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处理好了吗?”
“好了,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可以了,只是……腿……”
“恩……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和阿叔有事要谈。”
“是。”
欧贝阳沉默了一会,说“既然会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我想他也不会介意让你知道的,不过,我对四年前的事也不太清楚,只记得会长去台北散心,回来后就变了,苏水儿是他在台北遇见的人,后来苏水儿不知为什么来到香港,那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长差点没命,但是……苏水儿还是走了。”
“台北……那找她的话,要在台北着手吗?”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除了会长,只有前副会长陈毅锋才知道,他也是那场风波最大的受害者,他被会长废掉了右手,以静养的名义送到海滨别墅,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谢威就开始继任了他的位子。”
“海滨?……”
回到房间,在浩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望着摆在面前的照片,直到帮他收拾东西的下人在他行李箱里拿出一幅画问他:“少爷,这幅画要挂起来吗?”
在浩抬眼看了看,愣了许久说,“拿给我吧。”
“奥。”下人把画递给他,他轻轻抚mo着,不舍的打开。
“在浩哥。”落落径自推门进来,“拿的什么啊,在H市逃的宝啊?”
“什么啊?”
“我看看。”落落抢过来还未待在浩阻止就打开画轴。
“咦?这画上的人好面熟。”
“傻丫头,那是我好不好。”在浩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呵呵,真的是哎。”
在浩拿过画,画的背景是一株昙花,model是在浩,是燕嵫偷拍的在浩和后来所画的昙花的组合体,左侧一行细小的字,“不向阳的花总是容易枯萎的,昙花又怎么能在黑暗中保全自己?”
是的,她都知道,燕嵫都理解,虽然自始至终,在浩都没有告诉过她昙花是什么意思。
“在浩哥,怎么了?这是谁画的啊?”
“是一个……最了解我的人画的。”
“最了解你?”落落有些酸酸的撅起嘴,在浩笑着点点她的嘴唇,“傻丫头,跟你不一样的,伊郡呢。”
“他不理人,在房间里。”
“还在生气呢,”在浩摸摸鼻子,“好了,我去找他。”
“奥。”
推开伊郡房间的门,在浩差点晕倒,这是怎么回事?总该不是遭抢劫了吧,“伊郡……伊郡?”
“你来干嘛?”
顺着声音的来源,在浩看见坐在地上依着床的伊郡,表情有些孩子气。
“怎么了,因为我一句话,把伊郡大少伤成这个样子?”
“你出去。”
“我要是不出去呢。”在浩坐到他身边戏谑的说。
“那我出去。”
“你给我坐下。”在浩把妄图起身的伊郡重新按下。
“怎么?还真没完了?不至于吧,好了好了,对不起,我承认错误了。”
“你哪有错啊,你说的很对,我就是没用,从小就这样,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让我少挨打,你也不会答应他们接受魔鬼训练,不接受魔鬼训练你就不会这么优秀,就不会成为昙花王,会长就不会单单这么为难你,就不会……”
“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在浩笑得有些牵强。
“本来就是,如果不是大家都敬重你,他们又怎么会整天少爷少爷的叫我吗?我根本不配。”
“你别乱推理了,总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对不起阿哲,也对不起你,就让我补偿吧。”
“可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可是,当初如果不是我……你应该会被很好的人家收养,怎么会……沦落至此?”
“我从来没有认为是你的错。”
“算了,不提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我以后会很忙,社里的事就由你和康叔操持着了,阿叔需要静养,不要去打扰他。”
“恩。”
“好了,我出去了。”
“恩。”
从窗口看着在浩上了车远去,伊郡重重叹了口气,他是该为在浩做点什么了。
来到欧贝阳口中那个海滨别墅,在浩抬眼打量了一番,够气派的,他还是一贯的擅闯作风,不过进去后就收敛了,一步步都显得很谨慎,这前副会长和会长不愧是从小摸滚打爬的好兄弟,都来这套。
“有人吗?有人吗?”没人反应,他又上前走了几步,正欲上楼,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你进别人家,都是这么随便吗?”
