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聂行风很想问清楚,周林林却挥挥手跑远了,他回到餐厅,张玄已经吃完了饭,问:「谁找你?」
「周林林。」
聂行风把周林林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张玄笑了,「不管消息可不可靠,我们注意一下总没错,不过原因呢?」
聂行风摇头,如果周林林说的是真的,那理由真有待思量,楚正南和张玄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陷害张玄?
吃完饭,两人去看邓妍,邓妍住在一间很小的客房里,由护士陪着,张玄透过玻璃窗见她紧紧蜷在床角,惊恐的目光不断看向四周,他说:「我很好奇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恐怖景象,会吓成这样子?」
「你不会是打算……」听出了张玄的言下之意,聂行风一口否决:「想都别想!」
「嘿嘿,董事长,我们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回到客房,张玄主动倒了杯热茶给聂行风,后者不为所动,淡淡道:「讨好没用!」张玄看起来似乎恢复了元气,不过即使这样,聂行风也不会让他去储备舱探险,这件事自己会去做。
「可是你去探险,把我一个人撂在这里,我同样危险对不对?」张玄循循善诱,好奇心是他最大的弱点,知道舱室有问题,却没法去查看,对他来说比晕船更难受。
「我让小离陪你。」
「小离不是去跟踪晴晴了吗?」
上次让背后灵保护,这次又让狐狸精保护,张玄觉得自己这个天师越混越回去了,不死心,他改变战略,善诱换色诱,靠过去,跨坐在聂行风腿上,笑靥淡淡,「董事长,我可以证明自己真的好了,要不要试试?」
蓝眸迷离,闪烁着挑逗的光彩,眸底似乎有小团淡淡金焰在燃烧,不过聂行风没看到,此刻他的神智完全陷入了张玄的魅惑下,瞳光比海水还要湛蓝,让他沉醉其中。
心跳加速,聂行风嘶哑着声音说:「别闹。」
多事之秋,张玄身体又刚复原,他没心思调情,可是并不太坚定的心在张玄的动作下完全融化了,张玄靠近他的脸颊,凝视良久后将热辣辣的吻送了过来。
「不信,就验收看看。」
热情如野火燎原般散开,打住的念头在聂行风脑里晃了晃就消散了,他接受了张玄的送吻,抱他上床,将他压到了身下。
情爱是两个人的沙场,在汗水中角逐掠夺,疯狂搜寻对方的弱点,同时也付出属于自己的情感,在这场鏖战中没有胜败,有的是彼此追求的激情。
将热情一鼓作气注入张玄体内的那一刻,聂行风眼前有短暂的失神,闭着眼回味刚才张玄动情时的迷离神情,他想,张玄是他的,永生永世都是,如果有人敢伤害他,那就用生命来作陪葬!
「董事长,现在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探险了吧?」
情爱的沐浴让张玄神采奕奕,一改昨日倦怠的模样,他没忘初衷,蓝眸眨呀眨的看聂行风,央求。
聂行风投降了,点头答应,目的达到,张玄很开心,道:「我先去洗澡,晚上行动。」
张玄去洗澡了,聂行风靠在床头看电视,情爱过后的懒倦在侵蚀他,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懈,也许凶手此刻就躲在邮轮某个地方冷冷看着他们,他要保持冷静,因为这是战胜对手的首要条件。
当晚,两人出发,监视他们的保全被张玄一道迷魂符轻松摆平了,他们照霍离所说的路线来到底层的储备舱,张玄见房门锁着,掏出小钢丝别开了。
他家的天师助理真像把万能钥匙,除了工作外事事精通,连开锁都练得这么娴熟,聂行风在一旁看得直叹气。
「什么都没有嗳。」
