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不少事。”
杨明换上拖鞋,看着眼前懂事的孩子:“要不,要不我给你租个房吧?你在这里不是还有工作么?”
陈墨摇摇头:“我会忍不住的。”他来到卧室,拖出自己提包,开始装东西。
杨朔把他曾经带来的衣服都扔了,衣橱里面几乎都是新买的衣服。陈墨拿了几件长穿的,把不大的提包塞满。他站起
身,从橱顶拿下那个鞋盒……找了个塑料袋给装上。计算机打开,桌面是那天去动物园的时候,杨朔和他的合影。陈
墨看了半天,动了动鼠标,把里面属于自己的照片全部都删除了,包括桌面。
厨房里自己的碗筷,浴室里自己的洗漱用具,都被他装到另一个塑料袋里。
衣橱里还有不少衣服,陈墨一件一件的叠着:“这些衣服我带不走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寄给需要的人。”
杨明默默的看着他做着做那,听见这么问,又看了看那些衣服:“就放这里吧,都挺新的,回头你回来的时候还能穿
呢。”说完突然觉得不妥,于是赶紧换了话题:“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不过,我可能会回家。”陈墨继续叠着手里的衣服。
“回家好,回家好……家里有人照顾……”杨明点点头,然后继续看陈墨收拾。
东西都收拾好了,陈墨环视四周,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应该都没有了。没有好,这样杨朔就会很快的忘记自己,然后
找个很好的女孩子,好好的过日子,再生个和他很像的宝宝……陈墨使劲眨了眨眼,掏出手机,把手机卡拿了出来,
进了厕所丢进马桶。
水流哗啦哗啦打着旋的把那张小小的卡片冲的消失无痕。
“你这又是何苦。”杨明看着他一举一动,也有些心疼。
“断了吧,既然断了,那就彻底点……”陈墨看着杨明的眼睛:“如果我有那张卡,我会忍不住去联系他周围的人,
那样很不好。”
“陈墨,你没有必要这样,你跟杨朔……”杨明突然有一种罪恶感,仿佛亲手扼杀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我妈那里
,只要你们努力,总会,总会有可能的一天。”
“阿姨老了,我不能让阿姨跟我妈妈一样,被人背后指戳。而且,杨朔本来就是无辜的,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陈
墨拎起自己的提包和塑料袋:“你帮我把那些衣服处理了吧好吗?丢了,或者寄去孤儿院啊什么的地方,我以后用不
到了。”
门咔哒一声锁上,陈墨努力的呼吸,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安全梯转角的地方有垃圾桶,陈墨走到那里,把装有鞋盒的塑料袋丢了进去,然后义无反顾的进了电梯:别了,杨朔
!
“不去跟你的朋友打个招呼?”杨明把衣服枕头什么的塞进后备箱,问陈墨。
“不了,其实,那都是杨朔的朋友……”陈墨上了车:“送我去火车站好么?”
杨明坐在驾驶室里,侧着身看着陈墨:“你真的要走?”
“嗯,真的要走。”陈墨点头。
杨明沉默了半晌,终于发动了汽车:“自己以后多照顾照顾自己,找个……找个能陪自己一辈子的人好好过。”
“嗯,知道了。”
“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杨朔没这个福气。”
“不,是我没这个福气,杨朔很好。”
……
北京的天阴阴的,没一会儿,哗啦啦下起了雨。
陈墨看着车窗外灰蒙蒙的一片,想起那天,他第一次坐在杨朔的车上的情景。
“你那里有钱么?回去总不能空着手。”
“有,我平时不花钱,都攒着呢,够用。”
“那你到了那边,给我打个电话吧?”
“不用了,谢谢你关心。”
“陈墨。”
“嗯?”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再见。”
“……再见……”
火车长鸣,驶向另一个地方,离这里越来越远。
雨滴劈里啪啦的刷在车窗上,全世界仿佛都在淌着泪。
不知道谁拿手机放歌:
谁在诉说
歌颂这时代的忧愁
等待的干涸
像被残酷割舍
并不属于我的皇城
我该慎重
悲伤的天空太躁动
寻觅的结果只是我的阴谋
如此怯懦怎么给承诺
多想你用种种玩笑让我知道
北京下雨了
某些情绪让人幻想感动
那人不是我
却担心失控
杨朔,北京下雨了……
雨一直下,到了下午还没有停。
杨朔又一次醒来,躺在枕头上,来回的看着身边的人。
杨妈妈让护士把床摇了起来:“二宝,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
杨朔动了动唇:“陈墨……呢?”
