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两人便租了马车,朝下一个镇子出发。
“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摆明给你爹留踪迹。”花无言靠在车内,侧头看着程向宇。
“我爹不会追我们,不放心的是我娘,这事一定是我娘拖我爹做的。”程向宇放下包袱,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了看。
花无言听到这,想起自己爹娘,郁闷了下来,半个多月没见他们,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言儿,再过不久花就要开了,你可想去哪看?”程向宇兴致浓浓的看着百无聊赖的花无言。
花无言抬起头看着程向宇,皱起眉,想了想,“要不去山里吧!”
程向宇不假思索的摇头不同意,“不行。”山里危险,再过不久天就要热了,丛林猛兽,不安全。
“咱们已经把钱花在租车上了,最大的问题是没钱,而不是去哪。”花无言看着程向宇,万般无奈。
“呵呵,言儿无须担心,这点小事我就能解决。”程向宇抬起手,手心罩在花无言头顶上,轻轻的揉了揉。
温厚低沉的声音让花无言脸一变,不自在的打开程向宇的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坐直身子,侧头看着窗子外静而不语。
程向宇毫不在意的笑着,收回举在半空的手,“到时候可要言儿帮我啊!”
花无言见气氛缓和,松了口气,转过头,在看到程向宇那张含笑的脸,又开始别扭起来,思绪中快速运转,本想如往常一样的说话,却不想等脱口出来的语气透着僵硬尴尬,“这是当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花无言脸色又一变。
程向宇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人,心里憋笑。
花无言不在说话了,垂头看着自己并拢的双腿,捂着嘴思考。
程向宇紧张起来,他以为花无言要‘孕吐’,一直紧盯着花无言,随时准备伺候对方。
被盯的人可心里发毛,额头渐渐溢出细密的汗。只是这面上神态如常的闭上眼,心里不镇定了,困惑的想着。程向宇到底在干什么,盯着自己。
程向宇看对方闭上眼,心提了下,朝花无言坐的地方挪过去,“言儿,难受就靠我身上吧!”
花无言直起身怪异的看着程向宇,“我不难受。”自己看上去像难受么?
程向宇还是不放心的看着花无言,骨子里有股执拗感。
颠颠簸簸几个时辰,中途走走停停。
下午才到了一个镇,给了车夫钱,两人就囊中羞涩了。
车夫告谢架着马车哼着小曲按原路返回。
只留花无言和程向宇两人,站在陌生的土道上,感受着他乡风情,只是这有些冷清的街道上人烟稀少。
“这个镇子人口稀薄,来往的人也不多,商人也很少看上这个地方。”程向宇边往里走边和花无言说着。
“嗯,之前和我爹来过这里一次,人不多,却比别的地方热情好客很多,这里的人酒量都很好,而且烈。”花无言嗅了嗅空气飘散的那淡淡酒香。
“嗯,爹也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老酒。”程向宇指着一家酒肆。
花无言顺着看过去,一家不起眼的酒肆在街角出开着,酒香是从那里散出来的,勾起酒虫蠢蠢欲动。
不过有了上次不好的醉酒记忆,花无言不在喝酒,滴酒不沾,连碰也不想碰。很快的将视线转移到别处,寻找着当铺,要不然两人就要露宿街头了。眼前一亮,花无言留下这么句就跑了,“等会。”
程向宇不解的看着花无言欣喜的背影,也跟了上去,在看到对方走进的地方,心里明然了,原来是当东西。
当铺内只有一名男子,在里面托着下巴打瞌睡。
花无言站在柜前,敲了敲柜子。
男子被敲醒,迷糊的睁开眼,看着花无言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歪嘴一乐,“媳妇,俺这就吃饭去。”
“当东西。”花无言木着脸,把从自己软鞭柄上抠下来的价值不菲的翡翠,放到冰硬的柜子上。
“啊!?”男子睁大眼,眼底彻底清明,脸一红,忙说:“客官,对不住,刚才睡过去了。”看了看花无言手里的东西,“我给你瞧瞧,说个价吧!”
“死当,三十两。”花无言看了眼那块雕刻精细的翡翠,思忖了下。
“渍渍。”思量中的男子看着翡翠摇头直咂嘴。这行家里手的翡翠店老板去京城了,也不在这,只能自己这个外行的看看了,不过这翡翠应该是个好翡翠,明亮通透。只是啊!这价太贵,小九九转来转去,抬起头一口坚决,“最高二十五两,三十两不行。”
“拿钱。”花无言也不想费口舌,这个翡翠他压根不知道值多少。
那个男子垂头掩住眼底的惊诧,还真好说话……自己还想动动自己这嘴皮子呢!
程向宇跟在后面驻足观看而不语,他们交易过后,他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一闪而逝,见花无言转身,他上前与花无言并肩走了出去。
出了当铺,程向宇看着拎着钱一脸豁然开朗的花无言,“言儿那翡翠哪来的?”
