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假地说。
“现在才想着报仇,也太没用。这样的男人,才不是我的父亲。”他拂袖而去,像是气得厉害。
是害羞,阿楚心想;是害羞,木横心想……意外,有点可爱又有点可怜。
“楚兄?”何彬忽然叫了他一声。
“啊?”阿楚回过神,忽然看到何彬一掌朝他打来,他吓了一跳,不知如何反应,当手掌停在他眼前时,他不觉吓得向后
倒去。木横伸手一揽,将他护在怀里,漆黑的眼看着何彬。
“楚兄,抱歉。在下猜想会不会是小云生父的后人找上门来,楚兄懂得毒物,竟能发现三爷是中了五毒掌,所以一试,得
罪之处还望见谅。”
“见谅……”阿楚扯了扯嘴角,他吓得不清,一句道歉就能完事,为免太便宜了,“是呀,见谅。只要庄主送些压惊的东
西就成。”他也懒得装什么清高之人,刚才一吓,他连魂都飞了,整个人接近暴走边缘。
“是,这是一定。”他恭敬地说。
“那就行。”真讨厌他的嘴脸,恨不得揍他一顿,不过……打不过,只能忍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是,今天有劳了,各位大夫请先回房休息。”
“是。”他们行过礼,一齐回房。
路上,阿楚走在最前面,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恨恨地咬着牙,他真是越看那个何彬越不爽。走到一半,他忽然发现自
己还被木横搂着,恶作剧地勾起嘴角,他故意装作女人娇态,想转换一下心下,“木头,刚才多谢你了。”他往他胸前一
靠,嗲声嗲气地拉细了声音。
“啊!”木横忽然身子一僵,把他推了出去。这个声音,听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嘣”阿楚可怜地撞到了墙上,额头起了个大包,“喂,你搞什么鬼,怎么这么大反应。”他生气地骂道,吃痛地捂着额
头。
木横知道自己刚才用了很大的力气,不禁惭愧地低下头。
“木头,我怎么觉得你进了山庄之后就很奇怪,你不会是那个什么传人吧?”阿楚气极败坏地问。
“不是。”他连忙回答,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就好。一件归一件,你害我额头肿了,是不是要让我打一下出出气。”他一向不肯吃亏,怎么能白白撞出个包来。
“好。”木横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
“嘿嘿。”阿楚握起拳,不客气地一拳打在他脸上。“好了。”他深吸一口气,笑着转过身,脸上顿时换上快哭出来的表
情。他的脸怎么会这么硬,这个他不止额头痛,连手上也痛。
他好像没有出全力,木横暗自欢喜,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阿楚身后:阿楚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阿楚快步回到屋里,等到了房间,手上的痛总算小了一点。他关上门,有些不解地看着坐在他屋里的小云,“你怎么会来
,不是回房间了?”
“商量是来问你案情。”他不悦地说完,审视阿楚的表情,“你现在还相信我吗?”
“为什么不?”阿楚有点莫明其妙。
“又有人死了,还是死在云园,而且……总之跟我脱不了关系。”
“所以呢,是你吗?”阿楚懒懒地问,像问一个无意义的问题。
“不是。”他认真地回答。
“那就好。”阿楚平静地点头。
小云嘟了一下嘴,目光看向地面,“那么……会是我的父亲吗?”
“这个嘛……”阿楚还在想怎么回答,站在他旁边的木横开了口。
“不是。”
“你怎么知道?”阿楚和小云异口同声地问。
“那掌的威力不像有十几年功力。”
第九章:询问
下了许久的雨,外面好不容易放晴,微薄的阳光并无法驱走心中的阴霾。挂着白绢的灵堂新增了一具尸体,也在众人心中
增了一丝寒意。阿楚的房间内,那温度好像一点点被抽走,小云无所谓地笑着,眼中就像快要流下泪来。
“我就想不可能会是我的父亲,他早就死了,就算活来,现在才来找我有什么用,反正我……”他赌气地黑着脸,抓着自
己的衣摆,纤弱的手背上青筋直露。
“他们现在在猜可能是你父亲的后人……”阿楚淡淡地说,重重一拍他的后背,“如果真是这样,或许能找到你的父亲。
”
“找他做什么,就当他死了。”
“好吧,死了就死了。就算这样,你也比我好多了。我很小父母就过世,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认了一个乱七八糟
的师傅,也很快走了,剩下我一个人。不过我也不怕,一个人我不是也过得好好的,还长得这么精神。”
“我也是。”木横沉声附和。
“就算是一个人,也比我强多了。”他拉下脸,不平地皱着眉,在眼中慢慢积累的愤恨掩埋在眉眼深处。
“这怎么说呢,木头也吃过很苦,可能并不比你好过。不过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辛苦更强烈,切身的体会过的,才知道是
怎么回事。辛苦归辛苦,日子还是要过的,你将来有什么打算,等一切查清楚了,你还想呆在这里吗,难道你就没想过离
开?”
