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们回去的时候,龙九能给点新发现。”李疑仙似乎早料到此行不会有太多收获,也不失望,看上去还很期待等一会能舒舒服服地泡温泉。
“那么,那些枉死的人也能向庄老先生一样还阳吗?”于寒插嘴,貌似只有他一个人惦记着那些冤死的人。
“我看没戏,尸体都火化了,没肉身谈什么还阳啊。”李疑仙手指在方向盘上弹了弹,满不在乎地说。盖啸天更是懒得加入谈话,直接无视于寒,闭目养神中。
“那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少活几年甚至几十年,还没人管,也太倒霉了。”看过那份死者资料,有位年轻的妈妈才26岁,就抛下丈夫孩子去世了。
“这辈子没享完的福,下辈子会补给他们的,亏不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关心别人的死活。”
“当然关心了,我也中了厌胜,要莫名其妙的死了,谁来照顾我弟弟。”李疑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于寒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怕什么,你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去救你。”
“谁要你救。”
“嘻嘻,于寒你脸怎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草,要你管!”
“你干嘛忽然扑过来!不想活啦,啊啊啊啊,要撞树了!”
……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一阵颠簸,连后座上的盖啸天也狂暴了。
一路吵吵闹闹,车最后停在郊外一家温泉旅馆前,远离都市的地方,四周青山绿水,风景极好。旅馆装修得古香古色,翠竹掩道,回廊曲曲折折。牌楼上挂着匾额,上书“泉天下”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这家温泉旅馆绝对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木质小屋设计得十分古朴,挂着大红的灯笼,屋檐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百鸟图。后院的枫木温泉池做得精致,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着,露天的,两边隔着红砖墙,蔷薇爬了一壁。
当天晚上,吃过丰盛的晚餐,盖啸天单独要了一间屋子睡觉去了,而于寒则迫不及待地钻进温泉池里泡着。他把头枕在池边的小青石头上,石头的周围是茂密的植物,叶子绿油油的,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开了一丛丛,风一吹,花瓣就婆娑着,散发出阵阵芬芳。
葡萄架上藤花开灿烂,一串一串的,粉粉白白的花瓣从头顶垂下来。有风吹过来,花瓣掉在于寒脸上,凉凉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于寒划动双腿,仿佛一条鱼,这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头顶的天空。苍穹就在眼前,视野毫无阻隔,这样的天空,该是一伸手就可触摸到的,那儿,月亮和星星被流云遮挡,依稀可辨。
李疑仙穿着白色的浴袍靠在门边,微笑着看于寒一脸幸福地泡在温泉水里,时不时晃动一下。
于寒闭着眼睛感叹:“这儿真好。”。
李疑仙笑着说:“只要你想来,我以后常常带来你。”他停了一下,重复道:“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嗯,知道了。”于寒睁开眼睛望向他,“李疑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我工作,照顾我的弟弟,为什么?”
看着于寒的双眼,李疑仙有一瞬间失神,但他很快调整过来,郑重地说道:“因为,我爱你。”
“胡说。”
李疑仙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只是脱下浴袍走进池子,挨着于寒坐下。两人再没有说话,就那样挨在一起,像两条鱼,在温泉的水里静止,看天空。
“我小时候也常常这样看天空,数天上的星星,只不过没有温泉罢了。那时候父母都还在,还有弟弟,回忆里全是些快乐的事情。”于寒仰着头,仿佛沉醉在往日的回忆里:“明明都是些快乐的事情,为什么总让人想哭呢。”
李疑仙坐直身子,看着于寒双眼通红,忍住不肯掉泪的摸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用手梳理于寒有些凌乱的短发,抚摸他的额头、脸颊,那么仔细,好像盲人在感受自己爱人的轮廓。
李疑仙的手指在于寒的嘴唇上来回轻抚,安慰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听到这句话,于寒陡然感到鼻子一酸,这么多年来的压抑,失去亲人的痛苦,照顾弟弟的责任,种种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掉了下来。
“我知道,你有多辛苦,我知道,我都知道……”温柔地把这个总是伪装得很坚强的大男孩楼进怀里,于寒顺从地把头靠在李疑仙肩上,双手搂着他的后背,这个身体真的很小,却那么让人安心。
过了一会,于寒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有些难为情地松了手,眼眶红红的,看得李疑仙热血沸腾。
“我想亲你,如果不愿意就推开我。”说完,居高临下地捧起于寒的脸,绵密的吻就印了上去。一开始只是唇与唇的轻碰,然而于寒并没有反抗,甚至闭上了眼睛。李疑仙像对待珍宝那样轻轻地吻着,渐渐加深探索。
