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慎听着谨的话未见有太大情绪波动,“把你查到的告诉我。”
“你不信我?”谨直直望着子慎,难抑心伤。他替他在朝廷里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报吗?
“谨,你误会了。子慎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樱和的消息,你不要介意。”古玉出来圆场,心里暗怪
子慎的臭脾气,对谁都这么冷,搞得人家伤心。
是吗?谨望着床上的人,温雅开朗的神情被淡淡的忧伤笼罩,古玉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心中闪过一道惊雷,谨该
不会……
子慎瞥了眼谨,“告诉我你知道的。”
缓缓垂下眼睑,谨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只听他缓缓道,“劫走上官樱和的是秦筱的人。”
“怎么可能?”古玉第一个惊呼出声,差点惊醒了怀里的小意儿,他连忙低声轻哄。
子慎没有太大惊讶,只是默默不语。哄好小意儿,古玉接着道,“秦筱的人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人
从城中带出,难道你的人都是废物?”
古玉常说子慎性子差,却不知道自己的个性更直。
一句话说得谨面色微变,缓缓的斜了他一眼,当事人立马顶了回去,“你瞪我干嘛?”
“我的人不是废物……”
似乎听见了咬牙根的声音,古玉后知后觉的缩了缩肩膀,嘴上却道,“你的人不是废物怎么把敌人放进城来,还让他
们把樱和给劫走了……不知道谁自夸京城固若金汤,现在牛皮吹破了吧。”
“古玉,够了。”子慎突然插言,说得正起劲的古玉立刻闭起嘴巴,他不是畏惧子慎,而是怕他将自己赶出去。
喝斥了古玉,子慎抬眼看向谨,“你是说他们有内应。”
“内应……谁啊?”古玉下意识的问,但见子慎瞪来,他立刻抬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道,“你们继续。”
“是三太子耶律祖。当初他下毒害你,被德隆侦破后,自杀诈死,从密道逃出城去,这回,他又如法炮制,从密道将
秦人引进城来,劫走了上官樱和。”
“难怪——”古玉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却见谨斜了他一眼,不禁嘿嘿赔笑。
视线缓缓扫过屋里的两人,子慎突然对门外道,“巴勒——”
“在——”巴勒推门进来,古玉的笑脸立马变成了冷脸。
“通知耶律德隆,明日点精兵五十与我出城。”
巴勒一怔,古玉这下顾不得摆脸色了,抱着小意儿冲到了床边,“子慎,你要干嘛?”
子慎伸手接过熟睡的儿子,放到自己身边,“我要去找他。”
“你疯了吗?两地路途遥远,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去找他,你还没见到他,自己怕是先没命了。”
子慎抬眼看向古玉,眉头皱成了川子。古玉不等他说话,又道,“我不是拦你,而是现在情况真的不允许,你再等几
天,等身体恢复差不多再去。反正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樱和人在何处了,我想秦筱千方百计的救他也不会把他怎样,所
以,你就趁这几天好好养好身体,到时再把人抢回来。”
眼见子慎态度软化,古玉加把劲道,“你若不好好保重自己,倒时不但救不成樱和,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那时,樱
和可就真的要琵琶别抱了。”
“喂喂……别生气……”眼见子慎眼神突变,古玉吓了一跳,“我只是随口说说。”
子慎剐了古玉一眼,对巴勒道,“告诉德隆,加紧操练,半个月后,出兵攻秦。”
“是——”
“攻秦?”古玉傻了。不是说带人去抢人吗?怎么变成打人家老巢啦?
“你要出兵?”谨望着子慎,眼中神采熠熠。
子慎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多说,只是淡淡道,“我累了——”
一听子慎喊累,古玉立刻狗腿的将谨拉出门来,被拉出门,谨甩开了拽在他胳膊上的手,又理了理被拽皱的衣衫,古
玉看着他,眼神奇特的凑到他耳边,“你不会是对子慎上心了吧?”
起先,谨没明白古玉的意思,偏头对上那双兴趣盎然的眼睛,他瞬间懂了,却没说话,见谨神情微变,古玉以为自己
猜中了,不由道,“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收心吧,子慎对樱和可是癞蛤蟆吃秤砣——铁了心的,你不可能插进去啦。”
说着,古玉有些同情的拍了拍谨的肩膀,“还是换个对象吧?”
谨看了眼古玉,又抬头看了看星空,“帝王不该有那么多情感。”
“什么?”古玉一时晃神并没听清谨的话,“什么情感?”
