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相乘法则 下+番外——莫青雨

“……”小凌子咬了咬唇，眼里露出一丝不甘和挫败，是啊，他当然知道莲本为什么会让自己住进雷欧家，那是他表示完全信任雷欧的方式，可是自己这个组长就当得如此窝囊？不管是哪一个都认为他无法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上官炎叹口气，伸手揉了揉小凌子柔软的头发，“但是就算说出来你会受伤，我也不得不说，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要把你的高傲性子拿出来耍，丢了命，你再后悔都没有用。”

说着，上官炎的脸色突然冷冽了几分，和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貌不同，流露出一丝让人胆寒的气息，平时温柔的眼神现在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手按在小凌子的肩膀上，稍稍用力。

“别让安生和大家的努力付之一炬。”竟颇有点警告的意思。

小凌子到目前为止，还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上官炎，一时愣住，那人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而来，是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迫得他只得点头答应，拒绝的话怎样也说不出口。

“很好。”一瞬间，周围阴沉的气氛陡然消失不见，就好像只是一场错觉，再看上官炎，对方继续悠哉的坐在沙发里，抬手使唤孟焦，“帅哥，给我一杯蓝山。”

……

这里是咖啡厅么！小凌子回过神来，无力扶额。

雷欧拿回自己的权利，脸色却说不上高兴，晚上之后，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凌子身后，像家养的大型宠物犬，沉默却又无法让人忽视。

小凌子一直走到了雷欧家楼下，实在受不了背后灼灼的目光了，猛的扭过头来。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雷欧依然不说话，脸色还是很难看的。

“你你……”小凌子觉得胸口憋闷，直想找张桌子来掀，“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弄得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似的，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口气居然多了分情侣吵架似的抱怨，只是他自己没发现。

“……你没错。”雷欧沉默半响，终于开口说话了，走上前一把拉了小凌子的手腕，拖进公寓电梯里。

“放手！”进了电梯，小凌子努力甩手，但是雷欧始终无动于衷，电梯里蔓延的诡异沉默，让小凌子觉得难受极了，他的心情也很乱，他也很复杂，可现在并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浩然和卫风都在危险境地里，莲本也不知道查得怎样了。

暗地里还有虎视眈眈的暗杀者，风罡也不知道逃去了哪里。

做警察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助，每一次刚刚抓到线索的尾巴，就会被人阻碍，还害的安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害的齐宁背负了那么重的负罪感。

他想要好好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想要顺顺利利的拿下这个案子，想要让一切都结束，可是每次思路一到那闯进警局广播里的声音似，雷欧的脸就会浮现出来，他潜意识的想要逃避这件事……

不管是雷欧的出现，雷欧的态度，雷欧的吻，可不可以被自己抹消掉，或者重来一次，现在的他真的觉得自己十分糟糕，自己很糟糕，所有和雷欧有关的事情也很糟糕。那些事情害的他无法像以前的自己，害的他无法冷静判断，现在的他会害怕自己的判断出错。

无法发泄的闷结堵在胸口里，他知道会有一个时刻自己会忍受不住而爆发。

叮……

电梯门在沉默中打开，雷欧抓着小凌子的手走到自己房门前，掏钥匙，输密码，开门，还是熟悉的房间，球球那只肥胖的加菲猫蹭到小凌子脚下喵呜的叫，尾巴轻摇的甩着，眨着水汪汪的眼睛。

雷欧终于松开了手，转身关上房门，小凌子弯腰抱起球球，伸手挠了挠它的颚下，球球享受的眯起眼睛，小凌子看着它的样子，不自觉的扬起无奈的笑容，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弧度，眼神刚刚放软，腰上，突然多出一双大手。

雷欧从丰子凌身后环住他的腰，下颚抵在小凌子的头顶上，有些为难的叹口气。

“今天……真的很对不起……”

不该凶你，不该吼你，更不该明知道你的自尊心，却故意去践踏。

小凌子的身子颤了颤，比起那些混乱的思考，雷欧是不是背叛了什么的，最先涌起在心头的，竟是汹涌澎湃的委屈。

“……”低下头，把脸埋进球球厚软的毛里，感受到身后的人更揽紧自己的腰身，热烫的身躯依偎着自己，竟有些说不上味道的酸楚。

“那个……”雷欧斟酌着词语，平时的健谈到此时却显得有些笨拙，“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有些原因，但我绝对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也没想到，这次的案子怎么会那么巧……”

虽然一开始真的被怀中的人给气到了，听到他说什么再不关他的事，从他眼前消失，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暴怒的情绪，只想要狠狠地戳中他的痛处，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是不能被随便抹消的存在，逼迫他正视自己的心情。

