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券在握的程向宇,手肘随意的支在窗棱上,手撑着下颌,神态悠然自在的欣赏着阴霾的花无言。他不怕花无言离开,可以说他料到花无言的倔脾气和自尊,不会这么轻易和自己低头示好。自己也有腿,言儿走到哪自己就跟到哪,他身上没钱,目前还离不开自己……当然,自己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茶壶见底了,倒不出来还倒。”程向宇嘴角开怀挂着不加掩饰的笑意,出声提醒微怔的花无言。
聚回神的花无言,听到之后,视线下移一看壶嘴,果真已经倒不出来茶水了,瞪了眼程向宇,用力将茶壶放到桌子上。
“言儿……”程向宇憋屈的看着不分理由发火的花无言。
“程少爷,别叫那么亲,咱们不熟。”语气冷漠的花无言,不悦的看着程向宇。
“言儿,我们都同床共枕了,还不熟?”程向宇神态依旧的看着花无言,话毕,换上一脸被抛弃的哀怨。
花无言还未回复,就感觉到周围刻意压低的鄙夷声,看向骚动处,离他们不远处的几桌客人收起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手,但脸上的轻蔑在明显不过了。
花无言怒视着罪魁祸首程向宇,对方一脸怯怯的装起无知,躲开花无言的怒光,转头看着窗外。
“天气凉爽,怎还这般火热。”程向宇旁若无人的小声自语一番,然后意有所指的偷瞄了眼花无言,在触碰到更滔天怒火的视线后,紧忙收回目光。
花无言猛地站起身,甩袖回到楼上的房间里。
那带着怒气的摔门声在楼下的程向宇都听的一清二楚,缩了缩脖子,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杯茶,却诧异的发现空了,随后才忆起,这壶凉透的茶水早被花无言喝光了,双眼算计似的微眯,计谋一闪而过,想到这豁然爽朗笑出声。
周围几人拿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莫名其妙的他。
不理会四周的目光,图谋不轨的程向宇叫来小二,居心不良的帮花无言叫了三坛后劲最大的酒,昂首阔步的离开客栈,询问了个地址,便朝夜市与花街的方向,意气风发的走去。
……
回到房间内的花无言,烦闷的在屋内来回走动,脚底下的嘎吱声,听的他内心更加烦躁。
咚咚咚
“小的给你送酒来的。”门外响起一个低声下气的声音。
“进。”花无言坐到木凳上,瞧着桌面。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个小二模样的人从未开的门缝探头看进来,当看见花无言的时候,展开职业性的笑容,推开门,以一种全心全意的服务者的良好态度,将酒轻放在地面上,打开酒的都木塞,抱起一坛放在桌上,临走前尽责的将酒倒满在酒盅里,作揖后便离开了。
花无言从始看到终,看着盅里淳透的酒,浓烈醇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纯酿过的好酒,得大多男子喜爱,花无言也无例外,浅酌一口,绵甜的口感,入喉微辣,嘴里余味令人回味。心里那不痛快的感觉淡了很多,花无言一口喝光酒盅里的酒,仅喝了一盅他便有的新的想法。不如,晚上去后院赏月喝酒,这种美景应心境的事情,都是那些感性文人们的喜好,他花无言突发奇想的,也好尝试一回这酒入愁肠愁更愁的苦涩沧桑的感情。
第十章:古怪花爷吝啬之
客栈内的花无言独自饮酒,而离开客栈的程向宇,英姿焕发的走向花街,待来到花街一打听月老的此人,却无一人知晓。
白天,各大花楼的冷清遮住了绮丽阳光的万丈光芒,空荡荡的街道,充斥着清晰的空气,清新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给这里带来唯一,一丝牵强的生机。
费尽千辛万苦,一家挨着一家的找,最后终于找到月老曾经待过的花楼。
在人带领之下,穿过装潢艳俗的花楼内厅,来到花爷的房间。
到了花爷房间之后,程向宇在门外等了片刻,带路的人进去传话,待那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示意程向宇进去。
程向宇一路疑惑,这个花爷性情绝对称之怪诞,在花楼内厅那里大红大紫的颜色称得上极其恶俗。
这一路走来,随着步子经过的地方,周围的东西越来越诡谲,花爷的房间在一条狭长的长廊尽头,而紧闭的门是黑色的。
