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儿,你能下床走动吗?”叶琮琤帮东方醇穿上衣服,有些担心地问。
“应该——不能吧。”东方醇试着自己坐起来,无奈腰上仿佛压着一块重石,刚起来一点点就只能重新躺回去。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节制……”
“算了,也没有办法了,今天你就抱着我算了。”
“可是皇上他们问起,我该怎么回答?”
“就说你做了一个噩梦,把我踢下床去,我摔伤了腰。”
“醇儿,我——”叶琮琤俯下身来,打横抱起东方醇,“总是把你弄成这副样子。”
“不要说了,出去吃早餐吧。”东方醇的鼻尖蹭着叶琮琤的胸膛,虽然隔着布料,却很温暖。他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
“琮琤,华醇他怎么了?”龙怀玄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皇上,华醇昨晚被微臣不小心踢下了床,伤着了腰。”
“那么不当心啊。”龙怀玄听到这个理由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有种有火无处撒的感觉,心里早已恼怒万分。
“公子这么早就起床啦,早餐就搁在外面的桌子上。”徐大婶笑呵呵地走来,略微使气氛缓和下来。
叶琮琤不敢让东方醇直接坐在木板凳上面,怕加重了伤势,只得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不太好吧,我还是坐在凳子上好了。”东方醇厚不起脸皮,试图站起来。
“不要,我不想你受苦。”叶琮琤的双臂更紧地搂住了东方醇的腰。
“华醇,你要紧吗?”龙怀玄面对早餐没有了丝毫的食欲,一边问一边用筷子夹了一块点心放进东方醇的碗碟中。
“没事儿,只是这样有些难看。”
“是微臣弄伤华醇的,自当负责。”叶琮琤紧随着说道。
但是在龙怀玄听来,这句话似乎是在宣布他对东方醇的所有权。
“醇儿,你的脖子怎么了?”徐大婶不合时宜地撩开东方醇的黑色长发,轻轻摸着脖子上的红印子问道。
颜色那么深的吻痕,遮也遮不住,可见昨晚他们的缠绵有多激烈……
餐桌上的气氛一瞬间又紧张起来。
东方醇呆愣地看着徐大婶,弄得她摸不着头脑。
“昨晚房间里的蚊子多,还专挑华醇咬。”叶琮琤随机应变地撒着谎,打破了僵局。
“呵呵,华醇也觉得运气不佳,明明身边还有个人,蚊子偏偏只盯着我。”
“老人家,吃过早餐我们就该告辞了,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龙怀玄简直觉得这里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不多住几天吗?”徐大婶客气地问。
“不用了,老人家,我们出宫的时间有规定,不能耽误,还有其他地方要去。谢谢您,这是我们的一点谢礼。”龙怀玄将一个钱袋塞到徐大婶的手里。
“你们是醇儿的朋友,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徐大婶推辞道。
“我们吃的住的都是老人家的东西,您本来生活就不宽裕,我们付钱时理所当然的。”
“谢谢你们。”徐大婶面容慈祥,轻轻笑道:“日后若还得闲,再来村子里玩玩。”
叶琮琤和龙怀玄殷勤地帮徐大婶收拾了碗筷并且洗干净了,四个人才告辞离开。
“琮琤,你要驾车,华醇又伤着了腰,不妨朕来抱着他吧。”
“皇上,万万不可。”东方醇不喜欢和龙怀玄太过于接近,不知是因为他的帝王气息令人感到压抑,还是因为自己心里的障碍。
“朕都说过了在宫外无须拘泥于君臣礼节。”龙怀玄的脚步渐渐逼近,嘴唇靠近东方醇的耳朵轻轻低语,“朕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和你商量。”
“是,华醇冒犯了。”东方醇不知道为何龙怀玄的语气里充满了火气。
东方醇对于感情方面相当迟钝和淡漠,他完全感觉不出来龙怀玄是因为嫉妒而恼火到闹别扭。
韵妃早就看出来龙怀玄每次都是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东方醇的,她说不出是什么样的目光,只是站在一旁,不出声地观察着。
龙怀玄干脆直接从叶琮琤的手中接过东方醇。
帝王的拥抱不似叶琮琤的拥抱如此轻柔,而是像霸占着什么似的。袍子下面的臂膀环住东方醇的身子,他觉得一股股隐约的力量不容许自己逃脱。他不想这么被抱着,又拒绝不得。
东方醇乖乖地坐在龙怀玄的腿上,为了分散注意力,他一直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他觉得有一道灼人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自己,而自己的身体也被那道光芒定住了,动弹不得。
“华醇,你很怕朕吗?连看朕一眼都不敢?”
