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锥子扎不出来个屁的!
月芽边给大婶捶肩边笑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石头背着走......
她忽然脸上极其不自然,我知道她说那句谚语时,不知不觉提到了她的前夫石头,怕我多心,她就马上不说了,讪讪看着
我傻笑。
我也不提,对大婶说离婚期不到一个月了,我想带月芽去市里买点衣服之类,顺便把市里租的房子退了,再取点钱。
大婶一听钱,忙截口道你哪里来那么多钱,上回我见你给石头他哥时,几千块钱甩出去跟喝凉水似,我知道你爹你娘不可
能留太多钱给你,他俩心眼一个比一个实在,一不偷二不贪的压根存不住钱。
我没有说那我几张卡里有亚宁和阿威留给我的二十万卖身钱,只是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在北京给人家拍了几部电影赚了点
。大婶哦了一声,便确信不疑,因为她从电视里看到的演员都是明车豪宅极是有钱,从此她逢人便夸:我的侄儿在北京拍
过电影。
到市里去是三月十四号。才离开一个多月,便觉得原本烂熟的开封车站已然陌生了,更不用提起他的地方。我带月芽去“
贵妇人”想买几套女装给她,但她死活不让,最后只好依她的意思买了几件平价的样式有点落旧的衣服。
她怕我花太多的钱才会这样,使得我原本给她买三金(金项链,金耳环,金镯子)的念头也打消了。从月芽身上我学到了
,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必要用金银装饰的,只要两个人互相在乎并且快乐,就是粗茶淡饭也完全可以相守到老。
月芽一直让我感动,让我心疼。
于是站在商场门口,我抱着月芽疯狂吻她,我想给她全世界,让全世界的女孩子都羡慕她,让世界人都知道她是我这辈子
最最心疼的女子。
月芽也极其激动,但她却死命推我,气喘吁吁小声哀求:玉哥哥,别这样,旁人笑呢!
我便不再强吻她,却依旧死死抱住她,将头垂在她肩上,隔着衣服轻轻咬她的肩胛骨:月芽,我爱你。
一句话刚出,我的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因为在柔弱而坚强的月芽身边,我找到了灵魂的归属感和男人的尊严。等我哭够
了放开她,她早已泪流满面,在阳光的人群中,她像个亮晶晶的水人儿。
我拉着月芽跑到商场的偌大的停车场上,站在那几面国旗和彩旗下,对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和熙攘往来的人群大声喊:月芽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我爱你,只是普普通通三个字,在泛滥的爱情肥皂剧里是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相信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三个字产生了精
神麻痹,再没有任何的反应和感觉。但这一刻,我却觉得除了这三个字,再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让我心中的冲击力喷薄。
它让我越喊越想喊,像个疯子一样。
它让我拉着月芽的手,边笑边流泪。
然后,我们紧紧拥抱。
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说,叔叔阿姨给点钱吧。
放在以往,我是不会搭理这种聪明得过分的小人精的,他们在某些别有用心的躲在角落里监控的大人的驱使下向人索取、
勒索、讹诈甚至抢夺。我极其厌恶他们,但是今天心情特别好,便从钱包里捡出十块钱给他。
我之所以给他,不仅仅因为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像极了贝贝,而且因为月芽在我身边,我想不作好事都不行。但令我惊讶
的是,正当那个小孩子兴高采烈地拿着钱准备跑开时,月芽却一把将那十块钱从他手里夺回来,她从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
的钢崩递给那小孩子。
我看见她责备的目光分明在说:大手大脚!
