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弥执意不肯,甚至将腿搁在他腿上,变本加厉的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人这一辈子,只要遇上了那个人,其他的人,都变成了将就。所以,葛律,别让我去将就别人。」
葛律莫名的心口一痛,这句话如同一个锯齿般在他心上咯吱咯吱来回拉锯着,疼得他几乎窒息。
索性也就闭着眼睛装傻:「那是你的事!」
因为他知道,霍弥想要的,他给不起。
正是这样的年纪才容易冲动的去爱一个人,去喜欢,像疯了一样的去喜欢。但是谁能知道这份喜欢的保质期能有多久呢?
葛律自认没什么本事。唯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较真,特别是感情。说一不二,认准了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所以他从来都玩不起。也不敢玩。
NO.8
葛律抬头看着头顶参天的大树,细碎的阳光透过林荫的间隙洒了下来,点点光芒刺得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眸光不自觉的飘向了另一边正做着准备的男人。
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双似乎能将人吸进去的浅棕色瞳眸,那夜的话如同一个魔咒般不断盘旋在脑中:「我不会给你机会逃开的。」仿若占有般的宣誓。当时的霍弥一字一顿,每个字就像砸在他心脏上般。
晃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葛律,你给我清醒一点。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头痛的按按太阳穴,这家伙一定是他的克星。
霍弥转过头来,看着正靠坐在树下看他的葛律,微微一笑。对方立刻就将脑袋偏向了一边。
霍弥丝毫不介意的笑笑,提起刚整理好的背包就走了上去。双腿叉开半跪在葛律身前,双手按在葛律脑侧的树干上。形成一个包围的姿势。
低头就朝葛律的嘴吻了上去,葛律脑袋一偏,吻落在他唇角。葛律一动,如同羽毛般柔软的唇瓣轻轻扫过他的面颊。
葛律的瞳孔急剧收缩:「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
「你本来就打不过我!」霍弥截断他的话,耸肩,捏住他下巴,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变过,只是眸中的神色变得危险:「如果你再故意避开。我就用这种方法让你将注意力转回来。」
「你——」
一瞬间,红色如同晕染般渐渐的爬满了葛律的脸、耳廓、颈部。
「我是说真的!」嘴角往上翘起,霍弥将唇凑到他耳畔,低低的嗓音带着沙哑:「再露出这种表情我要来真的了。」
葛律瞪着眼推开他,啐骂了一句:「流氓!」
被推跌在地上的霍弥大笑出声,不甚在意的站起身拉上背包,跟了上去。
一路走来,山路上随处可见蹦蹦跳跳穿梭在林间的一些野生山猴。
还没到中午,葛律就直嚷嚷着饿,刚拿出背包里的面包。黄棕色的影子在他们眼前一掠。
葛律再看看自己空空如野的手心,靠了一声,抬腿就追。
霍弥在身后叫了一声,让他别追。
葛律当自己是聋子,眼睛里就看见那只飞窜的猴子。好在他平时虽懒但脚程却不错。眼看就逮住那家伙的时候,脚下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狠狠一绊。
人也跟着摔了出去,着地的时候,右脚立刻传来一阵剧痛。葛律嘶了一声,低头看着脱臼的脚踝骨,已经肿起了老高。
吹胡子瞪眼的看那猴子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没几下霍弥也拨开茂密的树林跑了过来,看到抱着腿坐在地上的葛律,立刻紧张的蹲了下来。
看到他肿的老高的脚踝时候,脸立刻铁青,看伤势的手却反而很温柔:「要你逞能!你还是小孩吗?跟只猴子较什么劲!叫你别追,赌什么气?」
葛律不服气的将脑袋偏向一边:「要你管!」
霍弥吐口气,抱臂看他:「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背我呗,没看见我现在是伤残人士吗?」