保持被压制的姿势,于寒仰着头,感受着对方暖暖的鼻息和热情如火的吮吸,情不自禁地回应。
于寒喜欢李疑仙的吻,很干净。只是吻,但是专注又深情,没有那些令人不悦的猥亵动作。
“可以碰你吗?”李疑仙的手指划过于寒光裸的胸膛,勾勒出纤长的锁骨的轮廓。即使浸泡在温泉水里,他的双手还是这么冰凉,冰冷的触觉让于寒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下。李疑仙俯下身来,沉稳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把于寒圈在自己怀里。李疑仙浓密的睫毛下有微弱的阴影,于寒喜欢那双让人捉摸不透像炙热阳光一样美丽的金眼,他有些痴迷地看着那双眸子,没有拒绝。
李疑仙埋下头,顺着他的脖子细细地吻了下去。
于寒觉得心跳加速,头昏脑胀,完全无法思考。他想,我一定生病了,这种头脑发热的感觉根本就是重感冒,一定是自己温泉泡得太久。他自欺欺人地将心里肿胀得几乎难以承受的奇妙感觉,归咎于重感冒和温泉。
我怎么会对那个超级难搞的人有这种感觉,都是男人,而且是个长得比自己娇小的小男孩。
我绝对是生病了。
没错没错,我只是生病了。
但是这充满胸腔的幸福感是怎么回事,于寒眯着眼,陶醉在李疑仙技巧的挑逗中,无法思考。
腰腹发麻,温泉水好像比刚才更烫了,让人难以忍受。
于寒喘着粗气,凭着直觉将双手攀上对方的脖颈,这是被灼热的温度烧乱了思绪的他现在能找到的唯一支撑。
时间像是静止了,只有微微的水声和彼此的喘息。李疑仙抚摸他的脸、他的额头、他的耳朵,亲吻他红润的嘴唇。
【和谐期间,此处删除字母君XXX字,见谅,不影响上下文衔接。】
但是那种侵入感还是让于寒很不舒服,他开始失去愉悦的感觉,在孤儿院里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
那些被强迫的不堪的回忆……
“不行,放开我。”他忽然挣扎起来,随着结合处的脱离,温热的水在还未闭合的空挡流入体内,让于寒打了一个寒颤,强烈恶心感让他产生一种想要呕吐的错觉。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感觉到他异样的李疑仙一脸担忧。
“抱歉,我今天不想,真的很抱歉。”于寒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似乎不愿面对李疑仙,他迅速起身,穿上衣服走进屋内。
李疑仙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有些失落。
20、因爱成痴
第二天,于寒睡到上午十点才醒,外面天已大亮,阳光明媚。看到满窗的绿意和阳光,他就产生了一种极其幸福的错觉,总觉得李疑仙会在那样的朝阳里欢呼,对他笑,只对他一个人好。
李疑仙本来坐在藤椅上看书,见于寒醒了,侧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就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轻轻念着:“如果早晨听见你倾吐,最美的那动词,如果当晚就死去我又何惧?当我爱时必爱得凄楚,若不能爱得华丽……”
“这是什么?”
“一首诗,好听吗?”
“恩。”于寒点头:“后面的呢?”
“……只要心中还有,只要梦中还有,还有一瓣清馨。即夏已弥留,即满地残梗,即漫天残星,不死的,仍是莲的灵魂。永远,我等你分唇,启齿,吐那动词。凡爱过的,远不遗忘。反受过伤的,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红得惊心,烙莲花形。”李疑仙闭着眼睛,表情甚至有些虔诚,美妙的诗句从他薄薄的嘴唇里一字一句地吐出来,既生动又真实。
“真好听,这首诗叫什么?”于寒用胳膊枕着头,听得入神。
“永远,我等。”
“永远,我等……”于寒闭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真美。”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每天都念给你听。”李疑仙走过去,抱住睡眼朦胧头发蓬乱的他一通乱吻。
“痒死了,都是口水。”于寒咯咯地笑,李疑仙也笑,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眼里都是柔光。
“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调情的,不过米拉来电话说有大发现,让我们马上回去。”盖啸天也不敲门,不识时务地靠在门口,一点难为情的样子都没有。
于寒尴尬地洗漱完毕,来到大厅时,桌上已经摆满可口的早餐。热气腾腾的小点心看来刚出炉,于寒走过去,一股甜香味迎面扑来:“早上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害我起得这么晚。”一屁股坐下,顾不上多埋怨几句,端起一碟点心先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想让你多睡会,最近很累吧,眼睛都是乌青的。”担忧的语气让于寒心里暖暖的,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里的奶黄包和绿豆酥很好吃,你试试。”李疑仙放下报纸,把一碟绿豆酥推了过去,又端起温热的杏仁茶灌了几口。
“太甜了,奶黄包还不错。”于寒一边吃一边问:“什么时候回去。”一想到于心被自己丢在紫雷会,也许会害怕得哭出来,于寒心里就隐隐不安,非常内疚。而且调查有新发现,势必要早些回去,不要耽误了正事。
“不急,盖啸天已经先回去处理事情了,我们等会见一个人再走。你担心小白痴?他有那么多人看着,出不了事,放心好了。”见于寒脸上写着对弟弟的担忧,李疑仙忍不住想,你是有多不相信紫雷会啊。又不会把他弟弟卖了,就算要卖,脑子给驴踢了的傻瓜才会买个除了撒泼打滚吃喝拉撒之外啥也不会的小白痴回家。