“离开,我能去哪里?”他苦笑一声,紧紧握着拳,“以前我也逃过一次,还没离开庄子就被带回去了。是何彬出卖了我
,他原本说会帮我。这也难怪,继承山庄和帮一个不相干的人相比,是人都会选前者。现在我不想走了,哪也不想去了,
偏偏这里又留我不得。我应该去哪里呢?”他用力说完,迷惘地抬起头。“到底……我要怎么办呢?”低下来的声音,像
自言自语一般,他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听你们在前厅说话,好像有样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阿楚勾着嘴角,坐到桌边摆弄茶杯。
“你知道?”小云忽地皱起眉,“这是跟外人无关的东西。”
“你不信我?”阿楚为难地摇摇头,“亏我这么信你,认定人不是你杀的。”
“这是两回事。”小云板起脸,迟疑地想了一会儿,“你真的信我?”他再次问。
“非常……”阿楚伸手按着横放的杯子,慢慢滚动着,脸上是真假难辩的笑,从眼中溢出的光华,连小云也为之动容,“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凶手,我也要把事实变成不是。我是不会出错的。反正,众人认为对的,就是真相,不是吗?那么
,你想要怎么样的真相呢!”
他拿起杯子,重重地放到小云面前,朝他挑挑眉。“真是服了你了。”小云有些无奈地说,往杯子里倒满水,刚想拿来喝
,却被阿楚抢了去。他鼓起嘴,眼中又出现疑惑,“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
“感谢你那张脸吗,谁让你长了一张会让人一见钟情的脸。”
“你喜欢吗,需要我以身相许吗?”他打趣地说。
“算了吧,男人。”阿楚挥挥手,笑着放下杯子,“那么,现在你能回答我的疑问了吗?”
他犹豫地点点头,“你问吧。”
“他们想要的东西的什么?”
“一个钥匙,打开宝库的。听说里面财物的价值比山庄所有资产还高,但是没有钥匙,谁也拿不到。”
“钥匙在你身上吗?”
“不在。他没有跟我提过,我想,何彬可能会知道。他是山庄的传人。不过他走得急,可能没来得及交给何彬。”
“你觉得哪些人有嫌疑?”
“何彬,那两个女人,姓莫的,和管家。姓莫的死了,两个女人成不了什么事,何彬又范不着冒险,我觉得管家最有可能
了。”
“为什么会是他?”
“有人看到他去世前几天,曾当众责骂管家。我还听说,管家有个女儿,好像是因为他,年纪很小就不在了。我还听说,
他账目有些不清楚,还常跟二夫人混在一起。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不是一直住在云园,那里不让闲杂人等进去,你从哪里听说。”
“是我在以前听说的。我有时在庄里转,寻找逃走的路线,常听到下人说是非。”
“你之前说过要逃走,为什么这半年来不想了。半年前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你停止下毒也是在半年前吧。”
“因为……”他顿了一下,几声开口,又说不出什么,“逃走也没有用了。”他黯然说,“我生了一场重病,想通了很多
事,忽然不想逃了。”
“原来如此。”阿楚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笑,“好了,你先回去吧。要是让人发现你来我这里,说不定会硬说成里应外合。
”
“好吧。”他点头,转身走到门口。
“你知道江下吗?”阿楚的声音绊住了他的脚步,“你刚才不是说没地方去吗,现在我想到了,你可以去江下郡。你知道
戏剧吗,男人和女人在台上演绎凄美的爱情传奇;你知道西餐吗,听说里面会有奇怪的酸掉的酒,吃饭不能用筷子,只能
用刀叉;你知道百花祭吗;你知道情人节吗;你知道狂欢节吗,那是让男人女人都开心到忘记一切忧愁的节日,动物在街
上游行,艺人在表演,漂亮的花车和狂热的舞蹈,芳香扑鼻的酒和平时吃不到的美食……如果这辈子没有去江下见识过,
就算是白活了。”
小云停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等所有事情解决再说吧。”
“嗯……”阿楚拉长了声音,等他走远了,转头问坐到他身边一直不出声的木横,“你怎么看?”