「又没好处,我为什么要背你。」
「去你的!」葛律立刻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敢不背?」
霍弥散漫笑道:「葛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除非……」邪气的眼眸一眯:「你主动吻我。」
「……那我宁愿自己爬。」
霍弥看着他一张一翕的唇,想也未想,勾过他脖子就将唇欺压了上去。行动不便的葛律一下就让他得了逞。
「唔——焚(混)蛋!乘人之唔!」葛律唇被堵住,含糊不清的叫骂。
霍弥按住他的后脑勺吻如烙铁般炽热,灵活的舌尖在他口腔里肆意舔舐着,强行劫掠他口腔里的每一分空气……
……
「靠,你该减肥了。猪都没你重。」
「放屁老子才150好吗。」葛律无比惬意的趴在霍弥肩背上,用全部力气使劲压这混蛋。
「比我重二十你还好意思。我腰要骨折了全赖你。」
「赖我?你是我老婆还是我媳妇啊。我跟你没那么一腿,别说得跟有什么似地。」
霍弥忽然就不说话了,背上的家伙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也闭着嘴巴装闷葫芦。
又过了一会儿,
葛律趴他背上,推推他肩膀:「我们继续爬山吧。」
霍弥充耳不闻,背着他却径自往山下走去。
「喂,我抗议。比赛不还没完么,现在放弃那之前不是白搭吗?你老爸不是从小就教育你要持之以恒吗?」
「你抗议有什么用?又不是你在走路,你现在是不用走路不脚疼。我能把你背下山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说着用眼睛斜他:「除非你是我老婆。那你说什么我一定当圣旨一样的听!」
葛律被他这话噎住般停了半天,最后还是乖乖趴回他背上,嘀咕一句:「你不就是双腿健全欺负我这个残障人士。」
霍弥没回话,唇角却慢慢出现了一抹微笑。
又过了一会儿,
「我好饿。」葛律奄奄一息。
「我背包里还有饼干,小心点,这次可别被抢了。真是笨得没药救了,连个小动物都能抢你食物。我看要把你放这十天半月还不得饿死。」
葛律丝毫不懂客气的从背包里拿出饼干,撕开包装袋就跟个松鼠似的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看着霍弥的后脑勺,伸出食指戳戳戳。
「干嘛?」
「你不饿?要饼干吗?」
霍弥邪气的扬起嘴角:「当然要,你喂我!」
「想得美。」刚说完,葛律眼珠一转,歹念立起。又捻起一片饼干放到他唇边,另一只手一边抚摸着他脑袋,笑得没心没肺:「乖,说声谢谢主子打赏。说完就喂你吃!」
霍弥作势扔他下去。葛律赶紧搂紧了他脖子。
「帮我擦汗!」
「我是你贴身丫鬟啊!混蛋!」话是这么说,葛律还是立刻拿了张卫生纸给他擦汗。
霍弥不以为然轻笑道:「我这是舍身救你,按理你也应该给我擦。」
「我也没叫你救。谁叫你要烂好心?」
霍弥怔了片刻,忽然就轻柔微笑起来:「我那是看在你很可能是我未来老婆的份上。」
葛律立刻张牙舞爪起来。
两人的背影越拉越远,柔软的阳光缓缓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一种宿命,谁也无法逃离……
两人沿着曲折的山路,一路向下,葛律背着背包趴在他肩膀上,瑟瑟秋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耳朵挨着他的脖子,他甚至能清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温暖的肌肤。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葛律终于看见山下那出发点上站着的人了。
想着自己弃权了,又负伤而归。真是得不偿失。用脑袋撞了撞霍弥肩膀,特别沮丧:「惨了惨了,我拿不到毕业证了,你赔我!」
「为什么对毕业证那么执着。」
「你懂什么?拿不到毕业证就代表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代表娶不到老婆。」
「你就那么想娶老婆?」霍弥喃喃自语道。
「屁话,每个男人……」
话还没说完,霍弥忽然就将他整个人摔到地上。
「狼心狗肺!不带这么欺负伤患的!」葛律愤愤的坐在地上,看着霍弥气怒的背影烦躁的耙耙头发。这家伙莫名其妙又在发哪门子的火?
