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转头时是梦——越影奔宵

28.

拒绝了唐碧的邀请独自开车去了飞机场，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让唐碧知道奕幽宸过来的消息，即使知道这事情瞒不了几日。

“要不要先去酒店？”

“不……嗯，好吧。”似乎拒绝不了迟明的好意，奕幽宸脸上苦笑一闪而逝。他其实有点不明白迟明现在的态度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们都是商人。

不知道奕幽宸的想法的迟明默默开着车，想着劳累的奕幽宸应该好好休息，并没有去打扰他。奕幽宸确实累了，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奕幽宸。”迟明轻声唤到，没有得到反应，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果然是累到他了，两三天的工作并到一天解决，就算是奕幽宸也要加班，或者说，正因为是奕幽宸才要加班。自己都没察觉地叹了口气，迟明放缓了车速，“好好睡一觉。”

奕幽宸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车上，驾驶座上的迟明正凝视着自己。里面是一种无法解读的温柔。车子被停靠在林边。

“我有点迫不及待。”这么说着的男人还是一样的强势，但奕幽宸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居然觉得里面充满了柔情，“你想带我去哪里？”

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奕幽宸和迟明换了位置，看了眼那个男人，还是开口“你要不要也睡一下？”

“嗯，好。”迟明阖上眼，不久，竟真的睡去。

“……”

“醒了？”角色互换，迟明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奕幽宸看着自己，还朝他打了声招呼，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眼前是阴森森的树林，迟明并不打算询问，奕幽宸总会告诉他的。

“这里的星空很美。”那是一种怀念的语气，迟明看着抬头仰望的奕幽宸，“不过很久没有看过了。”似乎被星辰迷惑，奕幽宸用一种少有的语气缓缓道，“本来还以为，永远不会回来这里。”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迟明没有说什么，也同样抬起头，看着那美丽的星空。

回到酒店，迟明准备回去。

“这么晚了，留下吧。”

“好。”

“明天我和你去见唐碧，也省得他在那里瞎操心。”

“嗯。”

“迟明，我们都是商人。”

“没想到奕幽宸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再来这里呢。”唐家大宅里，唐碧看着和迟明一起进来的男人，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讽笑，“不过算了，现在我们也只能合作。”唇亡齿寒，他们两个虽然私人恩怨不少，但这种时候，却也只好站在一条线上。

迟明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的交锋，对于唐碧的出言不逊，少许皱了皱眉。

“唐碧，你我都清楚这是为什么。”奕幽宸的声音甚至说得上是温柔，唐碧一怔，难得换上了讪讪的表情。奕幽宸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对了，唐青炜还没出现？”

“嗯。”唐碧自负一笑，“老狐狸最近被看得紧，不敢出来。”

“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迟明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三叔也上了年纪。”毕竟年少，小时候的经历又让他多少有些自负偏激，唐碧根本就不觉得他那个三叔能动得了他。迟明还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奕幽宸的目光后抿紧了唇。本来，唐碧就不是听劝的主。

“小心为上。”奕幽宸只留下这句忠告就准备离开。他片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对于奕幽宸称得上失礼的举动，出乎意料地，唐碧并没有说什么。

迟明默默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疑问在心里越涨越大。不过他没有开口，只是跟上了奕幽宸。

“好奇我和唐青炜的关系？”离开唐宅，奕幽宸突然开口。迟明点头。奕幽宸笑笑，“呵呵，连唐碧都不敢说什么，也难怪你要怀疑了。”

“我担心你。”

“迟明，你去查了唐家和奕家，是不是有找不到的东西？”

“很多。”

“那个就是答案，一个无聊的故事。”说这话的时候奕幽宸感到一股疲惫，随后一个带着重量的温暖的东西贴上他的背，迟明整个人环住他。

“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奕。”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吐息，奕幽宸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候感到了暖意。感觉稍微舒服一点，奕幽宸便挣开了迟明的怀抱，回头给他一个没事的表情。

“你会是唯一一个听众的，迟明。”如果是其他人，他根本就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察觉到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再信一次迟明，奕幽宸知道其实潜意识里，他早已把迟明算作自己人了。

果然是没有新意的老套狗血的豪门恩怨，只是看着一脸淡然独自诉说的奕幽宸，迟明却发现自己没办法把它当作一个与己无关的事情，他听到这样的故事之后，居然产生了名为愤怒和爱怜的情绪。就算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可能更胜于自己的强者，但在那一刻，迟明却只想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怎么，被激起了同情心？”奕幽宸第一时间看到了迟明的表情，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口就是这样的句子。

“你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但是，我可以借你个地方睡一觉。”

“呵……”奕幽宸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呵呵，可惜这里是法国，我借你一个休息的地方倒是有的。”迟明被他放松的表情惊艳到，也终于松了口气。

“奕幽宸。”迟明再一次叫了他的全名，伸出手，神色认真，“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顿了顿，奕幽宸也坦然地伸出手，掌心相触，旋即两人笑开，罢，便从这一刻从新开始，便又如何？

29.

