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大的力气。转过身,他刚想对薛宁说自己没事儿,可就在那一刻,一个人影恍然闯入他的视线。却见一个手持铁棍的男
人不知何时已闪身至薛宁背后,意阑大惊之下旋即唤道:“薛宁,小心!”说话间,飞快地出手狠狠攥过薛宁的手臂,自
己却已一个快跑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一秒,意阑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他唯独想到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去为薛宁挡那一棍。男人手里的铁棒从
上往下挥过,在空中拉出一条圆弧的轨迹,最终沉重地落在意阑的膝盖上,而后只闻一声尖利的惨叫,意阑但觉眼前蓦然
一片漆黑,紧接着他便倒了下去,膝盖传来一阵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剧痛,疼得他当场就落下泪来。
“意阑!”在那之后,从三个不同的位置一同传来三声惊呼,一声来自于薛宁,一声来自于薛然,还有一声来自于刚刚与
季祈天一块儿迈出仓库的林语默。
手持铁棒的男人毫不犹疑,再度拎起棍棒就打算朝着薛宁打去,少了意阑,其他人又都被对手缠着,还当真是没有人能救
他。
而就在此刻,薛然突然疯了般地一拳头将面前的那个男人打趴下,随后拼了命地往薛宁的方向奔去。
男人狰狞的笑容那样扭曲,薛宁望着他手上那根黑色铁棍,一时间被怔得杵在原地寸步难移,耳边似有劲风划过,他吓得
立刻闭上眼,只是那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惶惑中,他又缓缓睁开眼,然而眼前的一切太出人意料,他本以为救他的人是薛然,而事实上,薛然也确实是一手握住了
那根棍子挡在了他身前,而在那个狰狞男人的身侧,蓝铭枫手里却拿着一把枪,枪口正指着男人的脑袋。
薛宁大骇,刚想开口说什么,可是蓝铭枫已迅速扣下扳机,子弹穿过男人的太阳穴,在一声枪响之后,男人缓缓倒下,这
一举似乎并未改变多少,除却在四周淡淡的血腥味中又夹杂了些许烟硝味外,也就是增了一具尸体罢了。
就是伴着那“砰”的一声,离蓝铭枫最近的两个男人齐齐拎起铁棍朝他打去,薛宁见之慌张地尖声叫道:“铭枫,小心啊
!”
只是他这一声终究叫迟了,当蓝铭枫举枪发现弹夹已空时,一棍子已经毫不留情地向他的后脑勺打下来,他尽可能地闪避
,却仍是被棍子的尖端划过头部左侧,顿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耳鬓流淌下来,意识却在顷刻间变得模糊。
站在蓝铭枫身后的薛然也是一惊,立刻丢下手里的棍棒扶住蓝铭枫摇摇欲坠的身体,“喂,蓝铭枫,你怎么样?”
蓝铭枫的双唇微微翕动,仿佛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的样子。而此刻面前那两个家伙还打算继续,却被一个愤怒的声音定
住了脚步。
“全部给我停手!”这一声低喝来自于季祈天,很简单的一个命令,却很有气势,紧接着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手里的动
作,再看在场众人,其身上皆或多或少地染上了些许血迹,那画面尤为惨烈。
“意阑!”仿佛周遭的一切全都静止,只剩下语默的一声惊呼,而后他疯了似的冲到意阑身旁将之抱在怀里,焦急地唤着
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那个瘦弱的少年只是虚软地靠着他的胸膛,微阖着眼。
是时季祈天站在仓库前,冷冷地望着这遍地的伤员,眉头一点点地收拢,最终,他对上薛然的眼,直截了当地启口,“薛
然,我可以放过你,也放过薛宁,甚至可以答应从此不再找你薛家麻烦,但前提是你将熠风交给我,从此后,你与何意阑
再不过问翌风的任何事,你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一分钟后请告诉我,这笔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望着季祈天,薛然不解地反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死吗?”
季祈天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向了语默,久之才缓缓开了口,“因为语默哥,我答应卖他这个面子。”略微偏了偏头,
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口吻是轻飘飘的,“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在乎一个人,所以,薛然,你真的很幸运。”
薛然苦笑了一下,幸运?呵,也许吧!或许季祈天真是个适合当老大的人,这次他们的比试看上去就像一场论证,到最后
只不过是如了季祈天的意,证明了他薛然根本没有能力坐熠风老大这个位置。只是,如此大动干戈,真的值得吗?
