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言行浪荡轻佻,钟凛心里一恼,他受够了被这样对待,抬手就想挣脱。想到那秦烈行前嘱咐要自己不要穷追,又把那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挂坠交给自己,到头来还是帮不上一点忙。他刚这么在心里咒了几句,却感到那揣在怀中的挂坠在那男子凑过来的那刻猛然热了起来。
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随着那个赤眸男子越贴越近,手指钳起他的下颌,那贴着皮肤的挂坠也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他怔怔盯着对方,对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片刻唇角出现一抹隐隐笑意,俯身吻了他的嘴唇。在他们嘴唇短暂相触的时候,钟凛察觉到一枚细小的丸药被对方渡进了自己的口腔,他一愣,对方却只笑,拇指摁上他的嘴唇摩挲着。
“看来这郎君比起白兄你,更喜欢我啊。”
那赤眸男子轻佻揶揄道,随即一偏头躲过一个朝自己呼啸砸来的嵌银杯盏。
“素行不良。玄火啊玄火,你是把我说的话当废话么?敢碰我的东西,你找死?”白啸看他还是大模大样在钟凛身上讨了个便宜,眉头不禁皱紧,紧紧盯着那男子。“把手放开,你再动他试试看?”
那枚丸药留在口中,钟凛不知所措,不知该吞还是该吐,他眼睁睁看着那赤眸的男子,那男子却只笑,并没什么多余的表示。他愣着的当空,那男子依然捏着他下颌的手却猛然一紧,他猝不及防,硬生生把那丸药咽了下去,喉咙里一阵刺痛,他猛烈咳嗽起来。
“……怎么?”白啸并未注意到这其中的端倪,只是森冷瞪了那赤眸男子一眼,在身后斟了半盏酒,把他扯到身畔。“喝下去。”
“……滚……滚开!”那酒又凑到唇边,钟凛努力推开,只感到心焦欲吐。那丸药不知是什么物事,逼得他吞了下去,到头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作用。他咳了好几次,想把那丸药咳出来,那药却早已进了他的腹中。不过片刻,他觉得脑子猛然一痛,等缓过来时,却觉得原先那种周身倦怠瘫软的感觉慢慢少了几分,头脑也渐渐清明起来。
他惊诧的抬头望向对方,那男人却兀自只勾着唇角,笑意中带了几分诡秘。那贴着他皮肤的挂坠滚烫得近乎像在跳动,他猝一彷徨,对方却俯身伸手抚上他的膝盖,手指抚触间来来回回划着什么。
那是个「秦」字。他震惊间,那男人却猛然拉过他的手腕,将他搂到怀里,凑到耳边迅速低声道。“……听我的话,你秦大哥让我来接你的。”
那白啸只见那男子还是举止轻佻浪荡,越发不悦。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那大厅尽头本是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却一声巨响,霍然洞开,一股巨大的黑色狂风夹带沙石猛然刮了进来。
那黑风风势极为凶横,大厅内明燃着的蜡烛一时骤然全灭了,室内的沉香气息拂得荡然无存,宽阔的大厅骤然陷入一片漆黑中。那舞女的尖叫声,乐师峥然停曲声,客人们的喧杂声夹在一处,狂风却越来越厉,一时间室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睁眼就有无数沙石狠狠打进眼睛里,叫人全然看不清周遭的情况。
“快,跟我走。”钟凛正下意识抬手遮脸,却听见那身前男子突然说道。
他一惊,看到对方站了起来,朝自己伸出手,要离开的念头迫切又强烈,他伸手就握住了对方的手。那狠厉黑风越卷越盛,对方握紧了他的手扯到身边,随即身体一轻,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下托住他前行,急急穿过那片迅疾险恶的黑风,迅速向那扇朱红色大门外掠去。
第二十七章:恶戏
出了那朱红色大门,钟凛顿时发现自己被全然裹进了那道猖獗狠厉,往门内紧刮的黑风中。无数沙石迎面扑来,打在脸上生痛,他急忙伏低身子,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疾风狂乱卷袭的巨声在他耳边呼啸,他感到身下那东西托着他穿越那层汹涌暴风的屏障,猝然突出重围。
沙石擦过脸上的触感渐渐褪去,钟凛小心睁开一只眼睛,却猛地发现身下正是一条缓缓流动的黑色河流。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那河流的澈水流动时隐隐发着光亮,照亮了几分视界,不知河里有什么物事。
他感到冰冷的水滑过脚踝,但伸手去捞,那水却瞬间消失在手指间,手中不见一丝湿润。
不是水?他皱了眉,正欲伏低身子去看清那隐隐发着微光的河流中究竟有些什么,一个声音却骤然在他脑中响起。
“想出去就别往下看,闭上眼睛,抓紧!”
