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里——酥蓝

水泵的井愣了几秒，靳生会心一笑，取下栓在井口横条上的一只木桶，放到井里，汲了半桶左右的水就拉了上来，倒在装

了碗筷的木盆里，刚要蹲下身子洗碗苏慕就连忙喊着：“生哥，让我来！让我来！”没等反应过来就忙撸了袖子毫不犹豫

地将两只手伸进了冰冷的井水中……

迷朦的灯光柔和地像散落在黑暗中的蒲公英，洒在那张正专注洗碗的脸上，虚虚实实地，让靳生的心里也泛起一丝朦胧的

失真感，许是发现了他锁在自己脸上的眼神，苏慕抬起了头，朝他露出了一对深深的酒窝，一瞬间灿烂地叫人屏住了呼吸

。

第22章：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躺在里屋那张镂花大床上，在一片漆黑中找寻着对方晶亮的眼睛，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初中

时期。靳生这才想起了要问苏慕为什么会找到这里，苏慕听后嘿嘿一笑，说：“没什么啊，只是太想生哥了，很想见到生

哥，听你的妈妈说你在山脚的奶奶家就找到这里来啦。”

语气中是与平常无异的轻松，靳生的心中却是一阵酸楚，只身一人从城里找到这偏僻小山村，无法想象他路上究竟吃了多

少苦，看他出现在门边时的一身狼狈就可以看出一、二，顿时又是一阵心疼，伸手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问：“你一个人

跑出来，你父母不担心吗？”苏慕抓住他的手，将它贴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不，他们忙着出差，不会发现我不在，我

已经在自己的书桌上留了便条说是暑假里会长期借住在同学家，他们回来找不到我就可以看到了。”

靳生抚摩着他慢慢开始发烫的脸，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你一个人找到这里，路上会不会很辛苦？”苏慕

急忙摇着头：“不，只要一想着马上就可以和生哥见面，再多的苦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生哥，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三

个多月，不对，应该是整整一百零二天里，我天天都在想着你。我很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不能想象如果这真的发生将会

是怎样，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人生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有一天会像那时候那样脆弱，每天都像

行尸走肉一样生活，吃饭，睡觉，读书，但又好象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做的，我真的好讨厌那样的自己，有时候真想死了一

了百了了……”

话还没有说完靳生就将他抱进怀里覆上了他的唇，将接下来的心痛表白封锁在了一个带着深深歉意与爱意的吻里……两人

的呼吸变得紊乱、急促，身体表面的皮肤火烧一样滚烫起来，一股灼热的火焰窜上两人的身体将两副身子紧紧缠绕在一起

，克制不住心中的欲望剧烈地扭动着，像两条缠斗的银蛇，吻像雨点般落在全身各处，黑暗掩饰了苏慕酡红色的脸，他边

喘着气，边在吻的间隙吃力地吐出破碎的话语“啊……生、生哥……我把我的……所有……交、交给你……你……你把它

拿走吧……”

这句话彻底触动了靳生欲望的最深处，双手抚遍被褥里光洁的身躯，这副身子比三个月前更瘦了，摸在手心里有些隔应地

疼，心里一紧，唇沿着突出的锁骨向下，蔓延到平坦瘦弱的胸脯，再到凹凸可现的肋骨，平滑的小腹……在今夜这副身体

将属于他，并且只属于他一个人，他是第一个在这身体上留下印记的人，怀着最最神圣的想法，他将自己的吻全如献祭般

献给了眼前这副身体，凑到神智迷乱的苏慕的耳边，用暗哑的嗓音轻声许下了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承诺——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

滚滚春雷声中雨点又开始有规律地打落，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像一曲欢快的江南丝竹小调，掩住了一室旖旎……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对方微笑着的脸，

“早上好。”

“早上好。”

相视一笑，初雨后的阳光也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墙壁照进屋里。

第23章：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奶奶进来唤他们去吃早点，靳生原想拒绝，直接上路了，苏慕却对他眨了眨眼睛，笑道：“还是吃点吧

，生哥，不然一会儿哪有力气赶路呢？”靳生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于是又留下吃了点早饭，吃饭的时候苏

慕还是和昨晚一样有说有笑，神态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靳生就不一样了，吃饭的半途老是会直愣愣地停下筷

子看着讲得起劲眉飞色舞的苏慕，看着那张五年以来都没有仔细审视过的脸，若有所思，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向奶奶告别的时候奶奶疑惑地问他怎么不把自行车骑回去，他又随口扯了个谎说住在山脚附近的小李半个月前提过要借自

行车，那时候就答应了他半个月后他来奶奶家玩的时候给他把自行车留下，到中午的时候他会来推。临走的时候又不放心

地对奶奶交待着：“奶奶，爸爸和妈妈他们要我告诉您他们过得很好，要您不要担心。还有我也过得很好，请您放心，千

万不要为我担心”奶奶心里有些奇怪，怎么孙子今天说的话有些怪怪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想太多，只是倚在门背上看着两