不过纵然心痛,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妥协。
“好,我答应你。”伴着薛然的话,季祈天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聪明的选择。”随后让他的一群弟兄们都回来。
目光从那些负伤的弟兄们脸上一一扫过,季祈天不禁喟然长叹,这一仗到最后,说起来虽是他赢了,可是却也付出了太多
代价,他会记得,他的兄弟们今天流的这些血是为了他而流。沉默良久,他又看向了语默的方向,淡淡地留下一句,“哥
,保重。”随后转身离去。
等人群渐渐散了,语默才凑着意阑的耳畔柔声说道:“意阑,没事了,你看,我们都不用死了。”话至此,眼泪已经流了
下来。
“立刻送他们俩去医院。”这时候薛然已将已然陷入昏迷的蓝铭枫扛上了肩膀,以干脆利落的口吻强硬地说道。而后语默
也迅速背起意阑就往前走,等好不容易走出这块地儿,拦了车坐上后座,语默才紧握着意阑的手问道:“很疼么?”
意阑很无力地摇摇头,发不出声也睁不开眼,就连摇头的动作都变得那么轻,细微的幅度跟挠痒似的,可是语默就是知道
,他在摇头。
而另一边,薛宁亦担心地握住蓝铭枫的手,他感觉自己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无措、心慌、愧疚
……太多的感情交叠在一块儿,莫名地化作一股悲绝,痛入了心头。
Chapter 53
米兰某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内,黎夜略显疲惫地坐在窗边,安静地望着楼下的景色。几分钟前他刚和肖楠通完了电话,
得知了薛宁被绑架的事,当时他显得有些激动,在电话里把肖楠狠狠骂了一顿,指责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通知他。
而肖楠只是任由他骂完,才淡淡回了一句,“就知道你听到这消息后一定没法保持冷静,到时演出分心了还不得怪我?所
以我还是不给自己添罪名了。”感觉黎夜忽然沉默了,肖楠倒也不着急,只安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久之,黎夜才缓缓道:“如果早知道薛宁出这事儿了,我就算丢了饭碗也一定要赶回去的,演出哪比得上兄弟的命来得重
要?”而后他又轻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
“嗯,幸好有语默。”肖楠也感慨了一句,继而黎夜又问:“怎么?这事和夏冥他表哥有关系?”
“是啊,如果没有他,可能薛宁这回真的会死,就算他不死,起码薛然也活不了吧?”肖楠想到几日前,当语默告诉他薛
宁出事了的时候,他也和黎夜一样表现得很激动,那天是语默紧紧握住他的双肩让他冷静,然后恳求他相信自己。
语默说:“欲速则不达,而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想救你朋友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如果这时候冲动而为之,只会适得其反。
肖楠,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想救薛宁。”
“当然。”那时候,他脱口而出这两个字,紧接着语默又对他说:“那么,请相信我。”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那个午后
,语默眸中的那一抹坚定,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神色。于是他选择相信语默,不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夏冥的表哥,更因为他
在说“请相信我”这句话时,口吻中所包含的一份执着,虽然肖楠说不清究竟语默执着坚持着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林语
默一定和他一样是真心想要救出薛然和薛宁。
从自我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肖楠又忽闻黎夜开口,“那这次真该感谢一下林表哥了,对了肖楠,既然薛宁没受伤,那么我
就暂且不回国了,你替我多看着他点,别让他再出什么意外。”说起来,这样的事要是真再来几回,他就算有再大的胆子
也迟早被吓破,薛宁那家伙也真是会折腾人,不过朋友,本就该互相添麻烦的,患难与共、悲喜同筹,那才叫知己。
挂掉电话后,黎夜又在窗边静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韩睿辰端了杯水来到他身旁,将水杯递到黎夜手中,他淡然而问:“薛
宁没有受伤,那你还担心什么?”
黎夜摇摇头,浅抿了一口水,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启口,“薛宁是没有受伤,可是蓝总攻伤得
很厉害,他头部受创,至今仍昏迷着。”想到这点,黎夜又不免担忧,蓝铭枫到底是因薛家兄弟俩而间接受伤,薛宁此刻
怕是自责得很吧?