“软鞭上的,反正装饰着也不大用处,便当了做路费。”花无言摸着鼓鼓的钱袋,心满意足的眯起眼。明天得找份工做了,坐吃空山可不行。
程向宇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那个当铺门前,正在关门的的男子,对方也一脸收获而归的开怀样。
花无言为了省钱,定了一件房,好在不贵,只药了一两银子,住三天包早饭。
“言儿,一直如此节俭细致?”程向宇惊异的看着记账的花无言。
花无言放下笔,严肃的看着程向宇,沉声道:“现在日子拮据,今非昔比,若在大手大脚,定没好日子过了。”
“没事,你管家就好。”程向宇坐到他身边看着那账本,一条条一目目记录的东西,喝了口水。佩服起花无言的耐力,和这节约劲。
顺着对方的话就说了下去,花无言叹道:“家自然是我管,你这性子管不了,养尊处优不知民间疾苦的的少爷。”
被花无言这副感慨样逗笑,捏着花无言的脸,“说的你出身贫苦似的,谁不知道你可是花家宝贝的独子,可比我尊贵的多。”
花无言朝后仰着脖子,不满的瞪大眼,“少动手动脚的,规矩点。”点了点未干的账本,“账本你得拿着,我不拿。”
“嗯。”程向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看着窗外,高深莫测的坏笑,“言儿,明就是镇上集市的日子,有好戏你看不看。”
第二八章:初显本性之色
花无言猜测的看着程向宇,不知道对方又在算计着什么。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当然看,有戏自然要看。”
程向宇抿嘴扩大嘴角的笑容,略带提醒的点了点自己钱袋,闷笑出声。
对方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个钱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个所以然,便疑惑的抬起头直视程向宇,寻解。
程向宇不在多提点,捏着杯子一直笑。
那笑的让花无言觉的莫名其妙,不再理会发神经的人,花无言继续打着算盘,记账。
吃过饭,两人在客栈外溜达了会就回屋了。
客栈外夜凉如水,客栈内一暖,在加上两人赶了一天路,身体也都乏了,渐渐染上困意。
回到屋内,这个时候,两人就不得不面对那张窄小的床铺,怎么分,怎么睡了。
花无言斜睨了眼床,想到自己今日砸了对方一凳子,还是让程向宇睡床吧!想到这,他满不在乎的搬起放在墙侧的椅子,“你睡床吧!我拼一下这椅子就可。”
程向宇自是不同意,环胸依靠床柱,悠然的坐在床边也不说话,拿眼睛盯着拼椅子的人,等对方忙碌完,看着对方躺好,自己也一动不动,似扎根一样。
花无言心里奇怪,困难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对方。没多久,就抵不住困意来袭,便睡着了。
看到对方睡着,程向宇才起身把对方抱起来,轻声笑道:“还逞强顾及我,谁不知你睡相不好,从这上摔下来,谁负责在你肚中,我那儿的命。”
话刚说完,花无言就挣扎起来,睁开眼,强睁开的眼睛,露着迷糊的凶恶,“你找死!!”
其实,花无言人都没看清,就骂起来了。
“花老爷来了,小声点,要不然又要抄书了。”程向宇故作惊慌的声音,吓的花无言不敢多问,死死的把眼睛闭上,嘴里小声紧张的说:“我爹走了么?”
说完这句,花无言又睡着了。
程向宇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把花无言抱回床上,果然和自己一样不喜欢抄书,儿时那深刻的记忆已经深入骨髓,融入血肉了,闻之色变。
把被褥盖好,程向宇扶着自己后背,现在弯腰都有些不舒服,可想花无言当时砸的多狠。
如常喂药,趴在肚子上听动静,最后吹灭蜡烛,走到窗前,轻手打开窗子,清凉的月光下,长着枯树的客栈后院,投下纵横交错的狰狞树影。
静的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程向宇从二楼纵身跳下去,站到一块圆石上,借力跳上树枝,眨眼间,他就到了墙围外,看着寂静的小胡同,轻松一笑,速决的朝一方施展轻功。
这一天很简单,只不过简单过去又迎来怎样的一日。
翌日,花无言起床的时候,程向宇在专注的看账本。这几日花无言都没有仔细看对方,这一看,才发现对方瘦了不少,想起前阵子对方总是一身疲倦之色,犹豫了下,开口:“我们在这镇上歇几日应该无碍吧!”
程向宇抬起头,顿了几秒,点头,“嗯,想住就多住几日吧!”站起身把账本放好,“言儿起床吧!已这么晚了。”
花无言看着身下的床,抿了抿嘴,定是程向宇把自己抱上来的。起身穿好外套,从包袱里摸出一瓶瓷罐,拿到程向宇面前,“还给你。”
程向宇拿过瓷罐一看,打开一闻。挑眉看着花无言,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来言儿还留着啊!”
花无言不解,“嗯,这药当然留着,在外会有用的到的时候。”这不是疗伤的药么?
