莱姆冷声命令。
　　“可笑，我记得我说过你没资格在对我发号施令。何况，我是来找乐子的，没理由就这么走。”
　　“显然，你对于那些没营养的话的记忆力比很多事都强。你，立即，马上，跟我走！”
　　“得了，如果你也是来找乐子，就请自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如何？安德烈，你那个美人不介意让这位高贵的先生见识一下吧？”
　　“当然，一定会让这位先生酥到骨子里，先生，不如我帮你介绍一下？看在你是卓的熟人的面子上。”觉察到卓尔不同寻常的态度，安德烈配合得当。
　　“疯够了你，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即，马上跟我走！”莱姆眼里此时只容得下卓尔，其他闲杂人等无异于灰尘。
　　“先生，大家都是来找乐子，何必闹得不愉快？你玩你的，我们玩我们的，互不干涉。”示威似的，安德烈搂紧了卓尔。
　　“你干什么？！”卓尔忽然一个惊呼，大声指责莱姆的无礼。
　　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动作，莱姆就钳制住了安德烈搂在他肩膀的手臂，安德烈虽然没有示弱，呼痛，拧紧的眉头却骗不得人。
　　原本喧闹的酒吧，片刻寂静，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闹事的地点，亢奋地期待着一场热闹爆发。
　　“不想我废了这家伙的胳膊，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你最了解我的脾气。”
　　“确实，我最了解兰兹亚少爷对我们这种你认为的肮脏的人种的态度和脾气。”狠狠的咬紧牙，卓尔转身大步离开。
　　莱姆眯起眼，威胁地瞪一眼安德烈，松手紧跟上去，离开这个吵杂的地方。
　　“哦！该死的，野蛮的家伙，空长了一张惑世的脸孔。”一边揉着自己为了英雄救美险些牺牲的胳膊，安德烈啐道。
　　“活该，这就是给你的报应。”冷冷的嘲笑在身侧响起。
　　安德烈挑眉看向声源，原本的燥怒瞬间变成调笑。“我怎么听出了嫉妒的味道？”看来，这个美人对他刚才的行为怨恨有加啊！
　　不过，冷淡的讥诮，倒是平添了几分味道，让美人看上去更加娇媚。
　　“我只是恨那个人怎么没废了你的胳膊，免得它再左拥右抱，花心风流。”肖冷笑。
　　“他要是废了，我还怎么取悦你这个妖精？”捻起肖的下巴，安德烈邪笑。
　　“我以为，取悦我用这个地方就够了。”灵巧的双手向下抚去，停驻在安德烈下腹的某个部位，狭长的眼角，都是勾魂的媚意。
　　“妖精。”安德烈低笑，倾身罩下激缠的吻，唇舌交缠的同时，相互诱惑，相互角力，看谁先为谁失控，谁先为谁沸腾。
　　
　　“找我什么事？”倚坐在自己新买的HONDA车车头，卓尔睇视着紧随其后走出来的莱姆。
　　“没事。”几大步来到卓尔身旁，沉道。
　　“你总不是特地跑来纠正我的私生活的吧？”
　　莱姆看似沉口气，侧眼看向特意做出烟视媚行的卓尔。他只是突然想看看他，谁知，到了楼下，刚好撞见他开车出去，就跟了过来。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想找乐子？我给你。”
　　卓尔呼吸一窒，旋即轻笑。“之前不知道谁告诉我，周末要向亲友正式介绍自己的未婚妻。怎么，婚前的刺激？该不是睡了一晚，让你食髓知味，决定投身同性恋行列？”嘲弄莱姆，也在自嘲。
　　他不知道莱姆究竟当他是什么。奴才，仆人，还是随时取乐的小丑？反正都不会是什么好角色，他很有自知之明。
　　“怎么，你就如此在意我的未婚妻？该不是你看上她了吧？”
　　“开玩笑，你难道不知道你面前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只对男人有兴趣？”
　　“好吧，那我只能理解为，你在嫉妒我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一边维护他自己的未婚妻，一边对他提出性邀请，莱姆当真以为他没脾气的吗？
　　“你想玩，是吗？好啊！”卓尔心一横，双手捧住莱姆的脸，锁定他的唇，吻上——
　　视死如归之姿。

十六章 少爷的宴会Ⅰ

　　唇瓣紧紧贴合，辗转厮磨，舌头在勾缠中舞动，挑逗激情，吸吮着，嗜啮着。
　　名之曰吻，不如说是折磨。
　　长长的一吻终结，卓尔稍稍退离，两人的唇齿间扯出一条淫邪的银丝，月色下透露着冶艳。
　　“男人的吻，和女人的吻，一样吗？”卓尔低声问，声音因为刚才的吻变得暧昧。
　　投放在莱姆唇瓣上的眼睛，读不出心思。
　　“问题不在于性别，而在于对象。”莱姆伸手，拇指指腹摩挲卓尔因为滋润而艳泽的嘴唇，似在叹息，又好像在吟咏，就着未退的炙热，烘托着引诱。
　　“好吧，是我的技巧好，还是你的未婚妻技巧好？让你沉醉了吗？”
　　“我家还是你家？”莱姆用问题，回答卓尔的问题。
　　“呵呵……你当真了？得了，还是别拿我寻开心，找刺激了。”
　　“怕了？”挑衅的冷笑。
　　“我，对你，没兴趣。”
　　“说这种谎话，怕是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是不是谎话，我自己最清楚。兰兹亚少爷，你想找人寻刺激，可以，但，不要是我。”双手抵在莱姆的胸前，轻推，隔开距离。“今天当是给你面子，我不会再进去，咱们各自回家，还是和以前一样。”
　　只要想要洒脱，就可以做到。当然，不要再妄想计较洒脱的真伪。
　　“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是你家的事，和我无关。”
　　“卓尔，点燃了火焰，就要负责灭火。别让我看不起你的胆量。”