但冷静下来后，后悔的又是自己，脑袋里全是：伤害到他了怎么办？他再不理自己了怎么办？以后是不是真的没有来往了……

越想就越害怕，回过神来，竟然如同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一身冷汗，心脏剧烈的跳动，脑袋空白。

——“有多特别？能让你为他去死么？”

他想起艾利欧嘲笑似的语气，开玩笑似的说话，没错……这个人，在自己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呢？也许是在看见他时而淡雅时而调皮的时候？是在看到他对着莲本露出温暖笑脸的时候？是在看到他冷静的眸子和年纪不相称的态度的时候？

是时而敏捷时而笨拙时而聪明时而糊涂的时候？

如果硬要追溯到一个源头，大概也许……是他被莲本从窗户前拉开，躲过呼啸而来的子弹的时候吧。那一刻那人眼里暴露出的不甘，愤怒，失落，挫败，自责……那向来云淡风轻的脸庞上露出高傲的自尊心，无法允许自己输给自己的态度，总是强撑着显示着自己的高傲，如同一只第一次亮出利爪的幼豹，让人一瞬间的惊艳。

原来这就是喜欢，这就是在乎，这就是放不下。

雷欧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为自己一直以来模糊不清的念头定下了自己能够承认的定义，是的，他对自己是特别的，因为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人胜过喜欢他。

他之前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就和卫风早就说过的一样，那和性别无关，只是存在的这个人而已。

“你……”小凌子觉得有点难受，把脸从猫毛里抬起来，抬头去看，正想说你抱够了没有，阴影却突然笼罩了下来。

伴随着低哑的一句“我喜欢你”而来的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的吻。

如同春天里第一场细细绵绵的小雨，缠绵温柔，轻落在小凌子的唇上，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

小凌子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脑袋暂时一片空白无法回神，怀里的球球盯着头顶上接吻的两人眨眨眼，不怎么感兴趣的舔了舔自己的毛，甩了甩尾巴。

这个亲吻并不长，只是一会儿，雷欧放开了小凌子，将呆住的人转过身来，好好的面对自己。

“丰子凌，我喜欢你。”

再一次，认真而诚挚的告白。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无限滚动播放在丰子凌的耳朵和大脑里不停的传播，丰子凌的脸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你你你你你！”伸出手指指着对方的鼻子抖啊抖，“你疯了！”

“我没有疯。”雷欧摇头，“我是真的喜欢你。”

“等一下！”丰子凌伸手阻止对方继续深情款款的告白，耳朵都红得快滴出血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是刚吵过一架吗？你还对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而我……也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

“我刚才已经道过歉了。”雷欧眨眨眼，“起因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

“就算你道歉了……可……可”可这是怎么扯到你喜欢谁的问题上来的啊！

“下午你让我消失的时候，我才突然想清楚了。”雷欧耐心的解释，“我不想离开你，也许……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你，所以……”

俯下身，看起来又是要吻的样子，哑声道，“接受我好么？”

“！”丰子凌一巴掌拍开雷欧的脸，猛的抱着球球躲到角落去，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明明感觉两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可为什么突然发展成了这种情况？

再仔细一想，不对，之前没告白的时候已经对自己那啥了，现在住在一起自己不是更危险！

“你……你不要过来！”丰子凌阻止雷欧的前进，百思不得其解，“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喜欢男人的！”

“我不喜欢男人啊。”雷欧表示很无辜，“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轰轰！

某人的脸再次红得刷新了记录。

“……你……不喜欢我吗？”

雷欧站住了脚步，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丰子凌，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扯出一个苦笑。

“对不起……”

等一下！

丰子凌的内心继续叫嚣，这又算什么！犯规啊！为什么露出那种好像被丢弃了似的表情！为什么每次明明都是这家伙的错，却看起来好像是自己错一样！可恶啊！自己为什会觉得内疚！为什么竟然会觉得不忍心啊！

雷欧看着小凌子没反应，叹一口气，转身朝客厅走去，不过其实早就料到了，丰子凌会拒绝是一定的，只是虽然料到了，却还是比预想中来得更让人无法接受。

胸口好像有什么要爆炸了一般，喉咙里也苦涩得不行。

“那……那个……”身后，小凌子的声音有些犹豫的传来。

雷欧停住，背对着对方没有回头，是想要被拒绝了吧……这样一来，自己也就能死心了……

“我们……我们先谈案子吧。”丰子凌咳嗽一声，无视掉雷欧猛转过来的惊讶的脸，“你隐瞒了我的事情，现在跟我说清楚。”

