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臣一伸手,把灯关了。江韶矽瞪大了眼,干脆作对一般又打开,这俩人赌气似的你来我往折腾开关。末了,阮陌臣按住江韶矽的手,一把将其压在了墙上。
江韶矽不看他,冷冷淡淡的奚落道:“发情么。”
阮陌臣轻轻的关了灯,俯在江韶矽的脖子上吮了一下,江韶矽很是厌烦,要把对方推开:“阮大少爷,你够了吧。”
出乎意料,阮陌臣柔声说道:“不够。”
江韶矽怔了一下,忽然嗤笑一声:“是么,那你要是像杜先生那样亲我的脚,我就跟你干那事儿。”
阮陌臣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何必让自己这样下贱。”
江韶矽对于这样的言语早就麻木,阮陌臣说了太多次,他听了就当对方放屁。他从阮陌臣怀里挣脱出来,走到窗前把窗帘哗的一下拉开了,回过头来嘲笑似的说道:“在阮大少爷的眼里,我不就是个下贱的兔子么。”
阮陌臣走上前去扯开了江韶矽的睡衣领口,又是那副轻蔑的表情,江韶矽对这样的脸色也早就不新鲜了,他平静的听对方说:“这倒是,你除了给人暖床,没别的用处。”
话音落了,房里静的出奇,阮陌臣试图在江韶矽的脸上找到一丝恼怒,可对方的无波无澜让他失望。江韶矽毫不在意:“没错,在你这里,就这么点儿用处。大哥,我困了,也没心情,你要是不嫌弃,我留半边床给你,你在我这儿凑合一夜也成。”
他果然神色疲倦的掰开了对方的手指,毫无防备的躺到了床上,腾出半边床给对方,背过身不再理会了。阮陌臣瞧着这堪称诡异的一幕,心里涌动着一股无法发泄的火气,江韶矽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跟他讲条件么。
有了这个想法,阮陌臣揪住江韶矽的后衣领就把人给提起来了,啪的赏了一耳光。下手重了,江韶矽顿时眼冒金星,等他晃过神来,对方已经剥了他的睡衣睡裤,他光裸着身体羞愤难当,毫不示弱的回击,力量不及阮陌臣,便连掐带咬。
江韶矽破口大骂:“阮陌臣你真他妈的不要脸啊!你喜欢跟男人睡觉,找别人去啊!老子没空奉陪!”
江韶矽从来不知道,自己急起来,言语中会有一丝他哥哥的影子。倒不是他有意模仿,江韶年从前与他朝夕相处,有些习性等同于耳濡目染,他的粗俗大部分来自于他的兄长,这真真是一种教育的失败。可他们兄弟俩恰巧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阮陌臣十分气愤,恨得又抽了对方几个大嘴巴子:“嘴巴不要这样不干不净!”
江韶矽愈看阮陌臣愈不顺眼,他怨恨对方,一想到这个人和杜靖棠联合起来谋杀他的哥哥,他就满腔的恨。又加之对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积怨太深,一时间江韶矽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你侮辱我,还要杀我哥,我要弄死你!
思及至此,他抄起床头的台灯就要朝阮陌臣的头上砸去,他的大脑里甚至浮现了对方的脑壳被自己砸得脑浆飞溅的模样。阮陌臣眼疾手快,捉住了江韶矽的手腕,一把将其掀翻在地。
江韶矽硬生生的摔在地毯上,还未得及张嘴,又被对方提了起来摔回床上。他绝望了,看样子今晚依然在劫难逃,那就做一条案板上的鱼吧。他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阮陌臣,我情愿少活十年,换你立刻去死。”
阮陌臣抽出自己的皮带狠狠的在江韶矽的背上留了一道红印子,揪起对方的头发:“别说少活十年,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弄死你。”
他分开了江韶矽的双腿,俯身压去,又用皮带捆住了对方的双手,就在这时,门开了。
光线暗淡,阮陌杨只瞧得见一个人压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他惊诧的唤道:“韶矽?”