尤其是到了最后这一条挂满各式各样笼子的长廊,整条长廊都没有一盏灯,由于长廊的被浓郁黑色诡异的渲染着,他没看清笼子里养着什么东西,只不过那一双双五颜六色闪着诡异光芒的眼睛,那眼神绝对充满邪恶,被盯的地方有种蛇滑过的,滑腻恶心的感觉。看完这一切,毛骨悚然是程向宇的第一感觉,由此程向宇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
心思千回百折间,程向宇怀着古怪的好奇,推门而入,一片海蓝色入目。
空旷偌大的房间内,只有正前方简约的摆放着一张贵妃椅和一张棋桌。两侧分辨摆着淡蓝色的枯骨架,人形骨架摆出鞠躬的姿势。
这不足为怪,怪的是骨架自己又站直了身子,在触到程向宇的目光时,骨架眼里迸发出四道粉色光芒,一闪一闪的盯着他。
侧卧在贵妃椅上的花爷是个慵懒之人,见程向宇也仅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又低头观棋,风轻云淡的开口:“你们两个不收起色心我就拆了你们,去给客人倒茶。”
说话间,那两个骨架化成了妙龄少女,掩嘴娇笑的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程向宇身边,两人分别挽住程向宇的臂弯,异口同声笑道:“美娇爷,请坐。待我们去给你沏茶。”
两道娇嫩甜美的声音好似出自一人之口,在程向宇推开他们之前,便瞬间化作烟雾消失了。
“程公子,请坐。”花爷保持着观棋的姿势,水袖一挥,程向宇身后出现一个椭圆形镂空的木凳,和一个圆桌,圆桌上还摆着个酒盅,酒盅里盛着酒水。
只是程向宇看着这些东西如此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而在客栈里,一杯接着一杯酗酒的花无言,突然只觉下面一空,整个人失去支力的,从半空中坐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他双眼迷离的盯着前面,迟钝迷糊的眨了眨。嗯?爷,的桌子呢?
倏地他如孩童一般单纯的咧着嘴笑,稀奇的往前一扑,拍打着原本应该摆放桌子的地方。
“哈哈!有趣,爷的桌子没了……”
……
程向宇首次被这待客之道接待,倒有几分稀奇。不知所惑的坐这还带着余温的木凳,皱着眉直视着远处的旁若无人般的花爷。
花爷抬手在棋盘上落下的白棋,愉快的呼了口气,勾起一抹淡笑,破了棋局后。才想起程向宇,恢复先前淡然的表情,柔若无骨的手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他,那表情显然不想多费口舌,单刀直入,“公子,找月老何时?”
“只为求一解。”对于花爷为什么知道自己的来意,程向宇并不奇怪,当经历了这么惊世骇俗的鬼怪事,也麻木了许多。能奴役这身怀奇怪变身术的可怖骷髅,这人又能平凡到哪去……
“噢?有何不解,看看花爷能否为公子解疑。”花爷闭目,如不是张合的嘴,神态安详的好似在休息。
“只有月老能办的事,所为何事。”程向宇将手放在桌上,询问的话语中,带着强烈的疑惑和迫切求解的心思。
“男男怀胎产子之事。”言简意赅的话出自花爷之口,与事实伦理反其道而行的事被对方轻描淡写出,震撼着程向宇迷惑的心。
看对方没有动静,迟迟不语,花爷缓缓睁开双眼,露出清浅的眸子,眸色凝着最纯粹的深海蓝,闪耀着日月光华。
程向宇难以置信的盯着花爷。在看到对方眸色的时候,他脸色微变,神色凝重的直视着对方的眸子,竟然是深海蓝。对方绝对不是人,那月老定也不能不是凡人了,他曾说过自己与言儿是他的熟识,为何自己想不起从何地与月老结识的。
“公子,请吧!我家爷睡着了。”
就在程向宇垂头独自沉思的时候,耳畔响起一道小心压低的声音。抬起头看向花爷的地方,果然对方已经睡着了,发出浅浅绵长的呼吸声。
程向宇转身拂袖离开,临走前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休息的花爷。
待俩位少女确认花无言离开之后,才放心的呼了口气,抱怨的拍了拍留下的桌子,“他好穷,他的房间里竟然摆着这么破的桌椅,果然人不可貌相,亏我还以为是王孙贵胄呢!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富人商贾啊!呸,太破了,我都不屑的要。”
“那给我。”另一个少女搂着桌子,陶醉的用脸蹭着,“好歹是位俊俏的美爷啊!”
