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去游西湖实在可惜,你必须得陪我去。”司徒然仰起脸,得意的笑着说道。
司徒擎似无法拒绝,略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向月镇天辞行的时候,我看他明显松了口气,风城和月伶清站在他身后,月伶清依然穿着素色的衣衫,长袍下摆在脚边绕开来,似出水芙蓉般美丽,这样清雅的女子应当有更好的未来。
嫁入帝王之家不过是磋砣岁月罢了,司徒擎不会爱她,心里就是如此笃定。
“月姑娘,望你遇见更好的人,司徒擎自是配不上你了。”司徒擎大概也觉自己当日拒绝得太狠了,不由得柔下声来对月伶清说道。
月伶清抬头望他一眼,美眸里一片水气,随即说道:“清儿未得王爷垂青是清儿没有福分,清儿希望王爷能早日遇见那让你倾心之人,也让你尝尝被人拒绝的滋味。”
她的话一出,众人皆惊,月镇天更是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王爷恕罪,草民管教无方,望王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的一时失言。”
司徒擎却并不恼怒,将月镇天扶起来,好脾气的笑道:“月姑娘的话本王记下了,若有一天本王被自己倾心之人拒绝,一定会再前来与月姑娘探讨今日之事。”
月伶清微微点头,唇畔的笑容如花朵般迷人。
临走时风城偷偷塞了一个小黑木盒给我,让我离开月府之后再打开,我依言收下了。
司徒擎和司徒然上了马车后,风语依旧充当车夫的角色,我和风言等人跨上马前后跟着,不知不觉竟在月认呆了好几天,来这里最大的收获怕就是遇见风城了。
到驿站的时候,借给马儿喂粮草的机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风城给的盒子打开来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心瑾云。
第二十九章:被鱼刺卡住
我皱着眉将纸条捏碎,靠在马槽旁的柱子上发呆。
瑾云是司徒然的字,风城要我小心司徒然作甚?难道他还有机会害我不成?
因是在外驿站过夜,又借着上次的事,每个人都格外小心谨慎,司徒然依然缠着要与司徒擎同屋,我抱着离挽在一旁默默站着不说话,自从那天早上看见司徒然亲司徒擎之后,心里就有种隐约的感觉,却一时不敢断言。
“七哥,明天就到可以西湖了对吧?”司徒然拉着司徒擎的手臂,笑着问道。
司徒擎宠溺的拍拍他的头,点头算是回答,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小晚,身子可好些了?”
我一愣,才想起他说的是我中了炙毒之事,“已经无碍了。”
“那炙毒最是霸道,虽服了寒露但也需小心对待,我已命人去收集另外五颗寒露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他的眼睛在我脸上定格下来,笑容说不出的温柔。
我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司徒擎终是不愿用寒玉床来救我的命,所以只得依靠这世间仅剩的几颗寒露来为我续命,罢了,能多活一时算一时吧。
“七哥,他中毒了关你何事?你何必劳师动众的派人去找解药!”司徒然听了他的话在一旁不满的叫嚣,司徒擎沉下脸看着他,“小晚为我才中了炙毒,我自然得想办法替他把这毒解了,难道我平日就是教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吗?”
司徒然蔫了一张脸,许久才看向我说道:“如此便谢过了。”
“属下救的是王爷,与十殿下何干,故十殿下无须言谢。”我冷笑着说道,换来司徒然不满的怒视,司徒擎忙拉住想要起身的他,冲我笑道:“然儿真是被宠坏了,小晚你别放在心上。”
我低下头,看着脚尖,说道:“王爷言重了,晚歌只是小小的随从,受不得王爷如此抬爱。”
司徒擎似呼吸一滞,然后清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我们在月府已耗了些时日,如今去西湖恐怕又得耽误一段时间,到时候赶去花容山庄怕是会相当紧迫。”风语在一旁说道,似对司徒然提出要去西湖相当不满。
司徒擎略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无妨,到时候让上官派他的铁骑来接应我们便可。”
“那自然好,上官公子手下的铁骑部队可是出了名的快。”听他如此说风语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又道:“只是小晚的身体怕是吃不消连夜赶路。”
见众人将视线投向我,我忙说道:“我已经没事了,那炙毒短期内不会再发作。”
听我这样说,众人才略微松了口气,我知他们是怕我会连累他们的行程罢了,虽有些难过却也只能一笑带过。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下午我们到达了西湖,夕阳西下,万物待戚,美丽的湖泊沉浸在一片昏黄的余光中,美不胜收。
一直很想来这里走一走,感受一下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致趣,如今身在此处方明白,亲身经历的与从他人处听来的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最开心的当数司徒然,他跳下马车冲着眼前的西湖大叫了几声,然后回过头来笑道:“七哥,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吧。”那笑容甜美干净,似这世间最纯粹的风景,我愣了下,没想到司徒然竟有如此纯真的笑容,即使有怕也只有在面对司徒擎时才会显露的吧。
司徒擎只是微笑着并不回答,然后他突然转过头来问我:“小晚,可喜欢这里?”