我笑了,说:我老婆真是个会过日子的贤妻良母阿。
月芽一句话也没有说。说,不是还有正事要办么。
我这才想我想回来见见大相国寺的秋明的。我就说,咱们先把东西放到我租的房子里面,然后我们去趟相国寺,我有点事
情见一个老朋友。
月芽从没有拒绝过我什么,这次也不例外,她懂事地点点头。
可我们在坐车的时候却发生了争执,我想让打的,她非要做公交。我知道她又怕费钱。最后没辙了,各让一步,坐了一辆
机动三轮,俩人低着头在里头说悄悄话。
机动三轮颠颠簸簸地向大相国寺驶去。说实话,到现在,我还不清楚为什么当时回市里面明明只是为了给月芽买衣服,却
去找了秋明,那个眉清目秀的奇僧。
28.信仰
有没有一个地方
能让我们忘记哀伤
我的你,求你告诉我
整个烛光晚宴,最令人欣赏的就是亚宁对灯光的设计了。
在那张从沁园春酒店租来的大转盘桌中央,架着一台两尺高的烛台,烛台是十六七世纪欧式的,十三支烛枝从中间到两端
依次降低排列,看上去辉煌华美。金闪闪的烛台上插着十三支粗大洁白的冻蜡,火苗簇拥吞吐,将整个宴桌上的满汉全席
照得颜色鲜润、诱人胃口。而在转桌四周,也放置着四个样式相同的烛台,只是比例略小,也是一般地华贵生色。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亚宁为什么会欧式的场所形式布置,吃的却是中国大餐。还好了,却一点都影响不到大家的情绪,晚
会气氛一阵一阵高涨。等吃喝地差不多了,谁料亚宁还有一个小型的鸡尾酒宴会,真是穷折腾的紧。
田导整个晚会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和苏一坐在沙发上聊些什么,直到末了的鸡尾酒上,才喝了点红酒。喝了酒的田导一张
脸馒头似又圆又肥,脑门上罩了一层亢奋的红晕,大胡子一翘一翘的。
听阿威说他喊我,我就走过去。
田导说,来,坐这里。
等我坐下,他将玻璃杯在指间轻轻转动,红酒艳醇醇的颜色在玻璃杯中轻轻晃动。他在玻璃镜片后将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意味深长地说:玉宁阿,这开镜会都召开一个星礼拜了,可咱们的戏为了等你,可都还压着呢,这是在咱影视圈里从来没
有的事情。田导很在乎你这个新手,就不再追究什么误工费之类见外的事儿,这个男二还派给你,下周一准时去安阳林州
,不准再出状况。
苏一放下手里的电影杂志,撩了撩耳边垂下的长发。她端起玻璃几上的红酒抿了一口,浅笑着说:
田导还怕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你演不好G戏,现在你在场子里也体验过了,入戏改没什么困难了吧。
阿威扫了苏一一眼拿话拦住她:说什么呢你!谁让你提场子的事儿的,不是说好都不要提的吗?
苏一脸一红,有些着怒,她将手里盛红酒的高脚杯往玻璃几上重重一顿冲阿威来一句: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说一句话,每次
你都这样呛我!
说着把放在腿上的杂志往沙发上一摔,去洗手间了。
气氛有点尴尬,田导弥勒佛似连忙作老好好,笑眯眯地说:怎么了这是,威威和苏一闹别扭了?小两口吵架等咱们都散了
你们关上门到床上吵去,别在这里害大家不高兴好不好。
我看看脸色有点苍白的阿威,问他:苏一是你女朋友阿?
阿威猛灌一口酒,喷了口酒气:压根不是,她一厢情愿。
正说着,苏一用一张湿面巾纸边擦手边走过来,像一只猫似贴阿威坐下,语气不再那么恼怒:
阿威,对不起,但你总得给我点面子。
阿威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食指,将苏一扶在他肩膀上的手扒下:你喝多了,回去吧。
说着起身,穿过嘻嘻哈哈的人群,往卧室去了。
田导转头问我:玉宁,你是准备长期在圈子里混还是......我忙打断他的话,说,以后再也不去了,江哥已经答应放了亚
宁,我的目的达到了----你知道我的目的不是在圈子里。
田导又问:你也也没有固定的BF了?
