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冉家有位嫡生子弟娶了太宗皇帝的鲁元公主,随后生下来两位公子。鲁元公主是您的姑祖母,算算辈分,这两位
冉姓公子,也是您的叔伯辈了。”赵豫点点头,福禧又接着说:“这冉家娶了鲁元公主后,确实是光耀了一段日子。
没成想鲁元公主一仙去,他们的境况居然也是越来越不妙。冉家承袭侯位到了鲁元驸马身上都已经是最后一代。所以
他们一去,冉家再无门路,现只空顶着个世袭名头,内里已完全破败了。”
赵豫听完后点点头,说:“确实不妙。可难道那两位冉公子都没有谋取个功名吗?”福禧接着说:“这冉家本是还有
一线生机。就是那鲁元长公主所生长子,其入学早,听说也是位神童。成亲也早,弱冠之年就已经有一子一女。还考
取了功名谋了个外任的官职,没成想赴任时遭遇贼寇,一家人都已遭殃。只有他一名家奴和刚刚足月尚在襁褓的女儿
失踪。那冉小姐若是算年纪,大概跟王妃也是差不多的。”赵豫听到这里便明白过来,便说:“也就是说,王妃很有
可能就是那失踪的冉小姐了。这可不是小事,可有凭证?”福禧不慌不忙,继续说:“冉小姐失踪时,身上应该有一
枚玉佩。上面镌刻了一个冉字。据说是她满月时冉大老爷特特请京城一老字号玉石店定做的,还请金光寺的禅师开过
光。冉家的人都知道这块玉佩。”
赵豫微微笑着,说:“可是王妃身上并没有什么玉佩,怎么跟冉家人相认呢?”福禧点头陪笑道:“当初王妃的养父
捡到王妃时,就发现了玉佩。因知道是信物,所以一直都替王妃收着,唯恐日后有人来寻拿不出凭证来。又怕露宝引
人来争,故一直都隐瞒着对外秘而不宣。王妃也是知道利害,所以一直都不曾吐露口风。这玉佩,老奴已从王妃老宅
里寻了回来,特奉还给王爷。”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把锦囊打开,赫然一块美玉闪着温润的光泽,上面果然
有个“冉”字。
赵豫伸手将那块玉佩拿过来,随意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终于赞许的看着他说:“很好,你办事,果然让人放心。
”福禧脸上并未有更多狂喜,只是微笑着躬身说:“能为王爷办事,服侍王妃,是老奴的福气。”赵豫点点头,随手
将大么指上的一只白玉扳指褪下递给他说:“收着吧,你该得的。”福禧也并未多推辞,谢恩之后便双手接下来了。
赵豫将他挥退,随后就去了冉玉浓那边。一见面,就笑眯眯的说:“找到你家人了。”冉玉浓有些没头脑,纳闷的问
:“你说什么?”赵豫就细细的说给他听,冉玉浓都听傻了,说:“真难为你了,怎么想到的?”赵豫笑着说:“没
多费难的。只是这个中细节,你一定要记熟了,难免日后有人拿这个大做文章的。”冉玉浓点点头,只收下了玉佩,
默默记着。
第二天,赵豫又进了宫,这一次,居然是连续七天都没有回来。宫里传来的消息很不妙:陛下怕是就这两天了,朝中
也是暗潮涌动,赵豫完全都脱不开身!冉玉浓听了,暗暗为赵豫挂心。想起那个面色苍白憔悴,却年轻温和文雅的陛
下,又很有些难过。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某个傍晚,宫里突然来人接他入宫。
冉玉浓心里一沈,不敢耽误,匆匆上了马车入了宫。随后被引到正乾殿一侧室候了一会,赵豫就来了。几日未见,瞧
着他居然有些瘦削疲惫了。冉玉浓有些心疼,说:“怎么就熬成这样了?”说完伸手就想去抚摸他的脸颊。赵豫反手
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随后看着他温柔的笑着说:“我没事。”他的神色看着很平静,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
悲痛,若不是长期与他朝夕相处,几乎都要被冉玉浓忽略掉了。他喊了声“崇光”!赵豫“嗯?”的一声答应看着他
。他却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嘴巴动了动,终于张开双臂,将赵豫紧紧抱住,轻轻的说:“我在这里呢。”头顶上赵
豫沉默了一会,许久,又或者并不长。他轻轻的回了声“我知道!”
