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之诗——湛蓝火

“不光因为这个。我是你老师，又是男人，不合适！”萧秦叶温润的嗓音中透着几分冷淡，给人遥远的距离感，一点儿希望也不留给他。

“什么不合适？想和你在一起怎么不对了？”杜飞阳努力控制情绪和逐渐紊乱的呼吸，顿了顿，长期憋在心里的爱恋急于找到宣泄的出口：“我……我对你……”

“别说出来！”箫秦叶切金断玉般的开口，拒绝他接下来要脱口而出的表白。一个蒋宇浩已经让他寝食难安，在来一个继续纠缠，他觉得自己实在无力承担这些纷乱的感情纠葛。

杜飞阳说了一半的话生生被堵了回去。心口的郁闷将他逼得快要窒息。情绪及呼吸都如浓雾般慢慢蒸腾累积在胸口，两只手因为过度用力握拳控制情绪，连指尖都在泛白。

“别说出来……”箫秦叶的声音带了几许疲惫和叹息，明明温润却如隔空般的遥远。“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当好朋友，我也可以把你当好弟弟。”萧秦叶的眼睛直视地面，不敢看面前少年眼中的伤心与绝望。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心虚，这样的拒绝，换了谁都必定心如刀割。

可是……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长痛不如短痛。不然，对方只会在模棱两可中泥足深陷。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你眼中那么无力！我真的不懂……”杜飞阳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力和凄凉：“每次想要接近你，以为自己快要靠近，你就狠狠将我甩得更远！年龄小？是男人？狗屁！！蒋宇浩呢？你不也比他小很多，他还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你不也照样喜欢他？”

“他和你不同！！”萧秦叶一听到蒋宇浩的名字，心情波动起伏，连带着口气失去了之前的温柔，显得心虚而又有点懊恼。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在心里的位置毕竟还是不同。

杜飞阳一看萧秦叶提起蒋宇浩的名字时，眼角泛红，风流情致隐现。心里的妒火就噌噌往上冒。他不是已经决定要遗忘吗？为什么……还对那人这么恋恋不舍？自己在他眼中的爱恋就像狗屎一样的又臭又不值钱。

杜飞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他的面前，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想要抓得更紧，却莫名地被推得更远。

伤心、失望与嫉妒狠狠灼伤少年的心。就像一块纯白的画板，被莫名其妙的泼上了各种油污和肮脏。

不想再想那些不想在听那些。一切的一切……只是不喜欢的借口而已。现在杜飞阳只想牢牢将他锁在身边不放开。

他深吸口气，猛然跨前一步将萧秦叶霸道地搂进怀里，浓厚沉重的绝望逼得他理智尽失。杜飞阳一把抓起他的双手扭到他身后扣紧，用高大的身体将他逼得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毫不犹豫地堵上他会吐出毒蛇般伤人话语的嘴。

“你干什么？杜飞阳！你冷静点听我说完……你……”

碰触到温暖柔润的唇瓣……杜飞阳的心狂跳不止……那滋味……他之前仅偷偷尝过一次，已是深入骨髓无法遗忘的美妙。

萧秦叶没想到自己的话语过于直接而伤得杜飞阳失去了理智。低声地惊呼被杜飞阳趁虚而入的舌头堵在了喉咙口变成了吴侬不清的轻哼，挑逗着少年本来就炙热的心，少年抱着心爱的人吻得更深。

“……呜……呜呜”萧秦叶吓得睁大了眼睛，别说强吻了。就连初吻，在他的记忆里都不曾有过。舌尖舔过贝齿的刺激实在太大，冲击着大脑一时停止了运转。

杜飞阳由浅入深的不放过萧秦叶嘴里任何一处柔软，纵使霸道青涩，依然吻得两人都气喘连连。手上也情不自禁的开始掀他的衣服，顺着萧秦叶纤细紧实的腰际曲线在他身上到处点火。

萧秦叶等反应过来想要咬他，却又不忍心将他弄伤。想要推开他，奈何少年高大结实，自己又着实推不开。感觉到少年的一只手开始着急用力地解他的裤腰带，另一只手则顺着松了的裤边伸了进去覆上了柔软的臀瓣轻轻掐捏。

“唔……唔唔……”萧秦叶又惊又怕，终于趁着杜飞阳舔噬他脖子和锁骨的时候，能张嘴说话。

“不要……你……你快放开我……啊……”

陌生的欲望被少年狂野中带着的两分清新八分热情挑起，酥酥地爬上了脊背让箫秦叶软了膝盖，原本带着抵抗口气的拒绝带了些微软糯，难以捕捉却勾得人更加心痒难耐，刺激着沉醉欲望中的少年想要得更多。

杜飞阳的一只手在箫秦叶臀上狠狠捏了一把，另一只手开始肆无忌惮地顺着本能将他的腰贴近自己。心里的火早已变了颜色，熊熊煅烧着少年的欲望。

被逼得只能紧贴杜飞阳身体的萧秦叶感觉到他蓬勃的热情，模糊慌张的犹豫终于敲响了警铃。趁着少年忘情的和他亲近时，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手上更是因为惊怒而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冰与火的交替，让两人都失去了意识。萧秦叶呆呆地靠在柱子上喘息，杜飞阳被推得倒退了几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地僵硬站着。