“很好呀。”木横马上回答。
“很好?”阿楚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在说什么。
“狂欢节很好,江下很好。”他解释道,知道自己话太少,常会让人听不明白。
“汗,我说的不是这个了。我是说,你怎么看这件事,小云的话,还有五毒掌?”
“哦,”他羞赧地垂下眼,“小云的话,我半信半疑,所有人的话,我都这样。五毒掌的事,有点奇怪,也许真的是他父
亲的后人潜进来想救出他,顺便替他出气。”
“如果真有这么利害的人物,为什么不直接带小云走呢?那时何彬不在,庄主也死了,庄中厉害的人物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他带走小云,总比现在小云被欺负他再出手相救方便。我是相信小云的话,他家有嗜骨草这么厉害的毒,还有五毒掌,
我想他要给我的医书一定不简单。就当是他雇了我们查出真相吧。”
“五毒掌很危险。”木横提醒道。
“我知道。而且要炼这门工夫也很麻烦,时常要用毒草浸泡双手,不然手上就会变黑。要找出那个人是谁,应该不难,不
过那人一定也早有防备。真是奇怪,为什么他非要用五毒掌杀人,一剑抹了他的脖子不是更干脆。”
“武功不够。”
“这也有可能。莫三叔身上没有别的伤,好像是一击致命。凶手可能是故意不拿剑,想要让他放松警惕。木头,昨天你把
他扔到院外的时候,他是昏迷的吗?”
“是。送小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我看他来来回回,昏这么久也没有人发现,庄里的守卫真不怎么样。昨天房外是不是还有人?”
“是。”
“是半路跟着你们来的?”
“不像。”
“那就怪了,半夜还有人出现在这个院子。”阿楚不解地敲着头,“唉,还是先想想五毒掌吧。凶手,不会是为了混淆视
线吧,故意使出这门会让人误会的功夫。”
“隐藏自己的功夫。”
“很有可能。”阿楚点头,“这么说来,凶手还是庄里的人,还会一种别人皆知的绝招。这样就麻烦了,得细细打听每个
人的底细,查查宝库的事是不是真的。”
“查到了,你也想要钥匙吗?”
“当然想到,那么多钱,你不想要吗。可是又不能搬走,这么多,几次搬得够,我也不能搬一些,下一次山花掉,这样会
很累,我也会因为担心着山上的宝物被偷走玩得不安心。我觉得世上把钱藏起来的人最傻了,有钱就尽情的花,有想要的
东西就慢慢存起要实现……把一堆财物堆在一起收藏,有什么用呢,一般自己都用不到,还给后代添麻烦。”
“要是你找到宝库和钥匙,你也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傻呀,不要白不要。真那样的话,木头,记得要帮我多拿点哦。”
“嗯。”他点头,心下暗笑,这样才像是贪财的阿楚呀。
“这样,找五毒掌的事就交给你,打听别人底细的事就交给我。”阿楚帅气地拍拍木横的肩膀,“没问题吧?”
“没有。”他的事情,他怎么会有问题。
第十章:计谋
“原来是这样,后来呢……”
小院里,几个小婢围着阿楚叽叽喳喳地聊天,把庄里的大事小事都说了个遍。下午闲着没事,阿楚“逛”到这里,正巧看
到她们围在一起一边晒太阳一边做些洗刷的活。天晴了,之前堆积的活得赶出来,她们忙得团团转,开始也没理会阿楚。
不过忙到身体酸累时,她们便说说话,让忘记疲劳。阿楚插了几句话,不知不觉和她们混熟了。
“管家还能怎么样,只得低着头,听庄主训话……哈哈……”
在她们心中,管家喜欢倚老卖老,除了庄主的话,别的主子他都不是很敬重。庄主平时也看重他,对他犯的小错都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二夫人在她们中评价很差,她待人严苛,喜欢找下人出气。三夫人也爱使唤人,但不会打骂责罚。在下人中
评价最好的要算是何彬,他待人亲切,对下人也好,长得还过得去,年轻的婢子都迷死他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他暗暗嘀咕,回到房间后,老实地把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往床上一躺,伸脚踢了踢一边的
木横,“你那里有什么进展?”
木横摇摇头,“庄里有药库,药材很多,也有毒药。”他仔细打探了庄里的房间,山庄不但外墙坚实,还有很多暗道,极
其隐蔽,里面暗藏机关,冒然进去只会白白送命。到底为什么这座在深山里的山庄要装这些,难道也是与宝库有关。
“既然药库里有现成的药材,会五毒掌的人很难露馅。还好,现在有嫌疑人,我们调查的范围能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