那天晚上宫里谁都没有入睡。正乾殿前台阶下站满了文武大臣宗室皇亲。几名妃嫔候在殿外哭哭啼啼。冉玉浓披着披
风,站在侧殿的角落里抬首眺望。殿门紧闭着,偶尔开启一道缝,总会有个人飞快的闪进闪出。冉玉浓心情非常的沉
重,为赵豫,还有那位弥留的温和青年。
正乾殿内静的似乎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赵璟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身边围了一圈人。他的母亲,妻子,弟弟,还
有他的几位重臣。刘太后和刘皇后都在以绢拭泪。赵豫和几位大臣都面色凝重。赵璟似乎很是平静,他吃力的扭头,
问床头的赵豫:“都到了吗?”赵豫点点头,赵璟便对一旁侍立的宣礼太监说道:“开始吧。”那人躬身说了声:“
遵旨。”便取出两份遗诏来。在场众人,除了刘太后,全都跪下听旨。第一封,是在他驾崩之后,要群臣拥赵豫为君
,并叮嘱众人要用心辅佐,辅助赵豫守这万里江山。赵豫的手紧紧抠住腰上的一只九龙佩,待那人读完,便三呼万岁
,双手将遗诏接下。第二道,内容简单却让众人大大震惊,那居然是一封废后诏。废皇后刘婉容皇后位,没收风印金
册。并即刻送出宫,入皇家道院静慈观出家,为国祈福。
刘婉容听完遗诏一声尖叫猛地抬头,脸色苍白如纸,满脸的不可置信。刘太后也失声喊道:“皇儿你病糊涂了。”赵
璟不为所动,见左右还未有行动,便缓缓问:“怎么还不动?是不是见朕已经不行了,所以就开始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这话一说,还有谁敢不动。立刻上来两个体壮的内侍要将她拖出去。刘太后忙护在她身前,喝道:“哀家看你们
谁敢?”那两人果然迟疑了一下,床上赵璟又开口了:“母后,您过来,孩儿有话要对您说。”
刘太后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随后安慰的扶了下刘婉容,这才快步走到赵璟床前坐下,俯身去说:“皇儿,为何突
然对皇后如此绝情?”不提防赵璟突然动作,从被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一把紧紧的抓住刘太后丰腴的手腕。刘太后大
惊,喊道:“你干什么?”低头想要将他手拉开,却望着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臂发寒。赵璟紧紧的抓着她不放,随后对
那两名内侍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朕拉出去,朕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她。”内侍不敢迟疑,立刻将刘婉容拖出去
。刘婉容被他们挟制着,终于哀嚎了一句:“不~~~!”平日里端庄美丽的面孔此刻布满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她喊道
:“不不,陛下,不要对我这样绝情。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饶了我吧。”那两名内侍不管不顾,死活拖
了她出去了。
刘太后急的大喊:“容儿!!”想要起身去救,却苦于手被紧紧抓着又不能甩开。眼看着刘婉容被拖出去,哀嚎的声
音渐渐的远了。又急又气的回头,朝赵璟吼了一声:“你……”赵璟却又微微的笑了,说:“孩儿不孝,让母后多年
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刘太后一愣,瞧瞧他败如死灰的脸色,满腔的惊怒褪下,痛失骨肉的悲伤袭来,她含泪颤声念
道:“皇儿……”赵璟笑而不语,紧握着她的手无力的滑落在被褥上。随后淡淡的说了句:“你们都退下吧,崇光,
你留下。”
众人便忙退下了,刘太后想要留下。赵璟看着她说:“母后,朕跟崇光有些话要说,请您回避一下。”刘太后无奈,
想了想,张嘴说:“皇儿,你不要再气哀家了……哀家心里也很疼。”赵璟仍然是淡淡微笑着,说:“请您回避一下
。”刘太后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赵璟向赵豫说:“过来!”赵豫便走过去了,随后叹了口气说:“皇兄,您终于强硬了一回了。
”赵璟苦笑着说:“确实,还是要借着将死之人的身份,才能拿出这份勇气来。”赵豫心中遽然剧痛,几乎说不出话
了。赵璟却笑着继续说:“还是太迟了,接下来的事,只能交给你去办了。”赵豫闭了闭眼,缓慢而有力的回答:“
你放心!!”赵璟点点头,欣慰的笑着说:“我从来都不担心。”或许是说了太多话了累着了,他停下来缓了回气,
才又说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废刘婉容吗?”
