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 下——百炼成猫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是上次去拿实验室那边帮人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见的，那天我记得应该是周六。对了，实验室那边的钥匙似乎是有保安室统一管理的，如果要借用是要登记记录的。”

江文宇给刑海递了个眼色，保安室？要不要去看看。

刑海想到来报案的那两名小保安，不由得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似乎有必要去找他们聊聊了。

从刑海的表情里，江文宇已经得到了答案，便笑着说道：“对了王老师，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江老师你忙你的，我也得去赶下一节课了。”

又客气了几句，江文宇才拖着刑海离开，看起来时间还允许他们再跑一次保安室。

第六十六章：爱情坟墓（七）

不知道算是好运还是不好运，刑海和江文宇到保安值班室的时候，正好遇到那天夜里报案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就是鼻子灵得闻出刑海几天没洗澡的那位，以致于刑海在看到他的时候眼角不由自主得抽动了两下，刑海记得，这小保安的名字叫张磊。

房间里另外的两名保安有些好奇的看着刑海和江文宇，刑海没有向他们说明来意，而是直接拖着那个呆掉的小保安出了值班室。

“诶，警察大哥，我按照你们的要求跟谁都没有提起过那天死人的事啊，你可别抓我回警察局。”

刑海好笑的看着他：“谁说要带你回警局了？怕什么，只想让你帮个忙而已。”

“什么忙？”

“实验楼那边所有教室的钥匙是不是你们保管的？”

“对啊。”

“如果要使用要先来你们这边拿钥匙而且需要登记的对不对？”

“是，而且归还的时候也是要登记的。”

“那好，你帮我查一下最近两个月里有没有人在周六的时候借用过钥匙。”

小保安张磊当下摇摇头：“这不可能，学校周六是放假的，没有老师会来借用实验室的钥匙，如果是学生借用的话，我们不会给的。”

“你确定？”

“当然了。”

“那周六一般是谁在这里值班？”

张磊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周六因为出入的学生比较多，学校里的巡逻会比较频繁，一直呆在值班室里的，可能只有秦渝明一个人了。”

“秦渝明？就是那天夜里跟你一起发现尸体的人？”

张磊点点头。

刑海笑着看向江文宇，看来，他们有必要找这个秦渝明谈一谈了。

从张磊手里要来了秦渝明的地址，又交代了张磊几句记得保密之类的话后，刑海和江文宇才离开。

看看时间，江文宇上课的时间快要到了，虽然秦渝明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但是谁知道会在那里耽误多久呢？

“你先回去准备上课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可是……昨天你回来的时候把枪放在警局了吧？”江文宇有些为难，他当然不会随意放自己学生鸽子，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刑海一个人去会不会出事。

“放心吧，没事的，”刑海摸了摸下巴，“直觉告诉我，这个秦渝明只是隐瞒了一些事，但他应该不是凶手。”

江文宇笑起来：“什么时候刑海警官查案也开始讲直觉了？”

刑海一脸痞笑凑近江文宇的脸，眼看着就要碰到他的鼻尖。

“你说呢？”

江文宇连忙推开他，一脸严肃的说：“警官，请自重。”

说完，两人对视几秒后，不由得都笑出声来。

“好了，我去找他谈谈，没问题的不用担心。”

“恩，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看情况吧，如果我没给你短信的话，就别等我了，你自己先吃。”

“好。”

目送刑海出了学校大门之后，江文宇才有空平复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就在刚才刑海靠近他的时候，他也终于感觉到了那种周围空气都被抽离的窒息感。

这个叫秦渝明的保安就住在学校周围一套廉价的出租房里，和他同住的还有其他三个人。本来就不算大的套二房间里住着四个人，卧室里放着一张上下铺的床，除了衣柜和桌子外也放不下其他的家具了。

刑海到的时候秦渝明正在睡觉，听他的室友说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身体不舒服，所以今天干脆请了假。

刚好和秦渝明同住的那人今天去上班了，这间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被叫醒时他一脸的不愉快，可在看到刑海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可以被称作为害怕的表情。

等到秦渝明洗漱完后，刑海跟着他进了卧室，轻轻关上门。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所以刑海也有意的压低了声音。

“秦渝明，你知道为什么我来这里找你吗？”

“我……我不知道，警察交代我那天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我……我没有跟他们说过。”

“这我信。”

秦渝明一直不敢看刑海的脸，这时才终于抬起头来，问：“那……那您是来……”

