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蔡邵雍眼中的冷漠隐忍,想起他温和的笑意,想起他说:“我们和好吧。”
我张嘴:“我放……”
断音。
我又张嘴:“我……”
还是断音。
我再张嘴,他轻轻低头,与我深深热吻。
他放开我。
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泪水:“我很疼,很疼很疼。”
他拥抱我,轻轻吻我脸颊。
我眼中泪水纵横:“我只是想找个伴。”
他点头:“我知道。”
我哽咽:“我很自私,他对我那么好,但我只要想到他手里可以牵着自己的儿女和妻子,对我的好还要分给其他人,而我那么寂寞,一个人,我会发疯……”
他点头:“我知道。”
我擦眼泪:“我不会死缠烂打。我有自尊,我也要尊严。”
他点头:“是。都盼着你死缠烂打。”
我想了想:“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他轻轻吻我:“要不这样,你可以跟他偷情。一年三次。”
我吓了一跳:“你在胡说什么?”
他语气有恶狠狠的妒忌:“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翻身不理他。
隔壁有压抑的呻吟。
我:“……”
蔡仲勋拽开我睡袍。我摇头:“对不起。我还没有分手,谢谢。”
他说:“想个办法,在下很硬。”
我终于有机会将埋在心底深处的大八卦抛出:“你跟廖启望,谁,谁在下面?”
他立刻阳痿。
他说:“我谢谢你关心。我们不分上下,因此到现在也没有做成。”
我怀疑的打量他:“哦——”
他说:“嗯,不如这样说,我将他摁在身下大战三百回合?”
我更怀疑:“啊——”
他说:“你别乱想。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很感谢他的举动,让我家里人都对我网开一面。”
我想起蔡邵雍。
他立刻意识到:“不如我们搬到别的城市?”
我摇摇头:“这不是办法。而且我跟你,拜托,我们只是朋友。”
他十指张开,握住我的手:“嘿,朋友,朋友在隔壁忙着呢。听。”
这两个家伙已经肆无忌惮,或者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我翻身找自己的大耳机:“哪去了?”
蔡仲勋眼中有情欲涌动:“朋友戴着呢。”
我心里咆哮。我说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都给我气糊涂了,其实应该是你们出去!
第四十一章
已是深秋。参差古木树叶飘落,万物归巢,满山红叶,如霜燃尽。
木屋中春意融融。埋在石盘里的木炭熊熊燃烧,将石头烧到火红。
周锦聚身上全是细碎汗水,呻吟扼闷在喉中。
赫连在背后啪啪撞击:“叫出来。”
他嘴咬着浴袍一角不敢出声,胡乱摇头。
赫连将他仰面,几乎被弯成一个折叠的弧度。耳机扣在他耳上,说:“叫。”
周锦聚喘息:“不行。别人会听见。”
赫连开音乐:“你听不见就行。”
我:“……”
蔡仲勋将耳机扣在我头上:“说得对,你听不见就行。我来听。”
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我说:“你们要交换吗?”
蔡仲勋几乎要被吓到不举:“不,谢谢。这是情调。懂不懂?”
隔一会他摘下我耳机。
他浑身赤裸,穿长靴,双脚分开,说:“过来,舔。”
他穿骑马装贵族气质尽显。双腿笔直修长,大腿紧绷,筋肉结实。
我顺着皮靴吻到他大腿内侧。
他缓缓在我喉中抽插。不知从哪里摸过一面镜子:“看自己。”
镜中映出口中含有巨大饱满的淫靡动作,泪水挂在脸上,双目失神,几乎瞬间让我迸发。
但不行。他时间太长,越早解决,剩下的时间里都会像,一场酷刑。
他说:“听。他在呻吟。”
将我摁倒床侧,从身后贯穿:“是这个频率吗。”
我一条腿抬在床上,单腿蹬地。挺直的性器甩在空中。呜咽了一会。咬住被角。
赫连笑:“不是。慢些。”
我眼中流下泪水:“……”
两种粗重的撞击交错响起。有时候只剩一种,有时候,会有两种。
不同的呻吟响起——不同的呻吟被各自拼命压抑。
蔡仲勋有时候相当恶劣:“要不要去看?”
我大骇,“不行!绝对不行!”
遮羞布一旦去掉,那有许多事情——从此之后只剩难堪。
他将我抱起,坐在床侧,用力顶:“自己使劲。”
他吻我耳侧:“别回头。”
布帘被掀开。
我听见周锦聚陡然沉重的喘息:“你们!”
赫连说:“挡住眼好不好。”
黑色布条被扔过来,我的眼被绑住。
被放到了一张床上。
我哭泣:“不行,别,求你,蔡仲勋!蔡仲勋!”