个少年手拖着手渐渐消失在金色晨光中的背影，心里有个预感，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事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发生，但究竟是

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刚下过一场夜雨，空气中还残留着清新的泥土气息，难得的春日阳光照耀着泥泞的山路，两个少年牵着手走在潮湿的泥地

里，鞋上沾满了淤泥，但丝毫不影响他俩向前行走的速度。清晨农人们很多已经起床下地耕田，三三两两地有人扛着锄头

或手里提着挖雨后春笋的篮子从他们身边经过，不时向他们看上一眼，淳朴的山村里是很少会出现两个男孩手牵手的场面

的，还大步走在路上，照理说被人看到应该会脸红羞赧才是，可这两个男孩却像浑然未觉一样依然无谓地挺胸前行着，像

是根本无视于世俗的眼光，双手依旧紧握，目光坦然，久而久之原本对他们报以疑惑态度的路人们也慢慢开始怀疑自己多

疑了，看了那么会儿就又收回了视线不去看了，赶紧想着上山挖多少竹笋才是真的。就这样，两个少年一路安静地前行着

，安静地直面一路上行人不断的好奇目光，安静地握这对方的手，安静地和对方一起走过这段不算漫长的旅途。

终于来到了他们两人共同的目的地——村里唯一一条通向镇上火车站的柏油马路。苏慕率先松开了握着靳生的手，挪了挪

脚步，站到柏油路面上，而他则站在泥地里，两人面对面，苏慕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轻轻地开了口：“生

哥，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不后悔吗？”语气中有些轻微的颤抖，像是一个辛苦地追寻着幸福多年的孩子，在有一天幸福

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狂喜用故作镇定的语气问着眼前这个人。

靳生郑重地点下头，淡淡地笑着：“是的，我已经决定了。以前的我没有勇气直视这段感情以致于浪费了许多时间，现在

的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有权利做出我自己的决定。”苏慕不敢置信似地低下了头，再次抬起来的时候眼眶已经有些微

红了，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制着声音中的哽咽，“那，让我们一起跑吧，好不好？”靳生无声地牵起他的手。下一秒，

两个少年就如同两只刚挣脱了束缚的小兽般在路上飞奔起来。

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被披上了一重金色的朝霞，正以飞快的速度一座座地向他们身后倒退，耳边不住有风声“呼—呼—”

的响动，寒风不断地从脖颈的缝隙灌进身体里，让剧烈运动析出汗水不断风干，又再析出，猛烈的风灌进张开的嘴里，喉

咙被冰冷的空气刺激地有些生疼，微微的疼痛反而刺激了身体里兴奋的最高点，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清新的山涧里环绕

，惊动了远处树上春来筑巢的燕子。手心里的温暖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源源不断地流向四肢百骸，使身体充斥了无限的精

力朝着豁然开朗的前放奔跑着，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与最疯狂的激情，像是要把身后的重山覆水远远地抛下，这一刻，只为

自己而跑。

就让海天来为我聚集能量，让山川为我阔平道路，让苍穹为我开拓视野，让飞鸟带我领略天宇，翅膀携着急风展开来了，

鲲鹏展翅，直上重宵！脱去了肉体凡胎在青天里自由地翱翔，茫茫宇宙之中只有他们两人十指交缠着的身影，再也没有其

他人，没有烦恼，没有歧视，只有那两个笑得像孩童一样奔跑着的小小少年，永远手牵着手，永远自由自在……

第24章：

两个浑身虚脱了的少年坐在火车车厢硬座上剧烈喘息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赶火车赶太急了，实际上火车还有好几分

钟才出发，两人傻傻地相视笑着，笑着对方和自己一样狼狈的外表。靳生没有料到苏慕的思考比他细致许多，在坐火车到

他老家的同时已经买好了两张今天开往枫镇的单程票，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是一定是今天乘车那就不得而知了，他一向认为

苏慕的脑子是很聪明的，比他也聪明许多，只是不好好用在读书上。

火车开启之前苏慕想起途中会口渴就让他等着，自己下了车买回两瓶矿泉水，一起提回来的还有两袋袋装的方便面，说是

火车站只有卖方便面的，桶装的比较贵，他怕一会儿身上没钱就买了两袋袋装的一会儿中午觉得饿可以干吃垫垫肚子。靳

生点头接过水和面，他没有开口问苏慕身上还有多少钱，也不打算问，他的身上只有妈妈过年时给他的三块钱压岁钱了，

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多带一些，苏慕出来的时候也是匆忙的，一定也不会带很多。

这样他们两个到了城里都几乎是穷光蛋，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这是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刚才的兴奋劲还没过他不想越想

越扫兴，而且现在累了也没有精力去想，便开口问苏慕：“枫镇是什么地方？”苏慕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来的时候看到有这站的名字觉得是所有站点中最偏僻也是最不引人注意的就买了，而且离你家和我们那个城市都很远，

