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呵呵地笑,地上摔碎的酒坛子说明他已经喝了不少,有了醉意了。
两人无话,你一口,我一口地拼起酒来。
望着明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道:“我念首诗,好不好?”酒气弥漫,不知是他呵出的,还是酒坛子溢出的,但总是一样的醉人。
他没等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念叨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永结~~无~~嗝、、情游!无——呜、情——!!”
伴随诗歌的是他不断挥舞的双手,那么用力,似乎要将什么无形的东西赶走,但最后,只剩下越缠越紧的孤寂,紧得让人窒息。
好几次他几乎快要掉下去,还是旁边的人拉了他一把。
诗念完了,可那难过还是清晰地刻在心里,无从排解。
“来,喝、、、喝酒!”他扔掉手中的空坛子,又打开一坛新的酒,将酒举到两人中间。
“好。喝酒!”他也将酒举起,两个坛子用力碰撞,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他吃吃地笑,酒意朦胧了双眼。
安静没多久,他又开始唱了: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都是你的错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都是你的错你的痴情梦像一个魔咒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也成绕指柔声音渐渐地变低,他用尽全力双手抱住胸前的酒坛子,像一个孤独的孩子。
迎着月光的脸上,一滴淡淡的水滴顺着脸颊划下,最终滴入酒坛,“咚!”
赢倾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掰过那人的脸,沾了了酒水的双唇在月光下闪着水光,那是勾人犯罪的妖精!低叹了一声,再也忍不住地顺从心中所想,吻上那微张的红唇。
酒水混着咸味,真是该死的甜!也许真的是月亮惹的祸,今晚的月色太美,太醉人……
吻,并不激情,只是淡淡的双唇紧帖,互相偎依。醉翁之意不在酒,而这二人都醉了。
最后,酒喝得最多的人终于挨不住浓浓的睡意,安心的睡去,怀中的酒坛子慢慢地松开,从屋顶轱辘轱辘地滚下,“哗”地一声碎开,酒水漫了一地。
赢倾邺调整了下大腿的姿势,使趴在上面的人能睡得更舒服些,一手不知知地轻抚在夜晚仍显得乌黑柔亮的青丝,一手挥退被酒坛破碎声引来的侍卫,望着明月,一宿未睡。
第十六章:出宫
自从两人月下对饮,发生那样令人尴尬的事后,两人在面对对方的时候都有点不自在。
赢倾邺一样是上完朝就到松竹殿用膳、对弈、饮茶、看书,但没当两人眼神交汇时总会在第一时间内转过头,但一想不对,干嘛是自己避开?再转头,结果又碰到一块了,结果两人又都转过头,各自干咳了一声,一个侧身望着窗外,一个低头看书。
而每天中午的寒玉床上都会有两个身影,刚开始两人都中规中矩地个占一边,只是……随着睡神的召唤,两人越捱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还是挤一块儿了!而断情总是在没多久就被热得醒过来,但即使再次移开,没多久还是会在黏在一块,最让其无语的是,还是他自己紧巴巴地跑过去的。这对于不耐热的他来说实在是再折磨不过了。
让某人滚远点嘛?某人直接无视他!就这么着,睡不到一刻钟就被热醒,又睡不到一会儿又给热醒,有时候想想,要不是他现在是修真者,还真非给他折磨得神经衰弱不可。
几天过去,那尴尬就在两人的不经意间被渐渐抹去。
这天,刚下朝的赢倾邺就难得地带着福孟来到松竹殿,福孟手中还带着一包的东西。平日都是他一个人来的。当然暗卫不算,每个暗卫从接受主人的那天起,就成为主人的影子,除非必要,不然都是寸步不离的。
还不到巳时,既早上9~11点,断情还没起来,没办法,他昨天天气稍有回升,昨晚他不知道被折磨醒了几次,趁身边的熔炉不在,他难得的有个安稳觉。赢倾邺打开断情的房门,一股寒气迎面而来,让跟在后头的福孟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忙运起真气,游走四肢才赶走那股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把东西给朕,你在这候着吧。”赢倾邺伸手提过福孟手中的包裹。福孟本来是想跟进去的,但一想到刚才那冻死人的只是外泄的一小部分寒气,要真进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把这把老骨头给冻僵,想想还是算了吧。
刚进房间,赢倾邺就把房门给关上,担心屋外的热气进入会把里面的人给吵醒。但是一到床边就发现断情已经醒了。
房间一打开,热气一进入,断情就醒过来了,不想责怪把门打开的人,反正他也该醒了,只是,还好困呵~打了个哈欠,半眯着黑眸,将脸在由雪蛛丝织成的枕套上蹭了蹭,冰凉冰凉的好舒服。
“醒了?”赢倾邺拣起某人乱仍的外套,放在床上。
“恩。”声音好有些睡意,但还是努力地从床上直起身。“唔!”伸了个大懒腰,本就半敞的襟口敞得更开,大半个胸膛都露出来了,雪白的胸膛上粉红的两颗粒半隐半现,更显淫糜。
看着没有自觉的某人,赢倾邺再次无语,只有上前一步,像个老妈子一样,整好又快要睡着的某人的衣服。
“穿这套吧。”赢倾邺打开带进来的包裹,里头是一套白色不普通袍子,当然所谓的普通只是相对他们来说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冰蚕丝织的衣服还是珍贵无比的。
“哦。”断情哦了一声,就拿起衣服开始更衣,他倒是没问为什么。
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断情,某个其实也不怎么会穿衣服的某皇帝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帮忙的冲动,帮断情理了理领子,顺了顺快打结的腰带,衣服总算在两人半生不熟地合作下穿好了。
再将还在摆弄袖子的断情拉到离床不远处的梳妆镜前。断情就直接坐在那边等赢倾邺帮他梳头发,有人效劳不是应该乐意之至吗?
