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霄庭言之凿凿,达利不由得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他。
“哈哈,我说了,你自己扎你自己,又不用我出手……怎么,难道你的针上喂了毒,怕把自己给扎死么?”
夏霄庭事不关己地说道,“信不信由你,对你——本大爷懒得使诈!对手太弱了……”
点了点脑壳,夏霄庭语带嘲讽地说道,“不值得大爷费脑子!”
达利气的手都发抖,却又拿夏霄庭无可奈何。
暗忖半日,最终还是半信半疑地掏出一根银针,照着夏霄庭说的方法,往自己的左手臂扎去……
“哈哈,果不其然!”
看到银针离开手臂带出的青色血渍,夏霄庭顾不上达利几乎发黑的脸色,拍手笑道,“看看这血的颜色——啧啧,怕
已经不是中了三五天这么简单了吧!这上面白色的是什么——不会是虫子下的小虫卵吧!真是恶心恶心啊!哎哎……
你别扔啊,把针给我看看,让我猜猜这是什么蛊!”
夏霄庭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冲到达利的面前,将他捏在指尖的银针夺下,放在眼前细细观察起来。
“我的天……这下蛊的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阴险啊……”
看了看银针,夏霄庭又一把抓起达利的手,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一下子搭上了他的脉门。
24
“啧啧……根据你的脉象,蛊毒已经深入心脉了……”
夏霄庭皱起眉头,随即莞尔一笑,“知道本大爷东南西北到处跑,为什么就是不去苗疆么?”
“不……知道……”
达利僵硬地摇了摇头,在看到夏霄庭居然放开了他的命脉之后,立刻逃命似地退后三步。
“因为苗疆的女人虽美,但是他们的性子和下蛊的功夫,实在是要人老命啊!尤其是她们的拿手好戏——情蛊!”
“情……蛊?”
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浮上达利的心头。
“没错——恭喜你啊左使大人,你非但中了情蛊,而且蛊虫已经在你的体内落地生根,甚至爬入你的心室——你已然
无药可救了!”
“一……一派胡言!”
达利惊惧之际,几乎浑身都在颤抖,他双脚瘫软,只能倚靠着亭子的石柱才能支撑站立,却依然死鸭子嘴硬地摇了摇
头。
“你这个汉人阴险毒辣,一定是在我不知不觉之间给我下了毒,然后再骗我是什么情蛊!鬼才会相信你!”
“呵呵,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小爷已经提醒过你了……”
夏宵庭眨了眨眼睛,笑道,“小爷再提醒你一句吧——你可记得你的师傅是怎么过世的?”
“师傅?”
达利眯起眼,狐疑地望向夏宵庭,脑中闪过已经逐渐淡忘的老者形象……
不!师傅不老,师傅离开人世的时候,也不过才刚过了不惑之年,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好的当打之年!
那一年,师傅在丝毫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突然离世,而就在那短短不到半月之内……
达利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他青色的的嘴唇开始不断地微微抖动着,眼睛大张,血管凸张。
“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有想到过!难道……难道是……”
达利抱着脑袋,一下子瘫坐在地。
“如果小爷没猜错的话——上一代的左右二使应该是在上一代的教主离世不久之后,就离开人世了吧?根据我的推算
,他们三人先后过世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月……那么除了他们之外,上上一代教主和左右二使,乃至之前的,
都是如此这般……”
夏宵庭踱到达利面前,蹲下,恶质的笑了笑,“左使大人——我说的可对?”
“没……没错……每一代都是如此,每一代的教主大人归西之后,无论他过世的原因是生病亡故也好,是练功走火入
魔也罢……每一代的教主大人死后不久,左右二使就会相继离去……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达利惊恐地抬头问道。
“我说过了——是蛊!是一种很罕见的情蛊!”
夏宵庭摸了摸下巴,朝着天空作了作揖,“我说历代暗火教的教主们啊,你们还真是狠毒啊!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
更狠——这点小生我做不到,小生自愧不如!”
“什么意思!您告诉我,我到底中了什么蛊毒!是不是……是不是教主下的!是不是!”
心里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达利艰难地起身,想要从夏宵庭的嘴里说出最终的,却有可能确实最残忍的答案。
“你猜的没错……是教主下的!不过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所有的暗火教左右二使——两个最有可能威胁到教主之
位的人!”