杨妈妈脸色不好看:“你别一醒了就让我不舒心成么?”
杨朔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我做了个噩梦,梦见……陈墨走了……”
杨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没看天下雨了么。”
“嗯……”杨朔乖乖的点头,看向窗外:陈墨,我醒了,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
杨明下班,来接母亲的班继续看护。杨朔醒了,可是他却不敢告诉杨朔的朋友。
刚才秦越打来电话询问陈墨是不是在医院,因为姚洋给他打电话,一直关机。
杨明努力的半天:“秦越……陈墨走了……”
秦越愣了半晌,一句话都没说,挂掉电话。
杨明心里沉甸甸的。
杨朔已经能简单的吃点流食,因为本身身体底子好,醒过来后,气色也好多了,见到了杨明很高兴:“哥,最近辛苦
了啊……”
杨明苦笑:“没事,你醒来就好。”
杨妈妈说要回去炖汤给杨朔补补,临走时拽着杨明出了门:“我可告诉你,什么都别跟老二说。”
杨明只是叹气:“他不问,我就不说。”
“问也不许说,不管怎么着,先把身体养好。”杨妈妈生怕自己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送母亲出了医院,杨明回到病房,立马被杨朔拽住:“哥,把你手机给我。”
“做什么?”杨明警惕。
“我想给陈墨打个电话,告诉他,我醒了。”杨朔很高兴:“他一定特别担心,估计又瘦了……”
杨明犹豫了半天,交出手机。
杨朔拨打着那个记得烂熟的手机号:“诶,怎么关机啊?没电了?”他不信邪又打自己家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
。杨朔皱眉:“不在家?不能啊……”
“估计出去了吧?”杨明艰难的笑笑:“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杨朔认真的看着杨明:“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梦见陈墨走了,跟我说再见,我害怕,所以要找到他。”
杨明手一抖,锋利的水果刀在手指上划出到口子。
“哎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杨朔笑嘻嘻的,突然觉得不对劲:“哥,你跟我说实话,陈墨呢?”
61.这叫什么事儿啊
杨朔凝重的问:“哥,你跟我说实话,陈墨呢??”
杨明抓了一把卫生纸捂住自己的伤口:“陈墨?我,我怎么知道……”
“哥……”杨朔定定的看着杨朔,半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干嘛啊这是?”杨明赶紧阻拦,沾了血迹的纸团滚落到床上,伤口又流出血来,滴滴的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杨朔被杨明按在床上,还没有恢复的身体使不上力气,气喘吁吁的抓住杨明的领子:“陈墨呢?”
杨明咬了咬牙:“在,在家……”
“哥!你还骗我!”杨朔气的眼都红了:“陈墨呢?”
杨明猛的直起身,烦躁的在房间里打转:“陈墨呢陈墨呢,你怎么不问咱妈呢?我告诉你,咱妈不同意你们俩,你们
就注定不能在一起!”
杨朔的双唇颤抖:“陈墨……被妈怎么了?”
“没怎么。”杨明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上,又抓了一把卫生纸捂住自己的手:“陈墨走了,回老家了。”
“不可能!”杨朔声音发颤:“他不可能会回家!”
“怎么不可能回家?那是他的家,人凭什么不能回去?”杨明也烦躁了,一边儿是自己亲妈,一边儿是自己的弟弟,
左右为难。
杨朔在床上蜷成一团,双手捂住脸:“他不可能会去……因为……他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他家不接受他……陈墨
,陈墨……”
听着自己弟弟带着哭腔的声音,杨明愣住了。
门外,是来来回回的医生病患。
门内,是杨朔哭泣的喃喃自语。
杨明看着被血染红的洁白纸团,默不作声。
过了好半天:“兴许,他真的回家去了呢……毕竟,毕竟那是他的家不是?他确实是走了……我送去的火车站。”
杨朔一动不动。
杨明舔了舔自己的伤口,血腥味充斥了口腔:“大不了,大不了你再去找他回来,等你好了……”
“我不知道……”杨朔的声音闷闷的。
“什么?”杨明没听清楚。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我以为,我能护着他,一直在我身边,我以为我能……他居然走了……陈墨
,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陈墨……”
杨明喉咙发涩,只是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慰杨朔。
杨妈妈到附近的饭店,让厨师给炖了一小锅鱼片粥,连沙锅一起打包拎回医院,一进病房,吓了一跳。
就见被单上地上都是血滴,还有染了血的纸,她一哆嗦,差点没把砂锅扔了:“二宝二宝……你咋了?”
