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二部 中————舞曳汹泠

“听你的口气，对于谁是奸细，你已经心里有底了？”斐迪拿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是的，下官认为……凌晓最有嫌疑！”
 
 
67
斐迪拿离开办公室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後的事情，和霍华兹之间的谈话绝对可以划分为不欢而散的类别，到了最後，心情极度恶劣的他只差没有把霍华兹给一脚踢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从办公室回到房间的路上，斐迪拿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到窗外的花园里，却见刚才他们谈及的对象此时刚好靠在花园里的长椅上看著书。
一头乌亮的黑发在阳光下反射著柔光，轻柔地覆盖在前额上，笔挺的鼻梁、紧闭的双唇、尖细的下巴、整齐划一的眉毛与下方的眼睛，完美地分布在细致的脸蛋上，形成的线条使他的表情增添些许柔和的色彩。

并不漂亮，但是绝对充满了知性的极度诱人的魅力。
连他自己也不察觉的笑意爬上了斐迪拿的嘴角，而他的双脚则不自觉地把他带到了对方的身後。立在萧泠背後看著那弯著佼好弧度的脖子发了一段时间的呆後，他轻轻地拍了拍萧泠的肩膀，“小泠，怎麽不去休息？”

萧泠想不到斐迪拿会在自己的身後出现，整个人被吓得连手上的书也掉到了地上。扭头看到是斐迪拿後，萧泠拍著胸口，“陛下，这个时候你应该去休息而不是来吓我一跳吧！”
“对不起，吓到你了？”斐迪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怎麽不去休息？”
萧泠摇了摇头，“我在特制休息仓睡过了，所以不是很累，倒是陛下你，你应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吧？”
“没办法，我对当泡菜没有兴趣，”斐迪拿耸了耸肩膀。
“泡菜……”斐迪拿的话让萧泠忍不住“噗嗤”一笑。
在统战部的办公室里有专为作战时期而特制的休息仓，里面放满了营养液体而且保持著三十多度的温度，在里面休息的话，一个小时的小栖就能得到八个小时的睡眠效果──不过正如斐迪拿所形容的，人躺到里面的样子就象泡菜一样。萧泠从来不见斐迪拿使用过，想不到斐迪拿竟然会对那个仪器有如此低的评价。

“那陛下不是更加应该要回去休息吗？”
“是啊，”斐迪拿的身子往萧泠靠去，还不等萧泠反应过来，斐迪拿的头已经枕到了他的大腿上。
“陛下……你这是……”萧泠被斐迪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连忙往四周张望，还好没有发现有人。
“小泠，不要那麽大声，我的头很痛呢，让我休息一下，”斐迪拿喃喃著，闭上了双眼。
萧泠一愣，然後微笑著摇了摇头。斐迪拿很辛苦吧，毕竟要率领那麽大的一个军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著斐迪拿眼眶那轮淡淡的黑色，萧泠明白他这些日子真的是累坏了。他伸出了手，轻轻地在斐迪拿太阳穴附近揉了起来。

斐迪拿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後又闭上，“小泠你的按摩手势很不错，是从哪里学回来的？”
“是菲莉丝教我的。”
“那个经常跟在你身边的女副官吗？”斐迪拿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加舒服，“最近怎麽好象不见她了？”
“她请假回去看骆林了，”萧泠不在意地回答。她离开了骆林也有一段日子，是时候回去和亲人团聚了，而且他也不希望菲莉丝跟著他留在战场上。
“我记起了，她是骆林的妹妹。那个骆林，你是怎麽认识他的？”
“骆林是我以前开发火星的合作对象，”萧泠抬头看著湛蓝的天空，不禁回想起当年和骆林相识的情形来，“他啊，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对了，还有一个叫安德洛的人……”
萧泠轻揉著斐迪拿额头的手停了下来，今天的斐迪拿怎麽了？怎麽会问那麽多的问题？以前的斐迪拿可不是那麽多话的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突然想多了解你一点……”似乎感觉到萧泠的疑惑，斐迪拿连忙吞吞吐吐地解释。
斐迪拿少有的慌乱让萧泠笑了，“陛下想知道什麽尽管问就是。”
“小泠，我讨厌你老是叫我陛下，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应该叫我斐迪。”斐迪拿皱眉。
“但是你的确是陛下……”不等他说完，斐迪拿撑起身子，把手伸到了萧泠的脑後，用吻堵住了他那反驳的语言。
萧泠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闭上了眼作出了回应。短暂的幸福感觉在开战後第一次在两人的心里漫开，但是两人谁也没有料到，这同时也是最後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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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号？”听到了斐迪拿的话，萧泠忍不住把身子往前稍微挪了一下。他怎麽也想不到斐迪拿单独把他叫到办公室里就是为了说暗号的事情。
“没错，我们刚刚从兰度的舰队群里截获了一个暗号，但是我们怎麽也解读不了，”斐迪拿把手里的纸张递了过去，“小泠，我知道你对密码的解读很在行，所以这次要麻烦你了。”

