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方莳冷着面孔说。
朗飞静静看了他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方莳明白对方临走前那漫长的一眼的含义,并不是失望或愤怒,而是不忍——朗飞的口才那么好,有千百种方法继续游说
下去,但他不忍再惹方莳同意——有什么办法呢,他爱上的就是这么一个死心眼的男人。
朗飞并没有就这么回去,他一直守在楼下,夜晚的温度很低,但他心里却烧着一团火。
他坐在楼下的秋千上静静抬头望着,两个小时过去,那个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下楼来把马灯挂上,或点亮。
他是忘了吗?
还是有别的什么事牵绊住了他?
如果答案是前一种,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在渐渐走出过去的阴影呢?
朗飞心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想要什么一定要自己争取,坐在原地许愿是徒劳无功的。
于是他站起来,再次向方莳的房子走去。
第16章:
方莳把剩下的酒都喝了,朗飞走上楼就见到这样的景象:
原本立在阳台的酒瓶子们已经全体空荡的躺进卧室,墨绿色的瓶身与地毯异常合衬,原本打算配牛奶和冰块的BAILEYS正
被他抱在怀里,就那么对着瓶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喝一口,打一个哆嗦。
“你干什么呢!”朗飞两步冲过去抢他怀里的瓶子。
啤酒度数不高,但作为B-52轰炸机的中层BAILEYS可足够把人放倒,更何况这么混杂着喝,胃就不难受吗?
果然,方莳迟钝的抬起脸,酒瓶不在怀里了还不知道,空空的环着,嘟囔道:“我难受。”
“能不难受吗?本来说一边聊天慢慢喝的,谁知道你一个人在这牛饮!”朗飞把酒立在旁边,伸手去扶他。
方莳晃了晃身体推开他,揪着胸口的衣服重复道:“我这难受……”
朗飞看出他醉了,虽然脸色仍然那么苍白,但平常的方莳是从不会承认自己难受的。
可能,真的很难受吧。心脏那里。
“我难受……我想他,想得要死……”方莳嘴唇哆嗦着,吐出的话也是粘腻不清的,朗飞轻轻把他拥进怀里,就着对方抓
紧心脏的动作,“我知道,我知道……”
方莳出了很多冷汗,但身体却是热的,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胸口,像心脏病人那样蜷缩成一团,嘴里呢呢喃喃着平时不轻易
说出口的话:“我难受……我想他……可他要我好好活着,我活的好累……我不敢看表,时间总是在走,要走多少圈才能
撑完这一辈子呢……其实我很怕死亡的,你说,人死了会去哪呢?真的有魂魄吗?可是身体都烂了,找不全了,又怎么会
留下魂呢?”
“方莳……”
方莳抓紧他的袖子,眼眶红润极了,嘴唇快速的掀合着:“我恨死这里了!尤其这样的天气,又湿,又冷,他在海底,会
更冷吧?”
朗飞不知道怎样答他,只能无意义的说着:“你醉了,我知道的,睡觉就不会冷了,他也不会冷的……”
“我知道,他一定很冷,这种夜里,我特别想他……我,我很寂寞,我睡不着的……”说着竟哭起来。
朗飞木然的坐在地上,虽然地毯比较厚,但他也觉得冷冰冰的,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恋能够那么深,那么
久。
他真的很羡慕。
他又替方莳难受,那种湿冷天气里的寂寞谁都受不了。
就连他也如此,有时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因为梦到了家人,小时的他坐在母亲怀里撒娇耍赖要这个,要那个,好脾气
的妈妈总会满足他,原该是个美梦的,但是醒来后的入骨惆怅却怎么也让人愉快不起来。
他抱着方莳,像小时被母亲拥抱那样,轻轻摇晃并耳语着:“和我在一起吧,我们回国去,你就再也不寂寞了。”
方莳哭了一会就睡着了,这家伙的醉态还算可爱,朗飞想。
把人放到床上,又用被子裹起来,把手探进去试了试温度,朗飞觉得还应该再加一条毛毯,于是张望着去衣柜里拿个毯子
出来。
抱着毯子正要铺的时候,他看到方莳又不安的挣动起来。
“怎么了?要吐吗?”朗飞轻声询问。
方莳实际并没有醒,他只是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然后把手探进枕头下面去摸索东西。
朗飞好奇的看着,只见他熟门熟路的从两只并排的枕头中间摸出一件衣服,闭着眼睛嗅了嗅,皱着的眉头便松开了,随即
把那件衣服塞进被里,胸腹中央紧紧抱住。
“……”
朗飞本就是揣着一团火回来的,适才被方莳醉倒的样子惊到,火熄了多半,现在便被这人无知觉的小动作点起来了。
他把毯子扔在一边,大步走过去,从方莳怀里把那团东西抽出来。
——一件大号的男式衬衣,厚棉布的料子,有格子图案,一看就是居家穿的睡衣。
呵……睡着了,喝醉了,都不忘从枕头低下挖出来,跟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明明给你铺床盖被的是我,陪你谈心的也是我
,一个大活人你不要,难道一件衬衣就能取暖了?
