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本来就已是遍布哀伤的心终于再忍不住。泪,已断了线的珍珠,零落满地——原来你骗我喝下那忘川水不是真的想让我忘记彼此,而是希望我能够重新开始。不是结束,却是——重生!
可是后来——莲华被我掳去巫谷之后,当面听我说“我,是你的爱人——青丘”时,我看见他面色之中的片刻恍惚。而那夜夜两人相伴入眠之时,原来不止我没有睡着,就连他也是背过身去之后,常常睁着清亮的双眸直到破晓……
“青丘,如果与我在一起是你的夙愿,即便是死的代价,亦愿、成全……我莲华,在离开尘世之前,只想为深爱的人这样放纵一回——”这是莲华心中深藏的话,所以他愿意与我成婚……甚至愿意与我……皆是因为成全我或者说是成全我们。
即便,是最终发现这些不过是我布的局,也是一笑而过,毫无怨念,可他的身体却是一日比一日弱,一日比一日临近、死亡……
莲华啊莲华,我还在一直猜测那时的你为何转变如此之大,从温润清冷变得放纵多情——而如今,我却明了一切。爱上我,是你的劫,是我的错——
最后一幕看完,再也撑不住虚弱的身心,就连拿住天镜的力气也不再,我只知道有温热的血液自嘴角流出,呵,漓源看到我这样估计又要生气了……可是我的心、我的心真的是好难过好难过——难过莲华与我,根本就从一开始明明就彼此相爱,可相爱为甚么还要这般相怨?不——不是相怨,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在怨恨、在懊恼。而莲华,只是默默付出不计回报,他一直一直都在珍惜我们的点点滴滴,我们终是——相遇、相知——相怨、相惜,却——不得善果……么?
第二十九章
“青丘,青丘,你不要吓我啊!”恍惚间我似乎听见火颜大哭的声音,而后便是兮凰大哭的声音,甚至就连一向稳重的银湖也掩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与害怕。
“哭……甚么?”艰难的问向身边相对比较镇定、但气得跳脚的漓源,究竟那几个家伙慌……甚么?
“一直吐血……”为何一直吐血——怎么办?怎么办?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照这样下去,早晚要死的!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连他漓源也开始慌张了——
“青丘,是我。我是莲华……”最后赶进来的是莲华,我不知道为甚么他会来的这样晚,可是——我还不能死,我还有事要问他……
“你——你在我、跳、跳下那……”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你、做了甚么……法?”究竟你是做了甚么法?我一想起那些跳跃的红色火焰,心中就发憷,说啊,你说啊,你究竟为我做了甚么?现在的我只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天镜根本是没有——莲华啊莲华,我不要你再为我犯傻……
然而,莲华的答案我还是没有听到,因为我已经昏睡过去,昏睡过去——不过,竟然只是昏睡过去而已。可笑至极,即便是流了那么多的血,竟然还是没有死——
“天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莲华曾经施过甚么法么?”父神的声音,是父神赶过来救了我?
“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莲华呢?!”我现在只想让莲华亲口告诉我……
“红莲咒。”没有理会我的无礼,父神依旧是缓缓地续来。
“甚么红莲咒?”蓦地紧张起来,莲华明明是一朵白莲不是么?
