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哀（二）——落忆凡

第四十六章

唐易尘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视线落在自己被孙昶紧握的手掌上，这人还是很温柔的对待自己，就如同往常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感受，好想就这样在他身边。他应该不会抛弃自己，不会讨厌自己吧！

迷离的眼眸慢慢移动，直到与孙昶的双眼相交。唐易尘突然觉得心头很温暖，那种滋味只有的很小的时候他才有过。这人的眼神里有着点点星光，有着心疼也有着怜惜。这一份柔情让他沉迷，就如同对这人的那份扭曲的迷恋一般。

“昶！”双唇动了动，依旧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孙昶的一个名。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这人伸向自己的另一个手掌，默默地注视着男人。姣好的双唇紧抿着，像是为了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孙昶还不知道唐易尘的心理有着多大的起伏，他只是单纯的想让这人能够安心些。他知道，自己因为男人不屈的顽固开始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明明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却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独自挑起一小片天地，默默地守护着他那个唯一的弟弟。自己没有过这样地感触，因为自己曾经只是一个被人讨厌的污点。所以，看着这个人，每一次都倔强的忍受着不公，却可以在另一个时候坦然地面对那个花费他几乎所有心血的弟弟。他羡慕那个年轻人，羡慕那人有这么一个坚强又爱护他的哥哥。

一个人的感情也许就是在这慢慢地了解中改变的。每一次的变化都只有一点点，少的他都不曾留意，可是，如今回忆起来却是那么的真实、震撼！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一个让他孙昶都不知道该如何收手的玩笑！

唐易尘慢慢垂下头，他在心里挣扎。自己不配，不配站在这个人的身边。这似乎已经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了。孙昶是什么人？！唐易尘只是知道，孙昶这个名字代表着的是一个医学上的奇才，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钻石王老五。他有着自己所没有的一切！而他自己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尘埃罢了！

为什么想到他时心里会有一份悸动！他不懂，可是他知道，自己很向往他的怀抱，那里有他早已熟悉的气息，还有他早已习惯的温暖。抬起眼，唐易尘看着孙昶的眼眸，这一份深情中有多少是真心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计较了！这样的认知的却很让人痛苦，可是却是不折不扣地事实！

两个彼此对视的男人，心里头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出来，依旧牢牢地锁在心底。如此的两人却有着同样的固执。孙昶轻轻的将唐易尘带入怀中，好像只有自己胸前的体温才能证实这个人还在自己的身边。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更多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称得上阴险。

唯独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的那份戾气会收放到最小，也能使得他的内心拥有片刻的安宁。“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从前为他嗤之以鼻的话语，在现在想来却有着它深刻的涵义。

“阿尘，我给你上些药，这样就不会太疼了。”抵在男人的耳边，轻声地说着，同时动手开始解开男人身上睡衣的衣带。唐易尘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安静的任由孙昶脱去了自己睡衣。上身赤裸的坐在孙昶的面前，还是忍不住地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有许多伤痕，一定非常难看。

之前的几次，孙昶给他上药时，自己的神志可能还不是很清晰。这一次，忍不住稍稍别开脑袋，有些不自然的合着眼帘。因为看不见，反而使得孙昶在自己上身的一举一动都变得更加的敏感。

孙昶的动作很轻，他纯粹的只是将药水浅浅地抹在了伤口的表面。看着日渐好转的身子，孙昶心里头有了一些欢喜。只要他们能够坚持，这人的身上就不太会留下很多的伤痕。或许是因为孙昶过于仔细的在涂抹药水上，他没能留意唐易尘的不同。

此刻的唐易尘脸颊绯红，就像一婉朝霞映衬在他的面上。原本苍白的肌肤也不再显得那么柔弱无力。唐易尘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现在体内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脑海里浮现了那一晚自己在梦中见到的一幕。

