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的唐凯身上已经有了背离道德轨道的迹象。
而对于这一切,这位亲人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她从丧亲的悲恸中走出来没几年便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收拾好了心
情便定下了终身。
唐凯十岁生日刚过,好巧不巧遇上沈锐出世,跟着姐姐姐夫生活本身就略显累赘的他此时的存在感更是趋近于零。
“听我妈说,他念到小学四年级叛逆期就提前了,对世对人具体表现为三种情感,羡慕嫉妒恨。”沈锐回忆道,“他的情
感诉求主要透过小偷小摸暴力抢夺来表达。”
苏和说:“这事是得怨你爸妈。”
沈锐叹气:“那时候都还年轻,我妈娘家没人,我爸家里人又都去那边投诚了,家里条件不算好,全部心思都花在怎么养
活我上了,等发现唐凯的问题时,我都快上小学了。”
“你也知道的,小孩子最记仇,各种恨,全归结到我身上了。”
苏和点头:“那他打击报复了没?”
“当然了,比如,飞跃就是他的。”
“啊?!”苏和突然站起来。
沈锐拉着他又坐下:“你听我说完。”
“八三年严打你还记得不?”
苏和点头:“听家里人说过。”
“那时候呀,国家刚刚走上依法治国的道路,中央上做出从快从重的决策,地方上难免矫枉过正,刑事案件的审查流程极
其简单,五人办案小组就有可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根本没有严格的定罪量刑标准,也就是那个时候,唐凯撞上了枪口,
原来是判了七年有期徒刑,家里想尽了办法才减到五年。”
沈锐点了根烟,继续道:“但是唐凯他根本不了解情况,他甚至认为,自己的入狱改造,完全是我父母检举告发的结果。
”
“所以,他一直处心积虑想为难你?”
“那倒未必。”沈锐笑道,“五年之后,他被改造的结果便是思想上认识到一个人报复社会是远远不够的,有组织有集体
才会有前途,且八十年代中后期正是改革开放对社会思想影响最深刻的时期,那时候很多人开始下海经商,我父亲所在的
国营企业改制,成了我们那片第一个私人企业老板,唐凯其实脑子很活,他有样学样,为的就是打压我父亲的产业。”
苏和想了想:“所以他就一直在和你们家里干仗?”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几年,后来他越做越大,黑白两道都混的挺开,渐渐地人生目标就不局限于报复我们家了。”沈锐
说,“所以,严格说来,他之所以会利用杨越抢我代理权,并不是羡慕嫉妒恨,而仅仅是惯性使然罢了。”
“利益驱使。”苏和有点理解地点头,“他看中的是网游市场这块蛋糕,而不是针对你沈锐个人。”
沈锐指尖夹着烟,脑袋偏过去啃了苏和一口:“儿子啊你开窍了……我后继有人了!”
苏和推了他一把:“那你找他做什么?”
沈锐又是一声叹息:“大宇的事,我的私人关系里,只有他能帮上忙。”
正说着,房间里手机响了,沈锐跑过去拿出来一看,是临市区号的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后对面果然传来老先生的声音,
电话里他表示同意不提起诉讼,只需要大宇给个口头道歉这事就算完了。
十天后,大宇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出看守所大门,苏和被赵家义死死拽住才没酿成当街血溅三尺的惨剧,沈锐架着副墨镜倚
着车门冲他微笑,手里握住的移动设备不断地振动着。
34.你要高雅
古语有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二十一世纪和平与发展成为世界的主旋律,于是乎和平的表象之下暗战不
断,个别腐化的公权力与势头渐猛的黑力量不甘寂寞,纷纷涉足商圈这一块黄金领域,造就三足鼎立新格局,引领时代新
潮流,推动社会走向新纪元。
苏和将钱包拍在柜台上:“挑你们这儿最贵的,每样给我来一份!”
大宇利索地竖起拇指在苏和眼前晃:“牛逼!”
赵家义例行拉扯苏和衣角:“老师,悠着点儿。”
苏和眉毛一拧,叉腰作呵斥状:“老子穷得只剩钱了!”
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埋在烟熏火燎中,一边挥舞着电吹风一边还不忘抛个冷眼过来:“咱这最贵的是小黄鱼,五块钱一串儿
!我说您几位敢多来几串儿么?”
苏和沉吟一会儿,终于作出决定:“那就给我烤两串儿花菜吧!”
胖子拜倒:“团长威武!”
赵家义仰慕:“有气魄!”
小青年摇头:“一群神经病!”
一行人接了胖子连夜赶回省城,刚下高速胖子就高呼饥饿难耐,苏和跟赵家义立即响应,沈锐没办法,路边寻到一家烧烤
店就停了车。
“点完了没?”沈锐锁了车慢悠悠地晃过来,小青年一抬眼总算有个正常人当即热情介绍说这位帅哥咱这有新鲜的羊鞭壮
阳效果非凡要不给您来两串儿?