江韶矽认得这声音,知道二哥又来找他了。吓得用双腿勾住阮陌臣的腰身用力一翻身蹭进了被窝里。
阮陌臣也不是个傻子,在灯亮那一刻,果断的掀开被子盖住了自己和江韶矽。
阮陌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挠了挠后脑勺:“呃……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江韶矽把话抢在了前面:“睡觉。大哥来我房里睡觉。”
阮陌臣在被窝里摸索着把皮带悄悄解开从一侧丢到了床下。阮陌杨尴尬的笑了笑:“是么。”
尔后他麻利的脱了衣服,床上那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阮陌杨回身关了灯,黑暗中他挤上了床,手指碰触到了江韶矽光洁的肌肤,惊得一缩手,他的声音是镇定的:“里面挪挪,我也来睡觉。”
阮陌臣觉得这是个机会,翻身下了床:“三个人太挤,我回房了。”
房门刚刚合上,阮陌杨就把江韶矽搂到了怀里,口气里充满哀伤:“韶矽,你喜欢大哥么。”
江韶矽炸了毛似的反驳:“放屁!谁会喜欢他!”
阮陌杨又把五弟搂得更紧了:“那你怎么和他睡一张床上。”
江韶矽一下就把二哥推开了:“你不是还跟我睡了不知道多少晚了。”
阮陌杨不吭声了,江韶矽只当自己把对方的话给堵上了,一扭身闭眼睡觉,白天身心疲惫,晚上还不得消停。
过了许久,他听见阮陌杨小声说道:“这哪能一样呢。他都压在你身上了。”
江韶矽猛然睁开双目,他觉得自己的辩解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依旧要抗争到底:“我跟他都是大老爷们儿,睡一张床上能出什么事儿啊。俩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喜欢!”
阮陌杨被戳到了痛处,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半夜的没开灯也看不出他面红耳赤:“谁说男人之间就没有喜欢。我就挺喜欢你的!”
江韶矽知道这个二哥有时候有些犯傻气,索性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轻描淡写的敷衍着,他没工夫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不清:“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也喜欢你啊。”
阮陌杨怔了几秒,随即大喜:“真的?”
江韶矽颇有些不耐烦了:“真的真的。你不睡干脆也回房吧,我今天可是累坏了。”
话音刚落,他的嘴唇被阮陌杨堵了个严严实实。阮陌杨十分激动,他抱着江韶矽亲了又亲,吮了又吮,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对方,甜甜腻腻的说道:“我真高兴。”
江韶矽也不在意,他同阮陌杨不是第一次亲吻,此刻的亲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二哥兴致来了,又拿他来练习亲吻,好用到秦淑欣身上去。于是他一抹嘴巴,歪头睡觉。
第二天阮陌杨精神抖擞的下了床,他穿戴整齐在房里走了一大圈,忽然眼尖的发现床下面扔了一条皮带,他蹲下身捡了起来,思索一番,心里有了个疙瘩。就算江韶矽说没有,他依旧感觉别扭。
他望着还在熟睡的江韶矽,若有所思,他和江韶矽同床,对方哪次也没有脱得精光,怎么大哥一来,就赤.裸以待了。越想心里越是泛起一股酸水,直到在饭桌上见了自家大哥,他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阮富山和阮陌寻一夜荒唐,宿醉加纵欲,使得两个人的神色疲惫不堪。柳燕燕倒是神清气爽,看那一脸满足的模样,想必昨晚玩疯了。江韶矽鄙夷的瞧了那女人一眼,暗想这个家的男人她是不是要勾上一遍。
吃完了饭,阮富山接了一个电话,随即哈哈大笑,甚至有些得意忘形:“陌臣,你猜我刚才得到了什么消息?姓江的那个小子,被胡万七软禁了。”
江韶矽正要往外走,顿时收住了脚步,阮富山这才发现养子还没走,立刻住了嘴,用眼神示意大儿子去书房谈。
阮富山在他面前避讳江韶年,这不是个好事情。说明阮富山对他依然有质疑,只是不说破而已。江韶矽不动声色,回头对周佟吩咐:“啊,我桌上有本诗选想带去学校,你给我拿下来。”
唐小五从窗口往外看,确实有几张熟悉的脸孔在院子外面走动,尽管穿着便装,可他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军中上下,谁对谁都是熟悉的,胡万七派内部人来盯梢简直就是个失策。
江韶年把玩着打火机,心不在焉:“别看了,无非是搞个监视。该吃吃,该喝喝,你管他们干什么。”
唐小五气不过:“你为司令立了大功,余北定不死,司令指不定就保不住卢京城了。现在别人来诬陷你,他不替你说话就算了,居然还要让人来监视,这根本就是防着你嘛!”