到现在赢倾邺才慢慢解释道:“今天我们出宫一趟。”
“出宫?为什么?”断情疑惑地大力回头。结果,赢倾邺正好拉着他的一撮头发理顺,他一转头,就给扯到了。“哦!”断情痛得惊呼,扯到头皮了,伸出手想揉。
赢倾邺无语地看着这个小笨蛋,他不知道在梳头的时候不可以乱动吗?看!报应到了。拍掉那只爪子,赢倾邺放下右手的梳子,轻轻地把手覆在痛处,手指穿过青丝,到头皮处轻揉,尽量减轻他的痛楚。
待得断情几乎不痛了,赢倾邺才又拿起梳子,继续未完成的梳头大业。这次断情不敢乱动了,僵直着身体看着面前的镜子。
“为什么要出宫?”断情再次问道。
“暗部传来消息,有黎颜国的细混入京城,所以我想出去看看。”
“奸细?”普通的细怎么可能让一个皇帝亲自出马,而且京城里的细还少吗?
“恩,是黎颜的一个供奉,朕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放下手中的梳子,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玉冠,开始束发。
那也不用你动手啊?
“而且那个供奉据说有灵寂后期的修为,我还不想打草惊蛇。况且,你来这这么就了,也还没出去玩过,就趁这个机会出去逛一逛也好……好了,头发梳好了,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发。”轻拍了下断情的肩膀。
“哦、哦!”断情不知什么时候发起呆来,望着镜中那和谐的一幕,脸不知就怎么的有一点点热,是因为今天天气又升高了吗?还是什么?算了回来问一下清竹好了。这就导致此候一阵子,断情天天捧着某些书看个不停,也让看到书名的赢倾邺再次无语。
赢倾邺好笑地看着一脸神游物外的某人,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又晃,还是不见反应。算了,直接拉起某人的手,把他拖出房间,不然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回过神,也许要到天黑。
第十七章:鸿笑楼
因为断情实在是没有胃口,就没有用早膳,所以赢倾邺就决定出宫就先去鸿笑楼吃点东西,反正时辰也不早了。而修真者虽然到了辟谷期可以不吃东西,但依他看,这东西还是吃些的好。
站在京城动机一楼——鸿笑楼前,赢倾邺几人因做了伪装并没有人认出来。
赢倾邺把自己的狭长双眸画得更长些,少了些霸气,多了丝狡诈;在嘴角和眼角画了几条皱纹,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双唇画薄,显得无情,最后把古铜色的皮肤伪装成略透明的苍白色,就像终日不见太阳,再把一身的王者之气收敛,露出一丝的市侩气息,整个人就是一个略有薄产的美中年商贾。
而断情画的装更是夸张。本来他是想用原面貌出现的,但赢倾邺考虑到之前在御花园就有人见过他了,而且在京城别的不多就当官的多,况且是第一楼,鸿笑楼。结果,断情不知道哪根经搭错线了,墨黑的双眸换成波澜流转的桃花眼,本就绛红的双唇变得殷红如血,白皙的皮肤弄得跟涂了厚厚层白粉似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男宠。
赢倾邺看到他的打扮当场就傻了,本来想让他扮商人的儿子,结果倒好,他给弄成这个样子。断情看到赢倾邺的白眼,嘿嘿一笑,这样不是更有趣么?两人画的装都是用真元伪装的,毕竟就算在精致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还是会让人不舒服的,而且只要是内行人细看就不难看出破绽。
福孟一看到两人的样子就直接无语了,陛下装成商人也就算了,至少还能让人接受。可是、可是、堂堂一个帝国皇子,为什么就非得装成男宠呢?这也太、太、太吓人了吧!要是让其他国家的人给知道了,那帝国的脸面何在啊!!偷偷地用眼神示意皇帝:陛下您怎么也不阻止这位小祖宗呀!赢倾邺无奈,你也不看看这是能听人说的主吗?