雷欧站在原地，一副好像刚刚被宣布了上官炎其实是个女人的表情，愣了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谈……案子……？”

“对啊。”丰子凌站起来，坐进沙发里，掩饰一般的喝了一大口水，“不然你要谈什么？”

不是拒绝吗？你不拒绝吗？雷欧虽然想问，却知道丰子凌没有当场拒绝已经是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赦免，这意味着什么？雷欧不敢想，但却在心里暗暗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逃走了，你既然选择留下，就别怪我不会再放手！

第三十二章：奥米利家族

晚饭之后，客厅的电视声音被关小，球球已经缩在阳台的猫窝里睡觉了，清凉的晚风从打开的窗子里徐徐吹来，窗帘微动，灯光温和，如果不是坐在沙发里面对面正经八百的两人，这个夜晚，其实应该很温馨的。

“说吧。”小凌子陷进柔软的靠枕里，双腿盘在沙发上，胸前又抱了个抱枕，盯着隔着一个茶几的雷欧，道。

“……”雷欧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不把一切说出来，之后的事情也没办法进行下去，他点了根烟，轻轻吸了一口，鼻子里呼出薄雾，缓缓道来。

“我的全名是，雷欧·库雷音·奥米利。”

“奥米利？”小凌子眨眨眼，觉得似乎很耳熟。

雷欧点头，“奥米利家族，从上个世纪开始，就已经是意大利第一黑手党家族，是整个意大利黑手党里人数最多，精英最多，业务规模最广，最有权利的大家族，如果要追溯到奥米利家族的建立开始，至今大概有一百年的历史了。”

“一百年？！”小凌子吃惊的张大了嘴，看来这可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啊！

“我的父亲和爷爷是这样说的。”雷欧笑笑，抖了抖手里的烟灰，“我的父亲是意大利最受人尊敬的黑手党，在他那一代，他的传说和奇迹足可以写一部小说，但是我的父亲并没有在BOSS的位置上坐太久，在我大哥满十八岁时，他便把一切交给了我大哥继承。”

“你还有大哥？”小凌子一愣，不过想想，这些家族的继承人原本就很多，换句话说，雷欧只有一个大哥而已，反而很稀奇。

“我大哥叫，凯·古雷·奥米利。”雷欧想到大哥，脸上露出些笑容来，“他是个比我们的父亲还要更适合做黑手党BOSS的人，他有天生的王者风范，年纪轻轻就足以令敌人畏惧，而且在他的身边，聚集了很多有才能又对他忠心耿耿的人。”

小凌子脑袋里努力想象着那样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应该和雷欧长得很像吧？然后看起来要比雷欧凶悍，强势，冷酷……

唔……即使憋足了劲，小凌子还是没想出来。

雷欧倒是不知道小凌子在想什么，他继续讲着：“凯对所有人都很不留情，一直被人说没有丝毫的人情味，是个怪物，他甚至对我们的父亲都可以不留任何情面，却惟独从小到大，都对我很特别，我要什么，他就会给什么，不让任何人欺负我，牢牢的把我守在身后，当他继承了父亲的位置后，这种溺爱更是变本加厉，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即使称霸宇宙，也不过是为了把星星送给我做礼物……”

小凌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脑袋里刚才那个冷酷的大哥瞬间又变成了溺爱弟弟的怪叔叔，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凯比我大四岁。”雷欧熄灭了烟，轻吐了一口气，“当我成人后，他要我做奥米利家族的二当家，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但是……我并不愿意。”

“……为什么？”小凌子好奇起来，也忘记了要防备，一手撑着沙发的边缘直起身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窗外飘来的不知名的花香，似乎比之前更浓烈了一些。

“我对黑手党其实没有任何兴趣。”雷欧有些无奈，“即使是凯尽力保护我，我也难免不被牵连到黑手党之间的战斗中，从小到大，被敌人绑架几乎是家常便饭，被关起来的时候，即使没有伤及到性命，断手断脚却在所难免，虽然凯每次都会狠狠的给我报仇，可我一直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也许是那时候年纪也小，即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知道黑手党的世界就是无端的残杀和背叛，你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到明天，即使住在最豪华的别墅里，即使里里外外有人保护，你不会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活。”

雷欧说着，摊开双手看着，仿佛那上面染满了鲜血，微微有些颤抖。

“从我懂事开始，免不了被父亲命令和凯一起去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每次杀完人后，我都会看着双手发呆，凯和我的衣服上满是鲜血，在夜色下看起来就像是地狱回来的修罗，仿佛明日永远也不会到来，仿佛会永远被隐藏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