进去后,穿过两道门,来到里面的房间,张玄打开灯,房里很空荡,两旁柜子上只堆放着一些杂物,没有木棺,不过有一点凶手还是露了马脚,那就是残留在空气中的怪味,不重,但足以证明这里曾有所谓的怪物存在过。
「凶手的动作还真是快啊。」张玄感叹道。
聂行风看了看铁柜上摆放的物品,都是些应急资源,柜角处滚落了一枚很小的银徽章,他捡了起来。
是邮轮上工作人员领角佩戴的小徽章,后面印有天洋号的图案,看来是有人在搬动怪物时不小心遗落的。
聂行风把徽章放回架上,他不指望能从这枚徽章里找到线索,凶手在发现徽章丢失后,一定会再找一个做掩饰,他现在奇怪的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人藏在邮轮上。
张玄在另一边飞速拈指掐算,起的是他最拿手的寻人咒,不过这次难度系数太高,一不知生辰八字,二不知相貌,甚至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全靠这里存留的一丝气息起咒,完全在考验他的灵异第六感。
「哎哟!」
张玄掐算中刚刚踏出一步罡位,船身突然一阵剧烈晃动,他的头好死不死的撞在架杆上,慌忙抓住身旁铁柜,还好晃动很快停下,聂行风稳住身子,见张玄脸色不对,忙奔过去,问:「你怎么样?」
「没事……」
张玄回答得很吃力,其实在船身震动的同时,他的心脏也悸动不已,痛感随血液从心房不断流向全身,冷汗在疼痛刺激下瞬间渗满额头,晕眩一波波袭来,恍惚看到汹涌的瀚海碧波将他包围,忙紧握住聂行风的手。
聂行风见张玄这副模样,没心思再在这里寻查什么线索,他扶张玄出去,走出储备舱时,依稀看到走廊尽头人影一闪,看背影有些熟悉,转眼就不见了,他没多加猜想,扶张玄回到客房,把他抱到了床上。
「感觉怎么样?」
聂行风替张玄把额上的汗擦去,坐在他身旁紧张地问。
张玄点点头,心痛已经缓解了,不过头还在痛,是刚才不小心撞在铁柜上的结果,更可恶的是,灵感也被痛感撞飞了,寻人咒OVER。
「该死,我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灵感……」
「这时候你就别想什么灵感了,好好休息。」张玄一整天精神都很好,聂行风还以为他好了,没想到他又突然不适,这让聂行风很不安。
「我发誓这辈子再不坐船,宁可游泳过海。」张玄揉着被撞痛的额头嘟囔。
「张玄,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对你下咒?」
比起磁场阴气之说,聂行风更倾向于蛊咒,不过这话换来张玄嗤笑,「别傻了,谁有本事给没魂魄的人下咒?」
海潮声在耳边响起,像催眠曲一样,张玄缓缓闭上眼睛,见他睡着了,聂行风替他盖好被,走到隔壁房间,拨通聂睿庭的电话,问:「你是怎么中邮轮豪华游奖券的?」
「大哥,你打电话给我就为了问这事?没什么特别,就是买音响时填写过有奖问答,之后电器商行就给我寄来奖券了,怎么了?」
「把那家电器行的名字和电话报给我。」
「等等啊,我找找看……」电话那头传来翻动声,还有聂睿庭的抱怨:「丑鬼,都是你把我家搞得这么乱,快帮我找电器公司寄来的那份邮件,大哥要……」
这家伙把颜开当仆人了,他不是怕鬼怕得要死吗?聂行风正想着,就听聂睿庭道:「找到了,大哥你记一下。」
记下电器商行名称,聂行风马上把电话拨过去,电器行有二十四小时服务专线,当他询问中奖人员中是否有聂睿庭的名字后,对方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聂睿庭中奖是被人设计的。既然奖券是以万华集团的名义,那就跟万华的人脱不了关系。可是他们费这么大心思骗聂睿庭出海,目的是什么?
聂睿庭身边有颜开,聂行风倒不担心,他知道真正危险的是这艘邮轮,设计中奖的远航、船舱里的怪物、还有灵异社神神秘秘的活动,他们彼此是否有关联?