貌似是在很南面的位置，火车要坐个大半天才到。”靳生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原以为他这动作细微到不会有人

发现，谁知道细心的苏慕还是看出来了，他笑着对靳生说：“放心，生哥，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他的话语虽然半带着玩笑，但不知为何就是有另人安心的魔力，靳生看到他那两个招牌的酒窝，心里的不安也跟着消失了

，便也开玩笑：“是啊，有苏哥在，小弟自然不担心。”两人用轻松的语气聊了会天，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困，靳生便想

趴着睡一会儿，谁晓得打了会盹醒来迷糊中看到苏慕在桌子另一边撑着头硬是睁大着眼睛没睡，便奇怪地问道：“你不困

吗？不睡一会儿？”苏慕疲惫地牵了牵嘴角，说：“没事，生哥，你睡吧，我不困，我听说车厢里小偷都特别多，万一钱

被偷了就糟了，一会儿你睡醒了我再趴一会儿就好了。”

靳生听了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很想让他先睡，但仔细想想一会儿可以替班，让他现在睡了那晚上他就不能睡了，自己白

天睡好以后把一个晚上的睡觉机会让给他，不要叫醒他就是了，于是就趴下又睡了一会儿。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暗骂了声糟糕，早晨那疯狂的奔跑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上了火车又在疲惫的状态

下聊了会儿天，从中午的时候一直睡到傍晚。他心里都要把自己给骂死了，睡了这么久，真是个猪头！急忙抬头寻找苏慕

的身影，只见苏慕保持着中午一样的姿势，单手撑着下巴睁大着眼睛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或许是太投入了没有发现他已

经醒了，脸上的表情平静而祥和，大大的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一种能把任何困难都克服的坚定的

眼神，使得他的测脸在夕阳映衬下格外耀眼。靳生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苏慕，心中五味陈杂，一时不知该说什

么，倒是苏慕先一步发现了他的目光，对他复杂的表情笑了笑，这一笑，又将他涌上喉咙的千言万语给压了下去。

靳生没想到火车会在将近半夜的时候到达枫镇，刚看着苏慕睡下没多久又得将他叫醒这让他很是心疼，所幸的是倒是没碰

到什么小偷对他们下手，大概也是看他们两个穷学生也没什么可偷的吧。出站的时候苏慕因为过于困乏险些摔了一跤，下

意识地他主动抓住了苏慕的手，走到车站外，一股寒风袭来将两人吹地瑟瑟发抖，人烟稀疏的马路上路灯都不见几盏路灯

，能见度很低，走了一段路之后靳生不禁有些担心地说：“现在天这么晚了，找招待所也不方便，万一遇上贼就坏了，还

是回到火车站凑合着先过一夜吧。”苏慕却说：“火车站附近一般都会有招待所的，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平常都没有旅客到

这里来，贼应该不会选在这里下手的，相信我吧生哥，我不会让你去睡椅子的。”

往前继续走了几分钟果然看见有一家招待所开在马路边，微弱的灯光在漆黑中仿佛一盏指引人的明灯。两人一身狼狈地走

进招待所，柜台后坐着一个老太太已经垂着脑袋呼呼大睡了，叫醒她前靳生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倒还比较整洁，他又不

确定地问了一句：“我们身上的钱够住这儿吗？不要太奢侈了，还得计划着过呢。”苏慕听后神秘地笑笑，像是急于表现

自己能耐又要先顾作神秘的小男孩，“生哥，等会你就知道了。”

第25章：

两人租了一间单人房，配备带热水的浴室，一晚上五块钱，直把靳生心疼得想挠墙。晚上洗好了舒坦的热水澡坐在床边擦

身子头发的时候刚才洗完了的苏慕已经早早地钻进被窝里了，把自己裹得紧紧地，正一脸笑咪咪地看着他，他有些疑惑地

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苏慕仍是神秘又得意地笑着看他，用挑逗的语气唤他：“生哥，别

擦了，一起窝被窝里来嘛。”

听着他想扮娇嗲不成反倒弄得怪腔怪调的声音靳生差点“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快要笑翻的肠胃努

力装出正经的神情问床上正笑得像只狐狸的苏慕：“笑那么奸诈，究竟有什么企图啊？”苏慕一听笑得更起劲了，“你快

上来嘛，上来就告诉你。”靳生被他一来二去地也挑起了好奇心，便掀起了被子躺了进去，“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苏

慕眉眼笑得弯弯，两个酒窝像能沁出水来，他先是抿了抿嘴，忽然开始在被窝里脱衣服，把穿在外面的绒线衫一把脱下直

接仍在了地板上。

靳生突然看他这样子着实受惊不了，虽然已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但天生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无法很快就接受这种事，他支

支吾吾地阻止着苏慕解开身上最后一件衬衫的动作，“别、别脱了，会、会冷的。”苏慕嘻嘻一笑，恍若未闻一样解着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