周锦聚不吭声。呼吸失了章法。
混乱中会碰到不知道谁的手,我都会缩到一边。
赫连笑:“姿势都一样。”
蔡仲勋也笑:“很漂亮。”
猛然间遮眼的布条被撕扯开,刺眼的光亮刺痛双眼:“醒来了醒来了!还睡,哎哟,啊——”
我睁开眼。
内裤一塌糊涂。我知道,除却蔡邵雍仅有的几次,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规律性生活。
蔡仲勋已经发觉。我徒劳用手遮住眼。
怎么会有这样的梦!
有情节有细节有对话——还有令人羞愧的高潮。一定是床角听多了。潜意识将它作为一种刺激,诱发了本能。
但梦中主角委实令人可恨。
两辆车于高速分道扬镳,赫连直奔檀城,完成电影外景拍摄。我接到邀请,与蔡仲勋出席订婚晚宴。
蔡仲勋开车,偶尔从倒视镜中看我神色。
他说:“你昨晚一直叫我名字。”
我立刻架上墨镜。
蔡仲勋微微笑:“你太不会掩饰自己了。这么容易被人诈出来。其实你昨天睡得很沉。”
他心情很好,开车窗,有风灌进车厢。
他几乎又要笑出来:“我技术如何?”
我哑声道:“闭嘴。专心开车。”
他脸色严肃,直视前方:“你要真是饥渴难耐,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我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回程途中我一直戴着墨镜,拒绝再跟蔡仲勋交流,一个字也不说。
车进入信号区。专用手机响了三次。
一次是短信:我来云城出差,住到去年圣诞节的酒店,很巧,是同你来过的一个房间。
第二次仍是短信:玩得开心吗?我等你回来。
第三次是来电提示,时间是十分钟前。
我手指在回拨键上不断摩挲。他的名字犹如焦灼中等待的清泉。也犹如午间的阳光,离得太近,便容易被灼伤。
一生中仅有的两次恋爱,每一次都站在卑微的位置,伤到最深。
我关了手机。
第四十二章
蔡仲勋替我扣好袖口,又整理我胸前衣袋内的领巾:“OK。不错。”
蔡家有喜事,亲近堂兄弟统一定制新衣,由英国savile row直抵本城。
早早有人将我的礼服也送过来,袖口的宝石扣刻有跟他一样的低调徽章,内搭衬衣左袖有一粒扣,还有他名字的英文缩写。
蔡仲勋赖在我家,霸占我的睡床半月有余。
他扳过我的肩,穿衣镜中两道身影,均是西装熨贴,身姿挺拔。
我说:“我不去了。让我留在家里吧。”
他说:“今天订婚宴,早点受打击比缩在家里自我安慰强。”
然而几乎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我不肯下车。
他将我拖出来。
是举办去年夏季社交晚会的别墅群。
我记得那时名媛社交晚会,有大幅篇章报道世家联姻,锦上添花。
那位私家庄园的拥有者,在此邂逅甫将归国的豪门闺秀,情定云城。
于是在此举办订婚派对,为纪念彼此的初识。
来得较早,客人并不多,实质是小型的家族聚会,我随着蔡仲勋进入礼堂。
其实这样更难堪,我喜欢宴开几百桌,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向新郎新娘,随着众人微笑举杯,时间一到就可以开溜。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站在门口,含笑跟每一位来宾握手。
这是从打猎回城,第一次见面。
他轻轻握我的手,打量我的衣衫,笑容温煦:“来了。”
我挣了一下没挣脱,慌张看着他漆黑明亮双眸:“嗯,来了,来的有点早。”
旁边身着晚礼服的女眷扑哧一下笑出来。
宾客签名,我习惯性掏出钢笔,又收回去,脸都红了:“给我一支笔谢谢。”
蔡仲勋看不下去,将我拽进大厅。
大厅内尚未布置好,水晶瓶中盛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铭牌隐藏在花束中,烫金法文花体字母写着准新郎与准新娘的名字。
我端了红酒,上三楼露台。
帷幔更换了华丽的香槟色。天气有些炎热,我脱了西装,解开衬衣扣子,藏到帷幔后,一个人喝闷酒。
草坪上诸多宾客云集,有许多人在海滩边悠然散步。
有身着同款礼服的男人进来。看我一眼:“我好像未曾见过你。”
他与我轻轻碰杯,看我神色忧伤,笑:“来者都是客。今夜不醉不归。”
我微微一笑:“谢谢。”
他大概将我当成了新娘的仰慕者。
他背靠栏杆,说:“该嫁人的要嫁人,该结婚的总会结婚。剩下的,都是失意人。”
我:“嗯。”
他喝干杯中酒:“现在抢亲,来不来得及?”
我摇头:“怎么抢?抢了以后,又能怎么样?”