军座笑在脸上怒在心里,妈的老子脸上果然写着肾虚二字吗?
苏和安慰他:“药物调理也可以的。”
小青年手脚利索,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孜然味道的不明焦黑状物体搁在托盘里没过多久便端到苏和那桌人的面前,他很自
豪地介绍:“香气飘逸、鲜食爽滑、香甜如蜜、入口即化……”
老板在后头咆哮:“谁他妈把白天卖剩下来的菠萝蜜给烤了?!”
众人顿悟,原来这是一家白天卖菠萝蜜晚上卖烧烤的综合性餐饮企业,小青年定睛一看,妈呀,操作失误滴干活!
沈锐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苏和从包里翻出一本字典状物体塞进小青年手里:“拿去辟邪用!”
小青年感动涕零,念着以马内利继续吹火焰山去了。
胖子诧异,遂发问:“苏兄,作为无神论的忠实拥护者,您也开始研读圣经这种反科学教材了?”
苏和摇头:“小子,你道行尚且!基督教义深入人心,如今全国已发展一亿教众,与其从外部施压,不如主动向其输送资
源,继续壮大以及丰富其队伍,以期堡垒从内部瓦解。”
沈锐鼓掌:“蛋疼的境界直逼著名伪历史学家刘大宇同志,希望您二位并驾齐驱,为本校的物理学与历史学作出更大的贡
献。”
苏和细眉一挑:“学术,我们只做专业!”
大宇附在边上喊:“透彻!精辟!举证合理,总结到位!”
赵家义为表不满,一脚踢翻了边上摆着的啤酒瓶,隔壁桌上有位仁兄明显已经喝到超标,大着舌头摇过来发难:“干么四
啊潘西?”
苏和朝着沈锐挤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军座低声翻译道:“就是干什么的意思,我说你在这也呆了快十年了,方言不该有
问题啊。”
“废话,前半句我知道。”苏和说,“他俩认识?潘西是什么?小孩儿什么时候起的艺名我怎么不知道?”
军座继续低声道:“就是美女的意思。”
赵家义急了,踢了凳子跳起来:“老子是男人!”
苏和顿悟,拍着桌子在边上煽风:“就是就是,男人,懂不懂?”
大舌头咧嘴一笑,上前轻薄了一把,咂着嘴说:“果然是平的,老子最烦你们这种人妖了!”
此话一落,大宇当即跳起来,手里握着半个酒瓶叫嚣道:“我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人挡杀人,佛
挡杀佛!来呀!来呀!”
苏和说:“肥龙哥,这里就交给你了,军座,我们撤!”
胖子抖着一身脂肪大义凌然道:“保护好师傅!”
那一桌剩下未参战的小青年此刻也推了凳子,上衣脱了赤膊拦在面前:“想跑?没那么容易!”
沈锐低声附在苏和耳边叹气:“您几位的台词可真够三俗的。”
苏和反问道:“你要高雅?”
军座立刻摇头:“那不敢,那不敢。”
双方三对三(军座仍处于观战状态)摆好阵势,眼神战刚过了一轮,大舌头摇摇晃晃从腰里抽出把弹簧小刀,剩下两个小
青年推了推胸前盘着的两条巨蟒,苏和暗叹将西方抽象派艺术手法融入了东方传统绘画中,民间手工艺果然有了长足的发
展。
谁知更三俗的还在后头,刚报了跆拳道兴趣班没超过三节课的赵家义打算用一记扫荡腿(?)直攻对方下盘,从而拔得头
筹,此刻马路对面突然想起来了扩音器的声音。
“对面的人听着,对面的人听着……”
众人扭头看过去,大盖帽立在路牙朝他们招手,赤膊小青年条件反射,当即拽着他们喝高了的头儿遁了。
警察同志还在喋喋不休:“对面的人听着,此路段全程禁停,此路段全程禁停,您将受到违章处罚……”
众人明白过来:“交警啊?!”
“对面那位高个儿帅哥,麻烦您过来一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感谢您的合作。”
苏和立刻上前一步:“哎!来了来了!”
白手套一个标准的立行禁止的手势。
胖子得意地挤他:“死开啦!”
交警同志吹了声口哨,姿势都懒得换一下。
沈锐于是指指自己:“喊我呢?”那边才回应说别看了就是您。
苏和摸着下巴嘀咕:“这明明是坐着的,他怎么就看出是高个儿了?”
沈锐刚过去没多久,新鲜出炉的烤串儿便摆在了桌上,大宇顺势坐下:“呔!好一场恶战!收拾几个破落户打得洒家身困
体乏,这便坐将下来,好吃好喝一番!”