有风吹过，将两人的激情与尴尬模糊了界限。箫秦叶隐藏的很好的冰冷，已透过眼睛冻伤了少年的心。有什么声音，碎了一地。

萧秦叶的衣衫凌乱不整，裤子的皮带也被解开了。刚才情况危急，箫秦叶一时失控下了重手。

杜飞阳的右侧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由于被狠狠甩了巴掌而流出了鲜血。做错了事似的慌乱和憔悴不堪慢慢侵染少年纯净如寒星黑夜般的眼眸，萧秦叶本来惊怒未消，可看着少年无辜慌乱的眼神和高高肿起的脸颊、带血的嘴角，和自己印象中那个痞气阳光的少年影子重合在一起，心里像被人搅碎一般的难过和心疼。

曾几何时，见过少年这样的孱弱狼狈？那个总是笑着帮自己，总是赖着陪自己的人，仿佛身边总带着一天一地阳光的人……

几滴晶澈透明的泪顺着少年狭长锋利的眼角滑落，将少年的绝望和脆弱铺天盖地地撒到箫秦叶的心里。

他仿佛听见少年的心底的哭声：

——是不是……以后你都不会在理我了？是不是……我将失去呆在你身边的资格？

萧秦叶纷乱如麻的心被少年无声的两滴清泪填满，一丝复杂不知名的情绪在心海里冒了尖。

……心酸……还有什么？他说不上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看到少年纯净晶莹的泪痕的一霎那……松动了。

他甚至希望刚才那一巴掌根本没有打下去过……哪怕他被杜飞阳做了更过分的事……也不愿意看到他现在这样的怅然和伤心。

“明明是我被你……你……你你哭什么啊？。”箫秦叶缓了片刻开口柔声安慰杜飞阳，还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裤子。

靠近少年身边，萧秦叶一边审视杜飞阳脸上的伤，一边无奈叹气地心疼道：“很……很疼吗？对不起我一时失控手重了。”

从没想过杜飞阳会哭，那个厚脸皮、打架从来不会输的人，此刻正眼泪汪汪地和受了惊吓得小白兔一样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萧秦叶微微仰首，伸出手指轻柔地摸了摸少年红肿的脸颊，慢慢擦去他嘴角的血。温暖的肌肤触感让萧秦叶心里的自责和疼惜更加泛滥。

“那……那个……你……你别哭啊……唉！我……”

杜飞阳盯着箫秦叶的眼神就像重新加了油的灯，从黯淡慢慢地恢复了些微的明亮。

萧秦叶见杜飞阳这样有些撒娇和期待催促的眼神，一边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耳光，一边搜刮着合适的词来保留那眼神的神采。

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自己，只要能保留少年澄澈明亮的眼神，不再哭泣，他愿意只顾眼前，忽略今后，对他作出让步。

只要他再也别那样哭……

“我之前的话……说的可能有些重了。但……你也知道我最近的事，有些混乱。我需要时间好好理理自己的心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飞阳呆呆地听着，接着乖乖点点头。继续执着地盯着箫秦叶的脸，眼神闪烁。

“嗯……你也没差十几天就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你安心复习，别……别总将心思放我身上。你的事我会好好考虑。但考试前你要给我独处的时间，别来捣乱。考完，我会主动联系你……好……好吗？”

萧秦叶嘴上温柔地哄着劝着，却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千遍。这……今天明明应该是把话说清楚，但刚才一阵混乱后，看到少年纤尘未染的泪，他实在不想在打击他了。也许是他太龟毛，把一切看得太严重。想开了，说不定没过多久杜飞阳的一时冲动过去也就自然没事了。而且高三，学姐生完小孩回了学校，他也不用在呆在这里，可以专心回去准备考博了。

“……好。我会加油，但……考完你一定要来找我。”杜飞阳妥协，经过刚才那一阵闹腾，他觉得自己的心好疲惫。就这样暂时缓缓吧……追得太紧，免得又把他吓跑了。而且，他也不想忤逆萧秦叶对他学业上的期待。

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第二十章：难兄难弟

放了学，杜飞阳蹲在便利店旁边的小花园啃冰棍。嘴角的伤还没愈合，吃东西时会扯动伤口。

“嘶……好疼。”

“哟！咋了兄弟？让人给煮啦？”说话的人是和杜飞阳同年级的薛凯，两人之前一直交恶，见面就掐。可最近薛凯喜欢上了萧秦叶的妹妹，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偶然一次得知杜飞阳和萧秦雯“很熟”，两人立刻化敌为友。不知怎么搞的，变成了一对苦苦追求所爱而不得的难兄难弟。

“少给老子犯贱！有屁快放！”杜飞阳连眼皮子都不抬，继续专心吃冰棍。最近几天萧秦叶请假回了他自己的大学办理一些考博的事情，杜飞阳见不到他，日夜惦记，想得心肝都疼了。