谨看了眼古玉,摇摇头,“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他最讨厌有人把话只讲半句。
瞧古玉猴急的样子,谨轻笑,举止投足间又成了那个温雅中不失诙谐的南院大王,古玉见了,暗暗松了口气,但不打
算放弃,“快告诉我,你刚刚说什么?”
谨笑,“我说那个安靖是怎么回事?”
“安靖……安靖怎么了?”古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谨笑容加深,“你带一个怀着孩子的男人回来,难道我不该问一问吗?怎么说你也是我弟弟的师弟,我这个做哥哥一
定要关心关心你啊。”
“你还是省省吧。”古玉敬谢不敏。
与子慎比起来,他更惧怕眼前这人,别看他敢跟这人斗嘴,甚至糗他,但一见这人笑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脊背发凉。
望着谨笑眯了眼的样子,古玉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樱和时,那么讨厌他了,原来他的笑脸同耶律谨很像,
所以,他下意识的排斥。
看来,今天这好人他是当错了,耶律谨这只老狐狸把他套进去了。
“我去给子慎熬药,失陪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看着落荒而逃的古玉,谨勾了勾嘴角,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门板,他迈步走下台阶。
·
半个月的时间说快就快,说慢就慢,古玉精心照料着子慎,出乎意料的是,子慎竟也格外配合,基本上他怎么说他怎
么做。这样听话的子慎让古玉很不适应,总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
他只希望就这样一直在梦里,不要醒来。
这天晚上,他端着药碗推开房门,却见昔日老实躺在床上的人,竟然穿戴整齐坐在床边收拾行装,一旁衣架上还放着
铠甲,那明晃晃的光线,看得他一震心惊。
“子慎,你这是干嘛?”
“今天是第十五天。”
“什么?”古玉起先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后来才恍然大悟,算算时间,今天果然是子慎静养的第十五天,这人的时间
观念未免太强了吧。
将药碗放在一边,他认命的叹了口气,“我帮你收拾吧。”
“不用——”伸手端起药碗,子慎仰头将黑漆漆的药汁一饮而下,“你去收拾自己的。”
“哦——”古玉接过药碗,又看了看床上系包裹的人,“子慎,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记冷眼,古玉只好咽咽口水,满心后悔当初没把静养的时间说长一点。
“父王——”小意儿绕过屏风见床上人正在整理行装,微微一愣,“父王要找爹爹去吗?”
子慎将包袱放到床里,起身向儿子走去,“小意儿,怎么还没睡?”
“意儿想父王——”被子慎抱在腿上,小家伙的脑袋靠近了他怀里,“父王有没有想意儿?”
“恩——”淡淡的应了声,没人看见子慎的脸上布满了柔情。
因为子慎需要静养,照顾小意儿的责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古玉与安靖身上,不过,这并不是子慎的本意,可小意儿谁
都不粘,偏偏喜欢安靖,只有待在安靖身边,他才会稍稍老实一点。
“父王,意儿也要去找爹爹。”
摸着儿子的嫩发,子慎久久才道,“意儿要留在家里,不能跟父王一起去。”
“为什么?”小家伙仰起头,希望父亲能够看见他心中的不情愿。
子慎低头看着儿子,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因为意儿还小。”
“意儿已经不小了。”说着,小家伙的两只小手一起捂上子慎微凸的小腹,“弟弟才小,意儿是哥哥,意儿是大孩子
。”
子慎静静的望着儿子,听着他的童言童语,眼神渐渐被雾色掩盖,小意儿已经因为怀胎早产的种种缘故,造成胫骨不
全,也许这一生都不能习武,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带着这个孩子去,可是——
“父王,你怎么了?”小意儿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王,后者转开了脸,伸手将孩子搂进怀中。
“小意儿——”安靖走进屋来,见子慎抱着小意儿,他轻施一礼,“王爷——”
“安公子无须多礼。小意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王爷请放心!”安靖望着子慎,总觉得他与古玉描述的很不一样,虽说人冷酷了点,但并不难相处,看来,一定是
古玉故意吓他。
这样想着,安靖对子慎的感觉更好了,“听古玉说,王爷明天就要出门了,那今晚小意儿还跟我去吗?”
