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戴着大红花球的马扬起头颅,抬起双蹄之后,猛地回身撒开四肢就将要跑动起来。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马匹四周的红衣衣,清一色亮起长剑团团将马围住。
“不能让他跑了!”第二山庄的庄主,从围观的人群后走出来,猎猎寒风吹动他的深色袍子,一股冷静沉肃的气场灌注
四周。
和许言最初见到的感觉大不相同,这个才更有天下第二庄庄主的气场!
那深紫衣服的男人将宇文祈完全包裹在身前,只露出一个背来。他好像并不慌张,看似闲定的摇了摇手。变戏法似的,
冒出来一群身着各色衣衫的男女,前拥后继地将那群红衣人围住,局势一下严峻起来。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刀剑相撞的那一刻,许言闭上了眼睛。
砰砰的撞击声闯进去他的耳朵里。
本来在看热闹的群众,瞬间跑得净光。
“你先回去!”许锦揽了许言的肩,将他拉到山庄大门前的柱子后,“你赶快回山庄里,那里现在应该最安全。”
“……啊……你……”对眼前突起突然火爆起来的场面傻眼的许言,啊啊地叫了声,虽然依旧难听,却也不会让人感觉
像是到了鬼府一样。
许锦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把目光从混乱的地方挪到许言面上,语气坚定,“先不管我,你先回去!宇文可能会需要
我帮忙!”
匆匆说完,许锦把许言往门里推了一下,奔向了战区。
第二十八章 放水
“拦下那个人。”第二庄庄主淡定地指挥手下后,便负手而立,神色凛冽地立在一旁观热闹了。
场下霎时乱斗成一团,
那紫衣男人扭头露侧脸,扬起抹戏谑笑容,“得看庄主的本事了。”说完后从腰间抽出一把白光湛湛的长剑来。
长剑白光一闪后,倒下一个红衣人。
第二庄庄主脸色一寒,双手一动,就要将从背后抽出来。
“姨父!”许锦一脸正色,双手握剑抱拳,“姨父您是武林的前辈,动手就等于是降了身份,我去!”
不给第二庄庄主回话的机会,许锦转身就向着那刀光剑影处奔去。
躲在门后并未回庄里的许言,紧张地左手握住右手。
早在苍览山时,许锦就已经露了一手。但是许言不懂啊,看不出来高还是低。
但此时,许锦看似随意的挥剑但却威力十足地已经刺伤了好几个人。即便是许言这样完全不懂武功,也看的出来,许锦
绝不是平庸之辈。
随手解决掉两个穿的花花绿绿极度碍眼的人后,许锦借着面前扫来的刀锋,纵身跃向马背上的两人。
剑尖毫无花哨的直接一刺。
紫衣男人变了脸色,急速地回剑一挡。
火花闪烁间,男人心中诧异万分,因为剑尖相接时感不觉不到对方的内劲!
“祈!”
男人看着宇文祈手中的短刃,忍不住低低喊了一声。
宇文祈一脸愧疚地看着许锦。
——算了,哪个人不会遇到这样一遭,而且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打算啊。
许锦释然一笑,扫了一眼那男人,“宇文就交与你了,萧不回——走!”
话一落,一股强劲内力霎时涌入剑里,震得马上两人的剑刃发出呜呜的声音。
两人变了脸色,你字还没有出口,就被强劲内力催动的马匹嘶鸣一声,前后蹄子一蹬踢开几人,以不可阻挡之势狂风一
般奔去。
拦路之人全被马匹的强势撞倒一边!
有去自有回,被反弹的许锦倏然落地,几乎用尽全力才稳住身形。
这不过是一瞬间就发生的事。
大家一看主角都离开了,愣了。然后刀剑也停了,做了猢狲散。
第二庄庄主气急败坏,但毕竟是江湖里闯过的,沉住了气,“愣着做什么,把那些人都给我抓了!”
许锦转过身来,有些颓丧地笑了笑,“阿锦有负所望,还望姨父——”
“罢了!”宇文庄主止住他,但脸色却并不好看,“你也尽力了!”
话音一落,便拂袖进了山庄。
看微微抖动的背影还是有些气得厉害。
许锦笑着摇了摇头,刚跨动脚步,身体就踉跄了一下。
他赶紧用剑撑住身体,但还是差点就摔倒了。
差点的意思是,之所以没有摔下去是因为许言扶住了他。
许言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扶住!
许锦喘了一口气,气还没喘完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啊!!”
“不用……不用慌!”许锦费力地抬头扫了眼惊慌失措的许言,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边的血,“也没什么大事,你把扶我
回去吧。”
许言擦了把眼睛,使劲地点头。
许锦疑惑,“你……你哭什么!”