我老实的点点头,笑道:“若能在此处生活,倒也如世外桃园般惬意了。”
“嗯,那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吧。”他转过头去,声音愉悦的响起,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竟不知该如何理解他方才的话。
“好啊,我就知道七哥最好了!”司徒然欢快的声音随即响起,我扯开唇露出一个浅笑,心里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杭州如想象中一样繁荣美丽,百姓安居乐业,夜不敝户,这个城市白天如含羞的花朵,夜晚如风情万种的女子,处处显露出让人沉醉的迷人温柔。
这次司徒擎并未包下整间客栈,他说若要知道一个城市的真面目,融入人群是最好的方法。
这观点我是赞同的,身为王朝最被看好的未来储君,司徒擎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睿智让人折服。
司徒擎挑了二楼临窗的桌子坐下,司徒然坐在他左手边,我坐在右侧,风言等人依次排下去,好在这桌子够大,竟也能同时容下七人,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这家名为祥瑞的客栈上菜的速度堪比龟兔赛跑,不出一刻钟,桌上已摆满了杯盘碗碟,司徒然拿手拈了一块红烧牛肉放进嘴里,好半天才道出两个字:“好吃!”
我对吃食并不讲究,凡能吃的均可,只是晚唱和晚墨在这方面却相当执着,爹爹常说我遗传到了父亲,而晚唱和晚墨则像他,对何事都挑剔无比。
虽是如此,但尝到这祥瑞客栈的菜肴,还是不免在心里赞扬两声,想必这大厨必是老板费了很大功夫才请回来的吧。
“如何?”司徒擎放下筷子,看着我问道。
我看了看他,待嘴里的食物全数吞下去后才回答道:“很好吃。”
“可有王府的厨子做得好吃?”他又继续问道,语气轻松,我放下筷子琢磨着该如何回答,在郭府的时候郭南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
“不许拿应付郭南那一套来应付我。”还未开口,司徒擎已经先下了令。
我无奈,只好说道:“府里的厨子有机会可以来向这位大厨取取经。”
“哈哈哈!晚儿,你真是个宝贝。”
我怔忡片刻,方回过神来。
司徒擎似对自己的失言毫无察觉,仍在笑着,只是一旁的司徒然脸色不太好看,碗里的米饭都快被他戳烂了,我重拿起筷子往嘴里送菜,假装没看见舞英阴郁的表情。
“我赞同小晚的话,不是我说啊,咱们王府的厨子师傅赶这客栈的这位还真不是一个级别的,看人家这手艺,连个普通的雪里红都能做得如此好吃,真真是世间美味啊!”风语指着那盘被吃得差不多的雪里红,一脸陶醉的样子,一旁的风言但笑不语,只是不停的往他碗里布菜。
我点点头,对那道清蒸鱼情有独钟,吃了一口又一口,竟然停不下来了。
司徒擎见我对它如此钟情,索性隔着大半张桌子将那盘菜挪到我面前,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再点。”
我尴尬的笑笑,竟不知该如何下筷,试问一桌子的人全部看着你,你能吃得下吗?
风语突然咦了一声,“我好像没点过这道菜吧。”
“这一桌子的菜你记得了吗?”飞廉在一旁不满道,顺便白了他一眼。
风语不甘示弱的瞪回去,“我左风语自问才智比不上王爷,武功高不过风言,但这小小的菜式我还是记得清楚的,我分明就没有点这道菜,自从王爷上次被鱼刺卡住喉咙之后我就再没点过这道菜了。”
司徒擎曾被鱼刺梗喉?这绝对是千年难得一回闻的事。
不止是我,连舞英和司徒然都好奇的看向他,仿佛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司徒擎干咳两声,故作淡然的说道:“被鱼刺卡住这很正常嘛,对吧?”
第三十章:语衫
“可是王爷,你是在喝醉的时候吃鱼被梗住的吧。”风语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自圆其说,他责备的看了风语一眼,随即笑道:“我已经很多年不吃鱼了。”
我低头笑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正说话间,楼梯处突传来打斗声,风言和风语立刻拉开架势,将司徒擎和司徒然挡在了身后,本能的伸出手去抓住司徒擎的手待回神来想抽回时,对方却突然反客为主将我紧紧的攥住。
正想跟他说话时,打斗声已近在耳畔。
一个江湖武士正手持长剑与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缠斗在一起,那少女身着火红色的紧身衣衫,腰间系着一条厚细不一的腰带,有流苏从腰间倾泄而出,在一群长袍里显得格外醒目,如墨的长发被火红色的丝带束起,头上没有任何饰物,倒也干脆利落,她手里舞着的不是长鞭而是一条雪白的面条,对,就是面条,那面条在她手上非但没被折断反而如最凌利的武器般柔韧有力,众人不禁看呆了眼,我愣了愣随即笑了。
这一看便知只是普通的江湖恩怨,那武士虽生得四肢发达,与那娇小可爱的少女比起来竟显得很是笨拙,那雪白的面条已在他脸颊上分别留下了一道红通通的痕迹,少女下手毫不留情,嘴里愤愤道:“我叫你浪费粮食!你爹娘没教过你要将碗里的米饭吃完吗!”