子慎还没说话,小意儿已经像八爪鱼一样粘在了子慎身前,“父王,意儿要跟你睡。”
望着小意儿那副粘人的模样,安靖不由轻叹,“果然还是血缘亲啊。”
一句话说得子慎面色微窘,而安靖自己也觉得尴尬,他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着,不由得下意识的
摸摸身前的隆起,好像自从身体有了变化,他就越发的好情绪化了。
“哎呀,我找了一大圈,你果然在这。”古玉冲进门来,后知后觉的他并没发现气氛不对,大咧咧对安靖道,“我明
天就要跟子慎出门了,不能再照顾你,这个药方给你,如果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让人通知我……不过,已经过了四个
月,孩子渐渐稳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习惯古玉当着别人的面讨论这事,安靖古铜色的皮肤渐渐变成了红铜色。
“这个我信。”古玉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然后瞥了子慎一眼,“你一定比某人会照顾自己跟孩子。”
安靖知他所指,不由失笑,身为被暗讽了对象,某人斜了他一眼,冷冷道,“明早出发。”
“不行,要吃完早饭——”古玉讨价还价,“还要把药材带全,还有……”
“明早出发——”
“哦——”
安靖在一旁看着,只觉两人好默契,又好滑稽,尤其是古玉的表情,让他不能不笑。
056 七七八八,忐忐忑忑
幽幽深宫中,一道身影伴着宫灯缓缓而行,月光倾泻下,映照出秦筱姣好的面容,他来到宫殿门口,正好碰见宫女端
着托盘从屋出来,望着满满一盘子没有动过迹象的菜,姣好的面容脸色微沉,“怎么,他还是不吃?”
“是的,皇上,上官公子一直躺在床上,无论奴婢怎么劝他,他就是不肯吃东西。”宫女端着饭菜颇为无奈。
她原本以为被分配照顾这位皇上极为重视的美男子是件极好的差事,只要她把人伺候好,将来这人若是被封了妃,她
也能沾沾光,却不想,这美男子人虽俊,可脾气恁地坏,一点也不好伺候。
难伺候,她倒是能理解,毕竟这人是皇上在意的,偶尔端端架子,摆摆脸色,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这人不一样,自打
进宫来,什么都不吃,话也不说一句,原本她以为这人是不想搭理他,可皇上来了,这人也跟没看见似地,是不是太
傲了点?
听闻里面的人又是一天没吃东西,秦筱眉头上的褶皱足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你再去准备些吃食,马上端来。”
“是——”宫女不敢有任何意见,但心里却不能不琢磨,皇上也真是的,一个劲的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这是不就是老话说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宫女走了,秦筱对两旁随侍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可是,皇上……”太监大总管有些不放心,但见皇帝对他摆摆手,他只好咽下了劝阻的话,眼看着君王又一次走进
静悄悄的寝殿。
轻风徐徐,宫纱飘飘,绕过廊柱,秦筱笔直的向床榻走来,床上的人背对着门的方向躺着,即使身后有响动,也没有
一点反应,秦筱停在床边,见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他撩开纱帐,脱了鞋,躺在了床外侧,伸手搂住了床里人的腰
。
“放开——”说着,床里的人向更里面挪了挪,却没有转过身来。
望着那精瘦的后背,秦筱不死心的又往里挤了挤,床里的人又往里挪,却没再言语。
盯着那后背,秦筱有些委屈的唤了声,“上官——”
床上的人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我不想见你。”
“为什么我把你救回来,你对我的态度这么冷?”
“我告诉过你。”
“你告诉我……”望着那裸露的后背,秦筱静默了许久,才道,“是啊,你告诉过我,你不想回大秦,不想回到我身
边,不想看见我。”
“所以,放我回去。”这次,床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望着秦筱的眼睛,缓缓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公子上官
,我不再过问你的事,也不再替你经营那些买卖,所以,放我回去。”
“回去,回去……这里才是你的家,难道你忘记自己是秦国人了吗?”秦筱几近咆哮的吼出来,樱和静静的望着,脸
上的表情淡然镇静。
“我没忘记自己是秦国人,但我也是会阴人,我的家在会阴,在有子慎和孩子的地方。”
听到子慎的名字,秦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坐了起来,“子慎,子慎,那个耶律慎不就会生孩子吗?他不过替你生了
个孩子,就把你的心赢去了?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敌不过吗?”
望着激动的秦筱,樱和眼神终于转柔,“秦筱,皇上,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道歉?”
樱和望着秦筱,没有回答。变心的那个终是自己,答应他的话终是没有做到,但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了
……
看着樱和的眼睛,秦筱突然扑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搂住,“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回到我身边,我要你陪我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