江韶年把打火机丢回了桌上:“唐小五,你实话告诉我,你那消息怎么来的。”
唐小五一怔:“什么消息?”
江韶年盯住了他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那天晚上被人袭击,而且你出现的很准时。”
唐小五早就想好了答案,因此对答如流:“我一个战友告诉我的,说他被调去执行一项任务,他大概见我跟你关系好,就好心告诉了我。我才赶去找李团借兵。”
江韶年一挑眉头:“哦?你那个战友呢?”
唐小五面不改色心不跳:“死了。我没想到自己带去的人反而害了他,有些对他不起。”
他撒了谎,出于自己的私心。他知道这样做有些卑鄙,可自从知道了阮家五少在江韶年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他能避开这个人就避开这个人。他甚至希望,如果没人去提,江韶年就从此忘了那个少爷。
江韶年瞥了唐小五一眼:“是么,我怎么记得那天晚上是两路人,而且都是生面孔。”
唐小五大惊:“什么?”
江韶年摆了摆手:“算了,你别管了,以后出去说话小心一点,你在大会上说出那样的话,很容易惹祸上身。”
唐小五拍着胸脯表决心,一副赤诚之色:“只要是你的事,我豁出命去都行!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能这样对你,只有我!”
江韶年笑了,温和的摸了摸唐小五的头:“知道了。”
在江韶年和唐小五其乐融融之时,胡万七还在焦头烂额,他在书房里踱步,这整件事就是军中内部矛盾。他的部下要搞内乱!
他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可他就是舍不得那人,那人陪伴他数年,在他命悬一线时从未想过弃他不顾,依然任劳任怨的守着他。可如今那人做了这样一件错事,他该如何处置,亦或,置之不理?
胡万七停下脚步,敲着桌面自言自语:“老李,真对不住你了,你算是白白当了一回替死鬼,可我是真舍不得他啊。”
他下了决心,打了个电话命令人把韩参谋长叫来。
韩苏刚从沈琴维的工厂回来,接到通知,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胡万七的书房。他事务繁忙,不但处理军中要务,还要帮着胡万七监管生意,进门时神色明显露出疲惫和劳累。
胡万七的肚子里没有那九曲回廊山路十八弯的纠结肠子,直奔了主题:“想个办法把邝征除掉吧。”
韩苏一怔,随即心里有了数,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胡万七叹了口气:“别做的太难看,他父亲生前并没有愧对我。只是他这个人,走错了路。”
韩苏太聪明,他自然知道胡万七一语双关话中有话,以他对胡万七的了解,这样婉转的说法已是胡万七最大的极限了。
他依旧波澜不惊,似乎真的事不关己:“您放心吧,我会处理干净。”
胡万七点了点头,尔后把右手扶在了韩苏的肩膀上,语气中竟有一丝恳求:“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也不要动他。”
韩苏的表情十分平静,清亮的双眸看上去深不见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胡万七讪讪的收回手,唐突的干笑一声,尔后颇为无奈的说道:“没什么,你去办吧。”
江韶矽坐在车里望向江韶年的新居,他想,我是来看你的,不是以阮家五少的身份。
他下了天大的决心,从汽车里伸出脚来,踏在地上时他心里有些不平静,手心微微出了汗,他暗暗在衣服上抹了一把,忽然孩子气的又想,哥,我好歹救了你,你要是敢对我凶,我就咬死你!