“那……参谋的工作……”萧泠为难了。解密码的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要心无旁骛地把精力完全集中，如果要他保留参谋总长的位置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参谋的事务而分神。

“放心吧，参谋总长的位置我让莫那去接替，你就专心帮我想这个暗号吧。现在我军的舰队还在整编当中，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尽量在出兵前把暗号给解读出来。”

一周的时间吗？看来时间不是很多。萧泠接过了斐迪拿递过来的纸张看了一眼，眉间的竖痕立刻加深了不少。
纸上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符号──五条直线相互交叠，形成了一个五角星。
五角形护身符？！
“怎麽了？你看出什麽来了？”斐迪拿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盯住了萧泠的脸，没有遗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讶异。
萧泠微微沈吟了一下，然後摇头，“符号在不同的环境中代表的意思不一样，我现在不敢罔下判断，我要回去仔细思考一下才行。”
“好，那你就先回去吧，莫那迟点会接手你的工作，”斐迪拿挥手示意萧泠退下。
在萧泠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的同时，霍华兹从办公室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霍华兹，我已经把凌晓暂时调离了参谋总长的位置，如果你不能在我出兵之前拿出确切的证据来证实凌晓是间谍的话，我一定会重重治你的罪，”斐迪拿看著霍华兹冷冷地道。
“陛下，下官的猜测绝对不会错的，”面对斐迪拿那冰冷的态度，霍华兹却是一点也不退缩，“就算只有一个星期，我也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来！”
“够了，你有时间在我面前耍嘴皮，不如抓紧时间去找证据！给我退下！”斐迪拿出声把霍华兹斥退。当室内剩下了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心情烦躁地把自己抛到了柔软的沙发椅上。
小泠绝对不会是奸细！绝对不是！霍华兹那家夥只是顺口雌黄而已！
但是……为什麽自己要给机会给霍华兹胡闹下去？明明自己可以臭骂霍华兹一顿贬他职让他不敢乱说，但是为什麽自己还让他去调查小泠？难道自己潜意识里也不相信小泠吗？
不，小泠如果不是奸细的话，根本就不怕霍华兹的小动作！自己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要求个心安而已……小泠绝对是清白的，霍华兹一定会无功而返……
然而，他心里的不安又是为何而来？疲倦感猛然袭上全身，斐迪拿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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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迪拿那边应该开始怀疑萧泠了吧？”谢迩伦嘴角带着算计成功的狐狸式笑意，靠着阳台栏杆之上，悠闲地看着天边的火烧云，身后站着的，是他刚刚重遇不久的属下，“还好能够再次见到你，否则事情也不能进行得那么顺利。”

身后的人听到了谢迩伦的话后，显得一阵不自然，“恩，看来是的，萧泠被调下了参谋总长的位置，由莫那接替。”
“你不高兴？”察觉到身后人的不妥，谢迩伦转过了头，“你在担心他吗？”
那人点头，“我觉得这样做……太危险了。”
“你怕萧泠会因此受伤？”谢迩伦挑眉，想不到自己的部下竟然会对萧泠如此关心。
“是的，他是一个好人。”
“放心吧，斐迪拿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激烈的行动。况且，现在也是时候把萧泠‘请’过来了。”谢迩伦一边说，一边帮部下倒酒。
那人沉默了，他明白谢迩伦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谢迩伦口里所说的“请回来”不会是送上请柬叫萧泠过来做客那么简单，“我怕他不肯过来。”
谢迩伦的眼神变得极其狡猾，“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相信你能做到。”
那人忍不住苦笑，“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我觉得自己好象是被要求去拐带小孩子一般？”
“是吗？那我先预祝你拐带成功吧，”身为始作俑者的谢迩伦丝毫没有半点愧疚感地举杯，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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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角形护身符……吗？
萧泠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笔不断地在面前的纸片上画着不同的图形。这个东西真的是兰度拿来当暗号用的吗？以兰度的个性，怎么也不象会用这样的东西当暗号。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符号应该是世界上最早的一个符号，在公元前四千年已经开始使用了。但是这个到底代表了什么呢？不同的背景之下，符号有着不同的意思，就好象以前美国的3K党组织，他们的白头巾就代表着仇恨和种族主义，但在西班牙，同样的服饰却代表了一种宗教信仰。