这两个男人是不适合腻在一起满背景粉红泡泡的，所以就算交待了彼此的心意，也不会发生什么手牵手逛迪斯尼这种剧情，即使是在浪漫的法国。

酒店的电视机开着，两个英俊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目光却没停留在屏幕之上。

“奕，Datura本来就是你的产业？”虽然是问句，但隐隐透着肯定，迟明早就有这样的猜测，这时才想到要找他核实。

“对，败家的事情我可不会做。”知道迟明总是会知道这件事，奕幽宸直接肯定了。他虽然是会为了迟明做出些牺牲，但他不会天真到扔了一堆烂摊子祸害下面的职员。

“那就好。”迟明反而笑了，“如果你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我也许会看不起你。”淡淡地说着自己的想法，迟明在奕幽宸面前总是放松很多。奕幽宸微微看了他一眼，也笑了。

“看样子我眼光不错。”感叹自己的好运，比起那些麻烦的小鬼，自己家的这位确实是完美的存在。迟明颇有含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吻了他一下。

“奕，你先回去。”迟明的口气很是古怪，“其实我那天就后悔让你来了，唐青炜看起来更加恨你。”他从来没有示弱的习惯，这时和奕幽宸说后悔，总觉得别扭。奕幽宸一脸夸张的受宠若惊，回吻了他。

“你不要忘记这里是法国。”再印下一个吻，奕幽宸温柔的眼神看着迟明，“罗凤至少有一个半分部在这里。”带着些安慰，带着些自负。

“你是罗凤的什么人？”似是不经意的一句问。

“故人。”这也不是胡话，机缘巧合，他和许多罗凤的现任当权者有着旧交，迟明不置可否，不过他不觉得奕幽宸有什么好欺骗自己，何况这答案本就模糊。奕幽宸知他心思，拍拍他的背，表示宽慰。

“C’est la vie.”忽然传出这么一句，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继续刚才的对话，偶尔没有娱乐的两人也是可以看看电视的。

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不去利用并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奕幽宸毫不客气地借用了罗凤的势力，当然互利共惠是合作的基础。安排了几个暗哨之后，奕幽宸和迟明一同回国。唐家的事情，至少现在，是唐碧自己的战争。

每次回来，总有一种面目全非的感觉。这个曾经以海纳百川自傲的城市，曾有着十里洋场的繁华，现在的飞速发展，使得那些融合变成了生搬硬套，文化渐渐步入消亡。莫名的感慨让人有些忧郁，奕幽宸没有错过迟明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

“要是不放心唐碧，你可以留在那里。”

“那是他和张洛麒的事。”淡然阐述着显而易见的观点，迟明和奕幽宸并肩走着，国际机场见多了各色行人，因此气质特别的两人的出现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呵呵。”奕幽宸突然有去吻身边那人的冲动，忍不住，只好握了握他的手。迟明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回握了下，指尖传来暖意。这个看似冷酷的男人体温反而比奕幽宸高那么一点，让人感到温暖。

两位总裁悄悄地提前回国，也不通知自己的秘书助理，直接拦车回了之前的房子。也算是一种默契，两人在司机问地址的时候，对视一眼，报出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址。

放下行李，奕幽宸环视自己曾经的屋子，感到些清冷。

洗去一身的疲劳，两人叫了外卖，一起坐在沙发上。突然发现没事呆在一起看电视也是一种享受，拿了张半老片子，听着里面的对话，两人没关注剧情，只是享受这样的宁静。

“奕，那个信封里是什么？”

“嗯？”没有反应过来迟明在说什么，奕幽宸难得愣住，随后才恍然想起自己留在这里的东西，“情书。”认真的语气听不出是否在开玩笑，迟明看着他，起身去拿那封信。

“既然你还没看，就让我销毁算了。”

“那看样子更应该看了。”

“真是。”挫败地扶着额头，奕幽宸目送着迟明走进房间。

工作狂×2的结果就是两人在回来后发现自己似乎还剩了很多假期，被秘书助理劝着多休息几天，那志在必得的赶人样子让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老板，你们两个终于拨云见日了，恭喜～”应妍多少知道两人的关系，此时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把两人推出办公室，“为了我们手下人的幸福，你们两位继续度蜜月去吧。”和奕幽宸呆久了养成的没大没小，就算面对迟明也没有变得收敛，被这么念叨的两人稍稍自我反省了下，决定接受她的好意。

和杨帆打了招呼，发现对方也是乐得老板给自己放假，本质上还是工作狂人的两人颇为困惑地对视一眼，完全想不明白自家的秘书也好助理也罢，怎么都嫌自己勤快。

说了要是有要事不用客气，两人也就放下心来。

这半个月的假期当然不会真的拿来度蜜月，两个出人意料的家伙居然准备窝在家里，过过所谓的“小市民”生活。

30.