赵豫点点头,赵璟冷笑道:“朕和贵妃生前被她害苦了不算,难道死后还要忍受她生生世世的纠缠吗?崇光,过来,
为我做个事吧。”赵豫问:“什么事?”赵璟问:“你知道我恨她是吧?”赵豫点头,说:“她得势了这么久,现如
今被打落云端,怕是痛不欲生了吧。”赵璟冷笑着摇头“不够,不够!!那叫什么痛不欲生?跟我跟霜儿所受的哭比
起来差的太远了。崇光,为我报仇!!”赵豫点点头,问:“你要我如何做?”赵璟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突然因怨毒
而闪出一丝生机,说:“她足足折磨了我和霜儿5年,这五年来我们一直如生在无间炼狱,生不如死。我也要她,付出
同等的代价!!”赵豫爽快的答应了声“好。”
赵璟终于真正开怀的笑了,他温和的望着赵豫,说:“对不住,我终究还是太懦弱,只好把这些事都交给你了。”赵
豫心头像是被人淋上了烈酒,只火辣辣的疼痛。眼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终于强忍了下去,回答:“我不怕!!”赵
璟微笑着望着他,说:“你终究从不会让人失望。”随后微微笑着,眼前视线开始模糊。
殿内的烛火似乎开始逐一熄灭了,要不然为什么变得越来越黑了?赵璟最后想到的是:去了那个地方,霜儿和他们的
孩子会不会在等他?
赵豫看着赵璟带着微笑的面孔看向自己,眼里的光彩却迅速熄灭,只残留一片燃尽的死灰。仿佛是确认,他轻轻的喊
了声“皇兄”,赵璟没有回应,大殿里死一般的沉静。赵豫沉默了一会,身体一半烫得像有火焰在烤,一半冷的是冰
水在浇淋。不知站了多久,他走上前去,将赵璟的双眼阖上。随后,转身走出去,打开大殿的门,镇静的对外面的人
说道:“陛下,晏驾了!!”
人群中顿时哀声震天,多少人都经过他冲了进去。赵豫神色木然的让开,站在门口瞧着他们的背影。随后转身,面前
跪立着一群大臣,对他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对了,皇兄死了,那他就是现今的真龙天子了。
打发掉那帮人,赵豫去找了冉玉浓。一推开门,冉玉浓正静静的立在房中央看着他。赵豫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冉
玉浓叹了口气,随后开始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向他袒露出自己白洁的胸膛,随后召唤道:“过来吧。”赵豫停了半
晌,随后在他面前缓缓的跪下,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冉玉浓紧紧的抱着他,这让他感到很安心,于是缓缓的闭上了眼
……
45.曲终
庆历十年二月,圣德文帝赵璟驾崩,举国同悲。群臣遵遗诏,于庆历十年年三月拥其胞弟晋王赵豫登基称帝。改年号
为泰安,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万众欢呼!!
