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量不过是血肉堆砌的人形,内里只是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你却把整颗心都陷进去了。你也无法看破红尘,何必这样执
着呢?”
然而朱翎却恍悟:“原来你永远爱权力胜于爱他,怪不得。”
“嗯?”
“幸好。”
“幸好?”
朱翎不再说话,打开窗户把茶水泼出去,重新斟上一杯,独自品尝。
这厢林悦正在追赶策马狂奔的水绝流,还别说,水绝流骑术了得,见林悦追来就偏离官道,尽往地形复杂的地方赶,林悦
一时半刻也拦不下人。好不容易,林悦使尽吃奶的力,看准时机纵身一跃。原是想抱住人勒停马匹的,可是他不懂骑马,
结果就抱住人滚下去了。
“哇!”林悦故意让自己当垫背,重重摔到地上。
这已是南方区域,地上没有积雪,摔下去,林悦痛得差点背过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水绝流猛地翻起身,原本盛气凌人地竖起的眉毛,见到林悦痛苦的表情以后便错愕地扬高。
“你……既然不会骑马,逞什么强!找死吗?!”
林悦又目无神地碧云天,重叹:“没办法,你似乎不准备停下来。”
“哼。”忿忿地冷哼着,水绝流缓缓将人扶起:“反正用不着我,何必管我何去何从?”
“谁说了,你不是要教我武功嘛,怎么用不着了?”林悦连忙赔着笑哄道:“你有什么事办不来,可是杀鸡焉用牛刀?用
不着大小事都烦你的,对吧?”
水绝流自然知道林悦是有意奉承,但是他顺着台阶下去了,话锋一转:“嗯,背摔伤了?”
林悦揉揉背,苦笑:“倒没有大伤,就是痛。”
“脱衣服。”
“啊?”
“看看,我虽然不是朱公子,不懂医术,但跌打伤痛,我还是懂。”水绝流顿了顿又说:“其实那天手臂脱臼,我自己能
治。”
“哦……”林悦点点头,边脱衣服边说:“我哪想到这么多,那时候太着急。”
水绝流正在后头察看林悦的伤,所以林悦不知道那唇上的紧抿渐舒,两边唇角缓缓勾起,顿时整脸容像莹着微光般,似烟
波浩淼的水色,不凌人,也不俗,灵秀的美。
自然,水绝流也没有察觉。
这一摔,林悦背上落下一片淤青,看上去触目惊心,幸亏穿着厚衣服,并没有伤及筋骨。水绝流松了口气,直觉地按摩伤
处。
“嘶……”林悦痛得猛抽一口气。
“忍住,哼,要不就回去让你的朱公子帮你揉。”
“哦,你来。”本想再说些什么,林悦顿了顿,还是决定少说为妙。
就这样静静地,林悦背上陆续传来隐隐的痛,却也有更多按摩带来的舒爽。马匹在旁边嚼着草,林悦看着那马嘴不断扭动
咬合,看了一会,就忍不住了。
“你当初没有答应我,是因为担心你的义父来讨人吗?”
“我……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没有这原因,我的决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水绝流冷声说。
林悦撇撇唇,不爽了:“是是,我臭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闻言,水绝流的别扭细胞被挑起了,顿时蹙紧眉,手下也停止动作,一把拎起旁边衣服物掷到林悦身上。他居高临下地睨
视着狼狈的林悦,声音冷清:“穿好衣服就滚回去了。”
林悦惊住,跳起来挡住水绝流的去路:“如果撇开你义父的烦恼,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呢?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朱公子呢?!”水流冷声迫问:“不是真心?”
林悦被堵住了,认了:“是真心。”
“所以,你就对我俩都真心了?”水绝流冷笑,藏不住的惨澹悲凉:“我不否认当初有意跟你……断袖也没关系。毕竟真
心难求,而你不坏。可是你既然舍我而去寻你的朱公子,那么,你是不是也该狠心斩断多余的情丝?”
“我那是……非去不可。”
“那是有人强迫你吗?”
“不是。”
“总归,你就是三心二意。”水绝流惨笑:“那个朱公子纵容你,我不行。既然选了,你应该只对他好。你若负了他,我
也不会轻饶你。”
林悦瞠目结舌,他是不知道水绝流什么时候跟朱翎交好,但水绝流提出的论点,他的确无法反驳。可是:“那你为什么还
想跟我练那邪功?”
“现在不要了,行吗?你的武功,我会再指导一段时间,以后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什么不管,你自己能应付你的义父吗?”
“大不了一死。”话落,水绝流脸上竟然有着万事皆休的安详宁静:“只有一件事托负你。事后将我的尸骸烧成灰烬,洒
了吧,随便哪个角落。”
惊愕过后,是惊涛骇浪的盛怒扑面而来,林悦犹如修罗上身,狠狠地将水绝流压在树干上,咬牙切齿地笑:“好啊,正好
我在下面有人,把你的魂魄招回来也不错,摸不着,用不着,至少能看上两眼我们‘鬼手’大侠的芳容,解解馋。”
“你!”水绝流也咬牙切齿:“那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会留下来。”
“你散了,我又合起来。”
“那我再散!”