听对方这么一说,那个少女也后知后觉的惋惜大叹,后凶着脸誓不罢休的抱住桌子,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争抢着,谁都不肯让步。
花爷睁开眼,度步到桌边一人头顶拍了一下,“让开。”
两位少女委屈的退后,用眼神无声的指控着花爷的恶行。
花爷俯视着陈旧的桌子,不太满意的咂了咂嘴,没想到程向宇投到凡界,竟然混的这么差,不过心思一转,又幸灾乐祸的笑着,差才好,应该更凄惨点,正好为我的恶气,好你个程向宇,我叫你前世和我家月老走的那么近,害我和月儿单独甜蜜的时间那么短。纤细有力的手,反掌一旋,一掌拍在了圆桌上,圆桌应声粉碎。面目笑的狰狞,狠狠的盯着地面,发泄的一脚一脚的踩着地上的碎块。我让你走的近,看你还走不走。我踩,我踩,踩踩踩……最后不解气的透出火折子扔在不规则的木块上,烧的的灰飞烟灭。
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优雅的转身,回到贵妃椅上,重新躺下休息。
旁边的两位少女惊愕的大张着嘴,他家爷何时失常到这程度,这么不顾形象,又粗暴。反映过来的两人,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嘴角含笑的花爷,心里泪流满面,滔滔泪水足以淹死花爷。默哀的垂下视线,我们的桌子……没了。
……
早在昨日,就在花无言来到花楼的那一刻,花爷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只有脑筋粗枝大叶的月老还为自己遇到帅哥而庆幸着。花爷只不动声色注意着对方的动向,毕竟花无言还是神仙的时候,他们算密友。
当月老看到花无言的俊美样子之后,便跟了上去,花爷就任由月老胡闹,月老为了给他生孩子,到现在法力还未全恢复过来,花爷自是含在嘴里,捧到手心的百般宠爱,。
最重要的一点,他知道花无言不会伤害到月老,无论是对方前世还是今世,他就是有这个信任和自信。
待月老回到花楼的时候,就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和花爷讲了,当然事情是被有意删减过版本。
尽管如此,看到貌美的晓晓,醋意十足的花爷听完之后,便急不可待的派人将月老‘捡’来的晓晓,扔到月老建的‘男儿村’里去,命晓晓到那里去伺候他自己和月老的刚出世不久的小儿子。
第十一章:偶遇月老相谈
走出花楼的程向宇回头凝望着身后的建筑,经历了这一番事件,看这栋庸俗花楼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里在他心里多了神秘色彩。
大步流星的按照原路返回,半路上经过一座茶楼,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点了一壶铁观音和一盘糕点。
坐在楼梯拐角下的位置,望着楼外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开始越发迷茫。
自己可以肯定这一世没有和那名叫月老的人认识,今日一去,从短暂的相处里,敏感的察觉到那位花爷对自己很近似视而不见的冷漠,不是他生性冷淡清泠,就是自己与他‘曾经’有过节,隐隐觉的后者嫌疑更大。
若说他生性冷淡,那花楼内厅大红大紫的庸俗艳丽布花,怎么解释?这么恶俗的眼光会出自那个品味独特到匪夷所思地步的人眼中?