冉玉浓在人服侍下褪下一身的素白,满头银晃晃的银器统统卸下换为珠翠宝钗。那两名侍女拿着衣物向他施了一身福
便退下。他望了望屋里的人忙进忙出,半天功夫就再不见半点缟素。是啊,新皇刚刚登基,这素白之物已经不合时宜
了。圣德文帝留下来的痕迹,终于快速的消退了。冉玉浓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又想到赵豫此刻不知是什么心情
,便更加的难受了。
正心情低落着呢,宫外一声唱诺“陛下回宫”,他忙起身带着一群侍女出去迎接。还未踏出宫门,已经反被赵豫接住
了。赵豫一身玄色紫金缂丝龙袍,看着比往日更增几分威严。冉玉浓望向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带了些敬仰。赵豫察觉到
了,顿时觉得很受用。笑着捏着他下巴摇了摇,说:“怎么?我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语气又是冉玉浓所熟悉
的。冉玉浓心头一缓,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伸手去将他手打落,随后亲手递了一杯茶给他。
赵豫瞧着他,再看看他满头的珠翠。伸手帮他扶了扶,笑着说:“有十二根簪子吧?”冉玉浓扶着脖子,苦笑道:“
可不是,我的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赵豫听了笑着摇头说:“不成不成,就这样十二根簪子就不行了,改明要戴上
九龙四凤冠可怎么办呢?”冉玉浓愣了,脱口而出道:“什么?”赵豫抱紧他,静静的说:“我们是结发夫妻,我即
为帝,那你就该是皇后。我已经命他们赶制你的礼服和仪仗了,这些天你就辛苦一下,好好学学到时候的礼仪,也不
难,一下就会了。”
冉玉浓在他怀里不太舒服的动了动,可环抱着他的胳膊又收紧了。冉玉浓忍不住叫了一声“崇光”,赵豫漫不经心的
回了声,却还是没有放松对他的禁锢。冉玉浓无言,这几天赵豫一直都是这样。若说以前还只是单纯的对他的情深意
重,自赵璟去世之后,就越来越过火的表现出对他疯狂执念。他似乎完全不能忍受冉玉浓离他稍微远一点,甚至晚上
两人共寝的时候,都要将他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哪怕往往第二天起来他的胳膊可能都麻木了也不在乎。冉玉浓实在
是拿他没有办法,心里却深深为他心疼,于是只有尽量忍耐。晚上入睡时,更是记的不能太压着他的胳膊。此刻两人
静静的相拥着,好一会冉玉浓才说:“好!我一切都听你的。”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那么顺利。一部分朝臣出来反对赵豫立他为后,原因只有一个:他出身低微。赵豫不理不睬,让礼
部紧锣密鼓的准备册后大典。大臣们急了,终于在一次早朝上集体发难,要跟他见个高低。赵豫却毫不慌乱,当着他
们的面宣了一家人上来,并当众宣布这就是冉玉浓失散已久的亲人,并当场拿出那块玉佩作为信物代冉玉浓与那家人
相认。那冉家看到信物当场痛哭流涕并认下了冉玉浓。赵豫趁机命当场查族谱,结果冉玉浓不但是贵族出身,并还跟
他算得上是皇亲。这一下,众大臣哑口无言了。于是,册后大典的日期便当场定了下来。
三月的一天,一辆青棚小马车嗒嗒的向皇宫驶来。路过宽阔的朱雀大道时,马车上的窗帘掀开,露出一张苍白秀丽的
脸庞,赫然是前皇后刘婉容。她探头看了看外面,惊异的发现皇城正门的广场上,居然树立起了几排高达二十余丈的
灯轮。刘婉容不解,问赶车的内侍:“好好的,树这些灯轮做什么?”那小内侍笑着回答:“居士您还不知道啊?陛
下已经下了诏,为了庆贺皇后册立,册封日当晚,会让宫里的歌舞伎在这里踏歌。还特特让全城的未婚女子全都来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