这声音一闪即逝,在那声音停歇间,黑色的河流尽头突然掀起巨大的水浪,兜头便向他扑来,他慌忙闭了眼,紧紧抓住身下托着他的物事。本以为那迎面而来的水会极度冰冷,但当他穿过那层浪头时,却只觉得如同一阵清风拂面,并无实质的触感。
及及穿过那层黑浪,漆黑的空间渐渐亮了起来。他感到几丝凛风掠过耳畔,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片寂静的夜空。那悬得极高的明月被遮蔽在厚厚的云层中,只发出几丝朦胧的光亮。
钟凛低头看去,身下那托住他的物事如疾风般迅速在云中游动,凛风呼啸直刮,态势越来越强。下方皆是灰色云层,他眼睛睁不开,只能竭力抓紧身下托着他的东西,即便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
周围比起那空间总算是亮了些,借着那稀薄朦胧的月光,他突然发现了端倪。身下片片赤红坚鳞,这是他曾经抚过的触感。心知这是和秦烈那家伙龙形时一样的触觉,他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但知道身下托着自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总算是多少放了点心。
狂风掠过他的周身,吹得衣服猎猎作响,那驮着他的身影向下跃去,底下却不是平地,乃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清澈湖泊,在晦暗月色下,湖泊的水面平滑如镜。他发现那身下身影径直载着他朝湖面而去,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但还好那身影最后只是轻点水面,缓缓把他托到湖边一丛平地边,身子一斜,几乎是故意把他狠狠朝下甩在了那片茂密草地上的一棵树旁。
“你这——!”
他被骤然一摔摔得实在疼痛,刚想咒骂,那身影却顺势呼啸掠过他的身侧,瞬间卷起的风刮起一片草叶,糊了他的眼界。等他定睛一看,那迅疾身影在湖畔消失无踪,站在身前的已是那个高挑的赤袍男子。即便没有月光,钟凛也能感到对方俯视着自己的赤色眸子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既然是秦兄叫你来接我的,他人呢?”四下望去没有其他人的身影,钟凛心里没底,不禁开口喝问道。
“这般祸事也敢惹上身,真是蠢透了。”
那男子却视若罔闻,只是走上前来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他下意识抱头一躲,突然发现这被敲的触感却是无比熟悉亲切的。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往后退了几步,怔怔盯着那个红发赤眸的男人,那男人也任由他看,抱着手臂皱眉盯着他。
“你……”钟凛心里一急,想从地上爬起来,但腿上猛然一痛,只能又徒劳坐回了草地上,皱紧眉,抱着受伤的膝头望向那个俯视着自己的男子。“你他娘的究竟是谁?!”
“我是谁?”那男子眉关一皱,把一条系了红绳封了蜡的挂坠丢到他面前的草地上。骤然一看,钟凛几乎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挂坠不慎落了下来,但当他仓促伸手入怀,却发现自己那个挂坠还好好藏在怀里。
“这原是一对。”那男子倾身伸手径自从他怀里拿出那挂坠,那两个挂坠猝一碰到一处,顿时嗡响不止,光华大作,几乎把黑暗的湖畔都照亮了起来。
“这挂坠里分别封了青鸾火凤的一截尾羽,是世间稀少的奇物,猝一相会,便会有所灵动感应。”那男子撇下那两个挂坠,瞥了一眼钟凛。“若不是你带着这挂坠,恐怕我就没这么快找到你了。”
钟凛伸手捡了那挂坠,怔了怔握在手里。他一直思索不解秦烈为何要把这无用之物给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看来这东西总算还是派上了些用场。这样想着,他心头稍安,连刚才被敲头的愤恨也忘了大半,抬眼望向那个男子。
“真是感谢仁兄相救。”他把那挂坠塞回怀里,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兄弟有一言请问,那让你来接我的那人现在在何处?”