“尼玛啊！老子和你说话你怎么就想着吃啊！你这脸上和嘴角的伤咋弄的？”薛凯有脸说别人，自己也扒了手里冰棍的包装纸蹲在杜飞阳身边吃得稀里哗啦。

“……让……让人揍得呗！”杜飞阳想起被揍得原因，脸上一阵阵的发烧，嘴下不停继续海吃。他说话的口气听在薛凯耳朵里，那只有“恶心”两个字来形容。

甭问了！问下去就是老子嘴贱！杜飞阳打架那劲头，能让他甘愿吃亏的，用膝盖猜都能猜到是谁。

薛凯气鼓鼓地想，追了萧秦雯好几个月，那大小姐整天用鼻孔看天，连怜悯都不肯施舍给他。想到杜飞阳被打的猥琐原因，薛凯嘴里吃冰棍的动作越发凶猛残酷。

叫你现！老子啃死你！！嗷唔～～！

“……等会儿去机房不？今天礼拜五啊！”薛凯吃完冰棍开始无聊起来。

“……想去来着……”杜飞阳犹豫。

“那为啥不去啊？”薛凯愣头愣脑地接了一句。

“萧老师让我好好复习，少玩游戏最近……你……你自己去吧。”开玩笑，我会告诉你之前萧老师只是发短信告诉我要好好复习么？杜飞阳如是想。

“哈哈……真听话啊～～”这句话听在杜飞阳耳朵里，觉得薛凯又皮痒欠揍了。

“你上次英语考了几分？”杜飞阳斜了斜眼珠子，犀利提问。

“……二……二十分……”开玩笑，我会告诉你雯雯之前也问过这话么！薛凯回想起这茬，顿时焉头搭脑了：“……嗯……那……我也回家算了！”

“……嗯……我……我回家了……”杜飞阳继续蹲着。

这条路是箫秦叶每次从外面回枫林高中的必经之路。自萧秦叶请假后，杜飞阳每天都会来这里蹲一阵儿，希望能看到他回来。可惜……今天看这个点儿，估计又没戏了。

见他还懒懒得蹲着不动，薛凯也懒得起来。两人一同叼着冰棍棒在路边蹲着，都在脑补自己梦中的那只小兔子。

有一群小女生放学经过，看到他们都笑嘻嘻得小声指指点点：“哈哈……你看这两人那傻劲儿，叼着冷饮棒还以为自己在抽烟耍酷呢！”声音正好小得两人可以听见。

一阵风顽皮地穿过无声的两人之间，头顶上乌鸦叫得正欢。

“操！走了！”杜飞阳站起来拍拍裤子的褶皱，一手抓了书包往背上甩了就走。还不忘背朝着薛凯潇洒地挥了几下手。

知道你帅！老子也不丑！看把你得瑟的。

薛凯腹诽外加自夸了几句，开始头疼了，这回兄弟乖乖回家A书，他也真得回去看书了。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他就头疼。

抄学校后面的弄堂小道回家吧，那样比较近。薛凯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迈动长腿无奈前进。

枫林高中后门的弄堂都是些老人居住区，平时安详宁静鲜少有年青人打闹闲晃。

弄堂边，老头老太太用来下棋的石桌石凳旁坐了两个人。薛凯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数学老师蒋宇浩和生活辅导老师萧秦叶吗？

薛凯见到老师，本能地就是躲。转身一猫腰，神奇地将高大的身体缩进了弄堂边一棵枝影荣密的柳树后。

这两人不去学校，呆在这里干嘛？？薛凯看得一头雾水，好在距离不算远。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他贼头贼脑地偷窥。

萧秦叶与蒋宇浩挨着坐在相邻的两个石凳上，他两手握着放在石桌上，看不出是紧张还是什么。

下午五点多，弄堂里没什么人。萧秦叶和蒋宇浩所处的位置比较偏，一棵垂柳挡住了小道上人们的视线。

两人沉默地坐着，谁也没先开口。就在薛凯觉得无聊想偷偷摸摸离开时，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蒋宇浩忽然伸长胳膊，勾了萧秦叶贴近，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萧秦叶的表情十分惊讶，却没将他推开。

这是两人暧昧许久以来，蒋宇浩唯一主动明确有行动的一次。

蒋宇浩加深吸允，萧秦叶一时情醉，配合着他的吻柔顺地微微侧了头。

和风吹拂，摇得柳枝前后轻舞，沙沙作响。

一吻作罢，蒋宇浩有些意犹未尽地松开扣着箫秦叶后脑勺的手。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最近……你应该知道那天的那条私信……不是我发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之前也怪我一时情迷……图新鲜。抱歉了。”

萧秦叶心里一凉，知道多日来的暧昧，是该结束的时候了。但没想到这么快。自己还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

而且刚才蒋宇浩意外而缠绵的吻，也确实让他有了要进一步发展的错觉。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还是好同事。”萧秦叶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