朗飞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也不能称为愤怒或嫉妒那种简单的情绪,方莳那边没了怀抱里的东西,哼唧着又翻了个
身,手臂伸出来无意识的在身边摸索。
朗飞看着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心疼的成分居多。
方莳的手指又白又长,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很好看,就算握着菜刀在朗飞眼里也是赏心悦目的。
那手在左边摸了一圈又朝右边伸来,离朗飞所站位置越来越近,朗飞吸了一口气应着那伸长的手臂坐过去。
方莳摸到温热的东西就紧紧抓住,往自己身边带。
朗飞就顺着把他搂住,整个人也翻上床。
“不冷了吧?”朗飞搂住他,和对方脸贴脸,狭小的被子里因为多了一个37°的人而热气腾腾起来,方莳搂住东西就不再
乱动,老老实实的抓着朗飞的肩背,其实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在搂着谁。
朗飞吻他,他也不抗拒,甚至撅起嘴巴主动吸吮对方的唇和舌,朗飞绷不住了,大手探进对方的衣服里,从下至上抚摸着
那渴望许久的皮肤。
“唔……恩……”
嘴唇分开的间隙里,方莳发出娇憨的呻吟,那时朗飞的手指正滑过他的乳头。
“这里?舒服吗?”
“啊……恩……”方莳的身体敏感极了,朗飞才第二次碰到他胸前的小点时,那里已经紧紧的硬起来了。
长久无人触碰的肌肤柔软细腻,既吸附着朗飞的手,也被那温热大手吸引着,方莳像逐水的鱼,在那样大力的抚摸下身体
几乎供起来,追求更深的触碰。
果然很寂寞啊。
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要。
朗飞几乎发狠的寻找着方莳身上的敏感点,然后他惊奇的发现,对方几乎浑身都很敏感,亲吻,吸舔,抚摸,仅只停留在
上半身时方莳的腿就已经大大的敞开,腰肢紧密擎着朗飞的胯。
“恩恩……啊,啊!”手刚滑到腰侧,方莳就激动发出一连串娇吟。
“我就知道……你喜欢在下面。”
朗飞褪下对方的衣裤,也脱了自己的,把彼此罩在被子里,力求为方莳营造一种春梦般的氛围。
托起对方的一条腿,沿着细腻的腿根亲吻,唾液浸湿了对方的私处,随着梦寐中人不断拱起腰身的动作,渐渐分不清那愈
加潮湿粘腻的究竟是谁的液体。
“林,林子……恩……林子……”方莳唤出那个人的名字时,朗飞正好把自己冲进去。
“啊!”被疼痛拉回一丝神志,方莳抖着的腿僵住了。
朗飞已完全进入,并慢慢的小幅度的律动起来,方莳的内里实在太紧太热了,他怕对方疼痛,只能缓缓动着,他掀开被子
想看看对方的表情,但是被子一打开就看到方莳睁大的惊悚的眼神和红红的眼眶。
第17章:
“你……是你?”
惊恐,羞恼,迷惑,这些神态在方莳脸上一一掠过,唯一不变的是随着身体被摆布而升起的红潮。
朗飞俯视着他,下身持续动作着,肉体的击打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鲜明。
毕竟是喝了酒,方莳的反应很慢,又被顶了十几下才想起要推开身上的男人,但是抬起的手轻易便被这无耻的人捉住,按
在身体两侧。一个深入的顶撞,方莳几乎羞耻得哭出来——他的下面翘得高高的,喝骂堵在喉咙里一张嘴就变成绵软的呻
吟,全身都在违背主人的意志,只知道追逐那滚烫的快感。
“啊啊——混蛋——恩……”双手用力掐住大腿的肌肉,但在酒精的作用下疼痛也不明显,唯一鲜明的就是涤荡在身体内
部的炙热器官,正羞愤欲绝时眼前忽然一暗,朗飞用手盖住他的眼睛。
“你就当……这是个梦。”身体沉重的没入,拔出,“是梦的话,就不会觉得对不起那个人了……毕竟,谁也控制不了梦
境,对吧……”
朗飞说完这句便将他的腿一股脑架上自己的左肩,右手仍然敷在方莳的眼睛上,仅用左臂支撑着身体在,重重耸动起来。
“啊啊……”被顶到最舒服的位置,方莳忍不住喊出了声。
眼前一片漆黑就真能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是梦境吗?方莳脑子里乱轰轰的,但身体却怎么也停不下来,被朗飞带动着,抛高
抛低。他真的很渴望这样的拥抱,凄冷夜里身体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无论做爱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但是……
羞耻的红潮遍布全身,他想都不敢想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朗飞说完那句话,便不再出声,连喘息都小心的控制住,如果不是身下真切殷实的律动,这倒真像方莳每次梦到的那样,
汗水,呻吟,律动,纠缠,其实说到底,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环住朗飞的脖颈,在粘腻的喘息声中夹杂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林子……”
朗飞顿了一下,随即把他的腿完全敞开,柔韧的腰肢轻易就被掀起,下身更加紧密的贴合在一起,随着方莳的一声闷哼,
朗飞大力朝内壁的敏感处撞去,然后,他就感觉到贴在对方眼睛上的手迅速湿润了。
朗飞俯下身,把手拿开,方莳的眼睛仍然紧紧闭着,而且显而易见在流泪,睫毛被泪水弄得乱七八糟,双手揪紧了枕头的
两角,下体却欢实得夹在两人的小腹之间。
他感到欢愉的只有身体而已。
这个认知令朗飞一点也不好过,虽然得到了肖想已久的人,但是他连身体都不好过。
他只能继续尽职的扮演按摩棒的角色。
把对方送向绝美的高潮后,朗飞没有射。
他去浴室冲了凉水,身体冷却下来之后回到房间,发现方莳已经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来,一根头发丝都不露。
朗飞有点怨恨自己,做坏人又不够狠心,他在这个人身上耗费了那么多心力,这种难得的机会就该抓牢,把自己的记号趁
机刻在对方身上,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人死心眼,感情带着惯性,他惯性的认为自己是接受不了别人的,但是其实
他的一切早就在向他敞开,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坐到床边,从后面环住方莳的背。
方莳没有动,甚至没有避开他的触摸,朗飞心里升起小小的喜悦,低声问:“睡了吗?还是醒着呢?”