赤身裸体的两人彼此纠缠着，淫乱的气息充斥着视线。他不敢想，可是身体却越来越难受。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焦躁不安，他不敢让孙昶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终于，仔细地处理了每一条伤口，孙昶安心的轻呼一口气，收起小瓶将它放在了一边。这才动手想帮男人穿上睡衣，这时他才终于发现了唐易尘的不对劲。男人的脸颊红的娇艳欲滴，贝齿牢牢扣住了自己的下唇，一脸别扭的转向一侧。

身上的肌肤虽然看不清，但是也隐隐透着粉色的诱惑气息。只是这样看了几眼，孙昶就觉得自己体内一阵燥热，欲望也忍不住微微抬头。天！暗自咒骂着自己，什么时候起自己都快变成禽兽了？！

虽然内心在狂乱的挣扎着，但是表面上，孙昶还是努力的维持的一个较为完美的笑脸。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尴尬。唐易尘的手掌不知何时悄悄揪住了孙昶的袖口，而没预知的孙昶则胡乱的拉起男人的上衣，只想帮他穿上。

殊不知他这样的匆忙举动却吓着了面前的男人。在唐易尘看来，就好像孙昶也不要自己了！好像赶不及的想把自己推开一样。

“不！”慌乱的一把拉住孙昶的衣服，唐易尘突然变得很害怕，他怕就连孙昶也不要他了。说唐易尘心神恢复了，其实还不全然，所以他现在的思维还是比较片面的。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也忘记了自己也还是有其他朋友的。

手指紧紧地揪着孙昶的衬衣，一点也不愿放开。“不！不！”这只是本能的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的说着‘不’。孙昶看着慌张的唐易尘，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阿尘，你怎么？你别着急，先放开，别急！”

孙昶担心唐易尘太过激动而撕扯到身上的伤口，只能动手去拉着男人因为用了已经泛白的手指。可这样的举动在唐易尘看来却只觉得是孙昶要推开自己。他该怎么做，应该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样在床上僵持着，突然唐易尘做了一个举动，虽然有些属于火上浇油，不过倒是很好的让孙昶缴械投了降。瞪大了漂亮的眼眸，面前是男人清秀的脸庞，紧闭着的眼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唐易尘的双手松开了孙昶的衬衣，抬高双臂交叠着牢牢地挂在孙昶的脖子上。只穿到一半的睡衣，只是办挂在他的身上。敞开的衣襟，裸露在外的上身紧紧地贴着孙昶。从未如此主动过的男人，却突然表现的如此热情，这样的举动着实让孙昶的大脑在瞬间罢工。

四唇相贴，双舌纠缠着，吮吸着彼此的唇瓣，两个人仿佛口渴似炙的人一样焦急地交换着彼此的金津玉液。虽说这个吻是唐易尘开始的，但是毕竟他从不太主动，深吻下去后还是由孙昶掌握了主动权。一吻结束，唐易尘便软趴趴的靠在孙昶的胸口喘气。

另一边的孙昶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是因为一时忘情，现在冷静下来，他还是不得不顾忌到唐易尘的身子。虽然这个男人现在看上去真的很诱人，而他自己也并不是什么‘柳下惠’，当然也不保定能够做到‘坐怀不乱’。

更何况，上次离开后，他也等同于变相禁欲了这么久，说不想，骗鬼去吧！

还想说些什么，却从胸口传来唐易尘略显无力的声音，“昶！抱我！”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祈求。孙昶也许不知道，唐易尘要说出这几个字心里的斗争有多激烈！

因为只有唐易尘自己明白，如果他踏出了这一步，自己就真真正正沦陷了！陷入了这个肉欲的世界里，再也无法自拔！而这些年来的坚持也不过是一场可悲的笑话而已！

孙昶听见了，缓缓仰起头，他笑了，可是这个笑容却显得有些悲凉！曾经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男人身上仅有的那一些棱角，亲自一刀一刀地削去、磨平。

他要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彻彻底底的低下头，要让他放下所有的一切只能心甘情愿的停留在自己身边。然而现在，听着这男人脆弱无助的话语，他的心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不容自己去否认，在他的心里没有一点高兴，有的反而却是失落！