我说我不是G,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我只是想赚一笔钱让亚宁读完大学。
田导笑了笑又问:那么你真的不打算长时间在圈子里----这回我说的是影视圈,不是MB圈。
我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田导就叹口气说,那好吧,然后他站起来,向大家告辞说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他的司机忙从人群里出来,和他离去了;苏
一被阿威将了一军,更加又羞又怒,连和在座的人一个招呼都没打,就从门口的衣帽架上取下紫绸披肩和坤包去了。
等我想追上她送她一程,她已经和她的司机关上电梯的门下去了。
亚宁他们还在闹得很厉害,连同白衣姐和小玉小红她们。他们又开始围坐在桌子那里,玩一种叫作“缺七”的游戏。就是
一桌子的人每人快速依次喊数,一个接一个,中间不能缺数,但是每逢带七的,或者七的倍数的要跳过去,否则罚酒一杯
。
白衣姐在轮到她时没反应过来,喊出一个二十一,正是七的倍数,罚了一大盏。她目光流动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举
止间就是一个风月场的老手。他们一直闹,没完没了。
安安和文静正在客厅对面的厨房那里调鸡尾酒,看上去十分有意思。安安抬头看我倚在门上看他调酒,便将手边的一杯泛
着金黄色琥珀光泽的鸡尾酒递过来,气度娴静地说:
三成1763年的法国南部威斯堡的红葡萄酒,两成鲜橙汁,一成国窖,一成原汁枸杞,一成流行于意大利的苦艾,两成半的
原味牛奶和半成的百威,另加少许几滴威士忌和蛇胆汁,味道很别致,尝尝。
我不懂品酒,也不太喜欢喝酒,但还是接了过来。因为我看见安安额前长发覆盖的眼神中,有一抹渴望被欣赏的神色。但
当我接到手的那一刻,他的手指有意无意触到了我的手背,凉凉的,我一惊,差点将高脚杯丢掉。
文静也看着我,她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抬眼看我一眼,眼睛里满是无奈和哀伤。但很快,她又低头去取料酒了,长
而整齐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她的面庞。一个人可以用表情骗人做戏,但再高明的人也掩饰不住眼睛里流露的感情,只要看
她的眼神,你就能读她的心。
我看懂了文静的眼神,那是一种看着爱人爱上了别人,看着爱人渐去渐远却无力挽留的哀伤。同时,那种哀伤里又有不少
她对我的出现的不满和憎恨。
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仰着一张俊美的脸一脸期待的安安。我将被子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有点酸,有点苦,有点辣,
有点香,虽然各种味道俱有,但互相并不冲突或掩盖,各自在我舌苔上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味道。
我举着被子对他们苦笑了笑:对不起,我真的不懂酒,也不知道好坏,不过这酒真的很好喝----这样吧,阿威他懂品酒,
我给他尝尝去。
说着我偷也似快步走出安安和文静的视线。身后叮当一声,应该是有玻璃的器皿掉在地板的瓷砖上,碎掉了。
进了阿威的房间,他正光着膀子坐在电脑前打CS,红酒的杯子正不安地站在电脑桌角。
每一声枪响后,我都能看到在仓库里奔跑的敌人,用自己的鲜血在墙上溅出一朵红花。阿威绷着脸打得很入神,没有注意
我的到来,他兀自在上跳、躲闪、下蹲、埋伏杀敌。他耳机的声音开得特别大,我站在他身后能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射击
声。
我从后面望这个脸庞像孩子、身材像男人的阿威,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知道是欣赏还是爱慕,只是看着,心里面
很舒服。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