张玄还在沉睡,聂行风轻声走出客房,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包烟,心情烦躁时,抽烟定神是最好的选择。
信步走到长廊拐角,从这里看过去,可以对自己的房间一目了然,附近又有保全人员把守,聂行风不担心有人会潜进房间对张玄不利。
他抽出一根烟,靠着窗台默默看外面暗黑一片的海面,烟卷在手指间轻巧的转动,却没有点火。
脚步声传来,聂行风转过头,见是萧雨,她掏出打火机想帮忙点火,聂行风拒绝了,香烟在手掌中揉成团,又放回口袋,对上萧雨惊讶的目光,他微笑道:「我朋友很讨厌我抽烟,所以我只能闻闻烟香过瘾。」
「你说的朋友指的是张玄吗?」昨晚萧雨也去了命案现场,想起聂行风对张玄的维护,她问。
聂行风点了下头,萧雨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想了想,又小心翼翼问:「有句话我问了也许很冒昧,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的爱人。」聂行风没说情人,他觉得情人这个词太轻佻,不足以诠释他和张玄的感情。
「怪不得噢。」萧雨笑了,随即叹口气,「看来爷爷要失望了,你知道他昨晚会帮你说话不是毫无目的的。」
聂行风也笑了,「这么说你来找我也是出于他的吩咐?那楚歌呢?」
「楚家也不错,不过多个选择总是好的。」萧雨眼里蒙上一层阴翳,幽幽道:「不瞒你说,白家近年来因为经营不善,生意一直下滑,虽然表面看上去还很风光,其实内部已岌岌可危了,所以爷爷才想用联姻的方式改变现状。」
「你……年纪好像还不大吧?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商界其实就是这样残酷,为了发展,这种商业联姻并不少见,聂行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安慰,便随口问。
「没有,我母亲不是正室,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虽然白家还有其他孩子,不过谁也不愿意来相亲,所以父亲就找上了我。」萧雨说得很无奈。
其实在听到萧雨名字的时候,聂行风就猜到她是庶出,她该是随母姓的。
「是不是我这些牢骚让你不开心了?」见聂行风沉默,萧雨笑着转了话题,「其实也没那么差了,虽然父亲在家里作不了主,不过他对我很好,这打火机就是我特意买的,为了在他抽烟时及时给他打火。」
她玩着手里的卡通打火机,突然凑近聂行风,小声说:「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猜张玄是被人陷害的,你要小心楚正南。」
又有人提醒他注意楚正南,聂行风心一动,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昨晚我有看到楚正南在凶杀现场附近出现过,他当时很慌张,所以我没打招呼,后来想想,觉得他很古怪,他没说自己曾去过甲板,还怂恿船长关押张玄。」
「谢谢你的提醒。」
「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对别人说啊,如果爷爷知道我多嘴,会杀了我的。」萧雨调皮的吐吐舌头,告辞离开。
萧雨的话给了聂行风一丝启发,他沉思了一会儿,转身回房,洗了澡后,在张玄身边躺下。
枕边有淡淡清香,是张玄的发香,他呼吸很平稳,让聂行风略略放心,又向他靠近些,沉入梦乡。
「主人,主人。」
唤声悠悠,随海潮袭来,在耳边轻声回荡,张玄烦躁地摇摇头,想避开呼唤的纠缠。
「主人……」
声音更近了些,张玄恍惚看到黑暗海底中飘摇的银光,两条银龙在奔腾缠卷,金麟银纹,随海水浮动,泛出的银光波涛中站着那个黑色雾影,身形颀长,面庞模糊,只看到他一双金瞳。
很熟悉的金瞳……
张玄猛然睁开眼,呼唤仿似仍在耳边回荡,海潮翻卷,连绵不绝,带着诡异的亲密。
他坐起来,头有些沉,身旁聂行风正在沉睡,推推他,却毫无反应。
外面传来低沉海浪声,一点点敲响张玄的心房,被那密切潮声牵引住直觉,他随便套了件外衣,奔出房间。