回头,见一位穿着运动服的男子正拿着毛巾擦脸,对在浩说话的口吻像是蛮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我习惯了,我……来找陈前副会长。”
“找他干嘛?”
“了解一些事。”
“他已经很多年不出去了,你要问他这海上有多少块礁石,多少种鱼,哪片区域贝壳多,哪片区域鱼虾多,他还可以告诉你一些,其他的就难说了。”
“你……是不是……陈前副?”
“我?我像吗?”男子像是听了极好笑的笑话一样。
“那你是……”
“会长派来看着陈毅锋的。”
“那陈前副……在哪里?”
“那边,看见了吗?”男子指了指海滩上与一群女孩嬉闹的发福男人。
“他?”
“恩。”
“他怎么可能是……”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什么人在这里关久了,也会变态的。”男子依旧微笑着,口气淡淡的,说完这话便去了阳台吹风,倒了杯酒喝着完全没有把在浩放眼里。
在浩想了想,回身出去,走向海滩上的发福男子,看了他许久说,“副会长……您好……我是……欧家的,方便谈谈吗?”
二十八:啸龙会长……也这样爱过?
那个男人有些迷糊的看了看周围,又看向在浩,很不确定的问:“你是……跟我说话吗?”
难道副会长真的……有些失常?
陈毅锋在窗台看着在浩一脸的迷茫,不由的大笑起来,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好久没有第二个人给他说话了,在浩回身看向别墅阳台的男子,那人已经笑得不能自已,在浩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不由的恼羞成怒,迈开长腿跑回去,留下海滩上的发福男人一脸的迷茫。
在浩一副拼命的架势站在那男子面前,那男子却依然是继续他那恶作剧得逞的庆功笑,许久,笑声戛然而止,“找我干什么?”
听他如此淡定的一问,在浩不由一惊,他自称‘我’莫非……
“你是……陈前副?”
“坐吧。”在浩依言坐下,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原来陈毅锋竟是这么亲和的人,是因为寂寞太久了变态了,还是一个人孤独惯了突然看透了,他眼中的淡定不同于啸龙,啸龙的淡定是因为他的霸气,因为他目空一切,而陈毅锋的淡定却是一种拈得起放得下,赏花不应该沾衣喜物亦不该执着的境界。
“看我干嘛?验尸啊?”
“我是昙花社的。”
“看得出来,这么年轻而且……看起来也不聪明。”他居然这么评价他曾经掌管的昙花社?
“会长交代给我一个任务……要找一个人。”
“苏水儿吧。”陈毅锋依然是淡淡的样子,像是古时退隐山林的高人。
“您……恩,是,所以我想来找您了解一些事,以便于寻找线索。”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妨对你说了吧。”
“啸龙……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换句话说,他算是个天才,他和我都是孤儿……但是十岁就从孤儿院跑了出来,因为他不喜欢被束缚,就靠着双手,靠着脑子,他二十四岁就做了会长,但是,终究还是被会长这个称呼禁锢了,得到了之后,他才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所有人都怕他,所有人都躲着他,还有很多人整天想着除掉他,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在他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他一份很特别的礼物……也是……最致命的礼物……就是去台湾的机票,我知道他需要散散心……可是这张机票却让他遇见了这一生中对他最重要的人,牵绊住了他,就是苏水儿……一开始……谁曾想他会有爱啊……甚至为了她不惜放弃纵天会……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说道这儿,陈毅锋顿了顿,点燃一根烟,似乎下面的故事是他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提起的,即便唇角有笑,那满眼的苦涩也遮掩不住。
“后来……我……设计……了一出很漂亮很完美的误会……他们就分开了。”
“自此,就再也没有联系吗?”
“是……啸龙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变的……变得不止让人害怕了……简直就像魔鬼一样,无所不能的魔鬼。”
“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人在心如死灰的时候是很少会冷静思考的,啸龙也不例外……终究放不下……回台北看了看……大病一场……”
“后来……你是怎么……受伤的?”