杨朔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杨妈妈推了一把在旁边发呆的老大:“二宝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啊?哎哟,你的手怎么了?赶紧
给妈看看……你这孩子,伤了手怎么不叫大夫呢?”
“没事。”杨明用没受伤的手使劲搓了把脸:“我去上点药,妈你歇会儿。”说完便走了出去。
医生给杨明上了点儿消炎药,贴了块纱布。杨明举着个手指头靠在医院楼廊尽头的窗户边吸烟。他有点不敢回去,不
敢看自己母亲伤心的脸,也不敢看自己弟弟伤心的脸。
这叫什么事儿啊!!杨明叼着烟,看着外面湿乎乎的庭院。
因为下雨,平时有很多病患散步的漂亮庭院变得静悄悄的。杨明熄了烟,把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正要回去,却用
眼角发现庭院里多了一把大黑伞,伞下笼罩了两个嘻嘻哈哈的人。
谁啊这么缺心眼,下雨天跑医院来找浪漫?杨明多看了几眼。
不知道是谁手滑,大黑伞不小心掉了下去,在湿滑的地面上滚了几滚。杨明惊异的发现,伞下居然是两个男人。其中
一个伤了脚,拄着拐杖,另一个颠颠的跑出去把伞捡回来,哈哈笑着跑回来,扑进拄拐的男人怀里,然后把雨伞遮在
两个人的头上。
雨伞挡住了两个人的上半身,但是杨明只用看见俩人贴的紧密的下半身,就基本上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黑伞晃晃悠悠的走远,静谧的空气中传来对话声:
“宝儿,你别闹……”无奈的叹息
“嘿嘿,苏于你瘸了,哎呀呀,以后可咋办?”幸灾乐祸的语气。
“我只是不小心烫伤而已,你别说这么严重。”宠溺的笑声。
“你放心,就算你瘸了,我也不嫌弃你。”郑重的承诺。
“你个傻宝儿。”大黑伞又激烈的晃动了一下:“赶紧回去吧,外面冷……”
“好的……对了,五一咱回家不?”
“干嘛不回去啊,我娘老想你了。”
“我要吃一个肉丸的羊肉饺子!”
“行,你想吃啥,就做啥……”
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杨明看着黑伞消失的地方,想着伞下的两个人和自己的弟弟,终究是摇了摇头。
就自己母亲那脾气,要是让她点头,那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哎……
杨朔,哥哥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
杨明回到病房,见母亲正坐在椅子上生气,桌子上的砂锅打开着,里面的粥一口没动。他心知肚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站在一边儿不说话。
杨妈妈见自己大儿子回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杨明只当听不到。
“我还是那句话,”杨妈妈瞪着床上裹成一团的被子:“你想让他进门,可以。等我死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但
是现在我活着,就不会允许你胡来!我让你去当兵当警察,不是为了让你胡搞乱搞去的,你自己想清楚了。”说完,
又气呼呼的瞪着杨明:“还有你,赶紧给我结婚,人家女孩子不错,你别总拖着,回头都拖跑了……还有,给你弟弟
踅摸着点儿好女孩,让他也收收心。行了,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儿了,这里有我就好。”
杨明看看母亲看看杨朔,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杨朔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他又回到工作岗位。
一群同事组织起来要给英雄开个欢迎会,杨朔面对着闹哄哄的同事,也只是淡淡一笑。
杨朔变了。
只要是个人,就都知道杨朔变了,以前天天嘻嘻哈哈的话唠杨警官,变成了一个闷罐子,而且一直积极的给自己安排
这安排那,几乎没有一刻是闲着的,恨不得住在单位,连家都不回了。
秦越看着有些消瘦的杨朔,知道他不想回家,是因为……家里已经没有那个等着他回去的人了。
是的,家里没有了那个等着自己回家的人,还回去做什么?
杨朔不想回去,那个家里,没有了一丝陈墨的痕迹……他走的干干净净,仿佛不曾来过。他曾经疯狂的在家里寻找着
,可是,除了新洗干净的床单被罩什么的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告诉他这曾经是陈墨洗过的,就再也没有别
的了。
那张他曾经一个人睡觉得刚刚好的双人床,现在躺上去,却无比的空旷。他习惯性的睡在左边,右边永远的空着,那
里……应该还有个人。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连平时喜欢炫耀甜蜜的夏启明也低调了很多,不在杨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