“我又合!”
“我……”
“你怎么样?!我天上地下神仙鬼怪兄弟姐妹一大堆,我要玩潜规则,我要暗箱操作,你能怎么样?!”林悦一副我是恶
霸我怕谁的霸道模样,真是称了钱无尽这狼虎般煞气的外壳。
水绝流哑然,一向倔强的他也止不住身体连连颤抖,双眼红了,拳头也握得泛白,怒不可遏却无计可施。
“你就是不放过我吗?”
“不放!”
水绝流以憎恨的眼神瞪紧林悦,林悦也回以不逊的逼视。就这样对视半晌,二人一瞬不瞬,以眼神厮杀。
突然,水绝流眼中盈满水气,两行泪就涮地下来了,林悦傻眼。
水绝流咬牙,狠命地擦举袖去擦,刚擦完又有新的。
林悦当时脑袋像被掏空了,白茫茫一片,他怎么也没料到水绝流也会哭,可是水绝流那么好强,应当是把血流干也不愿意
示弱落泪吧。
来不及思考,林悦凭直觉就搂住水绝流,低头咬上仓皇轻颤的两瓣粉色,粗鲁疯狂地吮吻着。
水绝流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不管仍旧哗哗直落的眼泪,直觉就重咬侵入的舌头。然而即使尝到血腥味,侵入的舌头
却未曾退缩,反而惩罚般加重压住他的力道,吻得更深入。在这场斗争中,他败阵,口内软肉被玩弄,黏膜接触带起酥麻
感,让他头脑都不清醒了。肺里空气在挤压与吮吻中逐渐稀薄,身体更使不上力,水绝流无力地揪住侵犯他的人。
这一吻不是甜的,是咸苦的。
林悦觉得那是因为眼泪的关系。他吻得很重,重得带点虐待的成分,四瓣唇粗鲁地辗转厮磨,发烫,辣痛。水绝流咬了他
一口,痛,可是他不会退出来,和着血腥味更狠地吻下去。直至那眼神变得焕散,身体也软在他臂弯里,林悦才放开被吻
得差点缺痒的人。
水绝流像活过来般,按着胸膛重重喘息。
但是容不得他缓过来,林悦顺势一推就将人压在碎石地上,双手在衣襟和裤头上撕扯。
“啊!”水绝流惊呼,抬手要打开林悦,却被架住了。
林悦看着水绝流,一头青丝犹如朗日下的溪流,柔顺中泛出迷人光泽,手下柔腻细致的肌肤仿似玉琢而成。刚才哭过,眼
眶有点发红,眼里有太多情绪,墨色的,却暗哑无光焕散无神。不是可怜,反而像雨后氤氲中透出新泽的世界,将人心中
烦恼带走,却替换上更多空虚。
双唇经受一番蹂躏,微微翕张,嫣红的,更丰润,沾了些许血迹。如同一只色彩斑斓的翅膀被撕破的蝴蝶,挣扎着,无所
适从。
要了他。
血红大字写满林悦脑海里,眼睛里。大掌托起过分纤细白皙的脖子,他野兽般啮咬猎物的颈侧,另一手又抚慰似的连连抚
扫着身下瞬间绷紧的后背。
疼痛让水绝流醒过来,他一边躲避痛楚来源,一边推拒:“林悦!啊……放开!”随着挣扎,碎石尖锐的菱角梳子般梳弄
他的皮肉。
然而林悦已经失去理智,他制住挣扎不已的身体不放。水绝流懂武,知道攻击人体脆弱的部分,但林悦现在也懂,将人压
得不留一丝空隙。
“放开,我不要,放开,再来我就杀了你。”即使不能动弹,水绝流仍不死心地叫骂着:“你这混蛋,滚,快滚!林悦,
我要将我碎尸万断!”
林悦像是没有听见般,已经把水绝流的裤子扯下,寻着那一点就将手指往里面挤。
“啊!!”
真真实实的惨叫声惊得林鸟翩起,也让林悦一激灵,醒了。他僵硬地看着身下忍辱咬唇的人,顿觉耳边一片嗡鸣,两眼昏
花。
他差点强要水绝流。
这个信息占满脑海,他懊恼地呻吟,捣起一块石头塞到水绝流手上,艰难地说:“用它敲我的脑袋。”
他的声音沙哑得就像几天没有喝水。
“什么?!”水绝流愕然。
林悦伏在水色流身上,脑袋埋首那肩侧,闻到青草和泥土……还有血腥的味道。他苦笑,将腰身向前拱去。
“我不行了,敲吧。”再不敲,他就要把持不住了。
身下坚硬的顶弄让水绝流傻眼,他握紧手里石头,却犹豫:“你自己起来。”
林悦急了:“我不行!哦,佛祖保佑,快敲我!再不敲,我就强暴你!”
“你敢!”