想完他又觉得自己可笑,整了整衣服,呼出一口气,向大门口走去。
韩苏叫司机停了车,他把头探出了车窗,觉得不远处那人有些眼熟,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这人不是阮家那个少爷么!
他眯起眼睛思索了起来,怪不得矿场处决学生之后阮富山迟迟不来问罪,原来这个阮少爷还活着。
48、出事
站岗放哨的两个兵瞧着江韶矽眼熟,细看之下大惊失色,这小子和他们江团有几分相像嘛。
先接到通报的是唐小五,他恰好在客厅,而江韶年上楼给伤口换药去了。唐小五内心忐忑不安,他真怕这个阮少爷和江韶年照上面,倒不是恐惧自己的谎言败露,而是害怕看见江韶年眼里没有他了。
末了他在心里自问,江韶年的眼里有过自己么。
江韶矽瞧见唐小五就烦,他暗暗骂了一句,这人怎么走哪儿跟哪儿。同样的,唐小五对江韶矽也没了以往的热情,他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阮少爷,别来无恙。”
江韶矽没空搭理他,但又不能避开,只得先道谢:“你救了他一命,真是感谢。”
唐小五略微点了点头,那神情那语气,似乎这里面没江韶矽什么事儿:“你知道就好,这本来也是我分内的事。”
江韶矽憋了一肚子火,想发不能发,不由自主的声调提高了些,示威似的说道:“麻烦唐先生转告,就说江韶矽来访。”
唐小五一时没反应过来:“恩?”
江韶矽又重复了一遍。唐小五蒙了,这少爷不是姓阮么。
江韶矽瞧得出对方脸上细微的惊诧,十分得意的说明:“我是他弟弟,江韶矽。”
唐小五“啊”的一声后退三尺远,这简直就是个惊天炸雷般的消息。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哨兵奇怪的看了唐小五一眼,很是尽责的上前询问:“唐副官,出了什么事么。”
唐小五脸色刷白,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尔后他把江韶矽请到别处说话,江韶矽不耐烦了:“我是来找江韶年的,有事你改天说。”
唐小五有些心虚,毕竟对方身份不一样了,他得用另一层眼光看待,他想,江韶年的弟弟算是我弟弟么。
江韶年换完了药,站在窗口往外看,院子里一切如常,他又留意了一下院子外不远处的几个特定位置,监视的人不见了,他心里有了数,暗自笑道:“到点换岗啊。”
他下楼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唐小五,就问客厅里的下人,对方答道:“有朋友拜访,唐少爷出去了。”
江韶年觉得好笑,唐小五哪来的朋友,一定又是以前勤务班的那帮人。他闲的实在无聊,又找不来唐小五打趣胡闹,只好上楼睡觉去了。
唐小五不住的打量江韶矽,一边看一边想,怪不得长得有些相似,原来是亲兄弟。江韶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很是不悦:“唐先生,我没忘,我确实还欠着你一笔钱,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今天是来看他的,过两日我叫人给你送钱来。”
唐小五愣了:“什么钱?”
江韶矽内心嗤笑,装什么装。可他嘴上挺规矩:“你帮了他,我理应谢你。”
唐小五急忙摆手拒绝,可态度显然好了许多:“不必不必,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气。你哥跟我提过你的,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原来你们是有联系的啊。你和韶年是怎么了?怎么连姓氏都不同了?”
江韶矽简直受不了他这样一厢情愿的亲昵,他不算糊涂,猜得出这个唐小五在江韶年身边算得上什么角色,听着那口气,依着江韶年那流氓性子,恐怕床都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