哭!?
谁说他哭!他、他没事干嘛哭啊!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有必要么!
——但是,滴落在手背上的水珠,证明他的辩解多么苍白无力。也暴露了他乱到极点的心。
“对、对了。”许锦慢慢移着脚步,“不是叫你回庄吗,你……你怎么在这里?”
啊?!
许言张了张嘴,脸上挂着水,无话以答。
那样子白痴透了!
“呵……”本来是个极其俊美的笑,但,被唇边的红色毁了,“可以、理解成,你担心我么……”
担、担心?
其实,他一直就很担心。从许锦决然地冲过去的背影,就开始担心。要不然以他一个书屋缚鸡之力的人,难不成是留下
来看热闹的!?
回到流年苑的时候,许锦已经近似于昏迷了。
很微弱的呼吸,听起来让人担心的要死,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断掉一样!
大中午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像是异世界。
刚才的热闹,现在,死一般的安静。
落差大得恍若隔世。
将许锦拖到床上时,许言全身脱力,大冬天的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喘了口气,呼出的气团在空中盘旋了一下,然后飘渺地散开。
不会是个梦吧?要不然,许锦怎么会装死一样的躺在床上任他折腾!?
许言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退后两步,像在确定什么似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许锦,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湿凉的布。
那布氲开了鲜红,变成了淡红。
许言瞬间回身,自己在想什么啊,这个时候居然出神!
他狠狠拍了拍脑袋,然后上前去看许锦的状况。刚俯下身子,就发现许锦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那双眼睛慢慢打开
来。
其实他的表情并不算好看,甚至于有些难受的扭曲着,但还是让许言恍惚着神思看的呆了一下。
“咳咳……”
“你……”你怎么样?
许锦欲从床上坐起来,许言赶紧伸手扶住。
“还好。”喘口气,“你去书架那边的柜子里,拿一个白色的瓶子过来。”
许言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那柜子前。
手忙脚乱地打开柜子,霎时间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闯进他眼里。
妈呀!
这么多!
看着眼前七八个白色的瓶子,许锦愣了下,然后从容地从中拿了个。扒开塞子倒了一粒褐色的丸子,二话不说就吃了。
看到许言疑惑的神色,许锦塞上瓶塞,“这个是治内伤的,白瓶黑塞,其他都不是。”
一看,果然,其他虽然都是白瓶子,但瓶塞却不是一样的颜色。
许锦笑了笑,指着一个个的瓶子说起来,这个是治什么的,那个是医什么的。虽然语气还是有点喘,但明显的已经好了
很多。
听完后许言感慨地叹了下,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
许锦淡笑点头,但笑容却在下一刻,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消失殆尽。
“这里住得好不好?”
面对许锦突然严肃的问话,许言一时有些无措,但他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
刚进庄里整天整天不当人的训练,而且还遇到了被人下药的破事,的确住得不好!可是……这里认识了很多算是朋友的
人,而且近段时间好吃好住,很惬意啊!也还算住得好。
“唉!”许锦叹气。
为什么叹气,还叹得那么让人油然而起无限感慨。
“刚才,就算我是背对姨父,但那些小动作,他仔细想一下就会知道了。”许锦顿住,抬头看着许言,面对他一脸白痴
般的表情,非常辛苦地忍住了笑神经,“我是故意放他们走的,所以,我们得快点离开了,以姨父的性子,等他知道了
是放水,不把我们给废了才怪。”
这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他许锦故意放水跟他有什么关系?
还我们!
第二十九章 出走江湖
“好!”
风雨一炉,满地江湖。
自从那个好字出口,答应许锦离开之后,便又是另一个世界的开端了。这里或许美人如花,但也刀光剑影。
其实——
江湖是什么?许言并不知道。
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江湖?”许锦停下到口的茶盏,把在手里转了一圈,感慨似的说的了句,“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
许言撇了撇嘴,好歹他许大少爷也是个江湖人物吧,怎么会不知道,明摆着不想告诉他嘛。
秀色可餐。
虽然是这样的想法,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扫了许言一眼。
“我确实不知道。”轻啜了口茶水,缓解了一下因伤而干渴的嗓子,许锦才又慢慢说道,“它本来就是一些闲闷无聊的
人,整日里想着些名号来扬满天下。本是无事,也要闹出些事。所以,你说的江湖既大又险,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许言皱眉,不想说就不说嘛,干嘛还扯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类似哲学来!