苏和奉上一串儿烤翅:“壮士好生歇着,小的这便找个姑娘跳舞助兴。”说完一指赵家义:“你!跳一支百鸟朝凤!”
大宇疑惑道:“他有那么多么?”
“朝你大爷!”赵家义扑过来,苏和一面招架一面喊:“欺师灭祖啊你!学位,毕业,期末考试!”
赵家义不为所动,张牙舞爪持续进攻。
胖子邪笑:“初号机暴走,紧箍咒不管用了。”
苏和问:“那怎么办啊?”
胖子抗起小孩扔回凳子上坐着:“程序跑偏一般需要重启。”
赵家义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们。
“最烦人家喊我姑娘!”
“怎么回事?”苏和顺着气招呼老板拿饮料,“你这可不就是典型的二皮脸么?”
胖子帮腔说就是就是,之前不知道是谁不化妆就不出门来着。
苏和灌了几口杀精必备的碳酸饮料,特心疼地说儿子们哎爸爸对不起你们,回头逢年过节烧几栋房子过去给你们娶媳妇儿
用。
胖子转而耐心地问:“跟哥说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想再做你小受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了?”
“……”
“听哥给你分析分析啊……你这时候转型,风险大不说,对自身硬性条件的要求也是非常高的,比如你们苏老师,他这几
十年的奋斗说白了就是一部活生生血淋淋的反抗与被镇压史,几十年如一日的反攻斗争最后还不是毁于军座之手……”
苏和挑眉:“我那是看他一把年纪了,让着他的!”
赵家义不理他们,一脸心事地坐着啃鸡腿。
沈锐那边谈得差不多了,搂着交警同志慢悠悠地往这边靠,苏和细致一瞧,又是熟人。
熟人朝他打招呼:“苏和同志,您好!”
苏和也冲他咧嘴:“交警同志,您也好!”
熟人说:“苏和同志,您欠我那五块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苏和拖过一张凳子邀他坐:“既然大家都是同志,一点小钱,又何必计较呢?”说完微妙一笑,大宇一个冷战,塞了满嘴
鸡肉跳去旁边站着:“我不是同志!”
赵家义突然举手:“我也不是!”
回家后的例行房事中,沈锐莫名发问:“你怎么知道周城是gay?”
“原来他叫周城。”苏和沉沉一笑:“眼神,眼神你懂不懂?按理说,他这样的人眼神里就不该有别的内容。”
“哦?”沈锐俯身下去,一阵活塞运动,“什么内容?”
“唔……”苏和咬着嘴唇牙缝里发声,“沈锐我草你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提别的事儿?!”
“草我?”沈锐停下来思索着,“……也可以啊,我还没试过在下面。”说完果断往后一仰躺成个大字。
“真的?”苏和眨眨眼睛爬过去上下其手,“今晚就让微臣来服侍您吧!”
沈锐皱着眉头哼哼:“你那技术能过关么?”
苏和拍胸脯保证:“阅尽天下A片,心中早已无码!”
沈锐感觉不对劲:“等于说实战经验为零?”
“嘿嘿。”苏和吸了口气又呼出来,二氧化碳里夹杂着浓郁的淫荡气息,“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五分钟以后。
“动啊。”
“怎么动?”
军座深呼吸:“上下左右随你动!”
“骗子!”苏和喊,“明明是前后动!”
“知道还不动?!”
“这位仁兄。”苏和柔声道,“关键是动之前,在下该怎么进去呢?”
35.爱情是什么
军座一抛往日早起传统,明明醒了却躺着假寐,苏和拨拉着他的头发问:“昨晚感觉如何?欲仙欲死了没?”
军座闭着眼睛答:“欲仙好像没有,欲死的感觉倒是很强烈。”
苏和果断伸手。
“干什么?”
“不及格就重修,修到你满意为止。”
初夏的清晨,小区的空气里尚且弥漫着一股寒意,某幢居民楼的四楼的窗台上立着一只黑猫,只见此猫毛色乌黑中泛着微
微红光,眼神直直投向玻璃内侧,并在本能驱使下发出持续不间断的叫声。
据早已领了便当结了工钱的民间高人称,此举表达了动物界对于无码片的热爱与推崇。
晨练的老头一剑劈错方向,大妈微微一笑很倾城,熟练地推过一把红绸舞扇接招,不远处的窗户里飘出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
“嗯……我错了……”
“错哪了?”
“啊啊……这门课我就不该选啊……您轻点成不?回头我还得去学校……唔……”
“销魂,销魂也,爸爸就爱看你这一脸意乱情迷欲拒还迎。”
“流氓,色狼,为老不尊!”苏和奋死抵抗,“坚决打倒地主土豪南霸天!”
沈锐摇头轻叹:“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儿子啊,爸爸一定会彻底深入而全面地满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