“红莲咒,对于莲华来讲,是一种死咒。”是用莲华所有的修为与精血衍生而出的死咒。
“死咒?”甚么意思……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对他来讲是死咒,可对当时跳下诛仙台的你来讲——却是活咒。”这红莲咒历来亦正亦邪:“无论被红莲咒相系之人时如何幻灭于尘世间的,都可以复活、以及——重生。”
“复活、重生?”所以莲华他——那时禁湖之畔再见面,知晓我未死,是因为——
“是。不过,那一次你并不是死掉,所以莲华的红莲咒根本没有用得上,而他也一直是处于半生的虚弱状态,接近死亡。”这就是为甚么莲华越来越虚弱的原因,甚至虚弱得连预知的天赋也被隐去,所以后来的点滴根本不再莲华的预知之内。而这所有,只为青丘。
“莲华呢?”既然莲华的红莲咒没有用上,是不是代表——
“他——已然往生极乐。”那一次虽然没有用得上,可这一次,却是被用上了。当他这个作为父神的人感到不妥前来搭救时,青丘吐血不止、已是气若游丝,可奇迹的是,后来一直紧握着青丘双手的莲华竟然渐渐的变得透明,而青丘却是气色越来越好,直至呼吸稳定——恰恰那一刻,他才明白莲华做过些甚么。他们,原来爱得这般、辛苦……
听闻父神如此说,本就是寂静的房间变得更加寂静,寂静的有些寒冷——
“不可能!”不相信的吼向父神,更加不理会旁人的劝阻,疯狂的直奔九重天上的天缘宫——天缘宫,天缘宫,不是月老说红线不断,缘分不断,命也就不会断的么——
“哎,青丘——青丘——”月老拦我不住,只是焦急的在身后大喊。
然而,推开内室的门,疯狂的脚步立即停曳——那一刻,我青丘,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本是系在我与莲华石像之上的红丝竟已——只剩下线的一端随风飘动……
“是我——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啊!”绝望瞬间爆发,哀伤瞬间弥漫,眼泪瞬间决堤——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莲华,我知道错了,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残忍,可不可以回来,可不可以不要抛下我……这寂寥的红尘,少了你,青丘——该有多落寞……
第三十章
大病初愈,这一个月,先是素岚离逝,再是莲华亦离我而去,仅剩下曾经的记忆,回旋——
相思、成行,步步、皆殇——缓缓的走出房间,伫立潭边,默然看着自己倒映在潭面之上的红影,寂静眺望着远处那一朵怒放的白莲——白莲清遗、涟漪泛起——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眼泪滑落、是句点……
“但——不是终点……”喃喃的对着虚无的空气承诺着。莲华,我们之间到了这一世已然画下了句点,可是,我却不愿它那样遗憾……所以——
“你确定要这样做么?”这样的选择——或许、无结果。
“是,求父神成全天狐。”就像当初那样,求您成全。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然明白爱的真谛。这一次——我一定会紧紧的将我最爱的人抓牢,永生不放。
“放弃神籍,放弃永生去换一个未知的结果,你觉得真的值得么?”如果,如果他们——
“值得!父神,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为甚么就不可以再多一次呢?”只要这一次、一次就好——
“……”半晌无话:“让我再想想——”
“父神——”双膝跪地,自诞生以来从未这样求过一个人哪怕是最疼爱我的父神……可如今,无论青丘也好天狐也罢,我求、只求这一次……
“唉……好,我应你便是。”或许这天狐注定命运如此——又或许,当初他本不该心软答应他的请求,让他与莲华结缘……
“谢父神。”得到父神的答允,瞬间喜极而泣——
至于我——“天狐,远古神祗,自此刻起放弃神籍与永生打入轮回,千万年后再无天狐此类诞生三界之内——”九重天上,天君如此宣布。永生石上,命运如此昭告。
而一切的一切源于那日——“父神,我愿放弃一切只求与再世的莲华有一回姻缘,若是我们能够再度相爱,请允诺我们这一世的幸福;若是……若是莲华与我,不能相爱,天狐愿意永世坠入阿鼻,日日承受万劫不复之苦,割裂灵魂,永不超生——”
“你确定要这样做么?”这样的选择——或许、无结果。
“是,求父神成全天狐。”就像当初那样,求您成全。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然明白爱的真谛。这一次——我一定会紧紧的将我最爱的人抓牢,永生不放……
永生……不放……
不……放……
莲华,我们一定能够再度相遇——相爱,等我,一定要、等我……
……承诺,随风而逝……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
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
爱到最后受了伤、哭得好绝望……
把你放在心上、合起了手掌……
默默乞求上苍、指引我方向……
不求地久天长,只求、在身旁……
累了醉倒温柔乡、轻轻地梵唱……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这世间、有太多的烦恼要忘……