“好了,别多想了,这终究是他们的事儿,你现在人不在他们身边,又能真正帮到些什么呢?”宠溺地摸了摸黎夜的脑袋
,韩睿辰冲他扯开一抹浅淡的微笑,“睡会儿吧,这两天你也累了,等这场演出结束后,我就陪你回国去看看。”
微微点了下头,“嗯,也只能先这样了。”说话间,韩睿辰向他伸过手来,他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入其掌心,就着那手上的
力道站起身,将水杯放在窗边的茶几上,随后跟着睿辰走向床。直至二人相依着坐在床沿,黎夜方才从睿辰的身后轻柔地
环住他的腰,继而又将自己尖俏的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小声地说道:“睿辰,有你真好。”
这边黎夜尚且在感慨自己的幸运,可另一边薛宁却没能享受到这份平静中的小小幸福,自脱困以来俨然已过去一个星期,
这整整七天,他一刻不离地待在医院,偶尔去意阑房里和他说说话,而大部分时间却是呆在蓝铭枫的病房中陪着昏迷中的
他。
薛然曾劝他回去休息会儿,可薛宁却总是固执地摇头,他说:“哥,你就让我留下来多陪陪他吧,铭枫他,终究是为了救
我们而受的伤。”他刻意用了“我们”这个词,只为了提醒薛然,蓝铭枫之所以会受伤,他们俩都有责任。
而薛然心里也是明白的,当时的情形,他虽然是握住了那根打算挥向薛宁的棍子,可那人的力道很大,他虽能维持一刻,
却给自己造成了一种攻守都不能的局面,这一来,无疑是将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在外,与等死无差。
所幸那时候蓝铭枫赶来拿枪口指向那个人的脑袋,所以说,与其说蓝铭枫救了薛宁,倒不如说,他真正救了的人,是薛然
。
对于蓝铭枫,这一次,终究是薛家兄弟欠了他。
实在劝不过,薛然也就随着薛宁,只是每每看到薛宁眸中那抹痛色,总是难免心疼,到这一刻,已无关嫉妒吃醋,他只是
觉得薛宁看着蓝铭枫时眼里的那份自责,让人忍不住打从心底生出一片酸涩来。
而就在第七天的午后,蓝铭枫终于醒来了,当时薛宁兴奋地立刻冲出去叫了医生过来,可是,医生诊断下来的结果却实在
让薛宁笑不出来。
病床上,蓝铭枫安静地靠着枕头坐着,视线淡淡地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站在床边那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身上
,只闻医生再度询问:“你真的不记得他们了?”
蓝铭枫轻轻地摇了摇头,略显苍白的脸色倒显出他容颜间的一番秀气,“我并不认识他们。”
顿时,薛宁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个不稳就要向后倒去,幸而薛然察觉到他不对劲,立马扶了他一把,随后薛宁又看向蓝铭
枫,不敢置信地问道:“铭枫,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我是薛宁啊!你再想想!”
“薛宁……”蓝铭枫暗自念了念这个名字,继而又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有很努力地在想了,可是完全想不起来你,还
有你身边的这两个人,我全都不认识。”他所说的另两人,则是指薛然以及之后赶到的林语默。
薛然感觉薛宁借在他身上的重量更重了些,于是紧紧握了握薛宁的手臂,以此作为安抚,随后对那名医生问道:“医生,
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只是平铺直叙地回答道:“应该是他的头部受到撞击,因而伤到了脑部神经,所以导致了失忆。”
“那他会不会再想起来?”薛宁旋即又问,满脸透着焦急。
而医生只是轻叹一声,“这便说不准了,或许你们可以多和他说说以前的事,以及带他去一些以前常去的地方,试图帮助
他恢复记忆。”
就在此刻,一个男人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来得冒冒失失,一进病房瞧见那么多人在,又立刻收敛,随后瞧见正坐在床
上望着他的蓝铭枫,赶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臂,十分激动地说:“老大,你终于醒了啊,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日子,
大伙儿都很担心你,前天咱堂里的弟兄一块儿来看你,可怎么和你说话你都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当时真是吓死我们了,还
当你真要这么睡一辈子了。”
蓝铭枫瞧着面前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实在是哭笑不得,想着吓吓他,便刻意板起脸道:“怎么说话的?我要是真睡一
辈子,你们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那个年轻的男子被他这么一吓唬,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老大,你也不看看,咱们哪有那个胆儿啊!”
见他这么一副着急着解释的模样,蓝铭枫终于笑了出来,“行了,乐则,我逗你玩儿的,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此言一出,薛宁却突然扬声惊问:“你认识他?你记得乐则?”
倒是乐则先前不在,也不知道蓝铭枫失忆的情况,这会儿瞧薛宁这么一副激动的样子,不禁歪了歪脑袋,奇怪地看着他。
而蓝铭枫亦是很惶惑地眨了两下眼,继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淡然启口,“当然咯,乐则跟了我那么久,我怎么可能把
他忘了?”
闻言,薛宁的眼眶顿时红了,紧接着两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流淌下来,“我虽没有乐则跟着你时间久,可至少我也跟了你
两年多,你怎么就把我忘了?”
蓝铭枫又不解地偏了偏头,好像在很认真地琢磨着薛宁的话,久之,他才平声问道:“所以说,其实你也是我的兄弟?”
“兄弟?哈哈!”薛宁突然笑起来,伴着脸上的泪痕,那模样显得无比怪异,“你若想将我当做你的兄弟,那么,我便只
做你的兄弟,这样,总行了吧?”他越说,眼泪越是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掉。
倒是蓝铭枫见他这么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你哭什么呢?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此刻,薛然突然对站在一旁的语默说道:“林先生,麻烦你先扶薛宁回意阑的病房。”语默看了蓝铭枫一眼,又对上薛然
的双眸,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等二人离开后,薛然又对乐则道:“我想和蓝铭枫单独聊聊。”
乐则显然对他很防备,这也是薛然意料之中的事,于是他又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老大怎么样的,我薛然向来说话算
话。”
乐则还是有些犹豫,可见蓝铭枫对他点头,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好吧,要是老大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