最最麻烦的是，兰度这个符号实在太单一了，一个五角形护身符能代表的信息量实在是很有限……
如果这个符号所代表的是兰度下一个要进攻的目标或者要驻军的地方，那还比较好办，因为这个符号的意义所牵涉的星球并不多，但是如果兰度是要传递其他的信息呢？
摊开了地图，兰度现在的军队正集中在帝星的附近，而火星上也聚集了不少的军队和斐迪拿的军队抗衡。而斐迪拿的军队则是聚集在莎法拉星系和达尼星上，刚好形成了一个菱形。
看来这个菱形怎么也不能构成五角星形状吧……萧泠把其中一个可能给否定。
再来看看是不是和他本来的意义有关了。萧泠把资料输入了电脑，按下确认键，一系列有关五角形护身符的资料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如此……看来这样理解的话范围就小多了……”快速地掠过电脑里的资料，萧泠的脑海里逐渐有了头绪，此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凌晓大人，陛下请你到书房。”
斐迪拿这个时候叫他过去？萧泠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已经这么晚了，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商量的？
踏着柔软的地毯向斐迪拿的书房走去，萧泠的脑海里还一直想着兰度的那个暗号。如果如资料所说的，那个图形代表的星球很可能就是指金星，但是金星可是在帝星的后方，可以算是斯巴尼亚王国的内陆地区，而且离克拉统有相当远的地方，兰度就算是派兵去那个地方也对现在的战事没有任何的帮助……

斐迪拿的书房离萧泠的办公室并不远，萧泠很快就来到了斐迪拿的书房前，刚要举起手敲门，里面却传出了朗劳伯爵的声音。
“陛下，你真的相信霍华兹那笨蛋说的话？”
“朗劳，我只是想求个安心而已！”
萧泠一愣，此时才发现斐迪拿书房的门竟然没有关严，声音就是从那开着的小缝里漏了出来。
实在也太不小心了吧，如果里面在商讨什么军机大事，被人在外面窃听的话可真的麻烦了。他正要伸手把门关上，但是朗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不认为小泠他是间谍！斐迪，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间谍？朗劳伯爵说什么？他说……自己被人怀疑是间谍了？
“朗劳，我的想法你应该很清楚，你认为我会真的认为小泠是间谍吗？”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调离？我不认为莫那可以代替他参谋总长的位置！”
“上次的惨败让军心开始浮动，我只是想换个参谋稳定军心而已。”
“那你更加应该严惩霍华兹！这次的惨败都是他一个人的卤莽造成的，跟小泠没有关系。斐迪，我是你的舅舅，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吗？你就是对小泠的信心开始动摇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够了！我自己做事自己有分寸！我不用你来教训，”斐迪拿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狼狈，看来朗劳的话并非完全错误。
“斐迪，我只是不希望你一错再错而已。我看得出小泠对你忠心耿耿，你别再做那种让他离开你的举动了。你已经错得太多，我怕你再这样下去的话……”
“错？我从来不觉得我有做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克拉统王国！”斐迪拿激动地打断了朗劳的话，“舅舅，难道连你也不明白我的苦心吗？”
“明白！我当然明白！如果我不明白的话，我就不会同意你去盗用小泠的计划！如果我不明白的话，我就不会帮你毁灭克拉格回廊！我就是知道你痛恨那个来自于克拉格回廊、让你姐姐痛苦的姐夫，我才会同意你的计划！”

“那你就应该继续支持我，而不是来这里和我吵架！”
“我认为小泠不会是那种人所以才和你说那种话。我知道你因为你姐姐的事情而变得不相信爱情，但是我知道小泠他和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不同……”
“够了，朗劳，不要再把那些陈年旧事挖出来讲！”
“斐迪，你真的认为那些是陈年旧事？如果你真的放得下的话，为什么你还要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攻打克拉格回廊？如果你真的能放得下的话，早在克拉格回廊总统第一次投降的时候你就会同意了吧？为什么非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你根本就是还对那个害得你姐姐日夜哭泣的姐夫怀恨在心，想把他的母星也毁灭掉……”

“朗劳，你不要再提那个可恶的男人了！”门内传来“磅啷”的一声，斐迪拿似乎发怒了。
朗劳伯爵的语气还是一样的不紧不慢，丝毫没有被斐迪拿的怒气给吓到，“斐迪，我不是故意提起他来刺激你，只是他的人已经被你杀了，事情又隔了那么多年，我希望你能把这个包袱给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