　　“可笑，你以为我还是那个经不起激将的孩子？想要灭火，请自己解决或是找人解决，不用我教你吧？”
　　“我正在找人解决。”
　　“我不在那个行列。”故作遗憾的耸耸肩，卓尔报以歉意的微笑。
　　蓦地，莱姆捏住卓尔的下巴，冷道：“是不是演戏演太久，自己都分不清戏里戏外了？卓尔，要知道适可而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甩开莱姆的手，卓尔迎上莱姆的审视。
　　莱姆专注地钻研卓尔的眼睛，以及眼睛里面的细微波动，碧绿色的眼眸眯了眯，转身就走。
　　上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无比流畅。
　　卓尔暗自松口气，他听不懂莱姆所意何为，但清楚的感觉到莱姆在那一霎那的愤怒。即便隐藏在轻松无波的面貌下，依然骇人。
　　他的行为，惹恼了他，是吗？
　　真好。
　　这样，该过去的，就可以统统过去了吧？
　　最好莱姆因此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他才会获得真正的轻松。
　　因为，莱姆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莫大的威胁。
　　深呼吸，呼出的气体在寒意中凝结成一团白雾，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别人眼里自己的脸。
　　全年几乎都笼罩在雾气中的伦敦，谁又能真正看清楚些什么呢？
　　也许，就是看的太清楚，才选择让一切都变得模糊吧？
　　看看巷子里的这些纠缠的身影，谁又不是特意买醉，延揽欢愉，来搅浑自己的理智，用疯狂和放纵给自己治疗，让伪装，暂时得到休憩。
　　夜，足够深了，他也该回去继续睡觉，希望，梦魇也睡了，懒得再来叨扰他，赏给他一个无梦的好眠。
　　
　　冠盖云集。
　　按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兰兹亚家的亲友也不外乎贵族，名流，所谓上层人士。
　　自小在兰兹亚家见到这种场面，卓尔已经很难再有好感。
　　准新郎引领准新娘拜见了各位长辈，长者们也都是不免俗的大加夸赞一番，之后给予祝福。
　　今天的莱姆身着一袭墨绿色的礼服，暗红色的丝绸领结，及肩的金色卷发用一条和领结同色系的丝带束起，搭配身旁的准新娘丽莎的深紫色复古型贴身晚装，十分对得起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这样的形容词。
　　“嗨，卓先生。”亲切的声音来自丽莎的好朋友梅兰达。这对好朋友感情好得令人羡慕，焦不离孟，形影不离，而且同样的美丽大方，热情得体。
　　丽莎有着深褐色的头发和眼睛，梅兰达则是金发蓝眼，一个端庄，一个艳丽，两个人站一起就是一道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的风景。
　　和丽莎复古型的晚装不同，梅兰达乳白色的低胸小礼服，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点缀其上的珍珠和蕾丝，又显得优雅不失俏皮。总之，美女，尤其是懂得将自身姿色装饰和展现的美女，到哪里都会是众人的焦点。
　　就像甜美的花儿，娉婷的站在那里绽放，即使不发出半点声响，也会吸引无数蜂蝶追捧。这是天性，大自然赋予的不可抗力。
　　“嗨，叫我卓尔或者卓就行。”美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旷神怡，他也不例外的喜欢欣赏一切美好。
　　“你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怎么觉得无聊？”
　　“我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我也是，拘束太多。”梅兰达皱皱鼻子抱怨，很是可爱。
　　“今天你很漂亮。”由衷赞美。
　　“谢谢，你也很帅！”
　　“谢谢。”
　　“呵呵，觉不觉得咱们实在互相吹捧？”梅兰达莞尔，手肘轻轻捅捅卓尔眼里都是调皮。
　　“我可是发自肺腑。”
　　“嗯，我也是真心实意。”
　　两人目光交汇，不禁默契的同时失笑出声。
　　“卓尔，孩子，你在这里！这位是？”侯爵夫人的加入，打断了两个人的默契。乔好奇的大量着梅兰达。
　　“丽莎的好朋友，梅兰达。”卓尔介绍道。
　　“你好，夫人。”
　　“哦，你好，亲爱的孩子，你可真漂亮，和莱姆的丽莎一样漂亮！丽莎是不是还有别的朋友，是不是都是这么漂亮的孩子？”
　　“谢谢夫人，你才是真正的美人，终于明白莱姆的美貌来自于谁了。”
　　“哦，亲爱的孩子，你真是太招人喜欢了，和莱姆的丽莎一样！怎么办？我只有一个儿子！”乔状似遗憾的摇头叹息。“看我，竟然把我亲爱的卓尔忘了。孩子，你看，我的卓尔如何？你们站在一起简直太耀眼，太完美了。不如，速战速决，你们和莱姆一起举办婚礼如何？”
　　“好主意，夫人，卓尔确实是好丈夫的不二人选！”
　　“夫人……”卓尔为难的苦笑着。
　　“哦，我的孩子，你看，人家姑娘这么主动，你也要积极进取啊！卓然都已经是一个小天使的父亲了，你要努力才对啊！”
　　“努力什么？”莱姆的声音也加入进来，挽着丽莎走来，站定在三人面前。
　　“我的儿子，我在催促卓尔努力追求好姑娘，让他和你一样幸福。”
　　“丽莎，我和卓尔很登对，对吧？”站到丽莎身边，梅兰达笑问，眼睛里明摆着闪动着恶作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