“后来……不说也罢。”陈毅锋嘲讽似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为什么不能提?”
陈毅锋站起身,任由海风吹着他凌乱的发丝,他的眼神变得如海鸥般飘渺凄厉。
“后来水儿突然出现在香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而且回来不久……又要结婚了……和黄预先的弟弟。”
“哪个黄预先?”
“还有哪个?现在在监狱里的那个……当初啸龙一句话就可以杀了他,可是……他还是傻啊……以为留着黄预先,水儿就会出现……”
在浩抿着唇,几丝海风钻进身体,冷冷的刺进皮肤,他不由的打了个冷战,故事……仅此而已吗?
“你走吧,明天再来吧。”
在浩似乎听不懂逐客令,仍是呆怔似的站着,许久才决定离开,看着陈毅锋的背影,他连再见二字也难以启齿……他似乎陷入自己的回忆里,脸上写满了懊悔和无奈还有……绝望……
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去的,漫不经心的开着车,满脑子都是陈毅锋的故事,他突然对自己没了信心,照陈毅锋所说,苏水儿已经嫁为人妻,那找她干什么?找不到有罪,但是以啸龙会长的个性,花尽心思去找一个有夫之妇……他会让太多的人知道吗?更何况,在浩现在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回到家,托着疲惫的身子上楼,却碰上火急火燎的落落正下楼迎着他:“在浩哥,雪扬阿姨回来了,她来了,在爸爸房间里。”
“雪扬阿姨?”在浩一个激灵,“她什么反应?”
“我说爸爸的腿废了,她就唔了一声,然后下去煲汤了。”
“然后呢。”
“然后就喂爸爸喝汤。”
“呼……雪扬阿姨一直是这么冷静。”
“可越是冷静越是让人担心……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极度崩溃了,所以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别瞎想了,雪扬阿姨很坚强的,有她在,阿叔会被照顾的很好的。”
“可……”
“没事,我回房间了。”
见在浩疲惫不堪的样子,落落不忍心再打扰他便没再多说什么。
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画,又想到了燕嵫,燕嵫,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的离开有没有让你好过一些?或者……你……更累了?
“在浩,我可以进来吗?”听到门外付雪阳的声音,在浩揉揉眉心坐起来。
“阿姨,我可以进来吗?”
推门进来,付雪阳笑靥如花,在浩一向很敬重他,因为年仅四十几岁,他似乎做过了一切她认为值得的事,她是那样一个敢爱敢恨胆大心细目标明确的女子,由不得人不敬。
“阿姨,有事吗?”
“你怎么样?还能行吗?”
在浩苦笑一下,“您都知道了?”
“恩,你阿叔还有伊郡都把事情告诉我了,你啊,从小就是个命苦的孩子,什么倒霉的事都落到你头上,在浩,你要做命硬的男子汉,命硬了,苦痛也就拿你没辙了。”
“话是这么说啊……”在浩起身走到窗前,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摆弄着盆花。
“在浩……你变了。”
“是吗?”在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以前对昙花的生活也很不满意,但是会表现出来,会发火,会抗拒,会排斥,但现在,你却是……逆来顺受,没有了你该有的锐气。”
“这样不更好吗?”
付雪阳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你这样反而让我觉得不安,换做别人也许就算了,可是你不一样,就像……昙花开放之前都是寂静的,开放的那一刻却惊诧夜幕。”
她是那么精明睿智,一眼看穿在浩心中所想,在浩转过身,玩世不恭的唇角上扬起微笑的弧线,“是……我是有别的想法。”
“比如……”
“退出帮会。”
付雪阳微微一笑表示这是自己早已猜到的结果,她的这种冷静与睿智让在浩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两个人是这么相像……燕嵫……
“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和弟弟相认,为了能不顾一切的爱一场,为了可以肩负起保护身边人的使命。”
“可是物竞天择,阳光永远不属于昙花。”
“是啊,昙花只能在黑夜绽放,可是不向阳的花总是容易枯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