夏宵庭仰天一笑。
“我就在想,暗火教的创教教主不是傻瓜,怎么可能把权利交给左右二使,而吩咐之后的历代教主无须分心教中事物
,只需一门心思练功——他就这么有把握下面的人不会叛变,他就这么肯定左右二使不会联手一起篡位么!”
夏宵庭潇洒地回头,朝着达利一指,“告诉你——你们根本无法篡位,因为你们自己的命,就和教主绑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夏宵庭慢慢地说出了让达利心惊不已的八个字。
25
“喵~”
小白猫看到主人,亲热地叫唤一声,巴巴地往赛斯的脚边走去。
坐在走廊边的男人定定地看着小院中的风景,仿佛没有听到宠物的呼唤似的。
“喵?”
绕着赛斯的脚边转了两圈,小白猫疑惑地抬头,看着没有和往常一样,会立刻弯身抱起它的主人,转而伸出小爪子挠
了挠赛斯的脚。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么……”
经不住小猫的纠缠,赛斯伸手将它抄在怀中,摸了摸小猫的下巴。
看着窗外的阳光,每天都准时练功,一刻都不会耽误的人,今儿破天荒地慵懒起来,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只想抱着他
的猫儿,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练功么?
托某人的福,他的神功练成了。
就在昨晚,他终于突破了玲珑觉的第九层,称为暗火教除了创教教主之外唯一一个达到第十层境界的人。
多亏了那个男人用纯阳为自己冰冻的身体打通了筋脉。以后的他,再也不需要生饮人血来补充热量。
只是,为什么应该不再寒冷的身体,却依然冷过冰霜呢!
屋里太冷,玲珑觉太冷,身体太冷,心太冷……
只有这阳光是暖的,照在自己身上,才觉得原来血还会流淌,原来心……还会痛……
今天一早起来,迎接他的不是那个美丽的人,不是他放肆的笑,而是一室温暖的阳光。忍着周身的剧痛,赛斯愣愣地
看着床顶上的雕花图案半日,最终接受了室内早就空无一人的事实。
他走了。
早就应该知道的,那个男人是不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庭院中,永远不会接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会……在那样的一夜之后……
是了,他对我无情,他是为了帮我从走火入魔的症状中解脱出来,才会接受那样的自己的……
一遍又一遍,赛斯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
不要去想他了,他不爱你,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恰巧救下发病的自己的好心过客……
然而,就当赛斯调整好了心情,拖着仿佛散了架的身躯,来到水缸边打水洗漱的时候——
却在那波光粼粼的一片中,看到了一张他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到洁净的脸庞!
荒芜的心一下子迎来了春光,绿意一下子在荒漠上铺散开来!
容貌恢复了!
那可是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破解的诅咒啊!
“他……到底心中怎么想呢?”
一手摸着小猫的毛,一手扶上依然带着面纱的脸庞,赛斯的眼中满是不解。
自己的容貌恢复,就说明他对自己有情。
既然有情,却为什么又这么毅然决然地离开?
在阿福的心目中,他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一个独居在暗火教深处的怪物?
一个走火入魔,需要解救的可怜人?
就在赛斯左思右想不的其解之际,突然听到一阵蹁跹的脚步声,他惊兀地起身抬头,远处提着提篮走来的人影俨然就
是……
“你醒了?我去给你拿早饭去了,你怎么就起来了呢?”
在赛斯惊愕的眼神中,夏宵庭提着装着早膳的提篮,风度翩翩地走进他的面前,就好像真是专程给赛斯取早点之后回
来似的。
“你……”
赛斯难以置信地暗暗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直到感觉到指甲掐入皮肉的微微痛感,赛斯才接受了阿福回来的事实。
“快吃吧!我刚才吃过一些,小菜的味道还不错哦!”
夏宵庭打开房间的门,将提篮放在桌子上,回身对依然站在走廊上的赛斯招了招手,“来吃啊!”
眼看着赛斯不为所动,依然站在走廊上,夏宵庭干脆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你不饿么?”
“你……”
赛斯那仿佛紫水晶般的眸子紧盯着夏宵庭,认真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
夏宵庭一挑眉,随即笑道,“我是阿福啊……”
“阿福?好吧!就算你是阿福吧。那么阿福,你来暗火教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去而又返?”