水绝流气了,果真动手敲了一记,然而下手太轻,只让林悦痛得冒眼泪,却没有实际效果。
“我靠,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成,我就把你那里弄得又肿又出血。”
“你!”水绝流被这下流的话给唬住了。
‘咚’一声脆响,林悦只觉后脑后一阵剧痛,眼前发黑,便失去了意识。
最后他想:水肯定恨死我了,敲得这么重。
一块大石头骨碌碌地滚到旁边,水绝流愣怔地看着凶马迈动长腿优雅地走开,悠然地啃着草。
他木然地摸上林悦的后脑勺。
那是又肿又出血了。
第三十九章:呃呃啊啊
当狼狈的水绝流骑马驼回昏迷的林悦以后,一干人看到他们的惨状,都惊呆了。
“他受伤了。”朱翎早就听见骚动赶过来,摸到林悦脑后的包,再看水绝流衣衫凌乱的模样:“他强迫你?”
想不到朱翎会当众问这种事,面对各路或惊愕,或好奇,或带着戏谑的目光,水绝流脸上绯红,恼羞成怒,恨声掩饰:“
不对,是他不自量力,硬要跳到马背上,结果摔下去被马给踢了。”
司马易从马车踏板跃下,脚步刚定,闻言便扬眉,扇子点向水绝流的颈侧,揄揶道:“哦?你那里也‘摔’得不轻呢。”
水绝流猛地捂着颈侧,顿时耳根发热,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觉得四周目光变得暧昧,心中很不舒服。
就在水绝流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的时候,朱翎开口道:“既然受伤,那就跟我来。”话落便扶起林悦往马车里走。
水绝流稍顿,上前去帮忙挽扶,三人默不作声地走进马车。
司马易摇着扇子,走向躲在人群背后沉默寡言的墨影非,笑问:“你有看到事情经过?”
碧色眼眸轻转,墨影非凝视司马易片刻,却反问:“我长得好看吗?”
“啊?”司马易微愕,眉毛轻轻扬起:“你?若说好看,不如说英俊。为何这般问?”
“那不行。”墨影非喃喃自语:“嗯,连武林第一美公子都失败了……果然,诱惑不是办法。”
伴随着一阵阵阴风,黑色身影徐徐走远。
司马易额角轻跳,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跟上去,于是他干脆转过身,眼不见为净。正好见到唐大夫那年轻的药童来牵马,他
不觉将视线落在几只在铁蹄上头。他压根儿不相信水绝流所说,被马踢的?不可能。恐怕林悦是强暴未遂,反受袭击吧。
“林悦,你果真是色胆包天。但毕竟那流水亦非无情,也难怪。”
话罢,却见药童在马儿轻声低语:“四师弟,走,师傅有话问你。”
白马打了个响鼻,跟去了。
“……”
司马易僵在原地,呆立片刻,直至左冲前来催他回车上。
打从被砸后过了几天,林悦的伤势已无大碍。他几次意图与水绝流再谈那天的事,却连遭拒绝。因此林悦不再强迫,他心
想着与其在路上跟水别扭硬拼,不如回到钱家主宅再继续?到时候是他的地盘,也好办事。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让墨影非
教着骑马,在马车上练字,有空跟司马易来往几句,也不易乐乎。而水绝流变得寡言,眼神几乎都不愿意与林悦接触,但
他仍坚持每天抵达别院后教林悦练上一个时辰的武功。
大家都相处融洽,回家之行尚算和谐,林悦十分满意。
三匹骏马驰骋于官道上,清脆的落蹄声,风夹带青草与泥土清新的味道往身后流泻。骑士们发丝扬舞,衣袂凛凛。
前方有一处岔路,三骑同时勒马。
林悦率先滚鞍下马,伸展着筋骨,嚷嚷:“啊,真爽。”自从学会骑马以后,林悦就爱上项运动,比起他现代的那台电瓶
车拉风太多倍了。
同行的司马易和墨影非也下马,却没有像林悦那样动作夸张。
司马易轻掸衣摆,解下马上酒囊饮一口,然后递给。林悦也没有在意,接过来饮了一口,咂咂嘴巴,辛辣甘香的酒液入喉
,暖胃,于是再喝几口才将酒囊递回去。司马易笑着接过,又喝下几口酒。
“我们就在这里等车队赶上来吧。”环顾四周,林悦懒洋洋地坐在路边石块上说。
这荒效野岭,到处乱石,劲草迎风,窸窸窣窣地响着,闭上眼睛就似身处沙滩上,后浪朵朵推前浪。与刚才那绿色田野,
渔樵耕读的农家村落景至相比,又是另一番风味。迎着风,林悦顿感胸膛发热,他的灵魂生起了诗意,就想飙两句诗,可
惜他这破脑袋也只记得白居易那首《草》,而且是小学生都会背的前半部,后面还不记得呢。所以他决定不献丑了,免得
被司马易笑死。
“给……”
墨影非突然出声。
林悦张眼就见送到眼前的酒囊,直觉就接来,再投以询问的眼神:“咦,我喝过了。”
“不能再喝一口?”墨影非森森然问道,周身怨气……阴郁黑气笼罩。
不是不行,林悦蹙眉,就着酒囊喝上一口,咂咂嘴巴,酒味就跟刚才司马易给的一样。喝过了,林悦把酒囊还回去,笑道
:“影非,你有时候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