双臂依旧牢牢地搂着那副单薄的身子，孙昶的神情渐渐变得清明。是的，现在的唐易尘仿佛只是一个受惊过渡了的小动物。他或许都还没有认清一切，只是出于一种对于自己的依赖。

他是一个医生，在大脑冷静下来后，已就能够冷静且清晰的分析这一切。唐易尘的异样正巧符合这一个特征。自己的心头闪过一丝欣慰，默默地亲吻了一下男人的发顶。

“阿尘，别怕！我不会走开的！”一下一下温柔的拍抚着不安的男人，孙昶如同哄着一个生病的小孩一样。现在的唐易尘是柔弱的，也是无助的。而他，心疼着这个男人。移动了一下身子，孙昶稳稳地搂着怀中的男人一同躺在了床上。

亲吻着那人的额头，眉角，还有那小巧的鼻尖。看着男人依旧紧闭着双眼，一点点笑颜挂上了嘴角。

唐易尘对自己的这份依恋，让孙昶有些心酸。不过，一切的发生是不可逆转的，除了面对外，他亦不会选择逃避。“阿尘，你休息会，我会在这陪着你！”让男人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稍稍用力搂紧着，适当的力道能够让人安心。

“昶！”一双手掌轻轻地移到两人之间，紧紧地揪住了孙昶的衬衣，一声轻轻地呼唤，仿佛是在确认。“嗯！我在！”柔柔地回应着男人，垂下眼，默默地看着渐渐睁开双眼的唐易尘。

“昶！”又是一声轻轻地呼唤，孙昶望着唐易尘的眼眸，默默地的看着没有做声。唐易尘的双手有些颤抖，紧紧地贴着那人的胸膛，一点一点地努力着。孙昶一直没有在意，只是以为那人在害怕。

可是，渐渐地，一双指骨分明却又异常柔软的手掌滑入自己的衣襟。慢慢地游走在自己的胸口，轻柔的抚触，带着微微地颤抖，似心慌又似担忧。孙昶呆愣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从他那双晶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坚定也看到了彷徨！

他的心犹豫了，那一份无助的祈求让自己舍不得推开这个男人！

一手突然抓住了还在无意识般挑逗着自己极限的手掌，孙昶悄悄吞了口口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了口，“阿尘，你的身子有伤！嗯……”我怕会伤了你，还没有说完的半句话硬生生的被堵在嘴里，看着面前的双眼含泪的男人，孙昶放弃了，随之彻底的沦陷了！

第四十七章

唇齿相依的深吻结束后，孙昶抬起手掌轻柔的抚上唐易尘因为羞涩而绯红的脸颊。细腻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怎么从前没有如此的感触呢？翻身覆上了不安而微颤的男人，单手支在一侧，为了不去压到这人身上的伤口。

爱怜的轻啄了一下紧闭着的眼眸，看着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可是却依旧顽固的紧阖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偷偷从眼角溢出。无声的叹息，孙昶垂下头，印上自己的唇，伸出舌尖将那颗泪珠柔柔地含去。

唐易尘闭眼感受着孙昶的柔情，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放在身体两侧。身体上感觉不到那人的温度，深深地空虚感更让他无助。习惯性的咬住了下唇，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唐易尘摸索着举起双臂。

感受着敞开的衬衣的柔软布料，一路小心的探索着向上。一直到指尖触到了一份柔软与温热，就像冬夜里点燃的篝火，只是本能地想要靠近。伸出的双手贴上了那人的肌肤，有些窃喜这人也有着与自己相同的火热。

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抛开了那份含蓄，就这样紧挨着火热的触觉，唐易尘伸长着双臂紧紧地环上了男人的后背。

慢慢睁开双眼，发现孙昶也在注视着自己，他的眼中有着自己小小的影子。虽然小小的却依然清晰，有一股暖流划过心间。眨了眨了眼，努力的眨去了突然间又涌起的酸涩。抿了抿嘴，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昶！”除了呼唤这人的名，唐易尘找不出可以交流的语言。双臂向下用力，唐易尘将孙昶拉向了自己。两俱同样火热的身躯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感受着彼此间的心跳，也体会着对方的呼吸。