“有点事想问你，”刑海本想摸出烟来抽上一根，却想到自己的烟似乎放在家里了，只得作罢，“秦渝明，我问你，这几个月来你是不是一直都是周六的时候在值班的？”

秦渝明目光闪烁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印象里有没有周六时借出过实验大楼钥匙的情况？”

“没有。”秦渝明脱口而出这句话后，脸上却显得有些尴尬。

刑海冷笑了一声：“秦渝明，你认为如果没有掌握线索，我会到你这里来浪费时间吗？”

“我……真的……”

“还是说，你比较愿意跟我回警局去享受一下四十八小时不间断的盘问？”

这小保安显然是没有什么撒谎的经验，他满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连双脚也朝着门边的方向了。刑海从江文宇的书上看到过，这样的动作，表示面前这个人极度紧张和害怕，害怕到想要逃离这里的地步。

刑海站起身来，做出一副要带秦渝明回警局的样子，其实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扣留秦渝明四十八小时。

“我……我说，我说，我不想去警局，人真的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只是给过管老师一些方便。”

刑海这才慢悠悠的坐下来，问：“什么方便？”

“A大是有明文规定不允许老师私开补习班的，可管老师悄悄收了六个补习的学生，一般是周六给他们补习，他……不敢在教学楼这边补习，所以就找我借了实验楼那边的钥匙，当然……没登记过，等他还过来的时候我再挂回去就可以了，反正周末也不会有人会用到实验室。”

“收钱了吧？”

秦渝明的头更低了，半晌后才艰难的点点头。

“难怪那天晚上你发现尸体后把所有事推给张磊，除了被吓到之外，你是怕被人查到你和管俊之间的交易吧？”

“嗯……我想多赚点钱，寄回去让老婆孩子过得好点，可我真的没杀人啊。”

“那你认不认识管俊那六个学生？”

“我……我看见过一次，不过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刑海皱眉，难道要让这位目击证人在A大几千个学生资料里去大海捞针？

“那个……我只知道他们都是大一到大三的学生。”

恩，很好，至少缩小了调查的范围。

已经问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刑海站起身准备离开，在手摸到门把手的一瞬间，他诡异的一笑，转过头来对秦渝明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给你三天时间，你自己考虑一下是你自己去找你上级说明私下受贿这件事，还是说你更愿意我去帮你说明。”

说完，刑海不再理会秦渝明，自顾自的离开了这间小小的出租屋，虽然他也很理解也很同情秦渝明的生活环境，可一旦放纵一些“小恶”的发生，说不定将来就会变成“大恶”。

回到学校时正好赶上江文宇下课的时间，刑海有些懒散的靠在教室外的楼梯旁，这里视野不错，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走出教室的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江文宇走到刑海面前，刚才他居然在上课过程中分心看了两次手机。

刑海顺手接过江文宇手上抱着的参考书，一边走一边说：“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惊喜？”

江文宇笑着没有回答他。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教学大楼和他们住的地方是有一段距离的，这一路上他们研究的不是案情，而是……中午饭到底怎么解决。

老实说江文宇是不想去吃学校食堂的，可是中午这点时间如果自己做饭的话，又觉得很麻烦。

“要不回家煮面吃吧。”刑海提议。

“你煮的话我倒是没意见。”

刑海笑着凑近江文宇：“我说，我做的饭难道你还吃得少了吗？怎么看这次也该轮到你了吧。”

江文宇突然想到，似乎从刑海不自觉闯进他生活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很少进厨房了，自从刑海住过来之后，他更是没怎么做过饭，虽然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他也很少会自己做饭吃。

带着一丝的心血来潮，江文宇点点头：“那好，我煮就我煮。”

相对于这半年来飞速进步的刑海来说，江文宇的厨艺确实是比不上他，但是煮一碗面的能耐还是有的，除了水稍微少了点，面稍微煮久了一点，调料味道稍微淡了点之外……应该还算不错。

刑海笑着把碗里的面吃了个精光，心里暗自想着，以后要让江文宇多做几次，他煮的东西吃着好像特别暖胃。

而此时的江文宇却在盘算着，为了两个人的肠胃着想，以后……自己还是少进厨房吧。

第六十七章：爱情坟墓（八）

吃过午饭刑海打电话给李仁汇报了一下自己上午的调查成果，想着下午江文宇还有不能耽误的课要去上，李仁当即一声令下，指派周勇去学校里跟刑海一起，务必要尽快找到那六个学生。