他也苦笑,拍拍我的肩膀,又说:“其实从另一方面看,对人生未尝不积极。失恋从来都是艺术的最大动力。”
我喝干杯中酒:“也对。创造艺术,从来都需要激情。失恋确实是最深刻的一种激情。”
他认真看我一眼,低声说:“那不知道,你对摄影怎么看。”
我靠近他,慢慢说:“其实两个星期之前,你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疑惑拧眉,说:“哦?”
我看着楼下蔡邵雍微笑寒暄的背影,说:“雪茄会。你也是这样,站在旁边,一眼就看透什么人的心理防线最脆弱。”
他倒也不惊慌,依然笑得很自如:“谢谢夸奖。”
我叹口气:“是不是蔡家的兄弟,都有这样的好本事。”
他微笑,与我错肩而过,右手将一张小小名片顺势塞入我衣袋,附耳说道:“若有机会,出来一起喝一杯。”
我点头答应。
廖启望已是许久不见。
他提着酒瓶踱到身侧,为我倒满香槟:“喝一点。”
我捧着长长酒杯摇头:“不能掺着喝,容易醉。”
他笑:“我知道你酒量很好,喝完也不发酒疯。”
我有些困窘。
他打了个手势。蔡邵雍匆匆过来:“你在这里?我有事找你……”
他看见我。
我很尴尬,酒意上涌,脸都红透:“刚才忘了说恭喜。”
他走到我身旁,为我整理歪到一侧的领结。手拂过我脖颈一侧。
我的身体立刻有反应。
他低声说:“穿得很好看。”
我低头看着酒杯。
他说:“要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连忙笑:“不用,待会我还有事,可能会先走。”
他深深看我,又说:“玩得开心吗?”
我点头,回答:“拍了照片,想等……”我笑:“还可以,景色很好。”
他说:“我很忙,现在不能招呼你。”
我点头。
他向廖启望示意离开。
廖启望站在我身侧,过了一会突然说:“有一次蔡仲勋清醒过来,跟我说有个人曾经很喜欢我。他说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绝望。”
他为我又倒了一杯酒:“我一直不明白那是怎样的绝望。现在我懂了。”
他也转身离开。
天色渐渐阴暗,晚霞铺空,夕阳西坠入海。
音乐婉约,订婚派对已经开始。
我躲开热闹人群,一个人往沙滩慢慢散步。
灯火辉煌的别墅内到处可以见到身影窈窕的淑女,衣冠楚楚的男人。那是另一个世界。
我本来该在家里炒一个清淡的菜,下一碗面条,从新闻里看看这些繁华的报道,然后换台。
这是我入行至今,参加过的最令人厌倦的晚会。
我躺在沙滩上。口袋里手机在响。
是一首忧伤的曲调。
Hey,tumiradadice estar arrepentida……
Hey,dime si es verdad, oes solo idea mía……
我接起。
与他遥遥对望。
他在露台之上,或许看见我,也或许没看见我。
长久沉默。
电话挂断。应该是错拨。
我听见了他的呼吸,隔着长长电波,如此温柔。
我终于溜走。我实在没有勇气微笑着站在他对面,以一种淡然的口吻说恭喜。
也不可能任凭蔡仲勋说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虚伪的假话,说我是他的朋友或者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谁能医得好我。
我在写短信,后来又删除,后来又写短信,后来再删除。
最后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理解你的所有一切,并祝你幸福。
我把它随手删除,扛着一身昂贵的行头回家。
第四十三章
真正输掉一切,是个模糊的概念。只要还在呼吸,明天太阳依然升起,生活就沿着既定的轨道,照常持续。
檀城之行有两件事,要拍MV,还要拍戏,忠实履行作为一个配角的责任。
与方如晦的行程也已经确定,下旬我便会直飞德文郡。
MV要有雨天,要玩浪漫,要痛彻肺腑,要站在茫茫人群仓皇回顾,蒙太奇电影手法拍摄,黑白光影剪辑,总而言之,要有一个好的脚本。
导演喊:“停!赫连,拜托你是跟男人抢女人,不是跟女主角抢男一号!请不要用这样火辣的目光看凌博仁!他在对口型都对的颠三倒四!”
女一号是位模特,她一米八我一米七七,狠狠被比了下去。我站在麦田,脚下踩着导演的休息椅,对着她侧脸深情唱歌词。
她画了半面妆,手在背后悄悄向我伸出,比了中指。
我立刻岔了气,歪歪斜斜脚下一滑摔倒在无边的麦浪中。
她得意的挑着半张浓妆半张素颜的脸挤眉弄眼。
导演喊暂停,她笑着跑远。真是很年轻,年轻到每一个肆意的微笑,都那么理所当然。
赫连怪叫着扑过来,躺倒在我身侧。
摄影和剧务居高临下,在远处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
他想做出猥琐动作。我喝止:“小心明天做头条,说咱俩偷情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