孙昶顺势吻上了唐易尘的唇，时而轻柔的吮吸时而霸道的啃咬。他知道有一把欲望的火把已经被点燃，也知道也许现在停手或许还来的及。离开了男人的唇，一路亲吻的来到了那人的耳边，坏坏地一口含住了男人小巧的耳垂，轻轻地咬上一口，而后才又放过它。

舌尖轻轻舔过那人敏感的耳后肌肤，满意的引起男人身子一阵轻颤。“阿尘，我怕弄伤你！”轻声低喃，想到男人身上的伤痕，他很怕自己接下去举动会伤到他。

没有话语，唐易尘只选择了最最直接的肢体语言来回答。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决心，努力的抬高脑袋，努力的学着男人之前的动作，依样画葫芦的轻咬着男人饱满的耳垂。

这样的一个小举动让孙昶身子瞬间僵硬了几秒钟。或许这个男人在这件事情上的技术不怎么娴熟，甚至显得很生疏。可是在孙昶看来，他却越加迷恋上这个男人。他依旧是单纯的，也许并不十分完美，可是依旧有着属于他的那份羞涩。

眯起眼睛，看着那人因为他自己的举动而不安的红着脸看向一边，孙昶低声的笑了。低沉的笑声传入了唐易尘的耳里，就像催化剂一样，使得男人的耳根都变得绯红一片。

一个手掌轻轻地覆在唐易尘的腰间，一路下滑，尽量避开了那些过深的伤口。轻柔的抚触，所到之地都犹如万千蚂蚁爬过，酥酥麻麻的感觉，搅得唐易尘难耐的扭动了一下腰身，除了双手牢牢地攀着孙昶的后背，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

然后，他只是觉得有一个手掌滑入了自己的睡裤，忍不住倒抽一口冷风。

孙昶的手指隔着底裤轻轻地勾勒着男人微微昂扬的分身，眼睛则注视着那人脸上的变化。看着他只是蹙起眉心，知道他并不抗拒，便大胆的将手掌慢慢探入了唐易尘的底裤。同时间他又在一次吻上这人的双唇，双眸看着这人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睁开的眼睛，带着被情欲牵引的羞涩。

手掌轻轻握住了男人的火热，不做迟疑的便上下开始套弄。模仿着那原始的律动，刺激着男人敏感的地方，看着他在自己身下努力的克制着不让那淫乱的呻吟出声。孙昶吻上了那人的耳垂，带着蛊惑的话语轻轻牵引着，“尘，想叫就叫出声吧！”

原本半阖着得眼眸微微睁开了些，迷茫的望着屋顶，身体在孙昶的带领下前往着欲望之巅。张了张口，长吁了一口气，埋首在他颈间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轻轻啃咬了几下，在肌肤上留下了几个红色的印记，孙昶抬起头亲了亲唐易尘的脸颊。

带着狡黠的笑颜，他自顾自的支起身子，又上而下的俯视着身下的男子。

“别，别看！”身体上方的压力消失了，唐易尘感到一阵空虚，调回视线却发现孙昶注视的目光。他再看他的身子！现在自己的上身有多丑陋，想也不想的，他只是到松开了环在孙昶后背的双手，直直的便覆上了男人的眼眸。

“很丑！”带着些许鼻音，唐易尘不安又自卑的说着。下身突然间被松开，让他有一瞬间恍惚。而后有一个手掌温柔地抓住了自己盖在男人眼上的双手，轻轻将它们扯离，慢慢的带着它们抵在那人的唇边。

心疼的亲了亲唐易尘微颤的手心，孙昶默默地注视着这个眼中含泪的男人。再度赴下身，在男人惊恐的眼神中，轻柔地在男人身上落下几个亲吻。他避开了那些较深的伤口，虔诚的犹如一个教徒，只是将自己的唇轻轻地覆上男人滚烫的肌肤。

“不丑！”对上那人湿润的眼眸，淡淡地开口，“你一直都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