许锦的茶杯还没落在油腻的桌面上,一只皮肤粗糙略为裂开的大掌,突然轰得一声拍了下来。
许言惊得一口饭差点喷出来。顺着那手看上去,一个下巴上全是胡子长相粗狂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许锦。
一双眼里噼里啪啦地火花乱溅。
许锦搁下茶杯,抬头淡笑,“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指教?”来人吞了口气,指了指身后,“我们可不敢。”
后面立刻跟来了三个人,长得膀大腰圆壮实有力。
许言愣了下,回过头来看许锦,却见他淡然不语神色自若,心里就没了底。
男人哼一声,“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还说咱们江湖人士整日里吃饱了撑得慌!”男人说完,身子一扭,扯着嗓门对着旁
边几张桌子看戏的人吼道,“大家出来跑江湖不容易,却被这么个小子嘀咕,老子这是看不过去了才站出来!”
一直持看戏态度的食客听男人这样说,也不好再围观下去,纷纷声讨支援,“大家都是江湖里混的,被这么诋毁,这气
难消!”
男人见状,回头得意地瞟了眼许锦,“小子,以后说话注意点!”
但许锦仍是淡定不语。
男人不甘心的双目露出杀气。
许言担心地看向太过淡定的许大少爷,以眼神询问,一脸担忧。现在他许言的人身安全、生活问题可全系在他许大少爷
一人身上啊!
仿若很享受许言担心的表情似的,许锦微微扬笑, “既如此——且让我问一下,阁下可是峄山云起寨寨主”
四周想起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他就是云起寨的大当家?!”
“传说中云起寨寨主杀人不眨眼啊!”
“我刚从第二庄回来,好不容易拣了条命,怎么又让我遇到事儿了?”
男人浓黑的眉一皱,冲着众多饭客吼到,“吵什么吵!要走的赶紧走,等会儿被老子误伤了,可不要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
噼里啪啦——
瞬间人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桌一桌狼藉的碗筷杯盘。
客栈掌柜在柜台后瑟瑟发抖,欲言又不敢。
男人眉皱得更深了,“怕什么怕!老子又不是不给钱!快给老子添双碗筷来!”嘴里呸了声,嚯一声屁股就坐在了板凳
上。
——还正好在许言的旁边,许锦的对面。
身后直挺挺站着三人,时刻准备着。
许言把脑袋埋在饭碗里。
“许老弟,咱们许久未见了吧,你怎么还是这副淡然闲定的样子啊!”
被男人豪气干云的笑声惊住,许言疑惑的抬头,却见到两只酒杯碰撞到一起。
许锦饮下一口,笑道,“知道是司马兄,我自然淡然以待,若换了别人,可就不知道是如何的一番景况了。”
“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江湖里出了名的临危不惧,淡然自若,岂是遇到个人就乱了分寸的小儿啊!”司马野说完已喝
下两杯酒,正欲再喝,却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说道,“刚才许兄弟那番话说得好极了,为兄早就这么想了,可是无奈
这肚子里少了点墨汁,嘿,说不出来啊!”
许锦停下酒杯,“司马兄打趣了不是,谁不知道尊嫂是名满江东的大才女。”
司马野眉一皱,“别提你大嫂了!我先前好好一个龙虎山寨给改成了什么——云起?唉!”
“嫂子是才女,如此换名,自由她的道理。”说着许锦目光扫了一下四周,委婉问道,“上次见到司马兄还是与嫂子同
行,怎么这次?”
司马野灌了一杯酒,砰得一声放下酒杯,“女人,就那样!老子对她哪里不好了?她要什么老子给她什么,就差月亮星
星了!可是——”
说到这里,司马野像是想起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抓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叹气不语了。
许言心里不高兴了,说话说半句,吊胃口不是。
“司马兄不必太过担扰,嫂子会明白的。”许锦举杯也喝了一口。
“我就只愿她别一天到晚嫌我这嫌我那!”司马野咕噜着又是一杯,黝黑的脸颊上已经浮出了片片绯红,显然是有些醉
意了。
许锦拉住他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
司马野摇了摇头,“酒是个好东西,怎么能不喝?”说着又喝了一杯,“什么大才女,连淑德都不知道,居然就这么跑
了?嘿,许老弟你说,你算个什么事……”
许锦抢下他的酒杯,劝着,“嫂子可能有苦衷吧。”
“苦衷个屁!现在好了,走了!”
“走哪里去了?”
“还能是哪里,江东呗!”
场面一时变得很诡异。
许言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开始是来找碴,找着找着就变成叙旧,现在,成诉苦了——还是
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婚后问题。
“我们成亲才几年啊,她就开始嫌了。成亲那会儿怎么说的,不在乎出生,不关乎名声,可现在呢!唉,我——诶,这
是谁啊?长得……唇红齿白一小子……许老弟,你认识不?怎么、怎么坐到我们桌来啦?”司马野迷糊着眼睛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