又过了一会儿,那年轻武士已然吃不消了,被对方打得节节败退,只是嘴上依然不肯求饶,手握面条的少女似来了兴趣,如猫捉老鼠般玩耍起来,不出片刻,那年轻武士身上的黑色衣袍已变成了雪白一片,二楼用餐的众人均发出大小不一的哄笑声,那年轻武士尴尬不已,大概这会儿正想着是否有个洞让他钻下去。
“哼!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浪费粮食!”最后,那年轻武士被少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得跪地求饶。
少女将手里的面条一圈一圈的挽在手上,美目圆瞪,“说!你以后再也不浪费粮食了!”
“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女侠饶命!”武士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听到他如此保证,那少女方才消了些火气,然后纤手指着众人,脆生生的说道:“你们听着,既然来了我这祥瑞客栈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不准浪费粮食,你点了多少饭菜必须给得我滴米不剩的吃掉,否则,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除了我们这一桌,众人似乎都很了解这里的规矩,依言点点头。
“这人怎生得如此粗鲁?难道她不知身为女子应当娴静优雅的吗?这样整日打打杀杀的怎么嫁得出去?”司徒然在一旁皱着眉说道,俊秀的眉皱成了山峰一般。
“这女子虽泼辣了些,但给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见多了所谓的名门淑女,偶然遇见一只小辣椒也不错。”飞廉撑着下巴眯着眼打量那站在楼道处的少女,笑着说道,他本是极美的,这样一笑更是迷倒众生,只见其他桌上的客人的目光全部定在他身上。
我笑了笑不说话,这时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司徒擎握着,忙着抽回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
我疑惑的看向他,发现他并未看我,只是笑道:“飞廉,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类型啊,赶明儿我让父皇给你物色几个。”
飞廉扁扁嘴,说:“免了吧,皇上在中间穿针引线只怕会折了我的寿。”
“哦?那你想如何?”司徒擎似是来了兴趣,复问道。
“我看你府里的总管大人就不错,不如你把他给我吧。”飞廉突然眯起眼睛说道,我一愣,竟不知飞廉知道晚唱的存在,晚唱这三年从未离过擎王府,他是如何认识的?
司徒擎想也没想的拒绝道:“除了晚唱,其他人任你挑。”
飞廉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将视线定格在我身上,司徒擎不等他开口便搂过我的肩,说道:“晚歌不是你能染指的对象,另选他人吧。”
我心里一颤,随即归于平静。
听了司徒擎这话,飞廉只是看了眼身边的舞英便不再开口说话。
“王爷……”
“晚歌!!!”
风语和另一道雀跃的女声同时响起,风语的声音终是没能敌过对方的魔音被完全压了下去。
寻着声音望去,那刚将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少女正欢快的笑着,并快速的向我们这一桌跑了过来。
她那根本就不是跑,而是飞!
我无奈的抚抚额,这丫头在房间里竟然也用轻功,难道多走几步会死吗?
“晚歌!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人家有多想你!”余语姗一把抱住我的脖颈,完全不在乎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一个男人是一件多么不雅的事,一上来就哭上了。
我无奈,只好抱住她纤细的身子,在她背上轻拍两下安抚,柔声道:“这三年有没有乖乖的?”
“嗯嗯嗯,人家好乖的,人家都没有打架!”她在我怀里蹭蹭蹭,声音带着哭腔,软软的如糯米一般。
“没有打架,那我刚刚看见的是什么?”我笑道,她立刻从我怀里离开,瞪着我,“你还好意思说!三年前不声不响的走掉的人是谁啊?为什么这三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若不是花叔叔和凰伯伯还健在,我都以为你已经不知道老死在哪个山头了!”
“三年前事出突然,抱歉。”我嘴上说着抱歉,实则没有半点愧疚。
对于这个女子,我只有一种情怀。
“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都不跟我联系,即使让雪鹫带信息给我也可以啊,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算什么啊!”她心里似有发不完的怨念,看着我的目光哀怨至极,我上前想跟她好好解释一番,身后却突然传来司徒擎的声音:“晚儿,你不替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那声音平铺直述听不出任何情绪,似被寒冰封住一般让人心悸。
我这才想起还有司徒擎等人,转过头去看着司徒擎说道:“少爷,这位是余语衫,这家祥瑞客栈的老板兼大厨。”
司徒擎似并不在意,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哦?想来这满桌菜肴都是出自姑娘之手,在下佩服。”飞廉抱拳笑道,语衫只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她眉宇间的不认同我看得真切,却假装没看见的继续说道:“语衫,这位是司徒公子,风言,风语,飞廉,舞英还有司徒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