报名处有几人走了过来,扶住他,关心的问他怎么了。
葛律指着霍弥的背影,理直气壮道:「被他打的!爬到半山腰就不由分说揍我一顿!心忒狠!」
霍弥脚步一顿,又倒了回来,推开扶他的人,任葛律百般挣扎,打横抱起他就走。
在场的人皆有些莫名的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少年和葛律那挣扎不休的样子。面面相觑。
……
直到回到学校,霍弥看葛律一副悔恨至死的表情,才好心告诉他:「其实,即使操行不及格也是能拿毕业证的。」
此话一出,葛律就瞠目瞪他,想也未想,立刻就干了一件他想了很久都没实施的事,掐死他。
霍弥被掐住脖子,笑容异常明亮耀眼:「欸,欸,你别好心当驴肝肺,我可是为你着想。我看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爱去运动,让你去爬爬山,活络一下筋骨嘛。不都说不爱运动的人,老了容易老年痴呆。我这可是为你好,你不感激我?」
「感激个屁!」继续掐。
……
门被推开,吴铭端着一碗饭和一些拌菜走了进来。
葛律眉毛一挑,眼睛发光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这家伙果然知人识意。知道他腿脚不方便,所以特意给他端好吃的过来。这家伙果然够哥们。嘴巴上却道:「怎么想起来看我死活了?你那妞呢?」
吴铭白他一眼。将饭菜往他面前一搁:「我的妞你管!爱吃不吃,拉到!」
葛律立刻拉过来,不客气的掰开筷子开吃。看着吴铭,嘴里包着饭菜含糊不清的:「你就老实跟我交代吧,是谁?我认识吗?」
吴铭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吞吐的抓抓脑袋,迟疑的:「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
「谁?」诧异。
真认识?
「我们报名的第一天,和你打招呼然后被你气跑的那个女孩子。」
「是她?」葛律更讶异的挑眉。话语一转:「那你们还是趁早分手,那么平满足不了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喜欢大胸部的女人。」
吴铭脸立刻拉了下来。抓着他的领子就举起拳头:「葛律你混蛋!再说她我可跟你翻脸了。」
葛律见他较真了,才郁闷的做了个投降状:「算了,我错了,我控制不住我这张嘴行了吧。真这么喜欢她?」
「废话!不然我闹腾什么劲?」
葛律坐过去了一点,一副八卦样的挤眉弄眼:「跟我说说怎么喜欢上的!」
「我们一个班的……后来她帮了我很多次,慢慢接触……就那样了。」
……
而另一边走廊的尽头,
柯洛靠坐在栏杆上抽烟,看着身边支着脑袋看落日的霍弥:「就那么肯定他一定会是你的?」
「人生就是一个学会接受的过程。即使现在不,他也总有一天会接受。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变成我的。」
「啧啧,被你爱上的人真倒霉。」
「谁说的,是幸运吧。」
柯洛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没说话。
只问:「值得吗?」
霍弥看着远处的赤金色的红日,微微一笑:「你说呢?」
——
葛律这张嘴容易得罪人。吴铭早就说过迟早有一天他会栽在他这张嘴上。
这日,
霍弥把葛律抱到校医务室给他那猪蹄换药。
霍弥将换好药的葛律安顿在走廊的椅子上,再三叮嘱他别动才放心的转身进去拿药。
霍弥转身刚走,葛律身边一个家伙就呸出一句:「靠!这么腻歪!同性恋啊!」
葛律瞟他一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同性恋怎么,说不定你爸你妈都在外搞同,你是他们为了避嫌忍着恶心生下来的。」
听这话毒的。
对方听到这话,立刻就炸了。火爆的将身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摔,指着他鼻子:「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遍。」