“你问他?”那男子愣了愣,片刻饶有兴味的盯了他,唇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别急,他要待会才来。是我救的你,你没有什么好报答么?”
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光明正大,毫不拐弯抹角的开口,钟凛不禁怔了半晌。
“自、自然是有的……”他踌躇道,心里盘算自己这次出来连包裹都未曾带在身上,哪有什么值钱东西能给人家当报酬。“等要你来接我的那人来了,到时我便跟他商量几句,一定不会让仁兄白跑一趟。”
“要是我说我等不了那么久呢?”那男子迫近了几分,伸手来搂他的肩。“倒不如就这样爽快些,你陪我亲热亲热,咱们之前就一笔勾销?”
“喂喂,兄台不、不可啊。”看对方要来搂自己,钟凛不禁尴尬起来,只得伸手去推那只手。“若是接我那人中途来了,被撞见这不堪之事,想必你我脸上都无光不是,这事还是作罢吧……”
看他一脸局促,那男子恶意的笑了笑。
“别怕,他一时半刻不会来的。”他凑近了,伸手就去捏钟凛的下颌。“兄弟就不要推托害臊了。”
“……不,真的不行啊。”钟凛眉毛一跳,看在对方救了自己的份上,只得勉强把脾气压了下去。“若是仁兄真有此意,等我回去后寻觅几个俊俏些的郎君花魁,定然送到仁兄门上……”
话音未落,他的胳膊就猝然一痛,那男子径自伸手握了他的胳膊,粗暴的从草地上拽了起来,揽到自己怀中。
“我既为人办事,收取报酬也是理所当然。兄弟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只取我要的东西。”
那男子的胳膊在身后环了他,赤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唇角的笑意也不知何时变得冰冷了起来。他身形本就比钟凛高大几分,在这般情况下,那双异色红眸注视起来更是让人心生压力。
“你他妈怎么回事?老子都说了……”钟凛终于没了耐心,有些恼了起来,抬手想推开对方。“老子对这点破事没兴趣。要亲热?上郡那有的是勾栏青楼任你挑的。”
“我还就对你有几分兴趣。”那男子不怒反笑,手臂径自暗暗使了力气,把他牢牢圈在怀里,低头打量着对方在晦暗月色下饶有几分俊秀,却满是一副气汹汹神情的脸。“怎么?我比那白啸哪里差上几分么?怎么和我亲近就这么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那混蛋他妈是阴了老子一回。”想到那白啸对自己的举措,钟凛不禁越发恼火,抬眼瞪向那个俯视着自己的男人,狠狠一把推开对方就要走。“你们脑子都坏掉啦?要发情就给老子花钱去勾栏楚馆,老子他娘的不伺候你们了!”