接下来是走廊,在那里摆挂的笼子,随意凌乱,像被不加思考,随手挂在上面的感觉。
再说那个花爷,他从始至终都是没有离开贵妃椅,而偌大的房间内只摆着两样东西。他会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贫穷到买不起家具?
综合几点看来,他觉的看不像,倒是像懒得摆放那么多。
自进入花楼内厅程向宇就感觉不对劲,直到长廊这感觉更明显,从花楼内厅在到花爷的房间便可看出整理的并非出自一人之手。那么一个连家具都懒得摆的随性之人,会去专门请多人分别装修自己的房间?在去装饰那个眼光低俗的花楼?
程向宇被骚动扰的回过神,不远处一个人影闪过,红衣洋溢的热情如火,感染了周围的路人,频频侧面欣赏艳衣美人的尊容。
他浑身一震,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甩了一些碎银追了那抹灵巧的背影上去。
追赶之间,急迫的程向宇分神想到,花爷对于自己的来意,都了如指掌,又为何耐着对自己的不满,为自己解答?是否因为月老的关系?
突然有种追到那个人,一切就将要水落石出的期许感觉。
红衣少年灵敏的躲过摩肩擦踵的人群,来到了片荒远偏僻,人烟稀疏的地方,站在一颗枯木桩旁才驻足,轻巧的转过身子,面带浓郁的笑意,直视着程向宇的眼睛,笑的如弯弯月牙,“向宇跟我这么久不累么?我不停下是不是你就不叫住我?”转世了性子也没变。
“月老……”程向宇朝月老走去,在叫出名字的时候,被对方不悦的打断了。
“你以前都叫我小屁孩的,月老我不喜欢听。”月老皱着眉不高兴的瞪着程向宇,气呼呼的说道。
“噢?小屁孩,倒是贴切。”玩味的笑出声,程向宇环胸站在身材娇小的月老面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对方整个人。
“那是。”月老昂起下巴回视他,美滋滋的勾着嘴角。
程向宇不解得‘小屁孩’三字有什么值得对方得意的笑,还闪着炫耀的光彩。
“你忘了,这是卿给我起的,你和言儿一直这么叫我。”月老气呼呼的鼓着嘴,最后又懊恼的拍了拍头,失落的撇了撇嘴,轻喃:“瞧我这记性,你当然不会记得了。龙卿你也不记的了……都不记得了!”
程向宇抿起唇,看着沉溺在自己世界里自说自话的月老,心里的求知欲更加强烈,好奇的挑起眉,“龙卿是谁?”
欲语还休的月老憋红了脸,嘟嘟囔囔的也说不清,最后他眼前一亮,“就是我之前待过的那个花楼,里面的花爷。”
果然那个花爷,不,是叫龙卿,他认识自己,而且还很熟,程向宇满意的放松了紧绷的表情。
月老恢复常态,环胸木着脸不高兴的看着程向宇,“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程向宇诧异于对方阴晴不定的性格,随后了然的笑了笑,也就这样性情的美人才能勾起那位花爷的注意或者说……自己所猜的心?
“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程向宇片面的问了一个问题,如果问他们从前是如何认识的,他想对方不会告诉自己,或者是说不清楚。
月老难解的皱了皱鼻子,“怎么说呢……”说用法术探你们体内,不好说,现在程向宇是凡人,这事吓坏了他,自己也不好办,思绪千转,真假参半的看着程向宇,说道:“言儿胯骨上两朵花骨朵形状的红色胎记,如果他有的话,我就没认错你们。”
其实那不是胎记,是仙人的情智,花骨朵代表情智未开,情智成熟后花朵会消失,而言儿千年一直未开情智,不解情未何解。苦的就是对他死心塌地,至死不渝的程向宇,对方独身苦守了他近千年,不劳不怨。
分明是答非所问,这样程向宇也没办法问下去了,他这么一回答,就把两方的关系变的模糊不清晰了。
欲言又止的月老,想起临出来前,龙卿千叮咛万嘱咐他,时机未到,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太多仙界的事情告诉程向宇和花无言,这样会影响两人的修行,严重了可能俩人在也走不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