“啊?”东方醇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一下子回过头,脸颊贴住了龙怀玄英挺的鼻梁。
“我……我是尊敬皇上,不是害怕皇上,那个……外面的景色不错……”东方醇下意识地想要挪动身体,拉开自己与龙怀玄的距离。
龙怀玄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淡蜜色的皮肤转得铁青:“不要乱动。”
韵妃一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们。
皇上想要如何?他的态度特别的不合常理。莫非他——有龙阳之癖!
韵妃竭力否认着自己的猜测。不会的,后宫里哪一个不是倾城佳人?皇上不可能喜欢上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
她对于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皇上既与她同行,自然眼中只会有她一个人,绝不会在有她陪伴的情况下喜欢上别人。
这种事情,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韵妃向来是个嫉妒心强烈的女人,龙怀玄独宠她一人,她自然不会有何想法。可是眼前的此景,令她感觉有尖针刺进了眼睛里,心口处也生疼。
这个男人真是碍眼!
韵妃发现男人的存在早就不仅仅是让她的身份暴露这么简单了,更有可能会夺去她的心爱之人。
他——必须死!
韵妃的手因为情绪波动而扭曲起来,她的双眸如同她红色的手指甲一般,隐藏着着嗜血而残忍的色彩。
马车一阵颠簸,东方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几下,重重跌足在龙怀玄的腿上,裸露出的伤口更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嘶——”东方醇倒抽着气,手又不敢抓龙怀玄,只能在马车壁上乱抠乱抓。
龙怀玄察觉出他的异样,才刚刚恢复了一些的脸色随即再次阴沉下来,被蒙上一层恐怖的阴影。他捏住了东方醇的手,摸到上面粘腻的汗水,手却是冰凉的。
东方醇下意识地抽出手来,他也弄不清楚龙怀玄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奇怪的举动是作何。
马车经过一家药铺,龙怀玄叫叶琮琤停下车。
“朕要下去买点东西,你们等着。”
不一会儿,龙怀玄拿来两小罐子药膏,一上车就塞给东方醇。
“皇上,这是……”
“这里一瓶是治虫痒的,还有一瓶是消除瘀伤的,你把它涂在腰上按捏,很快就能活动了。”
“谢皇上。”东方醇接过药。
东方醇对于药物还是有些研究的,他看了看贴在罐子上面的药名,顿时被惊得不轻。他打开罐子,为了确认仔细吻了一吻气味。
其中一瓶的确是治疗瘀伤的,可是另外一瓶哪里是治虫痒的,分明是治疗伤口止血的!
皇上是买错了,还是故意的?难不成他已经发觉了我和琮琤的秘密吗?
纵然如此,皇上应该对我们很厌恶或者根本就不在意啊,为何他的态度如此让人看不透呢?
东方醇又想起来昨晚洗澡的时候龙怀玄讲的故事,莫非是他故意的?
东方醇盯着手中的药罐子出了神。
“华醇,你在想些什么呢?说来听听。”龙怀玄有些戏谑地问道。
“哦,华醇只是感谢皇上的关心,别无其他。”
四个人又游玩了几日,一起回宫去了。
第十八章
“醇叔叔,你回来啦——”闻人曜一见东方醇,就跑上来给了他一个窒息的拥抱,“在外这么多天,你有没有想念我啊?”
“想你作何?有没有益处啊?”东方醇觉得疲惫,准备回房间休息。
闻人曜拉住了他,纤细的手臂力气却大得惊人,任凭东方醇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
“我很想你,我希望你也想到过我。”闻人曜的口气已经不是孩子般的撒娇,认真到让听的人无法忽视,“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东方醇本想哄哄他算了,可是直视着他时,却又无法撒谎,“我——没有想过你。”
“是嘛——”闻人曜那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他的杏仁眼,清亮的声音掩藏不住深深地失落,甚至是伤感。
东方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孩子,想没有想过,就这么重要吗?
“曜儿,出宫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没办法……”
“你是因为要处理很多事情才没有想我吗?”闻人曜瞬时又变得活泼起来。
“嗯。”东方醇点点头,自认为这个理由是讲得通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烦你了。”闻人曜像是得到天大的好消息般,纯粹的笑容差点把东方醇也迷惑住了。
这个孩子是真心把我当做朋友吧。东方醇的心里觉得很温暖。他并不否认自己对这个有些缠人的孩子怀着特别的情愫。
东方醇回房间美美地睡上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穿上衣服,准备去酒坊。
“华大人,叶总领拖我给你的信。”一个酒童递给东方醇一封信。
东方醇拆开信来看,是约他晚上到宫里的一座假山后面。那里极为隐蔽,一到晚上四处更是无人走动。
看笔迹的确是叶琮琤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东方醇与他相处久了,习惯什么的也彼此了解颇深,这种语言看似不是叶琮琤的口气,而是完全陌生的。
东方醇心生怀疑,心想如若有什么诡计,自己恐怕就会陷入险境。一个人在宫中会无意得罪很多人,即使你没有这种感觉,也必须处处警惕小心。
他叫来了给他传信的酒童问道:“你看清楚来的人是叶总领吗?”