他的身子猛然一趔趄,刚感到对方的手在身后握住自己的胳膊往后一扯,视界猝然一晃,只感到脊背狠狠撞上了身后那棵枝繁叶茂的绿树。身后的粗糙树皮蹭着他的后背,他恼怒到极点,猛的抬起头来,那瞬间下颌却被对方狠狠制了,随即他感到对方倾身吻了他的唇。
被平白这样对待,他自然是没有好声气乖乖配合的。之前是被那香气所染,没有余力反抗,但这并不代表现在他会愿意乖乖听话。想都没想,他一肘顶向对方的肩,猛然提起膝盖撞向对方趋近的身子,下手满怀怨怒,几乎下了十成十的力气。
然而那男子却没有动,只有一声骨头清脆作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即腕部传来火烧火燎似的疼痛。那男子一手接了他顶撞过去的手肘,几乎毫无怜惜的硬生生制住他胳膊拧向身后,粗暴往前推了一把,重新把他按回那树的树干上。
“我倒是当真好奇,你们世人都是只认皮囊么?”他凑近钟凛的耳边,声音低沉,语调却含着几分愉悦的快意。
“什么鬼皮囊不皮囊的,你他妈敢不敢放开老子认真较量一场?”钟凛的胳膊被紧紧拗在身后,虽是疼得他后背冒火,口头上却仍不服输。“去你娘的,若是差你来接我的人看到了,保不定你自己也会惹祸上身。”
“你拿他来吓我?”那男子朗声大笑起来,饶有兴味的凑近他,他感到对方的舌尖撩上自己的耳背,轻轻舔弄着耳垂。“只认皮囊模样,贤弟真不知我是谁了?”
“谁……”钟凛怔了半会,那揶揄的语调极其熟悉,让他的脑子里不得不蹦出了个多少有些荒谬的念头。他还未曾思虑清楚,却已经感到对方吻着自己的颈项,手指径自去扯自己的袍带,那夏天的服装布料本就单薄,被他一扯自是大大敞开。他心里一寒,不是初尝人事,自然知道对方心里想些什么,连忙咬牙去抓他的手。但对方制着自己胳膊的手突然一紧,疼得他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秦烈?你娘的,是你这个混……!”他刚吼出半句,对方的手就在身后掩上了他的口。
“嘘,在这时候,贤弟还大吵大闹,未免太煞风景。”
那男人在身后低声笑了,单手制着他的胳膊,伸手就去扯他剩下的衣服。他感到对方的手游刃有余的抚摩过自己的身体,轻车熟路的压上胸膛,轻轻揉弄起来。
“你……再不停手老子一定杀了你!”对方的揉弄时轻时重,颇能撩情,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又长久未曾发泄,尽管再不情愿,身体还是诚实的起了反应。钟凛不禁拧紧了眉,虽然语调仍是努力维持强硬,但声音不得不带上进了几丝颤意。
“杀了我?我现在便吃了你。”他听见对方咬了自己的耳朵,暧昧在耳畔低语。
手臂以一个难受的角度被始终禁锢着,起初在那大厅中的眩晕又浅浅浮了上来。眼界模糊了半分,钟凛努力眯了眯眼,却察觉到对方的手早已滑过了下腹,略带恶意的抚弄起他已经慢慢起了感觉的那处,起初浅浅按揉,但很快就改成了粗暴的套弄,一股急迫的快感迅速蹿上脊背,他几乎都要站立不稳。
对方包裹着自己的手指温度极高,钟凛的脸颊几乎烫得失去了知觉。他抱着一丝清醒,努力想找回自己的神志,但那起初吞下丹药时的清醒感却离他越来越远。与此相反,那牢牢抓住他的快感却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强,几乎如同烈焰般吞噬灼烧着他。眉头紧皱,腿上有伤立不久,他的指尖紧紧抠进身前那棵大树的树皮里,晕眩一阵紧一阵,明知道倚着身后人感觉会好受许多,但他却始终不愿认输,只径自把额头抵在那棵树上,咬牙忍耐着。
他快到达忍耐的顶峰时,对方却松了手,他以为这煎熬终于要消失了,但很快身体被对方粗暴的转了过去。脊背突兀的抵到树上,他还没理解到要发生什么之前,身体突然一轻,对方抱起了他的腰,凑近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很快察觉到了对方也在兴奋。心头泛起凉意,但腰被对方抓住,整个身体被禁锢在对方和树之间的狭窄空隙里,他难动分毫。
呼吸徒然一乱,正当对方的舌尖潜进他的口腔里缠上他的舌头撩弄,心里一恼,他狠狠咬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剖白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束手就擒,事实上,这反抗也多少生了效。那一口咬得极狠,对方的唇猝然离开,他终于得到了半刻喘息的机会,连忙一使劲狠狠撞开秦烈的肩,顺势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抬头瞪向对方。