穿着便服去采购食物，然后自己开伙，奕幽宸吃惊于迟明厨艺的长进，或许只是因为是两人共同做出来的饭菜，所以异常美味。

闲得无事，收拾了餐具，两人驾车去殒夜，游车河这种很多人认为浪漫的行为在这两人看来根本是在浪费汽油，就算被说是死脑筋也没有办法，那里有关心两人的人，这次回来，也是该去打个招呼。

去吧台一问才知道绯血不在。

奕幽宸有些失望地叫了杯Whisky加冰，和迟明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没打算开车回去，迟明也点了杯一样的。殒夜人很少，经常看到的几个也都不在，两人坐了会儿，觉得无趣。

有的地方是因为有了某人才值得回味，不过若是殒夜的老板知道自家店子也被归类此处，是不是会觉得有些不甘心。不过好在火阁也在那个让人回味的范围之内，想来也能聊以安慰。

“回去了？”

“嗯。”

付了酒钱，两人漫步出店，殒夜的另一处是热闹的酒吧，人群涌动就意味着会遇上各类奇妙的事情，比如说，被摸了皮夹。

奕幽宸只觉得大衣口袋一轻，就发现被人妙手空空，回头看见混在人群中两手插在口袋里的年轻人，隐约看到他的一只手里正好拿着自己的皮夹。伸手将自己的皮夹从他口袋里掏出，朝着目瞪口呆的小家伙歉意地一笑，奕幽宸跟上前面的迟明，将身边人看怪物似的目光抛在身后。

“怎么了？”察觉到跟上来的奕幽宸的好心情，迟明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画面。

“有人偷我的皮夹。”把自己的皮夹拿出来晃了晃，奕幽宸看起来像个孩子，炫耀自己的胜利。

“嗯。”迟明为他的样子莞尔，也不管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他的手，一起出了殒夜。一路上听奕幽宸说自己的“丰功伟绩”，难得的心情大好。这个把自己纵横商场的事情看做平凡的男人居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沾沾自喜，实在是让人不喜爱也难。

迟明柔和的笑意诱惑了奕幽宸，也许是Whisky的后劲，奕幽宸慢慢贴上了他。

“唔！”感到身边的冲撞，奕幽宸闷哼一声，身边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少年正泪汪汪地看着自己两人，身上带着红痕。

“喂，那边的两个，给小爷滚出来！”年轻张扬的声音却因为酒精而染上了破败，也许还有毒品，当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年轻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两人同时暗暗叹了口气，“靠！你们两个欠人操的，那个骚货怕是满足不了你们！”

“呜……”少年哭着，一只手拉住奕幽宸不放，奕幽宸苦恼地看着他，在思索是不是应该把他甩开。

“操！听不懂老子的话啊！”奕幽宸的苦恼被他误会，以为对方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样的认知激怒了嗑药醉酒的青年，一挥拳就朝奕幽宸身上招呼过去。

“嘭！”一只大手接住了他的拳头，迟明一挥手，把那青年甩开。

“你要不要和我们去警局？”趁迟明教训那个青年的时候，奕幽宸小声问那被吓坏了的少年，怎么看都是个麻烦的家伙，难得和迟明有时间一块儿窝家里，他可不想把他带回家。

“不……”少年哽咽着，“我……我，他……”

“走。”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两人拉了两人打算去警局报到。走到车前，才意识到，他们喝了酒，去的地方是派出所。这不是送上门的酒驾是什么，而且还是两个公众人物。摆明了闲媒体太悠闲。

“奕总？”略带惊讶的声音来自一个年轻男人，奕幽宸循声望去，不由笑了起来。

“诸冉？你来的正好，我还想怎么办呢。”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奕幽宸考虑是否能让他帮忙，“你怎么在这？”

“有个案子。”简单地说了句，诸冉看了看四人，“跟我走？”

“也好。”

有了警察的便车，事情就简单许多，迟明默不作声地看诸冉把那青年带走，然后接自己三人上车，只是目光稍稍在诸冉身上停留片刻。

“诸冉是我朋友，某次外出的时候碰到。”奕幽宸在迟明耳边小声解释，“之前在重案组，不过我也很久没看到他了。”

“奕总，我有点事，让他送你们过去吧。”

“麻烦你了。”对于那个称呼他纠正了很久也没有纠正过来，奕幽宸也就不再纠结。感激地对诸冉一笑，三人上了警车。车上的小警察对于三人的身份略有些好奇，诸冉不是假公济私的人，但他们这般悠闲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被请到局里去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