我不想打搅他,正要离去,他却忽然转身,将耳机褪到脖子上挂着,一边紧盯电脑屏幕一边问:
宁宁,有事儿么。
我说是我,亚宁他在外面。
阿威忙住了手将转椅转过来朝我歉意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哥。
说着,他站起来往衣架上取了件上衣穿好:我还以为是宁宁呢,怎么,有事么哥。
这是,屏幕上呆呆地端着一把AK站立不动的他,吧嗒一下,中枪倒下。
我,我想问问你那边的台词怎么样了,我反正是一个星期没有看剧本,都忘光了。我说。
阿威一边让座一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那没事,在看一下就好了,到时候跟着情节自然就像起来了,只是----只是我
们那部分,那部分比较暧昧的戏,倒是没有在一块排练过。
我明白他说的那种戏是指剧本改动后加进来的同性恋的接吻戏和床上戏,看《蓝宇》和《春光乍泄》之类的片子时,那部
分镜头我都是跳过去不看的。虽然我在进场子之前和安安也有了一次,可那次因为安安带伤在身,他只是象征性地试演一
下,我们真正并没有什么。而进了场子后就直接给李文龙选走,李文龙死后就直接进班房了,没有和任何人发生性关系。
因此,关于G之间到底怎样作,我还真不明白,心里实在没底。
我看着阿威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我笑了笑放下酒杯说:
阿威,你在场子里面呆过,这方面有经验,这回哥听你的。
阿威绽放一个不太自然的笑,说好吧,反正这一关是跑步了的,那么,哥,你先闭上眼,让我看看你心理上能不能承受得
住。
我坐在他电脑前的转椅上,笑着闭上眼,只是觉得好玩,像过家家。
刚闭上眼,就觉得阿威一双手轻轻捧住我的脸,有点痒,我很想笑,但随即两片潮热的唇碰到我嘴上,顿时我整张脸一阵
麻酥。当他的舌头粘着微甜的津液撬开我紧闭的牙关时,顿时我的下部硬挺挺股了起来,同时一阵燥热迅速充满全身像一
炉熊熊燃烧的炉火。
我除了听到阿威粗重而混浊的喘息声,再听不到别的什么东西。猛然间却觉得一阵干呕电流般穿过我火辣辣的身子,我使
劲推阿威,他却紧抱着我的双肩,用力一拉,将我掣到床上翻身压住。
我耳边满是他野兽般的粗浊的喘息,汹涌澎湃。
哟,入戏哪这是!门口一个声音似笑非笑地说。
我和阿威都吓了一跳,忙止住了纠缠从床沿坐起。往门口看,亚宁酒红着脸,醉醺醺地倚在门上,脸上挂着某种诡异的笑
,有点惊讶,有点悲伤,有点无奈。他大着舌头、口齿不灵地对正要解释的阿威说:
什么都不要说,你们继续,呃,继续,我就不打搅了,但是姓昊的你给我记住了,昊威哥,你不许欺负我哥,玉宁他是我
亲哥----你们继续阿,继续。
说着,他蹒跚地转身走去,却一下子跌倒在门口的玻璃鱼缸上,一声巨响。
等我们追出来,亚宁他已经伏在一大滩水和几大块玻璃鱼缸的的碎片上,几条红的黄的黑的金鱼想要摆脱某种宿命似弓着
身子一个劲往上跳,而亚宁喜爱的那只鼠标大的巴西龟,给压在亚宁的肘下,把亚宁的胳膊划破了。殷红的血,在地板的
水中蔓延,蔓延。
烛光下,一个个惊慌的身影跑过来:
宁宁,宁宁。
星期五的晚上,我们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安阳。田导打电话说星期日上午九点的车,下午五点到。
亚宁往我衣箱里塞几件我很眼生的衣服,我问谁的这是,你给我干吗。
亚宁“咦”了一声抱着我的脖子开始给我上政治课:哟!自个在人家精品店里连抢带夺的,黑了人家几千块的衣裳,这会
儿倒不认得了,亏得人家小雨巴巴地老远给你送过来呢。
我笑了笑,想起来这几件就是上次和小玉一块在秀姐的店里挑选的,那会儿正赶上江哥砸白衣酒吧,我们匆匆离开就把衣
服落在了那里。再仔细看看,的确是我挑选的那几件。我听到亚宁说几千块钱,不禁问他:就这几件衣裳就值几千块钱啊
!
亚宁笑了笑拎起一件我挑的平角内裤,黑白相间,样式相当普通。他翻开内后方的商品牌子指着对我说:PYKIELHOMME,
水手休闲式男士精品,全球限量定制,但这一件就至少得两千五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