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
让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静静的观想……
苦海中飘荡着你、那旧时的模样……
一回头发现、早已踏出了红尘万丈……
——中卷·相怨相惜·完——
尾卷:相逢相守
前传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幸运抑是不幸运,或许在那短短一瞬我们只能够望洋兴叹、怨声载道,然后继续过着属于我们的生活。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可就算是活下去,也总得有一个活法,你可以去捡破烂,你可以去争功利,或者,你也可以:午后,悠然坐在奢华优雅的办公室内——Drinkcoffee……比如我。
“哥!我怀孕了——”人未到却先闻声,好罢,这就是我们著名的“喇叭”美女——安雪涵。安雪涵,安氏集团千金,人如其名,生得婉约文静,可偏偏这性格——
“安雪涵,你用不用让我再重申一次,上班的时候请不要有事没事的就闯进我的办公室。”嘁,怀孕?这可是这个月她第五次来跟我讲她怀孕了。若是能够让我相信这个撒谎成性的好妹妹,估计——母猪都能上树。啊,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是安氏总裁安玄清,29岁,最重要的是:未婚。
“哥,这次是真的!”她真的怀孕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说罢,哪个男人眼神不好,撞上了你?”不错,虽然我是很反感这个时间她闯进我的办公室,可我又能怎么办,这可是我唯一的亲妹妹,而我们的父母——自从事实验证我已经有足够经验接下安氏这么庞大的担子以后,他们便消失了。据说,他们有一个环游世界的梦想……
“善希哲!”这个名字,那是想忘记也不行——
“善希哲……哪一个?!”虽然现在的我的确是在喝咖啡,可稍微正常一点的人看到我,都会知道,其实——我是一边看文件一边喝咖啡。而这个文件最下面的签名处,好死不死正好出现了“善希哲”三个字……
“就是那个婚纱设计师吖……”她最亲爱的老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以善希哲在婚纱界的名气来讲,应该还是入得了她老哥的法眼滴。
“善希哲……”果然是同一个人,OK,我认输。
静静地坐在加长林肯上观赏着一幢幢大楼自眼前急速后退,这感觉、似乎——不是很好。
“哥,要杯拉菲么?”身边的安雪涵如此建议着,其实若不是她讲话,我根本是已经忽略掉她的存在了。
“怀孕还喝酒?”漫不经心的扫过安雪涵的影,这个丫头还真是欠扁!
“额……也是,戒酒!”笑容尴尬的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呵呵,好险,差点忘记了自己怀孕这档子事了……
“既然倒了,就不要浪费。”接过安雪涵手中的红酒,一饮而进。顺便,纠正一下,其实真正的富人并不是那些八卦杂质上爆料的那般奢靡、浪费。
“少爷,艾薇婚纱馆到了。”司机劳叔适时的提醒我。嗯,一杯拉菲润胃,前奏刚刚好。
“安雪涵,下车。”双手插在昂贵的西装裤内,有些不耐烦的等待着车内我那个迟迟不肯下车的妹妹。怎么,你若不是撒谎,现在又是为甚么不敢下车?
“哥——”虽然来的时候气势很猛,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咳,只是反而啦,反而有些不自在,唉,是不是回家又要挨骂几次了啊……
“我不想知道你撒谎的动机是甚么,但是既然来了,就下车!”如果我估计的不差,这丫头至今还是处女一个,怀孕,怀她头个孕啊!
“喔——”还是早早下车的好,否则回家后就不止是被骂了,以她哥哥黑带九段的资质,自己肯定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对不起,善先生暂时不在。”前台气质独特的小姐如是说道。
“去哪里了?”其实,我来这一趟不止是为了安雪涵,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做一件事则已,若是做了,就算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五十九分,也一定要达到目的。
“善存孤儿院。”这是善先生常去的地方,没有多久善先生就会去一次。
善存孤儿院?善希哲啊善希哲,你还这对得起你这个姓氏……好罢,就去那个善存孤儿院。但或许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是,一切故事从此展开……
第一章
善存孤儿院。
五个浓厚的大字被镶嵌写在普通的大理石上,只不过,浓密的常春藤布满了整个界面,加上旁边几棵至少有上百年的苍天大树庇佑,洒在地上的便是浓郁的树荫。其实,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确比我想象得要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