“我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叶总领,只知道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那他的长相你可还记得?”东方醇的疑虑更深。
“我记得他的眉宇之间有一颗明显的黑痣。”酒童回想了一下,回答道。
黑痣?东方醇细细想来,竟瞪大了眼睛,看上去甚是惊恐。
他怎么会不记得,出宫是遇到的那个杀手,眉宇间就有一颗黑痣!当时那个杀手蒙着面,却清楚地显露了他眼睛上方的特征。
一定是他从一些渠道弄到了叶琮琤的字帖,然后仿冒的。就想以前闻人曜伪造出黄世泽的笔迹一样。
“我知道了。”东方醇似乎想到了对策,语气又平静下来,“你暂时照看一下酒坊,我要出去一趟。”
晚上——
东方醇如信上所说的赴约。
假山后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声蝉虫的鸣叫声,给夜晚添上了一些阴森。
“哼,没想到你真的会赴约。”一阵陌生的男音传来。
果然没有猜错。
“你是谁?快出来!”东方醇的样子甚是惊慌和害怕。
“我是来向你索命来的!”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忽然从暗处窜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直直地从正面向东方醇刺来。
“啊!”叫声分外凄惨,却不是东方醇的惨叫声。
黑衣人持剑的手臂被剑划出长长的一道伤口,腥红色的血浸湿了黑色的衣服,几滴洒落在脚边的草丛里。
“我们料到你回来。”叶琮琤冷笑道,更加怒气冲冲地想要多刺黑衣人一剑。
黑衣人勉强地躲开了,却觉得头昏脑胀,手脚也不听使唤起来。
“我刺你的肩上剑上抹了大量的麻沸散。”
“你们——”黑衣人硬撑了一会儿,不等叶琮琤攻击过来,就倒在了地上。
等到黑衣人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捆在地牢里的木架子上面了。手脚都被钢条捆着,任凭他有天大的力气,也不可能挣脱。
叶琮琤扯下了黑衣人的脸上的黑布,看到一张算得上英俊的脸,只是右耳旁边,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痕。
“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东方醇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问道。
黑衣人看了看他,没打算开口。出其不意地想要咬舌自尽。
还好叶琮琤始终注意着他,及时点住了他的穴道。
“这么忠心,连命都不要了。”东方醇轻蔑地走上前去,用手托住杀手的下巴,“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不知道你喝了我特指的酒以后,口风会不会还是这样严实。”
“醇儿,他训练有素,就算醉了一不会说出实话的。”叶琮琤提醒道。
“我的酒可以让他有问必答。”
“真的有这么厉害?”
“你等着瞧便是。看着他,我回去取。”
大半个时辰过后,东方醇提来一壶酒。
打开酒塞,香气四溢,让人闻着就有着朦胧如醉的感觉。
“就是这个?”叶琮琤取来杯子倒上满满一杯,有些嬉笑道,“看上去很平常,我先尝尝。”
“不可以!”东方醇打掉了叶琮琤手中的被子,一地的酒渍。
“醇儿,你何故紧张?大不了我也醉上一番,对你吐真言。”
“这酒的药性很厉害的,我称这酒为“醉幻”。别多说了,快为他喝下。”
被点了穴的人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强灌下一壶酒。见杀手已经醉得迷糊了,叶琮琤解开了他的穴道,让他可以说话。
东方醇站在杀手面前,带着笑意。
“主人——”杀手呢喃地叫着东方醇。
“我叫你办的事如何了?”东方醇换了一种口吻,顺着杀手的话问道。
“我——我不记得了。”
“混账!上次派你到宫外杀了他,你失手了,现在竟敢对我说不知道!”
“主人请恕罪,我保证不会再失手了。”
“叫我一声名字。”东方醇的语气温柔下来,哄骗着杀手说。
“韵——韵儿。”
是二小姐要害我!东方醇有些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她为何要害我?如果说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们也算是熟人一场,无冤无仇的,她何故下毒手?这样的话,或许她也认出了芊洛,那么……
“我的吩咐你有哪次是做成功的!”东方醇佯装着责备的口吻。
“主任,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不是帮你杀死了你姐姐童芊洛吗?你冤枉她下毒,我就混在侍卫里面杀了她,你忘记了吗?”
叶琮琤瞠目结舌,没想到韵妃的心肠如此歹毒,更吃惊于韵妃和童芊洛竟是姐妹。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东方醇疯似的掐住杀手的脖子,“我要你偿命!”
“住手!”叶琮琤拉开东方醇,“我不想你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