清竹看到了也是一呆,她从不知道大人还有这一面,是那个男人的影响吗?要不是她跟大人之间有特殊的联系,她还真不敢确定。
就算断情在赢倾邺和福孟两人面前表现得再若无其事,但也在清竹那奇怪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略显脸红。由此可以看出在断情的心中,清竹所占的分量比赢倾邺两人大得多了,也说明他只会在意他所认定的人。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清竹你幻化得普通些吧。”断情催促道,其中有几分不好意思在内就不得而知了,而福孟则在刚才就伪装好了。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走吧,先进去吃点东西,我们在出来逛。”赢倾邺指着前面的鸿笑楼道。
鸿笑楼所处的地段非常好,正处于京城最繁华商道的中间,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常多,而且其食物和服务等都很有特色,据传还有不少告老还乡的御厨被请到楼里去,所以每天进去的人极多,而包厢没提前个十几二十天的是不可能预定到的。
四人伫立在门口已经好一会儿了,经过的人总会忍不住地看上两眼,虽然已经做了打扮,不怕人认出来,但是被当猴子看还是没人愿意的。
刚踏进鸿笑楼,就有不少人向他们看来,在看到只是一个有点闲钱的中年商贾带着管家、婢女、以及男宠,就没怎么在意了。毕竟像这样的人鸿笑楼每天都要接到好几拨。只有店小二依旧笑意盈盈地跑过来问道:“几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笑容极其自然,似乎没看到断情脸上白粉快要剥落的可怖摸样。显然是受过特训的,而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功的秘诀。
赢倾邺将手伸到额边捋了下头发,做了个不易发现的手势,“我们要用膳,上菜前先上些点心,对了,还有没有包厢,有的话,包了!”
小二看到那个手势先是不易察觉地呆了下,然后依旧笑容满面地道:“包厢?有!
有!今天有位客人临时退了包厢,就在三楼,几位是先上去?“
“有包厢?那干嘛不先给你陈大爷,看不起爷是不是?!!”旁边一个做风流少爷打扮的纨绔子弟气愤道,手还搂着一个妩媚的男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做哪个行当的。只不过,人家比断情专业多了。须眉修剪成娥眉,脸上也搽了粉,不过只是淡淡地打了粉底,不像某人粉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脸上抹。唇也上了色,是淡粉色的跟桃花一样,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总之一句话,断情那原就吓人的妆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止小儿夜啼的夜叉嘛!
小二听了那所谓的呈大爷的话,并未有任何反映,依旧满是笑意,只是眼底有着怎么也掩不住的冷漠,看来那个所谓的陈大爷,也大爷不到哪去嘛,“抱歉了,陈大爷,这位爷跟我们掌柜的有些交情,所以……”话外的意思不言而渝。
那姓陈的这下没话说了,灰溜溜地拥着旁边的男孩子上了二楼。
就算向天借个胆,他也不敢跟鸿笑楼的掌柜的叫板。这掌柜的后台可硬着呢,据说还有宫里人撑腰呢。这消息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不过两年前,宰相的小儿子,也就是京城的一大小霸王,仗着宰相的势力,和有个当贵妃的姐姐,大闹了鸿笑楼,弄坏了了不少东西,结果,你猜怎么着?宰相亲自押着到鸿笑楼给掌柜的赔罪,并把弄坏的桌椅全部赔上才了事,这事全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就算当时掌柜的谦虚道是因为宰相大人仁慈,不过京里人谁不知道,宰相一家子那可是霸道惯了的,除了他主子,谁被他放眼里了,仁慈?那是笑话!从此就再也没人敢在鸿笑楼闹事了。他可只是一个小小三品官员的庶子,也许在哪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算个事,在京城什么都不是,他啊,哪能跟这些大人物叫板,还是佳着尾巴做人的好。
三人来到三楼的包厢。
包厢布置不错,流苏的屏风,紫檀木制的桌椅,连窗口处的窗帘都是用水晶串成的。这决不是一般的包厢,事实上,这包厢确实不简单,它的名字就叫鸿笑阁,从未对外开放过,只有几个人能有那个荣幸被主人请到这个包厢,而每一个进入这个包厢的无不是人中豪杰,只有这一行人……这也的小二愣了一下的原因。
赢倾邺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放下窗帘,熟练的动作说明他是这儿的常客了。
窗户一打开,窗外声音就随之进入,但因为是在三楼,并不会像一、二楼那样吵闹,反而有中世外的疏离之感。
“咚!咚!”“客官,点心到了”
“进来吧。”
依旧是刚才的那个小二,手捧着几盘点心进来。
“这是云片糕,这是桂花糕,还有几样蜜饯。”小二一一介绍。
“那么,客官接下来要点些什么菜?”
“来几样清淡的,招牌菜也来几个吧。”赢倾邺点了些清淡的给断情,没吃早饭的,还是先吃些清淡的好。
“好嘞!请稍候。”
小二刚退下没多久,敲们声又响起来。
“进来。”奇怪,菜应该没那么快吧?
果然,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袍的淡漠年轻男子。一进来就自觉地做到一旁的椅子上,望着赢倾邺道:“你怎么来了?”显然此人是赢倾邺的旧识。
第十八章:秦笑言
“你怎么来了?”男子自发坐到一边,拿起桌上的一个干果,塞进嘴里,“听到小二说我还不相……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