“是,是,这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多备一些,多用才好。”程向宇把那瓶用来装药油的瓷瓶握在手心里,忍俊不禁的笑着。
花无言看着对方这不正经的样子,真是不可理喻,“有一瓶就够了,谁会天天受伤。”
“那可未必,不过,言儿大可放心,慢慢习惯就不会受伤了,我自然也会小心着。”程向宇看着花无言的目光暧昧起来。
花无言在对方的目光下,心漏跳一拍。板着脸,用强硬的声音掩饰自己的怪异,立即道:“吃饭去!!”
吃过饭,两人气氛才慢慢回转,恢复到平日的样子。
问了路,两人朝集市那条道走去,购置东西的人都集中在今日来买东西。在最里面有表演,两人直接朝那里出发。
江湖卖艺的那些人被观看的人们团团围住,形成了一堵人形肉墙。
程向宇把花无言拉到一个人少的空地上,指着一个人的背影,对着花无言小声说:“言儿,等着,看好戏。”
花无言疑惑的点了点头,看着对方愉悦的背影,“又要做什么?”
只见程向宇的手搭上一个中年男子的肩膀。
男子回头看着身材高大的人,俊朗刚毅的长相很陌生,还是很客气的问:“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束在下冒昧,只是觉的您有些面善与在下有缘,又见您这面相充满喜气,这几日定是发生喜事,只是这……”程向宇说道这顿了下,略微忧虑的摇了摇头。
听着这有点说道的话,饶谁,谁也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停下去不听,男子一看程向宇这表情,心提了下,紧张却故作镇定的问:“公子尽管直说。”
程向宇看了两侧几眼,拉着那个中年男子,朝花无言那边靠拢了下,站在人少的地方,叹了口气,“您瞧您眼下发青,这后几日可是有灾难之相。小则水灾之兆,大则家产性命之忧。”
男子听完,转念一想,只觉对方是江湖骗子,一脸嗤笑:“这位公子,现在这天哪来的水,您说笑了,若没其他事,在下就离开了。”说完男子甩袖,一脸晦气的大步朝拥挤的人群中走去。
程向宇看着挤在人群中的中年男子,邪气一笑,抬手停在胸前,指尖朝男子画了个圈,一道微不可见的蓝光一闪而逝。
从始至终看到底的花无言,举步走过去,站在程向宇身边看着那个男子,“你什么时候成神棍骗子了?”
“言儿,也觉的我说的是假话?”程向宇依旧笑态如常,认真的看着花无言。
花无言侧头看着程向宇,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且看好戏。”程向宇神秘的将食指竖在唇前,又点了点那个男子离去的放向。
如今那里人潮涌涌,叫卖声不绝于耳,只是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花无言一脸无趣的站在那里,只有程向宇一脸神清气爽,精神抖擞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不知多久,人群中引起一阵交头接耳的骚动,只见人拥挤的地方,自行让开一条路,一名浑身狼狈潮湿的男子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跑来。
花无言难掩惊色,立刻转身看着扬着笑容的程向宇,对方神态自若的靠在那里,听到声响也只是露出笑意。
“半仙,半仙。”神情激动慌乱的男子,看到程向宇眼睛刷的亮起来,那亮光充满希望,似将一切都寄托于那抹亮光之中。跑到程向宇身边,紧紧的拉住他的胳膊,语不成句,断断续续气喘不停,“大仙,大仙……您……在……在。”
程向宇不着痕迹的挣脱对方的手,睁开眼,黑眸一片平静似水,“在下只化有缘人,您这一身,在下也看出来个头绪,您不必这样。”
男子咽了口气,努力是自己镇静下来,盯着程向宇的眼一眨不眨,恐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没了,“神仙下凡啊!在下回到家中便被水浇……这……”
程向宇摇了摇头,“凡事皆因果,善恶自报。”
男子焦急的想着,脑中乱如麻,这几日自己没做坏事啊!突然,想到昨天那笔生意,坏了,准是那块翡翠,真是飞来横祸,颓然懊恼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是,唉!这事怪我!怪我,您看我这该如何是好啊!那个人,在下这也找不到啊!”说到这眼底有期许起来,充满希望的看着程向宇。
“束在下无能为力,只是佛缘自会为悔改之人指引佛路,告辞。”程向宇拱手离开。
花无言躲在人墙外,看到这也悄悄的朝程向宇那方追去。
不顾一身湿透的男子痴想的站在原地,细嚼着那句话。周围的人见没哄可起,也抱怨的散开了。
第二天,在客栈大厅内,酒足饭饱的人们,凑一块说着传闻。
听说,当铺被烧了,火势极旺,整整一夜烧个精光,有人说那掌柜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受到天灾的惩治,纷纷摇头长叹。、
花无言听到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吃饭的程向宇。
阳光的照射下,骏逸的五官在脸上投下阴影,一副沉静似水的看着桌上的简单的饭菜,不理会周围的交谈声。
花无言收回视线,继续吃饭,只是事情没这么结束。
当天下午,正准备与程向宇比试一番的花无言,就有人来造访,来人昨天就见过。
是来送还翡翠的,送来翡翠的人是那家当铺的人,也是被程向宇那番弄虚作假糊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