“我就是怕他一个人不习惯,对了,一会要见什么人?”于寒这才发现不见盖啸天的踪影,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李疑仙放着紫雷会的正事不管,先见他。
“这家旅馆老板的女儿,还在念高中,标准的大美人哦,长得那个水灵。本来她想亲自去紫雷会一趟的,不过既然我们都来了,就在这见一面好了。”李疑仙刻意强调了大美人几个字,然后心满意足地看某人纠结的脸。
“……该不会是暗恋你的小女生吧。”于寒狠狠地咬了一口奶黄包,在嘴里使劲地嚼,好像吃的不是包子而是对面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
“那我可不知道了,本大仙人魅力非凡,迷死几个小妹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
“亲爱的,你在吃醋。”某人笑得很贼,心情大好,于寒白了他一眼,继续大吃大喝。
十来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陪着一个高中生摸样的女孩走了进来。那女孩长得很漂亮,只是满脸憔悴,双眼通红,看来哭过很久,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于寒觉得她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中年男人对李疑仙非常尊重,一口一句大师、仙人,李疑仙也不推脱,笑眯眯地坐在那里听人奉承,等男人夸了半天,才开口对那个女孩子说:“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女孩咬咬嘴唇,深呼吸了几下,似乎下定决心才开口:“我有个同学,几天前因为车祸死了,可我知道他的死没那么简单,所以想请您……”
“希望我调查他的真正死因?可是,车祸这种意外事故很多的。”
女孩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倔强地说:“他绝对不是因为车祸而死的!”听到这句话,于寒猛然想起,这个女孩不就是遇到红衣女子那天,在十字路口看到的那群中学生里哭得最凄惨的孩子吗?那个红衣女子也说过,那个车祸致死的男孩不是因为意外而死的,难道真有蹊跷?
“你怎么知道?”李疑仙跷起一条腿,双手叠在膝盖上,动作优雅。于寒不由得怒火中烧,这家伙,在美女面前时刻不忘表现自己的魅力。
不过李疑仙似乎没有注意到于寒能刺死人的目光,他一直专注地听女孩叙述整个事件。
女孩嘴里说的死者叫李海文,是她的同班同学,两人兴趣相仿又是同桌所以格外聊得来。最近几个月,李海文一直很反常,常常逃学不说,就是偶尔来上课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女孩追问过好几次,都没有任何结果。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李海文的恋人失踪了,他每天都去寻找,但是无果。
女孩想起自己的父亲曾经投资失败,差点家破人亡的事情。那时候父亲求助一个叫紫雷会的神秘组织,本来风水之类的事情,女孩是一直不相信的,但紫雷会的人为公司摆过风水阵之后没多久,父亲生意就有了起色,而且越做越大,现在这个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温泉旅馆就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投资而已。
想到这些,女孩就把家里的遭遇和紫雷会的联系方式都告诉了李海文,后来连着很多天,他都没有来上学。由于李海文父母双亡,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居住,朋友很少,所以他一旦不去上学不回家,女孩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他,只能等待他主动联系自己,一直处在担忧之中。
终于有一天,李海文忽然打电话给女孩,口气很兴奋,有点神经质地反复说他找到自己的恋人了,而且也找到了挽回恋人的方法。女孩凭着直觉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再三追问下李海文才说自己向紫雷会购买了一样能让恋人死心塌地的好东西,至于是什么,他不肯说。
女孩想劝他多考虑考虑,李海文却说已经用了那个东西,不出三天,恋人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了。挂了电话之后,女孩一直觉得不妥,再联系李海文,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紧接着第二天,就得知李海文因车祸去世的消息。
“你认识李海文的恋人吗?”李疑仙皱眉,能三天之内让人回心转意,爱上自己的玩意,无非就是那几样,危险度不能很低,但也没有到要人命的地步。要从紫雷会这边入手,还不如直接查他的恋人,也许李海文的恋人正是关键。
“不认识,但是……恩……该怎么说……”女孩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没关系,想到什么都可以说,细节越多越好,对我们调差就越有帮助。”李疑仙和颜悦色地说,完全没有不耐烦。于寒喝着热腾腾的红茶,从茶水的雾气中看李疑仙那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千次。
“我想,他的恋人应该是个男人……”
“噗!”于寒一口热茶喷了出去,见三道目光射过来,连忙擦擦嘴,蹩脚地解释:“茶太烫了……”
“我就是怕别人对他误解才不愿说的,毕竟……人都没了……还要遭人闲言碎语。”女孩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看的出来,她真的很关心那个叫李海文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