方莳没有回答,朗飞以为他睡过去了,便凑过去想最后再偷一个吻,把甜美的酒气和沉酣的呼吸粘在唇边。
但是方莳的耳朵异样的红,连脸颊都是火烫的。
朗飞心惊,别是刚才冻着了?
摸他的额头倒是正常温度,朗飞疑惑的垂下眼,再次端详这个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的家伙,只见他纤长的睫毛不时眨动一
两下,眉头也仍然别扭的蹙着。
是装睡。
朗飞把手伸到对方腹下一摸便明白了。
“是不够吗?还想要?”轻柔的声音像一剂药物,合着喷在滚烫耳边的气息像被刺了一针般方莳发出类似哭泣的低吟。
在着意温柔的安抚下,性器再一次颤抖着抬起了头,朗飞沿着对方的耳背慢慢向下啄吻,吻到肩胛骨中间的位置时,方莳
便小幅度的微微哆嗦起来,朗飞从后面掀开被子,再次进入了他。
从始至终,方莳的脸都深深埋在枕头里。
第二天方莳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他第一次起这么晚,酒醉加上昨晚的孟浪缠绵都令他恨不得不要醒来。
具体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腰后传来的钝痛害他动都不敢动,昨天出了很多汗,被子枕头都留下不舒服的感觉,他强撑
着坐起身,皱着眉把床单和被罩都撤下来,做完这一切又出了一身汗,手脚更加沉重,他这才意识到,似乎……是要发烧
。
和林葛辉在一起时也是这样,方莳有个忠实反映主人需求的身体,欲火一旦被勾起来,就非要耗尽兴为止,苦果就是发烧
,以林葛辉从不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但朗飞不知道,只当他是憋狠了。
想到这,方莳更觉得身体沉痛。
很奇怪,收拾了半天床褥,却没急着去洗澡。
看着露在袖口外的手腕,那里还有昨天被按住的印记。
朗飞有些心虚,天将亮才回去,便一直没睡着。
狗一样盯着人家二楼的窗户,却失望的发现直到中午,那扇巨大的百叶窗一直没被打开过。
他一定是生气了。
朗飞想,不过他不后悔。
重病就要猛药医,他总会接受自己的。
第18章:
方莳不怕生病,他的自理能力很强,可能缺少父母爱的孩子都是这样,独惯了也就无所谓有没有人照顾。
他吞了两片退烧药,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水放在床头,然后才脱光衣服钻进被里睡过去。
虽然吃了药,但仍不舒服,身体被逼着出汗发热,睡眠也是断断续续的,加上昨天的性事,方莳只觉得无论怎么翻身,底
下总像有东西咯着,咯得浑身的骨头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身体似乎在休憩,神志却是清明的,甚至有余裕去回忆,记得和林葛辉在一起时也发过一
次烧,可比这次凶险多了。
那时两人刚到澳洲,路都认不熟,他晚上发起热来,39°多,把林子给急坏了,又没有退烧药,大半夜的只能给他用物理
降温法,就是一遍一遍的淘洗手巾,盖在额头上,过一会翻个面,或再淘凉。方莳意识不清醒,但每次换毛巾他都晓得,
这么折腾了一夜,第二天温度总算降下来,林子也憔悴不少。
方莳想说,你也睡一会吧。
但是林子转身去了公用的厨房,回来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
香气飘进屋,把方莳虚弱的胃口全都调动起来了。
那是一碗鸡蛋羹。
从小时起只要不好好吃饭,或是生病胃口不好,方莳的外婆就会蒸这东西给他,好消化又清淡,还有营养。
闻到那味道的一瞬间,病痛就都好了似的。
白瓷小碗端来,轻轻呵口气,蛋表就微微皱起来,像秋天七八点钟的太阳,澄黄温软,可见火候拿捏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