正在客房附近负责监视的保全人员看到张玄出来,立刻围近,但对上他的双瞳,都呆立住了,张玄打了个响指,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摔倒,才转身离开,来到上甲板。
已近深夜,海风呼卷着浪头猛烈扑打邮轮,震起他熟悉的回响,他慢慢走到船舷上,手扶船舷探头向外看。
海面平漠深邃,像是无知神秘的另一个世界,也许对大多数人来说,海洋是恐怖的,但他知道海水远比这艘邮轮安全得多,因为海的深处就是他的家……
「张玄!」
伫立了好久,身后传来唤声,却是聂行风追过来了,问:「是你把保全人员都打晕了,出了什么事?」刚才他一觉醒来,发现张玄不见了,出来一看,保全人员都晕倒在地,还好张玄没事。
「他们很烦。」看到聂行风眼里透出的担心,张玄心情大好,眨眨眼,笑道。
辉瞳里狡黠金光一闪而过,惑乱了聂行风的心神,直觉感到张玄跟平时不同,却不知不同在哪里,于是上前握住他的手,问:「觉得好些了吗?」
「嗯,睡不着,想来看看海。」张玄反握住聂行风的手。
见他没事,聂行风放了心,和他一起遥望海面,不过说实在的,暗夜给海面覆上一层诡异的颜色,真没什么好看的。
「啊……」
静夜中突然传来的尖叫惊扰了正在看海的两个人,喊声凄厉惊恐,聂行风忙拉张玄回去,半路遇到陈昱,他跟负责夜巡的保全人员在一起,大家赶到发出惊叫声的房间,正碰上白皙推门出来,叫声是从他隔壁传出来的,也就是萧雨的房间。
门没锁,陈昱冲进去,揿亮灯,迎面就看到对面墙上写了个大大的「死」字,字该是刚写好不久,血红液体还在沿着笔划缓慢流下,萧雨穿着睡衣缩在角落处发抖,见到他们,颤抖的手指指向床头,床头墙上的枪孔痕迹赫然醒目。
白皙忙上前将女儿扶起来,急问:「出了什么事?」
萧雨怕得厉害,哆嗦个不停,想说话却力不从心,陈昱忙让保全人员去叫杜医生,又和白皙一起安慰她,好半天她才镇定下来,结结巴巴道:「有、有人进来想杀我……」
一句话把所有人目光都引到了张玄身上,陈昱看看他,又转看萧雨,问:「你有没有看清是谁?」
「没、没有,枪打偏了,我很害怕,冲下床的时候头撞在地上,就晕过去了……」
「看来他并非想杀你,只是警告。」无视大家的怀疑目光,张玄淡淡说,顺便在心里嘲笑杀手品味太低,这招用血字警告人的手法超俗气。
魏正义闻讯赶来,当看到床头那个枪孔时,脸立刻白了,看看张玄,想问又不敢问,只好先跑过去确认血字。
第五章
被张玄用幻术撂倒的那几个保全人员也赶了过来,听了他们的诉说,陈昱脸色变了,用眼神示意他们抓住张玄,聂行风忙将张玄护到身后。
见聂行风护短,陈昱冷冷道:「聂先生,请你认清状况,现在不是包庇护短的时候,已经有一人死亡,难道你还要等更多的人死亡才甘心吗?」
「这与张玄无关!」
「但他嫌疑最大,刚才他弄晕保全人员跑出来,跟着萧小姐就受到威胁,谁能证明这些与他无关?」
「陈船长,你别忘了船上有几百人!」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倒在死者身边!正因为我是船长,才不能因为一个嫌疑犯而让其他乘客生命受到威胁!」
聂行风还要再说,白先凯推着轮椅进来,插话道:「聂先生,船长说得也有道理,为了证明张先生清白,暂时关押也是迫不得已,你再这样固执下去,会让他很难办。」
萧雨遇到的意外让白先凯改变初衷,站到了陈昱那边,张玄拉拉聂行风,想跟他说自己不介意被关押,魏正义突然指着墙上那个死字,叫道:「这是用血写的!」
萧雨被他的喊声吓得缩进父亲怀里,陈昱脸色一变,失声问:「是人的血?」
魏正义不答,又转去看弹孔,见口径跟自己的手枪似乎相吻合,他惊出一身冷汗,忙跑到张玄身旁,小声问:「师父,那支枪……」
「喂,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张玄瞪了魏正义一眼,手枪他睡前放在枕下了,根本没带在身上。
附近客房的乘客都被惊动了,外面人愈聚愈多,陈昱忙吩咐保全人员疏散人群,又对聂行风道:「再固执下去对你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