葛律撑着下巴,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我说你长了副西瓜脑袋却没装点脑髓进去,连国语都听不懂的弱智。我也不奢望你那张嘴里有一天能吐出象牙来。」
唇枪舌战,葛律最擅长的东西,谁输也不能他输。
没多久,对方被他淡淡的几句就激得跳起来。挽起袖子就扑上来。
凶狠的拳头狠狠朝他面门砸了过来,葛律脑袋一偏,却因为行动不便的原因那拳头还是擦到了他的嘴角。
对方乘胜追击,又一拳就要过来。葛律心想,靠!躲不过了。
拳头在半空被人止住,
葛律睁眼看哪位英雄救帅,贼眼卡进两人中间。下狠劲的推那男的:「干什么呢?我兄弟你也敢动?不想活了?」
对方被他推得倒退了两步,顿时觉得有失面子,朝身后吆喝了一声。
立刻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外边动静立刻大了起来,医务室的门打开。
霍弥看这阵仗,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眉毛拉起来,拉住正活络筋骨的贼眼,头疼的揉揉眉心,以眼神示意他别动手。
「你先走!」
贼眼张张唇,似乎想说什么。看他的眸光,点点头,拿起衣服离开了。
霍弥转过身,抱起葛律轻抿着削薄的唇对刚才那人说:「刚才的事,对不起。」
低头微微一鞠躬,就径自从那群人中间穿过,走了出去。
葛律挣扎着,气得直骂他孬种、没脾气。
刚才那人跟流氓似的,得胜公鸡般将鼻孔甩上天去,一脚蹬在椅子上。冲霍弥的背影竖中指,往一边吐了口唾沫:「没种!」后面是一句脏话。
霍弥垂着眼,稳稳当当的抱着他,任那白痴在身后嘲笑的骂骂咧咧。一声没吭。
葛律看着霍弥那样子,眸光一转。这家伙是有钱人,他老爸从小送他去学了不少武术,他那武术冠军的头衔可不是虚的。他没道理会怕他们。
又回头看了看那还叉腰站在原地纠嚣的弱智一眼,想起什么般,葛律忽然就嘿嘿笑了起来。
果然,没出一个星期,他就听到了那傻x被人用塑料袋蒙着狠狠揍了一顿,然后被剥光衣服绑在女生宿舍树上的消息。
葛律听后,乐不可支的搭上霍弥的肩膀:「说吧,是不是你?」
霍弥摇头装傻。
葛律切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从小除了我就属你最记仇了。」霍弥要是不记仇那他就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天使,这也就是他昨天后来闭嘴的原因。
这次霍弥没摇头,抬起手轻抚着他嘴角昨日被打的地方,那双深幽的眼睛看着他:「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二十倍给他欺负回去。」
「为什么是十倍,我记得小时候有次我惹到你了,你那时候还放狠话说让我十倍偿还回来。我可还记得那次你把我害惨了,现在怎么就变成二十倍了?这个也是跟物价一起波动么?」
霍弥抬手婆娑着他还有些微肿的嘴角。声音波澜不惊,就是盯着他那双眼睛幽深得让他几欲窒息:「欺负我,我就十倍还。但你不同,你在我心里最中央的位置,所以,二十倍……刚好!」
葛律一听,心口一堵呼吸顿时困难起来。眼睛也像被沙粒在磨一般,生涩涩的疼。
他忽然感觉,牙酸……
……
「那这样对他也太狠了一点吧!毕竟就是耍了几句嘴上功夫。他也没讨到好。」
「他昨天骂了我两句话,七个字!再加上你的!」霍弥一笑,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所以我还他三十倍直接折现给他!」
葛律靠了一声:「你果然心理阴暗的恶魔!」七个字这家伙记得可真清楚!
霍弥应景的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所以,被我这个阴森恶魔爱上的你,就觉悟吧。」
「对了,那天为什么不当时就动手?」
霍弥推他脑袋:「你不是想拿毕业证么?聪明的就别出现在打架斗殴的名单上。」
「卑鄙,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来?」
霍弥不以为意轻笑:「光明正大没意思,而且……」说着就凑到他脖子上,狠狠咬下一口:「我喜欢玩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