挂断电话，沙发上的刑海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队长下个命令倒是很容易，但是要怎么找？现在处于消息封锁期，他们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展开调查，这件事除了那两个小保安外，就只有学校的校长才知道情况，就算能够从校长那里找到学生的资料，可他们连这几个学生名字都不知道，这要怎么查？结果，还是得试试大海捞针吗？

一阵清香的味道掠过刑海的鼻尖，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江文宇端着一杯苹果汁站在他面前。刑海心情大好的接过苹果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江文宇坐下。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到这次的案子。

江文宇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问道：“你怀疑这次的凶手会在这六个人之中？”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到你曾经说过，这个管俊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而这六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除了他的未婚妻外，跟他接触最多的几个人，或许找到他们后，能从他们嘴里知道点什么。至于这六个人他们本身有没有嫌疑，那也得调查过后才知道。”刑海喝掉饮料将杯子放下，然后不动声色的朝江文宇靠了过去。

江文宇点点头，正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有没有曾经见过管俊和哪个学生一起的情景，却突然感到自己肩上沉了一下。

或许是昨天太兴奋，刑海整晚都没睡好，今天上午又跑来跑去没有休息，现在吃过午饭就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他也并没有打算要睡觉，只是想靠着江文宇闭目养神而已。

“要不你进去睡一会儿，周勇来了我再叫你。”

“不用，”刑海蹭了蹭江文宇，下一秒伸手圈住了他的腰，“从昨天到今天，我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江文宇觉得好笑，玩心大起的使劲捏了刑海大腿一把。

“啊！”

“疼吗？”

“疼。”

“那就行了，你不是在做梦。”

带着一丝笑意，江文宇打算站起身去整理一下下午上课用的书本，却没料到被刑海用力一拉，重新跌回沙发上。

刑海不由分说的吻上了江文宇的唇，比起前几次的吻，这一次更加激烈，刑海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江文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感觉到了那种周围空气被抽离的窒息感，意识在刑海的吻中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直到刑海的吻已经不只是停留在唇上，而转移到了江文宇的颈部，他才清醒了过来，外套的纽扣已经被解开，江文宇挣扎着坐了起来，果断的推开刑海。

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其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等到呼吸终于平静下来，江文宇才轻声说道：“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

刑海想要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伸手过去挑起江文宇的下巴，露出一丝痞笑：“来，再让大爷我亲一下。”

说完，没等江文宇开口便又吻住了他，这一次的吻更多的带着安抚的味道，浅浅的，却似乎持续了很久。

其实刑海没有想过要这么快对江文宇做些什么，只是在抱住他的时候，总是希望能更多的感受他而已，以致于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失控。

刑海暗暗告诉自己，以后的时间还长，也告诉自己，他们才刚刚开始。

刑海甚至责怪自己不应该这么着急，如果把人吓走怎么办？

但是不管刑海怎么想，都无法完全掩盖掉自己心里的那一丝难过。

在他们两人之间，始终还是自己才是陷得更深那一个，刑海甚至觉得，只要江文宇愿意，他随时都可以从这份感情中抽离。

刑海心里的不安，或许只能通过这个吻才能得到一丝缓解。

江文宇想对刑海说，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也想说，他的抗拒并不是因为其他，只是脑海里突然闪过十八年前的一幕，那让他觉得害怕。他更想说，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喜欢着刑海的。

可是被刑海堵在唇边的话语，却一直没有办法再说出口。

门铃响起的时候，刑海仍然抱着江文宇腻在沙发里，直到门铃的响声从漫不经心变得急躁起来，刑海才极不情愿的起身开门。

而在刑海起身的一瞬间，江文宇就钻进卫生间，他能感觉得到自己脸上的温度，还是先洗个脸再出来见人比较好。

周勇不客气的进了门，看着刑海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笑出声来：“我说怎么半天不给我开门呢，你们别是在打架吧？”

“刚才在睡午觉，没听到门铃声。”刑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简单跟周勇说明了一下上午查到的事，刑海换了件衣服跟周勇出了门，虽然他很想给江文宇一个吻别，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目前他们都还没有准备要跟任何人公开他们的关系。

一路上刑海和周勇都在研究要怎么样去把那六个学生挖出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最直接却也最笨的方法。他们从出租屋里揪出了秦渝明，把他带到校长室，借用了校长的电脑一张张的过滤着。

过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他们连大一年级的资料都还没有看到三分之一，因为秦渝明只见过那些学生一次，他只能挑选自己记得最清楚的那张脸来过滤，拿不准的他也不敢随便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