赛斯仰起头,冷笑,“不要把我,当做傻瓜!”
整个暗火教,只有自己和几个少数人才知道自己每天会定时去安魂林之外的亭子,拿取生活的必需品和食物。
如果不是想要离开,又怎么会在亭子那里见到这个放着食物的提篮!
去而复返……一定有什么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
赛斯摸了摸微微刺痛的心脏。
这个理由,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
26
“傻瓜?”
被揭穿的夏宵庭的夏宵庭不怒反笑,悠悠地走到门边,靠着门板说道,“到底是谁把谁当做傻瓜呢——教主大人!”
“你……知道了?”
夏宵庭笑道,“我是隐藏了身份和来意没错……我们两个貌似是彼此彼此吧!现在也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两清!”
“两清?”
赛斯摸上自己的脸颊,顿时有天地崩裂之感。
他说他和自己两清了?
一个让自己恢复容貌的男人,一个在前一天的晚上还和自己抵死缠绵的男人,说要和自己两清了,从此各奔东西,再
无交集了!
“既然……既然两清了,你又何必回来呢!”
干涩的喉咙里,飘出了比冰更加冷酷的话语,原本热烈的心情也慢慢地冰洁起来。
赛斯不懂。
如果按照师傅的说法,他应该是爱着自己的,不然他的容貌又怎么会蜕变。
既然他喜欢他,为什么却又如此无情?
“回来……回来问你拿一样东西!”
“东西?”
赛斯心痛地一笑,“你回来——只是为了拿东西?”
“我要解药!”
夏霄庭伸出手掌,对着赛斯。
“给我‘情牵’的解药!”
“你!”
赛斯猛地抬头,紫色的眼睛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你怎么会知道‘情牵’之蛊!”
赛斯危险地眯起眼——虽然他迷恋这个美艳的男人,但是事关暗火教的机密,却让他不得不防。
“你真的对左右二使下了蛊?”
“他们是中了蛊毒,不过下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师傅!”
赛斯淡淡一笑,“每一代的教主都会为继任的教主和左右二使下‘情牵’,用来保证左右二使世世代代可以为教主所
驱使,永远无法反叛!”
夏霄庭眼神一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情牵’的母虫就在你的身上,他们身体中的分别是两只子虫……如果你
一旦出事,左右二使也必死无疑!”
“没错!我教的创教教主特意从苗疆求来此蛊,为的就是保证暗火教的基业万世永存,也为了让历任教主能够心无旁
骛地练得神功,能够独步武林,天下第一!”
“非但如此,中了’情牵’之后,子蛊和母蛊,甚至子蛊和子蛊的宿体之间,就会发生难以割舍的感情。因此,不管
是左右二使之中任何人意欲背叛教主,他必然会爱上另一位使者,而另一位使者也会爱上教主——这就保证了背叛者
永远不会得逞!教主永远都是最终的受益者!”
“好狠的蛊毒……”
夏霄庭苦笑。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自己也已经……
赛斯直视着夏霄庭道,“‘情牵’是我教中机密——你这个外人是如何得知!”
“呵呵,这一切还不是拜你的暗火教座下左使所赐!”
夏霄庭一点都不犹豫地说出了叛教者的名字。
这暗火教果然是天下第一邪教,教主不但生饮人血,居然对自己教内的教众都如此狠毒!
“达利……呵呵,他早就蠢蠢欲动,想要伺机夺下教主之位了是吧?他挚爱萨日娜,所以看不得萨日娜爱的是我对么
?”
赛斯缓缓地摇头,“我早就知道他狼子野心,只不过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面子上一直按兵不动……如果我要他死,根
本无需一兵一卒,只需发动体内母蛊,他就会立即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
夏霄庭只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升起,沿着七筋八脉直袭心脏。
“那我,我……我昨日和你有了……”
夏霄庭欲言又止。
下面的话太可怕,让他无法继续。
“没错,昨日你和我行了云雨之事,我体内的母蛊也在你体内产下了子蛊……”
赛斯一笑,说不出是凄凉还是得意。
“所以……我们注定要牵扯一辈子了!”
27
“给我解药,’情牵’的解药!”
夏霄庭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